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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道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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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邻居,都是普通的良善人家,一见柳朴直这惨状,都吓了一跳,问了一句:“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柳朴直心中有气,便将云来观贪污纳垢,与差役勾结,如何肆无忌惮收敛钱财的勾当说了。这其中,七分是真,三分是带上自己的臆测。总之说完,听者无不骇然,惊怒交加。

    柳朴直心里委屈啊,就说了自己因为拆穿了这其中猫腻,就被人暗中报复,痛打了一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一听这穷书生被人欺负成了这样,都义愤填膺,说要去云来观讨个说法。

    就这样,你传我,我传你,不一会,就聚集了许多人。

    这其中,有的是要去替柳书生出头。有的则是要替自己讨说法。还有一些,纯粹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总之,这一行人,心思各异,却因柳朴直,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云来观。

    听了柳朴直的质问,广真道人惊讶道:“这书生,真冤枉贫道了。我一个出家人,一天一餐,过午不食,于吃食上用不了几粒粮食。除了开法会时换一身道袍,就是手中这拂尘还值些钱,那还是这位张居士看我没有趁手物,执意送我。这道观是方外地,内中人都是清净道人,要那么多黄白之物做甚?”

    众人一看这道人,穿的是一身青黄道袍,只是普通面料,算不上上等,只比寻常人穿的好一些。而旁边的道童,往来的道士,穿的都是寻常道衣,身上连个宝贝物件也无,的确不像是贪财之士。

    柳朴直冷冷说道:“你又不傻,当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我且问你,香客敬香,为什么不让人在外面自己带香进来?”

    广真道人道:“外面的香,不沾法性,敬之无用。无法通天不说,也是对仙神不敬。所以才有这个规定。”

    柳朴直一愣,又道:“好。这算是个理由。那我再问你,这给神敬香,大家都是同样的愿心,为什么要弄个头香的由头?还比价买卖,愿心大小是用钱财比价吗?”

    这时,张员外笑着插话道:“你这书生。你怎不知福果?这头香,便是第一柱礼敬神仙的通法香,会有最大的福果,得大运。你也求,我也求,大家都求,但香只有一柱,你说怎么办?”

    张员外这一说,身旁的一个商贾也笑道:“这就跟做古董生意一样,大家都看重一个好物件,最后只有价高者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柳朴直气愤道:“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歪理邪说,是敛财的手段,听你们这一讲,到成了理所当然了?”

    那商贾皱眉道:“你这书生,没钱敬神就罢了。怎么别人施善金敬头香,你还挑起理来?你掏不起钱,还不让别人掏了?真是好没道理。”

    柳朴直不知世情,总有这种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是把真相说出来,人家也未必信服。

    柳朴直难以置信。憋了好半天,又道:“好。你们自己愿意被骗,我也不说。这道人,我就问你,大家施的香油钱,你都怎么用去了?”

    张员外禁不住皱眉道:“书生。你这就过了!众人发了心,敬了香钱,神仙心中都有数,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道长是有道之人,该怎么处置自有道理,还要向你禀告吗?”

    又对众人说道:“你们说说,谁家做生意,会把银钱用度收支,跟外人一一细说?”

    众人都有私心,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都不禁点点头。

    广真道人见时机到了,便开口道:“这书生,你想知道这些钱财的去处,这也简单,不如随贫道进去,我仔细说与你听。”

    又对众人作揖,说道:“天色晚了,道观也没有那么多客房让诸位留宿,还请大家早散了去,也免的走夜路,发生危险。”

    这道人,四两拨千斤,打的一手好太极,轻描淡写的就将柳书生带来的麻烦化于无形。

    见众人都萌生退意,柳朴直心中一阵冰冷,只觉一股怨气直从心底蹿出。

    柳朴直猛的冲上前,尖声道:“那我这身伤,总不是假的吧!”

    这书生,扑了上来,就要拽着广真道人分说。这道人,道袍被死死抓住,心中一阵厌烦,忍不住挥袖一挣!

    柳朴直原本就浑身是伤,咳了血,一只胳膊被打断,正是外残内虚之时。被这道人用力一带,足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去。

    正所谓:命来神鬼争相助,命去无常叩门来。

    这书生,前倾倒地,正撞向一旁的张员外。张员外下意识抬手一挡,却忘了手中的小紫檀木匣。

    这木匣,四方角,尖尖锐锐,这书生不偏不斜,正撞在上面!

    这耳郭前,外眼角边,正是人的“死穴”。

    柳朴直只觉脑中一阵剧痛,继而天旋地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可怜这书生,就此一命呜呼!

第四十五章 闻噩耗,欲往幽冥寻真灵() 
柳书生倒地,便没了声音,动也不动一下。趣~读~屋

    张员外心一颤,手一哆嗦,这小紫檀木匣,脱手落在地上,那“三宝之一”的楠木如意,也摔了出来。

    这木匣,尖角沾着血,触目惊心。

    一时间,道观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柳书生,柳书生!”柳朴直的邻居,是一个庄稼汉,姓乔,家中行七,认识的人都叫他乔七。

    乔七一见柳朴直倒地不动,也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儿,上前唤了唤柳书生,见他没有反应,用手探了探鼻息。

    这一探,这汉子猛的一哆嗦,抬头茫然道:“没气了,怎么能没气了?”

    张员外一听没气了,腿一下子软了,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死人了,柳书生死了!”

    不知是谁,这一声吆喝,就像是往人群中劈了一道炸雷!

    此时,便可见到众生诸相。

    有的人,一听死了人,吓的浑身直冒凉气,深怕与自己牵扯上,不动声色,悄悄的溜出了道观。

    有些人,好奇心重,虽不敢靠近死人,但还是远远围观,不时低声议论。

    还有的人,生怕事闹的不大。蓦地叫了一声:“杀人了!柳书生被人杀了!不要走脱了凶手!”

    这一喊,张员外心中一哆嗦,语无伦次叫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撞来的,哪个杀了他?”

    人群里跳出来一个壮汉,一把抓住张员外,说道:“狡辩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不是你是谁!”

    张员外怎不认得这人是谁?

    此人是清河郡有名的泼皮,浑名刘二,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敢做。

    张员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猛的喝道:“刘二,你作死么!这柳书生是自己失足摔死,与我何干!”

    左手却脱下了一个玉镯子,不着生色的递到刘二泼皮手中。

    刘二跟柳朴直非亲非故,这番跳出来,就是要闹事,好勒索些钱财。一看这张员外这么上道,立刻抽了手,眉开眼笑,叫道:“是,是,是我刚才没看清,这柳书生是自己摔死的!”

    广真道人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暗道:“晦气!真个晦气!这个书生怎死不好,偏偏就死在了观里!”

    只有那乔七是真忧心,怒道:“你们这些人,胡扯什么?或许柳书生还没死,只是闭过气!赶紧去找郎中啊!”

    张员外眼睛猛的一亮,道:“对,对,找郎中,找郎中!”这张员外,此时想到的也不是请道长施法救人,而是想到了郎中。趣/读/屋/

    那小道童连忙道:“这山里,哪有郎中!”

    乔七急道:“那还费什么话,赶快走!”

    此人一把抱起柳朴直,背在身上,就向外面奔去。

    人这一走,众乡亲也只能跟着离开,只有那泼皮刘二,临走时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员外和广真道人一眼。

    张员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直到这些人都散了,才一把抓住广真道人的手,哀求道:“道长,我今日不是得了大善缘吗?怎地出了这等事?”

    广真道人此时也是心烦意乱,但还是严肃道:“张员外,你先起来。事有非常,必有祸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柳书生是死在你手中,现在还是想一想如何让你脱罪吧。”

    这广真道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只口不提柳书生是和他拉扯在先。

    张员外此时是心慌意乱,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还请道长救我!”

    广真道点点头,说道:“张员外,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在观中住上一宿再说。”

    唤来了道童,说道:“童儿,你带张员外去客房休息,好生伺候。”

    道童领了命,引着张员外就去了。

    此时观中也再无外人,这道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跺脚大骂道:“这群贼吏,屁大点事办不好。只知道动粗生事,这回出了人命不是!”

    撒泼似的痛骂了一阵,也不知都骂在了谁人身上。

    好半天,这道人才收了骂,匆匆去了偏殿。

    偏殿中,里面正有个中年道人,正在从功德箱里取出善款入账。

    一见到广真道人进来,起身作揖道:“观主,你来了。刚才外面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事?”

    广真道人脸色青**:“是出了事,还是麻烦事,是祸事。”

    当下就说了方才之事。

    这中年道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观主,为今之计,是要立刻把这事了结,万万不能让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广真道人道:“我怎么不知?只是那张员外也是老缘分,从来都不少孝敬钱,若不保他无事,日后谁还来这里敬香?”

    中年道人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要保全张员外无事,那便不容易了,总得有人顶杠。”

    广真道人发愁道:“虽是误杀,但怎说的清楚?哪个会愿意做替罪羊?况且有许多人在场,怎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中年道人道:“观主放心。这都是小事,我未来观中的时候,干的就是狱卒。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那些差役比谁都清楚。只要使够了钱,找个顶罪的人,易如反掌。”

    广真道人大喜道:“如此大善。这事就交给师弟你了,只要能事成,观里的钱财,随你支取。”

    中年道人连忙道:“是,定会替观主办好此事。”

    这中年道人,取来一个百宝囊,别在腰间,便出观去了。

    此先不表。就说那师子玄坐着青牛,一路追风赶月,到了云来山,终究是晚了一步。

    师子玄一见柳朴直被乔七背在背上,心道不好,连忙拦下他,说道:“乔兄弟,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乔七与柳书生是邻居,这些日子也与师子玄熟识,一见到师子玄,顿时流泪道:“道长,你是有道高人,快救救柳书生吧!”

    师子玄心中狂跳,颤声道:“你将他放下来让我看看。”

    乔七连忙将柳朴直放下。

    师子玄运法力与目中,一观柳朴直。只见这柳书生身上,气无进出,脸色发白,真灵早就被业力牵引,入了幽冥府。正是死的不能再死。

    师子玄脸色狂变,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喃喃自语道:“死了?怎会死了?我缘中护法,怎么可能死了?难道缘法不在此世?”

    关己则乱,师子玄也失了分寸。

    缘法相结,不是说再轮转一世依旧可行。这其中复杂变化,扑朔迷离,就是高真圣贤,都未必能够勘破。

    就在这时,那青牛突然用嘴咬着柳朴直的尸体,呜呜叫着。

    旁人看在眼中,也是一阵心酸,暗道:“柳书生父母双亡,只有这头牛与他相依为命,哪想到却是老牛送了这黑发人。”

    这青牛一叫,却将心神打乱的师子玄唤回了神。

    师子玄一看柳朴直,暗暗咬牙道:“不管这书生是不是与我有缘护法。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惹了麻烦,遭了死劫,我怎能见死不救?不如去幽冥府一趟,看看能不能将他真灵寻回!”

    一念至此,师子玄对乔七说道:“乔家兄弟,我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僻静没人打扰的地方?”

    乔七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个去处,正要说话,却被师子玄拦住,说道:“莫要说出口,随我来!”

    师子玄抱起柳朴直的尸身,背在背上,又让青牛驮着乔七,施了驱风术,离了山道。

    众乡亲不知这道人是要做什么,有心想追去看看,哪知这道人和青牛看着走的不快,却怎么也追不上,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各回了家,只有那泼皮刘二紧紧追在身后。

    “这道人,神神秘秘,定有古怪。”这泼皮,平日好吃懒做,是个闲汉,这时倒是勤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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