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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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医者父母心,既然这药并不害人,便能够达成这个为医者起码的职业操守;再加上又能从中捞取相当可观的经济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却没想到啊……真真没有想到,这事情已经安安稳稳地做了一两个月,怎地竟会突然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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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艾山浑身迸射出的玄黑光芒,张姓太医早已经吓得心魂俱裂……
说吗?还是不说?
如果不说……那么今天定然难逃一死的命运吧?
可是如果说了呢……自己的命或许能暂时保住,但是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自己的命是命,一家人的命更是命!两边都是性命,到底孰轻孰重;到底应该保全哪一边而放弃哪一边呢?!
张姓太医努力地张了张嘴,努力地想要做出一个回答,却到最终都是徒劳,无法做出一个选择……
好在,似乎艾山并不真的需要他的回答,因为艾山很快地便给了他一个可以选择的答案,“究竟,是不是大可敦耶律嫣然指使你这么做的?”
张姓太医微微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亦都护会直接说出耶律嫣然的名字……
其实这个国家,不,应该说是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里,每天都在发生着许多涉及性命的重大的案件,都是同样牵扯宫闱,都是同样事关大臣……可是有的案件被挑起来公开审理了,而有些却被深深地埋下讳莫如深……即便是完全相同的案件,挑起来还是压下去,其实只是在于统治者的一句话……
王上希望发生的,就一定会大张旗鼓地挑起来;王上不希望发生的,就会永远埋没掉,甚至所有知道一星半点的相关人员也都会被埋葬……
如今,这样的事儿轮到自己的身上了……张姓太医扬起头,既迷茫又清晰地望着艾山的脸——王上在问这件事是不是耶律嫣然指使的,是不是说,王上根本就是这样希望的?王上就是希望借着自己的嘴,给耶律嫣然冠上这样一个严重的罪名?
反正,自己已经坐上了一架左右为难的天平,不管天平向哪边倾斜,都会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不如索性赌一次呢!如果真的猜对了上意,说不定不但能逃过一死,甚至能给自己的未来,赌来一个不错的前程!
一抹回光返照,从那张姓太医的眸子迸射而出,仿佛一个做最后一博的赌徒,仿佛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
张姓太医猛然仰首,声音铿锵而有坚定地说,“是的!王上,此事微臣一无所知!全都是遵照大可敦给了微臣的方子行事……大可敦对微臣保证过绝无毒物,又拿微臣的身家性命作为要挟,所以微臣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啊……微臣死罪,万望王上饶了微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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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姓太医说完了之后,张大了嘴巴,拼命吸气,仰高了头颅垂死一般死死盯住艾山的脸!
到底是不是?到底自己猜得对不对?
终于!——他从艾山的面颊上看到了一抹森然的笑意,湛蓝绞缠着玄黑,烟雾缭绕,似梦似真……
张姓太医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他的心跳得几乎乱了节奏——他赌对了!他赢了!从艾山的表情上便已经能够看到——他赢了!
张姓太医兴奋得几乎疯狂,他颤抖着身子,嗓音高亢而尖细,“王上!就是大可敦耶律嫣然,就是她!她说要好好招呼一下未来的王妃,要让她看看究竟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如果那张太医不说最后一句话,艾山已经要完全相信他的话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可能你说一万句话都不一定能有积极的效果,可是一句话却可能发生百分之百的负面效果!
艾山眯着湛蓝的眸子,幽幽凝望着那张太医,心下微微叹息,如果他不说出最后的一句话,那该有多好……自己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实行自己的计划,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耶律嫣然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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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张太医一时间得意忘形,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露出了破绽。
他说耶律嫣然想要害秘色的原因,是因为“要让秘色看看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其实,耶律嫣然对秘色的心结,哪里会是这样的一桩呢?再说,秘色又何曾觊觎过后宫的什么所谓的权力?所以,张太医所说的,不过是他心底里的一个胡乱的猜测,便也足以证明,这事儿压根儿就不是耶律嫣然亲自指使他做的……
不过……没关系……
艾山幽幽地笑了。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耶律嫣然做的,但是只要有人来指正,那就够了……耶律嫣然,是自己早晚要除掉的一个绊脚石,所以这件事是不是耶律嫣然做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艾山赞许地向那张太医微微点了点头,“好,记住你刚刚所说的话,就算大可敦与你当面对质,你也要给我牢牢记住!”
艾山说着走到那张太医的身边,亲手将捆缚着他的绳子解开,一圈一圈从他头颈上方绕开,语气轻柔而从容地说,“记住,在我们回鹘,真正能够主宰命运的人是谁……不要被那些空虚的头衔吓到,更不要忘了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王者……只要你做得好,本都护会记着的……”
艾山身上缭绕着的浓重黑雾,一层层,飘向了张太医,将他整个身子缠绕起来,浓重而又压抑,恍若一根无形的绳子,虽然没有绑缚在自己身上,却格外地窒息,仿佛随时都可能将自己的颈子拧断!
张太医胆战心惊地偷望艾山,忽地省觉,这个人,再也不是印象中那个刚刚十七岁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子,已经是一个老道的政客,更是一个——可怕的王者!除了听从他的吩咐,除了按照他的意旨办事,自己将再无第二个选择……
想着,张太医的脊梁够突然一阵寒意,整个身子猛然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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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扳倒耶律嫣然,又岂是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太医所能足够的?
耶律嫣然又哪里仅仅是一个大可敦呢,她代表着她背后庞大的契丹大辽国啊!
所以,想要惩治耶律嫣然,必须要考虑好,如何来应对契丹可能的反应。
艾山沉吟着,命人请陆吟入宫。
陆吟……艾山一直在心底郑重地琢磨着这个人。陆吟的一切都发生在自己遇到秘色之前,艾山也相信自从自己跟秘色在一起之后,秘色的心已然从陆吟那里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黠戛斯后宫的那一幕,艾山知道,陆吟对秘色的感情,并没有淡去,甚至应该说——从未稍减。
所以,虽然陆吟目下的身份是大辽的观察使,但是艾山相信,陆吟必然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只要所做的是为了保护秘色,陆吟一定会毫不吝惜地伸出援手!
这样的两个男子之间的谈话,自然不必再遮遮掩掩。艾山开门见山地告诉陆吟,秘色有了身孕。可是耶律嫣然却不想放过秘色,甚至不想放过秘色腹中的孩子……所以,必然要除掉她,否则未来她还可能给秘色带来伤害!
对于耶律嫣然曾经对秘色所做的一切,陆吟早已经从米馨儿处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陆吟藏在心底,从来未曾对任何人表露过的一个秘密是,此番出使回鹘,便是藏了想要刺杀耶律嫣然之心的……
一个女人,一旦对自己的敌人动过杀机,那么这个念头便永远不会消失,她会一直一直寻找机会去实现自己的图谋。所以,秘色的未来极有可能将一直生活在耶律嫣然的阴影之中……这是录音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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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吟见艾山如此开诚布公,心下隐隐安慰。看来这个刚刚十七岁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为一个足够保护秘色的男子了……他的这份气概,这份好不犹疑的决绝,比之自己当年,要胜过多少倍啊!
如果自己当年能够有这份的勇气和决绝——是不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自己早已与秘色相偕,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陆吟点头,“只要是陆某能够做到的,都护您尽管直言!”
艾山沉吟,湛蓝的眸子闪过层层的波,“如果我们对耶律嫣然动手,如何才能给契丹一个说法,不会引致契丹的攻伐呢?”
陆吟望着艾山,心下一阵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耶律亿对于秘色的感情,和盘托出告诉给艾山呢?
其实以耶律亿对秘色的感情,只要他听说耶律嫣然危害到秘色的性命,那么耶律亿自己恐怕都会恨不得亲手杀掉耶律嫣然吧,又何至于会迁怒回鹘?
可是……陆吟也知道,国家的政治,远非儿女情长这般简单,就算耶律亿自身会谅解,但是不能保证他不会出于政治的需要,而将此事作为进攻的口实啊!更何况,左右大辽政局的又不止是大辽皇帝一个人,还有满朝的群臣呢啊,谁能保证他们不希望将此作为一个出兵的借口呢?!
陆吟皱眉,缓缓开口,“不能将这看似后宫争斗的原因作为惩治她的理由,要给她找到一个更严重的罪名,涉及到王室的体面,让大辽无法以此发作……”
艾山猛然抬眸望向陆吟,湛蓝的眸子里漾满激赏之色。
王室的脸面……这是无论古今,无论各个民族,都极为重视的啊……这该是代价最小,而又最能一击奏效的理由!
艾山笑了,望住陆吟,两个人的眸子里缓缓荡漾着清澈的默契。
都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
都是同样的深切之心……
不存一己私心,不囿情敌之偏,春风坦荡,心照不宣。
这一刻,两个人,两颗心,同样澄澈,同样执着,就像尘世中盛开的两朵莲,清辉交映!
*****************下节预告:下一节……小虐一下耶律嫣然吧(应广大观众的迫切要求……)
七 高昌 31、一场寂寞凭谁诉
高昌的夜,花香缥缈,梵音悠扬。
高昌古城的西南,有一座名扬中外的巨大寺院。它的规模,遑论西域诸国,就连大唐国内都罕有寺院能够与之比肩。这座寺院,寺门东西长一百三十米,南北八十五米,占地面积有一万平方米!(这里,苏就直接用现代的“米”来说了撒,不然说那些尺、丈之类的,怕亲们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寺院由山门、庭院、讲经堂、藏经楼、大殿与僧房组成,远远望去,层层叠叠,似乎都不比宫城的建制逊色。
更为重要的是,这座寺院之所以名扬天下,盖因大唐贞观年间,唐僧玄奘经由西域前往天竺取经之时,曾在此寺院中停留,讲经达月余之久。所以,这座寺院渐渐成为了西域的佛教中心,更成为世界上重要的佛教寺院之一。
此时,正是这座寺院中的僧众们的晚课时间。大殿之上,法器铿锵,梵音缭绕,五彩的琉璃灯将巨大的佛像映射出万道霞光,一干僧众全都沉浸在佛法的精妙之中。
偏殿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有孤佛、青灯,佛坛之下只得一个蒲团,蒲团上跪着一个女子,手拈香炷,默默祷告。
她的身边站立着一位仆妇,身材纤长而高挑,面上敷着重重的铅粉,身上的连身回鹘裙肥大飘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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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正是耶律嫣然。拈着香的她,忽地静静流下泪来。
那仆妇正是那突厥之人阿史那。见耶律嫣然流泪,阿史那连忙趋上前来,望住耶律嫣然,“公主,你这是为何?”
耶律嫣然抬眸望着静静沐浴在幽然灯光中的佛像,神色黯然,“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梦着可汗……虽然,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没有用过情,但是毕竟也算是少年的夫妻,我十四岁便嫁给了他,这些年来倒也积蓄下了些许感念。这几晚,总是见着他在梦中冲我皱眉,很悲伤的样子……搅得我的心,也不得安宁……”
阿史那面上一黯,“公主,是不是其实您早已经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只是您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耶律嫣然依旧望住那佛像,目光在青灯的光晕中被拉得悠长,“爱?我这辈子还能说爱吗?我爱的人,没有一个人曾经爱过我,哪怕一点点,都未曾有过……”
耶律嫣然的泪,潸然流淌,“亿哥哥,算到今日,我整整爱了二十七年啊,为了他,我甘愿嫁来回鹘,甘愿处心积虑为他拿下回鹘,却在自己最危险最困顿的时刻,得不到他的保护……艾山,我从来没有如此刻骨铭心地爱过的人,却避我为蛇蝎,弃我为敝履,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丝感情,从来没有给过我一次微笑……我哪里还敢说爱,哪里还敢奢望爱?”
阿史那目光沉痛,湛蓝的光芒幽然流转,盛满了失落与酸涩。他努了努唇,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作罢,定定望着耶律嫣然,目光扯得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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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静默间,身着玄黑丝袍的艾山,忽然闪着湛蓝的眸光,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耶律嫣然和阿史那都是一愣。
耶律嫣然望着艾山那抹绝美潋滟的微笑,心中不禁狠狠一荡!
艾山在向她笑了呀,甚至他那湛蓝的眸子此时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毫无怨恨,毫无嫌恶……难道真的是自己,刚刚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