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几度相思劫-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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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雀,春雀……”来喜欢快的叫声响了起来,打散了春雀的愁绪。
春雀循声望去,来喜正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清瘦峨眉含着淡笑望着二楼的春雀,嘴中却不知与来喜在说些什么。来喜一脸眉飞色舞,那副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女子说了什么夸他的话。
“你还不下来。凝儿姑娘来看你了。”来喜冲着春雀使劲挥手,示意她下楼。
春雀见状摇了下头,这来喜也只是第一次见到楚凝然罢了,竟然还叫的这么亲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股子自来熟。
其实楚凝然这几天来了好几趟,只不过王青彧事先有吩咐守门的,不准让她进来。春雀自是知道的,只是她也知道楚凝然来会说些什么,既然都能猜到她就更不想见了。
因为看见她,就会想起死去的翠花,还有那令人想抽耳光的吴冷。
但是楚凝然没做错什么,只是自己心里会难受。所以她既然都能想到办法找了进来,她不该不见。
有时候春雀躺在床上,望着眼前白净的纱帐会想,如果一切回头倒流,那一日她不救楚凝然,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这世间哪里有如果,如果就算是另外一种结局,自己一定会因为不救楚凝然而心生愧疚。那廖淼也只会晚点找上自己,自己一样会有危险。只不过,翠花就不会死。
算来算去,都要死人。
小厅中楚凝然坐在客椅上,耳边尽是来喜嘻嘻哈哈的话语。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温笑意,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眼睛却一直看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春雀。
“春雀,你怎么都不说话?”跟楚凝然介绍了半天王府景色的来喜,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茶水胡乱的喝了一通,嘴里含着水含糊的跟春雀说道。
“啊?”春雀没听清他说什么,不由问了一下,耳边立马传来了楚凝然的低低笑声。
楚凝然的笑声很好听,像三月风中的百灵,带着低醇的清然,又如一股清泉滑过你的心中,听的人全身舒畅,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看着来喜一脸振奋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愉悦,春雀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大概也猜出了来喜刚才说的话。
春雀无奈说道:“从进门一直都是你在对着凝然说话,我和凝然一句话都没插上。我倒是想说,你也得给我机会啊。”美人对他展露笑颜,早已晕的不知东西南北了……
来喜正将第二杯水灌进嘴里,猛一听春雀的话整个让水给呛到了喉咙,趴在桌子猛咳了起来,一张脸被憋得通红通红的。
春雀和楚凝然相视一眼,均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春雀笑着的同时伸出手替来喜拍了拍背,楚凝然见状也走了过来,眼睛望着一脸尴尬无比的来喜,嘴里轻轻的溢出了一句话。
春雀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拍着来喜后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春雀恩人,我想去翠花恩人的坟上拜上一拜,可好?”
第一百零五章 凋落(中)爆更周加更
芳草薄翠,翠柳蒲团。团簇花今,今年难复。
一座小小的砖坟立在众多黄土洞墓之中甚是惹眼,墓群外的空地间种着许多高大的杨树,风吹过带起树叶哗啦啦作响,一股凉意直逼心底。
楚凝然看着石碑镌刻的翠花的名字,身子一顿,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的嗑了几个响头。
春雀将篮中的供品一一摆在了石碑的前面,王青彧当时给了翠花家人一大笔银两,足足可以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看着翠花父母捧着银两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春雀心底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因着翠花尸体的原因,第二日就葬在了这里。他们连夜挖了座土坟,将翠花送了进去。事后春雀自己私自掏了腰包请人又在外面盖了一层砖,不管是前世也好,还是今生也罢。她的潜意识都觉得死去的人一定要比生前更加体面,以此期许下一世轮回投胎比这一世要更好!
其实现代观念里的上官清在穿越之前对于轮回投胎是嗤之以鼻的,死了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下一世之说。那说各种教徒的说教都是给人以精神寄托罢了。
火化了还好留一堆骨灰起码不会像尸体埋在地下日子久了会被毒虫蚁髅啃食掉。
若是自己以后死了,定是骨灰也不留,全洒进小楼后那一片荷花池塘里……
只盼如今相信轮回投胎的自己,下一世翠花过着衣食无忧的开心日子,下一世的自己不再会有天煞克命傍身。
春雀点了六支香,递与楚凝然三支,在沉沉的思绪中拜了三下,将香插入前面的灰炉里。一转头却发现楚凝然正看着自己,脸上早已泪痕累累。
“拜吧。”春雀开口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竟出奇的平静。香烟袅袅,风轻轻一吹,烧着的一头立马火星乍现,随即又隐了下去。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或许此次和楚凝然来看过翠花这次,以后的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了。
说到底,她才是罪人不是吗?
“春雀恩人,事情始末我都知道了。你骂我一顿可好?这样我心里的愧疚才能减少几分。”楚凝然拜完将香插了进去,转身对春雀哀声道。
春雀默然,望着眼前石碑空有名字没有画像,实在是看的很不习惯。她心想看来还得再来一次,请彧画下翠花的小象贴在这石碑上。
可又一想,画像是纸做的,哪里经受得住风吹雨晒,过不久便会褪尽颜色,某一日那抹残纸就会消失无踪。若翠花地下有知,岂不是又多了一道伤心事?
还是算了吧……
其实,只不过在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能再来的理由罢了。
春雀想到这里自己竟笑了,摇了摇头,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处滑了下来。
“春雀恩人?”楚凝然被春雀又哭又笑的样子给怔愣住了,随即想到定是因翠花恩人的死想到了什么故而这般惹人疼惜模样。
“叫我春雀吧,上次我就说了恩人恩人的我听不习惯,你叫的也拗口不是?”春雀擦了擦眼泪,淡淡说道。
“让我叫吧,如此我心里的愧疚才会好受一些。春雀恩人,开始吧?”楚凝然说完就低着头一脸心甘情愿的神色。
只是,她说开始什么?这副神色又是为何?春雀一时有些想不通,疑惑的看着她。
楚凝然见春雀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春雀恩人,事情始末我都知道了。你痛骂我一顿可好?这样我才会安心一些。打我也行,我绝不还手。”
春雀看着楚凝然急急说话的口气,说到激动处甚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定是又游神了所以才没听到她说的话。春雀见状急忙抽出手,摇了摇头站起身就往回走。
“春雀恩……”楚凝然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话叫了一半被春雀冷然喝断:
“凝然姑娘。哦,不,是吴夫人。你觉得这样做有何意义?打你我手不会疼吗?打了你翠花能复活吗?枉我和翠花一向认为你冷静聪慧,却不想此等愚笨。”说到这里春雀苍白的面容晕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那是因为太过激动而产生的反应。
终究她还是怪楚凝然的,如果责罚自己就能让翠花复活,她早把自己打残了。
楚凝然再听到“吴夫人”三字时,早已面色惨白。后面的话她也不知道听进了没有,听进去又如何,没听进又能怎么样,春雀其实更多的是在说给自己听罢了。
这些日子,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一个人陷入沉思,甚至和王青彧说话的期间也能走神。望着王青彧担忧的目光,她唯有报以一笑安慰之。
“呵呵……吴夫人,好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楚凝然呵呵笑道,双眸里满盛无尽的悲哀。她眼望着春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那样的神情明显是将春雀看成了别人。
楚凝然一步步往后退去,拼命摇着脑袋,盘着的发髻落下许多散乱的青丝,肆意飘荡在她的脸庞周围,看上去颇有些疯痴作态。身形单薄如蝶影,最后退到了石碑处,身子被石碑抵住这才停住了脚步。
只是过去几夜罢了,常人依旧故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冥冥之中,总有一双大手在改变着所有的命运,或悲或喜,或死或生,只能被动的等着判决去接受。
“凝然,你没事吧?”春雀直觉得楚凝然今天有点怪异,她虽然看着自己,看那眼神里明显是想着别人。还能是谁,定是吴冷,那晚被蒙在骨里的楚凝然知道 了一切真相,一定也受了不小打击。
想到这里,春雀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她移步过去将楚凝然扶到一颗树旁坐下。
两人刚坐下,楚凝然的头就靠了过来,那般小心翼翼像是怕春雀的瘦弱肩膀会承受不住她的压力般。
只是这么一个小心的动作,春雀心里就知道楚凝然恢复了正常。若是还当自己是吴冷的话,她一定整个身心都靠了过来,定是知道自己大病未愈,她自己又身心俱疲,所以既想靠又不敢太过用力。
两人坐在树下半天没有说话,都静静 的看着翠花的石碑,偶有蝴蝶来过,浅浅停留后又飘然飞走,给她们留下一时美丽的风景后又恢复如常的平静。
“春雀姑娘,凝然真的心有愧疚。”半晌,楚凝然的声音低低响起,已恢复如常的清冷,但口气里的真诚不容置疑。
“不关你的事。是我,我天煞克命,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春雀平静的说道,望着那不会说话的石碑,心跳处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刺疼的很。
(今天回头看了一下,本来打算让春雀不见楚幕的,可想想不合适,所以这章拖成两张写了,中间也添加了春雀最近很会走神的心里描写。表骂我……)
第一百零六章 凋落(下)爆更周加更
“不关你的事。是我,我天煞克命,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春雀平静的说道,望着那不会说话的石碑,心跳处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刺疼的很。
“若不是为救我,你们也不会被廖淼盯上。没有我,廖淼与你的事情或许不会发生也未可知。而之后更没有翠花姑娘的枉死。”楚凝然说道,她说的很慢,分析出来的话令春雀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
楚凝然将她之前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看来谁心里都明白。
“未知的事情谁又能预测。死者已矣,这一切就过去吧。”春雀回道,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波澜,让人不知道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今还能想什么呢,一切都回不了头。她能做 的能说的就是让眼前满怀愧疚的楚凝然心里会好受一点,不在纠结与此事。
说来真可笑,明明最伤心的那个人,现在却反而要来安慰别人!
春雀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直到楚凝然头离开了她的肩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望着她,她这才知道自己又走神了,楚凝然刚才一定是又说了什么她又没听进去。
“春雀你中了吴冷的冰针毒,现如今感觉可好了些?他有给你治根的解药吗?”楚凝然自是看出了春雀脸上的一丝尴尬,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话。
“没有。这冰针毒不是晒晒就解毒了吗?”春雀奇怪问道。
楚凝然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放到了春雀的手中,说道:“这冰针毒属于暗夜冷器,是吴家独创。最初确实遇日光而解,可后来被我哥哥改造了一下,里面放了跳舞草进去。所以就有了后续的解药。如果不服解药,练武的人会走火入魔,直至手脚抽搐力竭而亡。”
“哦,那不习武的人就没事了。”春雀点头道,心里却因为楚幕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发明这种毒而不耻。随即又想到了会邪道的廖淼,又开口问了一句:
“那对于那种有歪门邪道的,这冰针毒可有那种效果?”
“不管如何那也是最好服了解药,以绝后患。至于能不能压制邪道术,哥哥没说过。其实哥哥只是觉得习武之人多爱打打杀杀,草芥人命。平民百姓有几个敌得过他们,这些衙门捕快又不尽心。所以他才会加了跳舞草进去。他的解药也是因人而给。”楚凝然似是猜到了春雀想法,这般认真解释道。
说起楚幕,春雀不由开口问道:“对于一个异世而来的人,你不会害怕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多想,楚凝然这样睿智脱俗的姑娘怎么会害怕这个。
“会,但更多的是伤心,以及以后对现在哥哥的崇仰。你们异世之人真的是聪明无比,我们唯有望城兴叹。”楚凝然说话言简意赅,一句就囊括了所有的心情经历。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春雀静静的看着石碑,语气淡淡。
看得出楚凝然一句不想提吴冷,而她春雀,更不想提。
“和哥哥回扬州,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楚凝然平静的说道。
春雀听后不由转头看着她,以前的日子?还和吴冷在一起吗?楚凝然看着春雀一脸怔愣的表情,任她心思再如何玲珑剔透也猜不出春雀已经知道吴冷是断袖之癖的事情。
“是和哥哥回去,我与吴冷姻缘已尽。”楚凝然又添了一句,那句吴冷心意哥哥,而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有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