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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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都不等苏里唐回过神来,秘色翠色的身影已经奔出了帐篷,再也不见。
苏里唐被惊愣在了那里。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只是隐隐觉得秘色的一切来得这般诡异,仿佛一只纸鸢,突地想要扯断他手里攥着的线,远远地地飞上高天!
四 双生 23、元日。有情何似无情(上)
秘色软着脚步,托着披帛回到太和公主的帐中。太和公主此时已经妆成,正在穿大红的礼服。
今天的太和公主,继青丝已然绾成回鹘髻之后,身上也选择了传统的回鹘裙。大红的织锦连衣长裙,松腰紧袖,翻折小领口上金丝刺绣着凤鸟衔花的富贵图,更加映衬得太和公主,喜气盈然,人比花娇。
太和公主身边的侍女见到秘色捧着披帛进来,先是诧异,“你刚才就在后帐么?我怎么没看见你?”继而又是催促,“快点拿过来,公主殿下等着呢,怎么这么慢!”
秘色垂首,不想解释,只趋向前,将明黄色的披帛呈给公主。心里上的伤还殷殷地淌着血,身外的一切,还有什么重要……
倒是太和公主用眼色示意侍女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披上秘色呈上来的披帛,笑意盈盈,“姐姐,今儿早些时候,苏里唐送过来点子香料,嘱咐我今晚上一定要熏在身上,或者擦在皮肤上……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想来该是西域商人送来的香药,不知姐姐你可知道啊?”
侍女递过来一个带盖子的瓷瓶,细致的白瓷,仿若冰玉。秘色狐疑地接过来,揭开盖子凑在鼻下轻嗅——香气幽幽,却让自己落得个心碎片片……
太和公主没有放过秘色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她凤眼含春,笑意盈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不过是在收获着耕耘的硕果,“姐姐,快说嘛,我知道你嗅出来了……”
秘色目色如灰,努力压抑自己烦乱的心跳,缓缓地说,“是的,公主,秘色认得这香药。这是大食国商人经由西域带来的‘百里香’,回鹘宫中的许多妃子都在身边备有这种香……”
百里香,本产自南海岛国,经由大食国商人萃取提炼而成精油,经由丝绸之路带入西域,流传到回鹘草原。
秘色没有说完的是,这种香药既可作为香料来香薰,更是一种有效的催情药!它能够让男子热血上涌,迅速勃发……
秘色心底低低呐喊:艾山!艾山!你将这百里香给了公主,又特别嘱她涂抹于身子……你这分明是为了今夜的洞房花烛,你分明是深深贪恋公主的温柔了啊!
也罢……也罢……
你又何必故意欺骗于我?我又何必对你心生埋怨?
与其这样牵强同处,不如让我独自离去!
放你自由,你会快乐;逃开眼前,我会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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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公主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串流光,秘色虽然没有将这百里香的妙处全数说出,但是太和公主从秘色那突呈灰色的眸子里,早已经看到了想要的一切。
她甜甜笑着,嘱咐身边的侍女,“快,将这百里香给我涂在身上。另外再留下一些,我晚上沐浴的时候用……”言语间眸光流转,脸颊红羞,让人一猜即明,公主此时定是联想到了今夜将与苏里唐共同沐浴的吧……
公主的侍女径直从秘色手中将盛装着百里香的瓷瓶取走,各自忙着帮助公主涂抹香料去了,没有人再看一眼愣怔在当场的秘色。整个帐篷里,洋溢满忙碌的喜悦之色,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在身着红裙、头戴金冠的公主和她身边的侍女身上,仿佛只把秘色一人抛掷在了幽深的暗影里,萧索,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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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公主和她的侍女们又做了些什么?她们又是什么时候相继离去?
自己呢?自己是如何离开公主的帐篷的?自己手里的酒壶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知道啊……不知道……
只知道,当整个世界又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意识中时,自己已经喝光了几乎一整壶的酒,脚步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耳畔,寒凉的空气中,已经听得见金帐方向传来的热烈的乐曲,那是冬不拉、琵琶、箜篌、独它尔等乐器齐鸣的欢快,预示着一场婚礼的序曲拉开。
不想听,不想听!秘色紧紧捣住了耳朵,想要将那渐渐喧嚣起来的乐声挡在耳畔。
“买色兹——”
“瑟又麦——”
秘色口舌短钝地呼喊着两只幼狼,却没有见到如往常一样跑到她脚边亲昵的两个小家伙。
秘色踉跄着身形,双目泪光闪动,“呵,呵呵,好呀,就连你们两个小家伙也用不着我了,是吧?金帐传来的肉香,是不是比我的呼唤,更加吸引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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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身形摇晃着走向床榻。她好累啊,累得只想好好沉入梦中,逃开现实中的一切。不去看,不去想,是不是,就可以,远离悲伤?
元日,望日,同样不见星月。秘色摇摇晃晃着努力找寻榻前的烛台,可是却遍寻不到。
秘色不甘心地,在榻边四处摸索。终于,烛台不期然撞入掌心,却原来它竟然什么时候自己换了个方向!
秘色心下小小地惊诧,不对啊不对啊,我的烛台明明是在床头的啊,怎么它此时却会自己跑到了床尾?哦……哦——,要不然,就是我自己记错了?呵呵,呵呵,糊涂了,糊涂了……
秘色努力稳定住身子,却依然是东摇西摆地勉强点燃了红烛,借着摇曳的烛光看向床榻——床帐低垂,朦胧幽邃,隐隐间似乎床帐中竟然有个身影,背对着秘色,静静而眠……
啊……这是谁啊,怎么可以偷了我的床榻……讨厌的小偷,快走开,这是我的床榻啦,我要睡觉……
秘色努力压抑着翻涌而起的酒气,跌跌撞撞爬上床榻,重重地拍着那人的肩,“你起来啦!要睡,去找你自己的床;这是我的床,还给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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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寂静无声地醒来,当他听清是秘色的嗓音时,他那本来静如止水的心竟然刹那间狂跳如雷。
就在床上那人幽幽转过身来之时,忽有一阵夜风从帐门的边沿倏忽流进,摇曳的烛光在这缕风中微弱地颤抖了两下,便无可奈何地余下一股轻烟,告别了光明……
秘色不满地咕哝,“好奇怪的蜡烛哦……自己换了位置不说,人家好不容易点亮的哎,竟然自作主张地就给熄灭了,难道要我再去点一次吗?……”
秘色一边咕哝,一边扭着身子就要下地去,忽地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牢牢握住秘色的手腕,惊得秘色方才醉意朦胧中想起床上还有个人!
秘色决定这个人还是要比蜡烛更重要一些,于是她放弃了蜡烛,转回身来,借着帐篷内极为幽暗的火塘中发出的光,看向床上的人——啊!秘色几乎惊叫起来,“艾山!你怎么在这!快走快走,你该去大婚……”
四 双生 23、元日。有情何似无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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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握住秘色手腕的指节微微一颤,像是在做什么挣扎,犹疑不定。不过也就是一刹那,那指节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坚定和微凉,随着一个轻轻的用力,秘色毫无防备地倒向那人的怀抱!
跌入那温暖的怀抱,秘色的泪便再也压抑不住。酒意的翻滚,让她心中想说的话再也无法掩藏,和着滚滚而下的泪,秘色大哭出声,“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放手,为什么还在今夜来招惹我!这是你的大婚典礼啊,整个可敦城,整个回鹘,整个西域,整个草原,都在看着你啊!你怎么还能跑来这里,你怎么可以再来撩拨我的心啊!”
那紧紧拥住秘色的臂膀微微颤抖,却依然没有回答秘色。秘色心中的委屈滔天而来,“你不回答我,你不敢回答我,是吗?你这不过是在可怜我……你马上就要回去你的大婚了,你马上就要回到公主身边了,是吗?”
醺然的酒意,加上心底翻腾的委屈,还有无穷无尽的眷恋、决然离去前的不舍……万般情绪缠杂而起,柔情百转,荡气回肠。秘色猛然将那人推倒在榻上,自己不顾一切地扑上他的身子,“回答我,艾山;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秘色迷乱地要求着他的回答,却一直没有得到,秘色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把声音藏在口中不释放出来,又一时找不到适当的“工具”,只好凑上自己的唇舌,努力撬开他的唇齿,探入舌尖,去搜索那隐藏起来的声音。
可谁知,秘色的舌一探入那唇齿,便霎时忘记了本来的目的。秘色混沌之中只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只蜜蜂,钻入了藏满花蜜的甬道,所到之处花香四溢,只能深深地陶醉在那柔蜜的温润中,拼命吸吮,再也舍不得离开……
刹那间,燎原的火铺天盖地而来。醉意中的秘色,只觉得口舌更加地干渴,身子深处也涌起异样的渴望,想要拥有,想要掠夺,想要涸泽而渔,想要焚林而猎!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该是那个主动退让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永远要处于被动的地位?
不要……不要……我想要主宰一次我的命运,哪怕就一次,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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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身子滚烫战栗,他拽过榻上的辈子,将那人从额头到眼睛都紧紧蒙住,只露出他的鼻,他的口……
唇舌的纠缠,愈益深入,秘色战栗着点点扯下阻隔在两个人身子之间的衣物,轻轻呢喃,“我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心都要被撕裂……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还是不说话么?这是不是在我的梦里?……如果不是在我的梦里,你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你怎么可能扔得下你的大婚,你怎么可能扔得下那么美丽又高贵的公主……是梦吧,是梦吧,那就让这个梦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混沌……混沌……秘色此时在酒意与欲念的缠磨之下,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真实,耳畔似乎依然听得到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热烈曲声,身子却极为真实地感受着肌肤的厮磨。在又一波热烈的曲声高亢传来的时候,秘色也再也按捺不住地,弓起身子,主动接纳了他!
自古以来,不都是船儿在水波之上行?
可是今日,秘色却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一波一波的涌动,可是自己竟然偏偏是置身舟上的!水波与小舟颠倒了上下,自己从曾经的被动变成如此时的主宰!
从未有过的快意,莫名的满足,催动着秘色不停地涌动着自己的身子,恍若滔滔的浪,一波又一波将自己逼向崩溃的边缘,让快意随着阵阵的颤抖一遍遍汹涌冲刷尽自己的身心!
秘色悸动地嘶喊出声,全然没有留意到,身下那蒙着眼睛的人,也面色潮红着,想要发出吼声……
终究是梦啊……否则艾山怎么会这般乖顺?
这个梦,好长,好美……
艾山他似乎整夜都伴在自己身边,一直柔柔地拥着自己,像是拥着柔弱的月光,像是拥着天下最珍贵的至宝……
他,终究是没有离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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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秘色被宿醉的头痛折磨得醒来。
睁开眼,身畔一切如旧。奇怪的是,就连昨夜里明明记得自己跑到床尾去的烛台,此时竟然也老老实实地重新站回了床头!难道,它自己又跑回来了?
呵,自己又说梦话了……昨夜的一切都是个梦啊,梦中的一切自然都不能当真的……
只是,只是,只是身子上的感受怎地会如此逼真!
逼真到,现在心房周围,还能找到萦绕其上的幸福感觉……
可是幸福……幸福总是跟自己远远地相隔,即便曾经在幸福身边擦肩而过,也总会再次远远地错开,再无交集……
就像,就像自己此时已经再没有时间去回味这萦绕在心头,似真似梦的幸福,她必须趁着晨光乍开之际早早起身,在人们还没有起床之间赶到可敦城的东门。
耶律亿说过,会在那里等待……
回鹘……已经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如果,相处只能带来伤痛,那便不如远离,尽管远离会让随之而来的思念,蚀骨销魂……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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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带着几件从大唐随身的衣物,秘色悄然走出了帐篷。
晨光熹微中,天地混沌,秘色的脑海中随着脚步的悠荡,似乎也涌起缥缈妖娆的雾霭。
似乎,似乎,昨夜的某个刹那,曾经在梦中那人的眉间,见过隐隐一闪的殷红一点……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一定是梦。
一定,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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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隐隐可见云层之间,朝阳风华悄绽。
背后。阴霾与雾霭已经渐渐不见。
别了。所有的伤心,与所有的怀念。
这一别,将是永生永世的不再相见;还是,终有一日,我还会回到你的身边?
日升。
云散。
换了,人间……
五 契丹 1、白马青牛(今日五更,此为三)
在辽阔的东北草原上,有两条河流最为著名。它们一条叫做西拉木伦河,在契丹语中是“黄水”之意;另一条河叫做老哈河,又称为“土河”。这两条河流,带着东北大草原特有的年轻活力,从山中奔涌而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