给我你的脸-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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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完液之后，赵铭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烧也差不多退了，寥寥无几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出院手续也办好了。
赵铭微睁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秦莘和顾景琛垂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两个人的侧脸，在有些黯淡的天色之下模糊而又柔和。
他扭过去看窗外，不知不觉天又黑了，一天又过去了，从前他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从不会在意什么时候太阳下山，蓦然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落地窗外的城市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粲然。
很温暖的灯火，却温暖不了自己的心。
然而现在，子啊混沌中睁着眼睛看太阳升起来，又看着它渐渐西斜落下，一天的时光就悄然在指缝间流逝，他一点也握不住。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赵铭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秦莘，不知道顾景琛和她说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我死了你在不在乎？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答案呢？还是我明知道了答案，却骗自己不知道。
秦莘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拉上箱子的拉链，转过去对上赵铭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平缓了几分，问他：“你好些了吗？”
赵铭敛了敛眸光，点了点头。
顾景琛拿出一套衣服给赵铭，问他：“你自己能把衣服换上吗？不行的话我帮你。”
秦莘老脸一红，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看，“我在外面等你们。”病房里只剩下顾景琛和赵铭两个人，顾景琛扬了扬手上的衣服，赵铭努力做起来，额头上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勉强说道：“我自己可以。”
顾景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也去外面等你。”勉强的话吃苦的只会是他自己，不过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等顾景琛把门阖上之后，赵铭因为坐起来的动作引得胸口的伤口一阵抽动，这会儿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再顾不得逞强，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心口好疼。
要是那把刀再偏上几分，赵铭忍不住苦笑出声——要是再偏上几分，自己就没有机会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吧。
忍着胸口钝钝的疼痛，赵铭就给自己穿好衣服下床。这是他这么多天除了上厕所之外第一次下床，赤着脚踩在地上，凉意从脚底板一点点蔓延上来，涌到心底，赵铭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秦莘拿着一双鞋一声不吭地推开门走进来，把鞋放在赵铭面前，问他：“你自己可以吗？”
赵铭看的出她眼底的犹豫，摆了摆手，“嗯，你去外面等我吧。”
秦莘侧身关上门的时候，因为可以看见赵铭弯下腰来时咬紧了嘴唇，忍住想推门进去帮他的冲动——他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接受别人的怜悯般的帮助呢。
顾景琛靠在墙壁上看着秦莘细微的表情，只觉得背后靠着的那片墙冷冰冰的，贴着心窝，好难受。
顾景琛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秦莘和赵铭坐在后排，赵铭的脑袋靠在窗户上，脸色白得吓人，秦莘有些担心，“医生说你现在出院是没有问题，但是我看你……是不是很难过？”
赵铭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闷。”
“不能开窗户，外面风很大，你才刚退烧。”秦莘以为是因为坐在车里的缘故，赵铭也不解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秦莘看他闭着眼睛休息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他。
顾景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两眼。
真是不对劲，这气氛十分的诡异啊。
到了秦莘家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冬天里天黑的特别早，秦莘扶着赵铭走在前面，顾景琛拿着行李走在后面，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秦昊问倚在门框上，背对着是温暖的光。
直到秦莘他们走到家门口，秦昊问这才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赵铭一眼，“哟，这不是赵董事长么。赵董事长能光临寒舍，真是让我家蓬荜生辉啊。”
这话文绉绉的，但是从秦昊问嘴里说出来又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秦莘踹了他一脚，“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赶紧滚进去，我要冻死了。”
抛开秦昊问，秦莘扶着赵铭就进去了，秦昊问摸了摸鼻子还想说什么，走在后面的顾景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说两句。”
“姐夫，你怎么这么……淡定呢？”秦昊问很不解：“这可是情敌啊情敌啊。”
“你姐又不喜欢他，担心什么？”顾景琛看见看见客厅里秦家的长辈围着赵铭，抿了抿唇把行李箱交给秦昊问，“这就交给你了。”
秦昊问一拍大腿，他就是闲的蛋疼才会去管他们的闲事，看吧，现在又变成苦力了，活该。
秦家长辈和顾景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顾景琛晾在一边，全都对着赵铭嘘寒问暖去了，顾景琛安慰自己说这是因为他们都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一边拉过秦莘小声地问道：“你爷爷奶奶好像认识他？”
秦莘心虚地点了点头，“我元旦的时候去爷爷奶奶家，他正好去那边出差，然后遇到我妈，所以……”
顾景琛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赵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我的危机意识有必要再强烈一点。”
秦莘啧啧了两声，笑得很开心，“那是，我可是抢手货，你可要宝贝我一点。”
顾景琛刮了bbＳ ．joOＹＯ o ．ＮＥT一下她的鼻子，秦莘跳开，嚷嚷道：“我好饿啊，今天连午饭都没有吃。”
这话一说，秦妈妈就紧张了起来，“怎么能不吃饭呢。你们自己怎么不知道在外面随便吃点？”
“外面的饭不好吃。”秦莘很理直气壮，顾景琛摸摸鼻子，“我有给她买吃的，但是她挑食。”
秦奶奶忙站起来往厨房走，“外面的饭菜哪比得上家里的好吃，本来就让你们吃完再走，景琛你这孩子火急火燎地拉着秦莘就往外跑。”听着秦奶奶有些嗔怪的语气，秦莘想为顾景琛辩解，又听见秦奶奶话锋一转道：“我晚饭都弄好了，上次莘莘和我说你吃的清淡，所以我就做了几个清淡的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景琛咧着嘴笑了笑：“奶奶做的我都喜欢。”
秦莘拿手肘戳了戳顾景琛的胸口，“嘴巴真甜，你怎么不哄哄我。”
“我怎么没有哄你？”
坐在沙发上的赵铭看着这副场景，只觉得胸口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秦妈妈跟着秦奶奶进了厨房，关上门忍不住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莘莘是怎么想的。”
秦奶奶一边手脚麻利地热菜，一边说道：“你怎么看的不如我这个老人家透彻。莘莘啊，自然是喜欢景琛这个孩子的，对赵铭嘛，大概有点意思，不过，莘莘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好，没什么的。”
秦妈妈又是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想让莘莘和他们赵家的人走那么近，他们那样的人家，可不是我们家高攀不起的。到那时如果又害了莘莘……我心里也难过。”
“莘莘出事是因为他们家那些破事没错，但是你看那孩子为了救莘莘，都变成这样了，好像还和他们家断绝关系了，哎，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就当是报答他，让他住几日也没什么的。”
秦妈妈说不过秦奶奶，嘟囔了一句：“反正我觉得景琛这孩子好，我也不想莘莘再瞎折腾了，安定下来的好。”
秦奶奶尝了一口汤，觉得咸了，一边添水一边说道：“我也喜欢景琛这孩子，你说我为了他学了这么多菜式，要是再换成别人，喜欢别的口味，我还得去学别的，这不是为难我老人家吗？”
秦妈妈很无语地看了秦奶奶一眼，“真不知道我妈都在想什么。”说完就端着菜就走出去了，秦奶奶到不觉得什么，她只觉得自家孙女这么受欢迎是天大的好事，心情自然是出奇的好，嘴上忍不住想哼小曲了都。
客厅里，秦莘正在为如何安排顾景琛和赵铭住下来的事情而苦恼。
家里只有两件客房，一间是爷爷奶奶的，还有一间，本来是给顾景琛的，他的衣服都放进去了，但是现在赵铭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顾景琛和赵铭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纠结的秦莘，秦爷爷和秦爸爸两个大老爷们早早地就躲远了，准备做壁上观。
秦莘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一咬牙问顾景琛，“你介不介意和秦昊问挤一挤？”赵铭是伤号，自然不能让他和秦昊问睡一起，要是晚上秦昊问一巴掌拍过去把他拍死了怎么办？
顾景琛还没说话，秦昊问就嚷嚷开，“你怎么不问我介不介意？”
秦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给老娘添乱。”
顾景琛一挑眉：“其实我也介意。”秦莘看向顾景琛的目光立刻就软了下去，带着些哀求，顾景琛清清嗓子，“要是和你挤一挤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这回就轮到秦爸爸和秦爷爷咳嗽了。
秦莘脸红了起来，一害羞胆子就变大，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和秦昊问一起睡，赵铭睡客房，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抗议什么的一律无效。”
一锤定音，干脆利落。
顾景琛没再说话，秦昊问挪到他身边，小声地说道：“我有理由相信你会变成妻管严。”
给我你的脸 137、自找罪受都不开心
赵铭的脸色很不好看，白得像冬天里的雪花一样。饭桌上，秦奶奶可劲儿地瞅着他，生怕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秦昊问拿筷子戳戳饭碗里快见底的米饭，小声地嘟囔道：“这大过节的把病好弄到家里来不是自找晦气吗？”秦昊问对赵铭的到来是百般不情愿，这些秦家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此时在饭桌上当着赵铭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稍微有些过火了。
赵铭神色不变，最先生气、摔了筷子的人反而是秦莘，“那我也是病好，待在家里是不是也晦气啊？”晦气这两个字，就像是悬在秦莘心头上的一把刀，每每被提到一次，就落下来砍自己一刀。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好了好了，都吃饭都吃饭。”见气氛不大好，秦奶奶忙出来打圆场，殷勤地给秦昊问夹菜，把秦昊问的碗都填满了之后才笑着说道：“用吃的把你小子这张嘴啊堵上，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多废话。”
又给秦莘和赵铭夹菜：“病好就该多吃点儿。”
赵铭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奶奶。”
秦昊问哼哼了两声，看着秦莘有些不好的脸色，再看看顾景琛一派平静，终于是噤了声。
顾景琛看不下去秦莘继续用左手笨拙地吃饭，伸手去拿她手上的碗筷，秦莘不知所以：“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我喂你。”顾景琛擦掉秦莘嘴角的米粒，很自然地给秦莘喂饭，秦莘前一刻还对秦昊问的举动有些愠怒，这个时候羞意“唰——”的涌了上来，生气之类的情绪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害羞什么。”顾景琛一点都不觉得四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多火辣，温柔地笑着说：“你住院的时候还不是我一直喂给你吃的？”
在秦家一众人的目光之下，秦莘脸上烧的越发厉害，呆愣着顺从地张开嘴吞下了顾景琛喂到嘴边的饭菜。
秦妈妈忍不住笑出了声。
坐在对面的赵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我吃完了，有些不舒服，现在想去休息。”
秦莘连忙站起来，“你的房间我妈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我带你去吧，对了，别忘了吃药，你胸口的伤还没好，万一发炎可就不好了……”她絮絮说个不停，转眼间已经是拉着赵铭走到了客房的门口，也不曾看到身后顾景琛黯淡下去的脸色。
秦奶奶干笑了两声，“到底是我家莘莘体贴，想得周到。”
顾景琛把目光收回来，也回了一个微笑，“我知道。”但是眉眼间都看不见什么开心的痕迹。
“景琛啊，晚上就委屈你和昊问挤一挤了，他睡觉习惯不太好，你多包涵着些。”秦妈妈也开口说道。
“哪里的话，昊问不介意我分了他一半的床才好。”
“不介意不介意。”秦昊问还没回答，就被秦妈妈抢先应了下来，只能腹诽道，介意，老子相当的介意。
等秦莘安顿好了赵铭之后，重新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顾景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接着给她喂饭吃，秦莘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顾景琛说：“张嘴。”
秦莘有些懊恼，刚才自己对赵铭表现得实在是……太在意了。
明明自已也不想的，但是自然而然的，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哎。顾景琛这个样子，也看不出来他生气没有。
秦莘今天才知道，原来一直微笑，也是面瘫的一种啊。
喂饱了秦莘之后，顾景琛才开始吃饭，饭菜都有些冷了。
本来今天秦爷爷和秦爸爸还是很开心，准女婿上门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喝点小酒乐呵乐呵，但是中午的时候，两人跑出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个身份尴尬的人回来。
如此一来，气氛自然乐呵不起来。
秦妈妈把秦莘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可告诉你啊，别做些三心二意的事情，我看景琛这孩子就很好……”
“妈。”秦莘有些烦躁地打断了秦妈妈的话：“我不是三心二意，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