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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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就算我今天晚了一步,待到回到高昌,我再不会给你们任何的机会!
艾山,你是我的,纵然你不认不甘,也终无法将这一切改变!
沈秘色……我这一夜的心痛,我会十倍百倍地,向你讨还!
七 高昌 4、人肉军粮
夜,正悠长。
艾山与秘色相拥着,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此时此刻的美妙与幸福。
隐隐地,隐隐地,楼下似乎传来奇异的摩擦之声,像是钻木,又像是碾压,尽管细碎而幽咽,却一声声地穿透沉沉的夜色,钻入艾山的耳鼓。
艾山惊诧,一种本能的反应促使他狠下心从秘色身边起身,扬臂穿上了黑色的长袍。毕竟,这个客栈实在是藏着太多的神秘,虽然胡姬是值得相信的人,但是艾山也不敢掉以轻心。
拥有秘色,是此生最大的梦想;但是比拥有秘色更加重要的是,要保护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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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艾山霍然起身,秘色也跟着坐起,披上了衣衫。
艾山示意秘色噤声,便想独自出外探查。
秘色不放心,轻轻捉住艾山的衣袖。
艾山回眸,秘色盈盈的眸子里荡漾着脉脉的情愫,流动着点点的关切。艾山心下不由一荡,回身又是一个轻吻,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秘色。
秘色压低嗓音,几乎是用唇语说着,“我跟你去……”
艾山摇头,却又拗不过秘色眸子里明白的坚持,只好宠溺地一笑,紧紧握住了秘色的手,带着她悄然走出房门。
那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秘色凭着天井的栏杆悄然向下望去——一盏盏幽幽的红纱宫灯,依然在暗黄色的店堂中默默地点亮着。店堂中并没有人,看来这个夜晚几乎没有行夜路的过客。
艾山将秘色横抱在怀,悄无声息地踏在木质的楼梯上,一级一级谨慎地向下而行。
发出声音的,是楼下一个独特的小房间。小房间的位置在老板娘胡姬的柜台与后厨之间,艾山之前曾下意识地留意过,因为它就在老板娘的柜台旁边却依然明晃晃地上了一把大锁。不过当时艾山倒也没有多想,以为这里应该是老板娘的银库或者是重要货品的仓库,所以时时上着锁,倒也不算什么古怪。
而此时,那奇特的声音压抑而持续地从这个房间里不断传出,艾山就无法将它继续当成普通的房间,或者是老板年胡姬的仓库了。
艾山将秘色轻轻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一步一顿地悄然走到那扇门边,透过模板拼成的门上的缝隙,向内遥望——这一看可不打紧,秘色险险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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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里面,房间不大,地板中央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那个灵巧地上菜的伙计。他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石舂,石舂旁边坐着一个手执巨大菜刀的厨子。
厨子挥舞着菜刀在切割着什么,但是从门的方向望过去,那东西恰好被背对着门的伙计给挡住了。
石舂的另一边,衣着斑斓的老板年胡姬,守着一袋子面粉,闲闲地坐着。
三个人配合得妙到毫巅:那厨子用菜刀三两下割下一块红殷殷的肉扔进石舂,那伙计便用他那灵巧的双手,举起舂棍在石舂中舂捣起来,而另一边的胡姬便闲闲地洒下一瓢面粉,看着伙计将面粉与那肉捣在了一起。
胡姬一边闲闲地看着伙计与厨子各自忙碌着,一边问那厨子,“这批货的数量,基本凑齐了吧?”
那厨子便忙着,便轻声地答,“是啊,老板娘,如果没有今天这几个,说不定这肉还真就不够了……不过老天爷帮忙,这一下子送来好几个,一个身上都能剔下来几十斤,恰好能补足了数量……”
胡姬点头,似乎还撇了撇嘴,“嗯,沙陀人这批货要得好急,看来他们要按捺不住了,估计朱全忠的大梁算是保不住了。刚刚偷了大唐的江山几年啊,眼见着这也就要拱手让人了。”
背对着门的伙计似乎笑了一下,“咳……江山那么大的事儿,咱们可操不上那个心。咱们就赶紧做好这人肉军粮的生意,管他谁进攻谁,谁推翻谁呢!反正沙陀人要打仗,就一定要军粮,咱们这人肉军粮的生意就做得越好,所以啊我倒是希望李存勖(后唐的建立者)能赢得这场仗……”(后梁、后唐都是五代十国中五代中的两个。后梁推翻大唐,后唐推翻后梁。)
人肉军粮!
这四个字说在那伙计的口中,就好像跟馒头包子一般地普通,可是听在秘色与艾山的耳鼓中,却是轰然而鸣!
艾山努力向那厨子面前所剔的肉望去——天!那哪里是什么猪牛羊,那分明是之前所见的那个驼子!
就算衣服相貌都可能看错,但是他背后那高耸着的罗锅却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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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见艾山忽然之间面色惨白,却被艾山突地拉住,甚至用自己的双手蒙住了秘色的双眼,不让她再看下去……
两个人一拉一扯间,艾山只顾着尽全力不让秘色见到眼前的一切,却没来得及压抑住两者的衣物,拉扯间已经悉悉索索地摩擦出了声音。
大漠黄沙,幽幽深夜,即便只是布料之间轻轻的摩擦,也足以在这样的夜中,清晰的传入房间之内那三人的耳鼓!
那伙计最是耳朵灵,他砰地站起身来,一转身就要拉开门!
那厨子更是直接拎着自己巨大的、尚且滴着血的菜刀,直奔门口而来!
秘色惊惶之下一下子绊倒在自己的裙摆之上,拖累得艾山也已经无法第一时间隐遁身形,只能直面那扇木门,与房间中的人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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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那伙计的手已经拉着门闩,那厨子手里寒光粼粼的菜刀也已经举了起来,艾山正在想着如何能够保护着秘色安全地退开——却一切都被老板娘胡姬闲闲地一声轻喝冻结在了当场。
只听得胡姬轻轻地低喝,“好了!门外之人不是敌人,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紧张。回来继续做好你们的事情,明天一早还要交货给沙陀人呢……”
伙计和厨子一听,刚才那满面的凶光顿时化作了文静淡雅,乖乖地扭头回去,继续做自己刚才手头上的工作。
而胡姬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动都没动过一下,依然闲闲地拿起身边袋子里的面粉,缓缓地撒入石舂,看着面粉与红殷殷的肉被舂棍捣合在了一起。
艾山反倒愣了,知道胡姬已经查知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马上躲开,反倒显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够坦荡磊落。
正在艾山进退两难之间,只听得胡姬又淡淡地开口,“客官,如果长夜漫漫,不得入眠,不如坐下,听我讲一个故事。柜台后的柜子上有上等的铁观音,后厨的炉子上有烧开的水,客官如果口渴,请径去倒茶。
秘色起身,拿了茶叶和茶壶,一扭身走入了后厨,去取热水沏茶。
同时,胡姬的故事已经开始了讲述……
秘色闪身再回来时,似乎已经错过了一段情节,只听得接下来的一段,“我那义父义母带着那一千两银子来到这高昌城,想要求得个隐居闲适之所,却谁想到,等到要用银子的时候,却发现银子不翼而飞!”
秘色将沏好的茶,给艾山倒上一杯,送到艾山手里。刚想退开,却被艾山一把扯住,顺势将秘色抱上自己的膝头,继续听胡姬讲述的故事。
“我义父义母觉着银子有可能被遗失在路上……毕竟,以他们的身手,如果真是有盗贼,那也断然不会全然不查!问题只可能出在自己身上,而绝不可能是被宵小窃去!
“于是,他们二老扭头走出高昌城,沿着来时的路,在大漠黄沙间仔细的寻找。待走了两天,就在此处,忽然发现了之前所说的那位白衣公子。那公子盘坐在大漠黄沙之中,膝头放着的,正是义父义母的包裹!”
“原来,他们分手后,那白衣的公子发现义父义母忘记了拿走自己的包裹,公子又无法追上二老的步伐,只得守在原地等候……这一等,就是整整的两个昼夜啊!那时候正是大漠里天气最不好的节气,大漠的风沙,遮天蔽日;大漠的夜晚,寒凉如冬,而那白衣的公子就硬是一动未动地等候了整整两个昼夜!”
“这样的定力与义气折服了我的义父义母,所以二老决定罄尽余生追随这位白衣公子。为了纪念那位公子的昼夜等候,义父义母特命我在此地建造这家客栈,为东西往来的客人,行一个方便……”
胡姬顿了顿,接着又说,“忘了告诉你们,我这客栈的名字叫做‘西路客栈’。既是向西之路的必经之所,又是通往西天之路……凡是走进我这客栈的客人,有的是继续向西赶路,而有的就要从此命赴黄泉。而我问过你们的那个一千两银子的事儿,其实不是任何一个客人的,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如果有贪婪的人冒认,或者对这笔钱起了异心,那么他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我们手里的人肉军粮,成了沙陀士兵的腹中之餐……”
艾山沉吟,“那么胡姬你又何以对我们如此另眼相看?”
听着声音,胡姬似乎微微一笑,“客官,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你这副长相。你有了这副相貌,我们便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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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肉军粮,这可是历史上千真万确的事情哦,不是苏的危言耸听……战乱时期,某些少数民族的政权为了保证士兵的攻击能力,又不方便携带太多的粮食,于是允许士兵以战俘之肉为食……甚至,这事情在中原汉人中也曾发生,唐末黄巾起义之时,被黄巾军围困的唐朝守城官兵便曾经饿极而食城中百姓之肉……
七 高昌 5、神秘之主【求鲜花】
相貌?
艾山与秘色不禁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却都从对方的眸子里望见了与自己的同样的迷惘。
这天下之间,真的还会有人因为相貌而永远不杀一个人么?
倘若果真如此,那以美貌名闻天下的潘安、宋玉、兰陵王高长恭,却怎么会各个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可是,这个疑问,胡姬却似乎根本不想为他们解释清楚,只是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客官,夜深了,你们该看的都看到了;能让你们知道的,胡姬也已经都说清楚了。客官,请记住,你们是来这里临时住宿一夜,明天一早便要离开的,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区区小店的事情不足你们过多挂怀。明早你们还要上路,所以请早些去休息吧……”
艾山默然,静静地拉着秘色的手,转身上楼,再未说话。
只是,走上二楼之后,方才发现那一众护卫的房门前,包括耶律嫣然的房门前,都不知何时、被谁,各自挂上了一盏幽幽的红纱宫灯。幽暗的红光在深黯的走廊间,明昧成一片诡异之色。
秘色的手,在艾山的掌心里,悠然一抖。
怪不得胡姬能够毫不避讳地,从容地给他们讲了这个故事,而不怕惊醒了楼上的客人,更不怕这隐秘的内情被外人偷听了去……
也是啊,东来西往的过客,寻得一家客栈,原本就是来求一夜好眠的啊。住进客栈,又在这么幽深的夜里,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也算得是客栈老板娘的服务周到之处呢!
换言之,如果有不听话的客人,投宿客栈并非为了一夜好眠而来,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那么胡姬他们自然有权利自卫,将这样的客官变成人肉军粮,也算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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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终于渐亮,这诡异的一夜终于成为过去。
艾山一行人早早收拾好行装,一改往日要等到日上三竿才上路的习惯,趁着微熹的晨光,便已经走到了西路客栈的门外。
不想,西路客栈门口,已经先一步站满了人。缥缈晨雾之中,数百骑兵甲胄寒凉,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保持着队列的严整。
见到艾山等一行人出来,为首的一个军官刚要发令,旁边的胡姬连忙走上前来,凑上那军官的耳畔低语了几句,那军官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提马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众人。
这一打量不要紧,当那军官见着了艾山的相貌,忽地愣住了!之前面上的倨傲神色全都不见,代而起之的是一种恭敬之色,甚至——不仅仅是恭敬,而是无上的崇拜与敬畏……
众人都愣了,只有艾山似乎没有太多惊异之色。
秘色从侧面望着艾山,看他那如雕塑一般完美的脸颊线条,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此番再见,时隔三年,这突然长大了的孩子,怎么似乎已经有许多许多事情厚重地隔在两人之间了呢?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年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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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风徐来,缥缈晨雾微散,秘色抬眸望向那甲胄齐整的军队,这才猛然省悟,这是沙陀人的军队啊!
昨夜,胡姬说得明白,说今早沙陀人便会来取走那做好的人肉军粮。毕竟这是个无法公然说的出口的事情啊,于是乎沙陀人趁着熹微的晨光而来,倒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秘色稍稍走神的当儿,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军官尽管皱着眉头努力地思索了半天,但是他最终还是甩蹬离鞍跳下马来,走到了艾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