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几度相思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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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相信,凝然不觉得有所奇怪,但是我想春雀姑娘应该会相信我说的话。”凝然转身望着春雀,两人彼此相望。凝然目光炯炯有着不容春雀退避的意味。
这活体试验医学用词定是廖淼说起被凝然偷听而来,可凝然那眼神为何就那么确定自己就知道呢。春雀心下思量并未在这问题多做停留又问另一个问题:
“这极血毒是何物?廖淼下此毒在你身上是为了想试验什么?”
“那歹人并不是想试验什么,而是想我死。因为我撞破了他们的秘密。这极血毒我昏迷前听他所说是剧毒,比鹤顶红痛苦万分却又不能立即死去。身体会慢慢腐烂蚀骨而亡。当日我因受不了此毒折磨而昏死过去,廖淼以为我已死故而放松了警惕。我这才有机会拼了全力逃了出来,那日若不是得你所救,我定是被他又会抓回去。”凝然说道,神态平静,这般从容令春雀既心疼又敬佩。
“廖淼在长安城颇有人脉,光凭你一人所说很难将他捉拿归案。更别说王青文了。”王青彧沉思了一会说道,看来他已经相信了凝然说的话。
“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我的夫君虽然受了魂术被他操纵,暂时无性命之忧可长久以往照此下去,已无相聚之日。我的哥哥被廖淼严加看管,我至今都没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想必早已魂归西天。凝然今天将这些事都说出来,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春雀。”凝然语气清冷无畏,目光落在窗户上似与窗外夜色融为一体……
“为我?”春雀愕然,她有什么好让廖淼惦记着,只是她想不明白廖淼对自己一个下人示好到底是何目的?
“您然不是打诳语的人。但下面的话真的只能对春雀姑娘一人说。”凝然固执道。
春雀无奈的看着一脸不悦的王青彧好声说道:“想必欧阳大夫急等着想知道这毒物的名字,你去告诉他一声吧。”
“嗯。你自己小心。”王青彧拗不过春雀的推搡,嘱咐了便站起身,出门的时候深深的望了一眼凝然,见她神色未有异样,这才出了门寻欧阳大夫而去。
“好了,你说吧。”春雀微微一笑,将凉了的茶倒进窗口的花盆里,回身又继续做下,欲要给自己和凝然续茶。
“我哥哥是异世之人。”凝然轻吐言语,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春雀拿茶壶的手不由抖了抖,抬头怔怔的望着凝然,呼吸瞬间乱了。
“我知道你与哥哥是一类人。而廖淼这几年已经杀了好几位和你们一样的人。我今天将话都告诉你,是想你小心……”凝然沉声说道,口气里的关心全真无假。
“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春雀将两人的茶杯蓄满水,望着水中漂浮的零星茶叶,有着瞬间的出神。心中寒意无比,只觉背脊生凉。
“从我夫君与哥哥在回春堂下落不明后我就日日跟踪廖淼,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不曾放过,除了我不能随意进出回春堂,我被抓的那晚无意间听见他和王青文说起你的事,我才知道你也是异世而来之人。所以他白天才去王府示好,我最初不甚清楚,但是当我看见你也跟着将他送出门我便什么都知道了。你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凝然解释道。
春雀的眼里露出一股怀疑,心想王青文会邪道那必定也是廖淼所教,廖淼会那么容易被她跟踪在后而无所察觉?
“这跟踪术是我哥哥教我的,他告诉我他待的地方叫中国上海,他自己是个警察。其实我发现他不是我哥哥的时候是在他有一次突然从房里失踪,那一天父亲娘亲都急疯了,可在夜里他又突然回来了,而我就在他的房中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凝然解释道,说起哥哥,她的眼中有着傲然,还有绝对的自豪与崇拜。
当春雀听到楚幕突然消失这一句时心中忽然有丝激动,但那一瞬间的激动却有立即冷却了下来。心中只觉无限悲凉,就算是个警察又能怎么样,谁能扛得住邪道的意念操纵,比如引魂术,自己差点就被王青文当了一回枪使。
“可,廖淼与我说他也是异世之人,难道是假的?”春雀喃喃自语,这低低的声音像是在问凝然,更似在与自己诉说。
凝然点点头,眼里尽是对廖淼的痛恨与鄙视,连着语气都有些激动起来:“我不相信我哥哥会死,一定是被他藏在哪里了。而他到现在都留着哥哥,定是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完怒拍桌子,扬起的青丝映衬着她愤怒的面容,一股巾帼之女风范油然而出。
“嗯。你哥哥一定不会死的。还有吴冷公子,我上回还见过他一面,那次还帮了我大忙。但是我并未看出他有被迷惑的痕迹。”春雀小心说道,不由想起王青彧抱着石头进医馆,只有他一人奔出找了廖淼回来,那眼里的清明神色与常人无异。
春雀见凝然一脸激动,遂将那日情景一一细说道来,之后良久,凝然兀自陷入沉思中不在说话。
烛光中的凝然秀眉紧锁,脸上的神情时而沉重时而舒缓,春雀在一旁看的大气也不敢出。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哪句话让凝然想到了什么,静待她理出头绪。
可等了半天未果,春雀望望窗外,心知时辰太晚,再不出去彧该担心了。但是见凝然闷声不响语又不忍心打破,见她一个弱女子一人在他乡孤苦无依却依然想尽各种办法救自己夫君和哥哥,这份胆识和气魄着实令春雀心生敬佩。
“凝然,你怎么不回家找人想办法呢?”春雀轻声开口问道。
“这一来一回又要花费多少时日,这中间又会发生多少变故。我担心我再回来时,就算带了人来强进了回春堂,也寻不出他们。如果他们死了,而我不在,不是连替他们收尸安身的人都没有了。”凝然说到最后眼泪流了下来,语气带着压抑的颤抖:
“父亲母亲想必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三人在长安城过的多么惬意舒服呢。也好,就一直这么想着也好。越晚知道真相便越少些担惊受怕的日子。若是我一直没办法救出他们,等见到哥哥与夫君尸体的那一天,凝然也就可以解脱这苦海了。”说到最后竟然凝然的脸上露出了决绝。
“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春雀连忙安慰道,可她说不出相信她这三字来,因为她心里也很惶然,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些话我都与你说了。之所以避开王二公子,便是不想暴露你的身份。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还有,今日翠花恩人来看过我了。我这身衣服与妆容要感谢翠花恩人呢,不然凝然今天就要惨容残体会见春雀姑娘了。”凝然舒缓了语气,走过去坐到春雀身边说道。
“之前我只觉得这柳叶眉看的极为眼熟,原来翠花真的来过。”春雀听她说起翠花,心里亦轻快了许多。
“只是,今日我随意问起她有没有将我受伤一事与他人说起。见她支支吾吾的神色我心中甚感不安。万一她说出去了又传到了王青文的耳朵里,你们都会有危险。”凝然思虑道,刚刚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紧张的原点。
“是我想的不够周全,待会我回府就告诉她此事不要说出去。你在这里一切也要小心,身子未彻底好之前最好不要出去了。”春雀听凝然这么一说,心中便越发着急,起身边说便往门外走去。
凝然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开门欲送春雀出门,却看见王青彧正站在门口伸出手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见到凝然开门,脸上一丝尴尬闪出,伸出手将春雀拉到自己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凝然。
“我们快回去吧。”春雀拉着王青彧的手就往外走,连和欧阳大夫打招呼都忘记了。身后凝然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春雀二人的身影直至入了拐角消失不见……
马车在路上沉闷的响起,春雀几次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王青彧心知定是凝然与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焦急回府。
但是春雀不说,他亦不会问。就如他不想说的,春雀也不会问一样。
春雀进府就直奔后厨下人的睡房,将一屋子的人惊醒后又在她们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中与王青彧立即退了回来。拉着王青彧往大公子的院落跑去……
“雀儿,这么晚你要找谁?翠……”王青彧任她拉着,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春雀刚欲答话,忽然听到身旁树影后有什么声音发出,急忙伸手制止了王青彧下面的话。
两人身后是一丛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足足有半人身高。春雀拉着王青彧走进去,待见到里面场景时顿时一惊,随后一股怒火冲天而出。
灌木丛中早已被撵出一块空地出来,而占据的这块空地的确实裸身相对的一男一女,其中男子塌鼻的模样让春雀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你告诉我翠花如今在何处?”气急了的怒声响起。
“她白天与斗气,我看她跑出了府。这么晚应该回了睡房……”旺财颤抖的说道。眼睛看着春雀身后的一脸阴冷的王青彧,脸色早已被吓得惨白,而与他苟且云雨的奴婢早已吓昏过去。
春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右眼皮一个劲的跳动着,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瞬时涌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只是还在生气着,晚点就会回府了……
第九十五章 血殇(上)
天色微亮,府里正处于一片安静睡眠中。唯有后厨小门处一抹倩影倚门而立,单手揉着闭着的双眸,另一只手则轻轻捶着腰,一脸疲惫担忧神色。
春雀已经守在这后门足足一夜,望着这寂寥的空巷,但凡有一个活动的影像飘过她心都会一跳随即凝神望去,在一次次的希望与失望的交错下,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
而,翠花一夜未归。
春雀看着东方天空露出的鱼肚白,天色越亮,春雀的心就仿佛掉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渊里,咚咚的往下坠,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春雀睁开眼睛,只觉脑袋一昏,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就要倒下,下一瞬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腰托住,揽入了怀里。
“翠花还没回来?”头顶传来一声温温的低醇语气,同样的担忧。
“嗯。”春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感觉着怀中传来的淡淡凉意,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们回小楼再说,这里说话不安全。”王青彧说完爱怜的看了一眼春雀,将春雀半扶着回了小楼。
两人一路无语,春雀抬头几次望着王青彧绷紧的脸,心中猜测更加确定,不由着急起来。而跳了大半夜的眼皮虽然停止了,可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扩大了。
春雀跟着王青彧走进他的卧室中,等他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昨夜他们兵分两路,她去后门等翠花,而王青彧则负责在府里打探翠花是否将凝然一事说出去以及王青文最近的可疑行踪。
“旺财和翠花斗气拌嘴,翠花负气出府此事不假。”王青彧说道,随手倒了一杯茶水给春雀,示意她喝下暖暖身子。这一夜都守在外面,虽是夏天但依然会有寒意。
春雀端起杯子一口饮下,随后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此后不久王青文因事出府,直至寅时才回来。最近几日府中亦没有他去过回春堂的记录,若是有想必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王青彧沉思了下继续说道:“而且……”
“什么?”春雀心头一跳,感觉自己的脸部都在抽搐。
“府里几乎都知道你们在街上救了凝然一事。而此事必定已经落到王青文的耳朵里,翠花恐怕……”
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回春堂是名门医馆,就算白天登门拜访,借着这幌子两人相见也不为过。为何都是夜里偷偷摸摸的去,难道是什么事情必须是晚上才能做的?
“不会的,翠花只是个下人。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当,或许只是在哪迷了路。我这就去找她。”春雀连忙打断王青彧下面的话,说完就起身欲要出门寻人,可眼泪却流了下来。
“你都等了一夜,或许真是迷路,夜晚无人可问路,白天说不定就回来了。哦,说不定待会她就回来了。雀儿,你歇会可好?她一回来我就让来喜告诉你。”王青彧将春雀拦住,急急说道。
“那我接着去后门等,我非要第一眼看见她才放心。”春雀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而下。滴在王青彧的手上,王青彧只觉颗颗滚烫无比,连着心都仿佛被火焦灼了一般,难受的很。
他没敢告诉春雀,王青文回来时候一身鲜血。他看着王青文在无人的情况下偷偷将血衣烧掉,随后洗了澡才睡。而自己则是趁王青文洗澡的时候欲从那堆灰烬里找出点残破的血衣来,可终究徒劳无功,故而天亮了才返身去找她。
这一夜两人都未睡,她为一个前几日刚刚怄过气姐妹担心,而他却是为她担心了一夜。
“既然如此,不如让来喜守着。我们去街上看看,或许在街上就能碰见她。”王青彧轻叹一口气,不等春雀说话就拉着她出了门。
两人顺着回府的必经之路慢慢往街上走去,晨光微曦,路边的小贩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忙碌,金黄的亮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没过一会儿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颗颗汗珠。
“若翠花真的……你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