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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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丝绸、瓷器和茶叶。
吐蕃的毛皮和青稞……
源源不断,汇聚到了可敦城。一时间,可敦城的物阜之丰、交通之广,浑然仿似漠北长安,大有都会形制。
所有人都在为这桩婚事高兴,所有人都因了这桩婚事而高兴。
一旦回鹘与大唐之间邦交重开,那么回鹘所控制的丝绸之路和北庭的“回鹘道”,通往大唐的部分又将畅通无阻,东西交流重新顺畅,商人们便又能如以往那般自由穿行于西域与大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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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只是,秘色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趁着上次被白狼袭击,身子受了些风寒,秘色索性告假躲在自己帐中休息。两只雪团一般的幼狼,成了秘色最好的玩伴。
都说狼是孤僻的动物,天生不喜与人接近,但是这两只小狼或许是还太小,或许是熟悉了秘色的气息,它们不但丝毫不排斥秘色,甚至与秘色亲热到了寸步不离。
更为有趣的是,有此艾色里汗带着雪獒阿萨兰来看望秘色,结果让两只小狼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阿萨兰,甚至有点错将它当做了亲人,几天见不到阿萨兰,便会扭着身子对着秘色悲鸣。
阿萨兰从最初的无法接受,到后来的听天由命,渐渐的也开始对小狼们产生了感情,偶尔会到草原上去抓些野鸭子回来,丢给小狼们吃。
秘色有时会暗暗感谢上苍,多亏他将这两个小狼带到了她的身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心灵凄苦,自己又当如何独自熬过……
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热泪的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秘色知道苏里唐一定被大婚准备的种种细节绊住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自己一次?
或者,还是,他真的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开始敞开心扉去接受这段婚姻,接受这位美丽又善良的大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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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被从牙帐城哈拉和林赶来的乌介可汗和一众人等所打破。
耶律嫣然的肚子已经微微地隆起。或许她此行的重心不在秘色,或许是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所以难得此番到来的耶律嫣然安静了许多,自然也没来找秘色的麻烦。
可是一看到耶律嫣然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秘色的心内无法装作平静如常。
耶律嫣然与太和公主,一个是契丹的公主,一个是大唐的公主;一个肚子里孕育着苏里唐的孩子,一个即将成为苏里唐名正言顺的妻……呵,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宫奴,还是一个为他的父汗暖过床的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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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见到耶律嫣然的肚子,更让秘色无法直视的——是乌介可汗幽深的凝视。
难道是太久不见面的缘故么?还是因为中间出现了苏里唐?秘色无法厘清自己内心纷乱的情愫,恍然觉得曾经那么亲密的乌介可汗,怎地会突然之间,那般地——陌生?
甚至,想要逃开那深沉的凝视;甚至,想当做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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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幽暗,仿佛无边无际的水波,载着秘色的梦,悠悠轻荡。
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家乡,江南的越州,香火鼎盛的摩尼教大云光明寺前,趁着春光晴好,越州的居民们纷纷拖家带口前来聆听教诲、欣赏桃花。大人们都到寺里去了,山门外只剩下一群孩子,嘈嘈杂杂地望住一个插满面人儿的摊子,议论纷纷。
“嘿,瞧那个蝴蝶多漂亮,像会飞似的,估计拿到手里,一不小心,它就飞走啦!”
“哎……我看那个虬髯客扎得灵动,你看他一根一根儿的胡子,做得多细致!”
“嗨,不对不对,我倒是觉着那个灯笼做得好!没想到啊,面人儿居然也可以扎得出灯笼,里面还能点上小蜡烛哪!”
……
听着那群孩子们嘈嘈杂杂的言论,秘色只把眼光专注地投射在一个红衣的面人儿身上。他们说那叫红拂女,是咱们大唐朝,一顶一传奇的女子。
正在思忖间,忽地身旁递过一枝桃花,秘色诧异地回头看,只见一个身着蓝色袍子,长着一对蓝色眸子的少年,微笑着望住自己。
桃花……可是秘色想要的并不是桃花啊。她只是想要那个红拂女的面人儿,更何况这个蓝袍的少年怎么相貌那样奇怪,竟然有一双湛蓝的眼睛……
秘色心底有小小的怕,没有接过桃花,反而是摇了摇头,并且将身子向边侧躲开,远远地隔开那少年幽蓝的凝视……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哦……后来面人儿摊子前,有一个清雅如莲的白衣少年,不偏不倚恰巧将那个红拂女拈起,递给自己。自己呢,只来得及看到少年温润的笑,便如被阳光刺目一般,再也无法收拾自己狂乱的心跳……
那白衣的少年,便是十年前的陆吟呢……
可是那个蓝衣兰眸的少年呢?他是谁,他是谁……
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的梦中忽然想起,为什么偏偏在已经准备忘记时想起!
一切,岂不,已经,太迟……
四 双生 16、小簟轻裘各自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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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为了应和秘色的梦境,乌介可汗湛蓝的眸子乍然出现在秘色眼前!
秘色刚想本能地避开,却已经被乌介可汗攫住身子!
“看着我,不许逃!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早已经忘了我?!”乌介可汗低沉的嗓音里,夹着浓重的苦涩,重重敲入秘色心房。
秘色摇摇头,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在否认么?还是在逃避?
乌介可汗湛蓝的眸子涌起浓浓的悲伤,“秘色,不要离开我……我知道,现在的一切太委屈你,所以我不强迫你。你只要,呆在这里就好。只要,让我思念你的时候,能看你一眼,就好……”
秘色的泪静静流下,这狂狷的回鹘可汗啊,此时竟然在低低地哀求一个卑贱的宫奴!他已经把他的骄傲奉献在了自己脚下,可是自己却已经没有资格收下……
秘色轻轻地,轻轻地说,“可汗,可是秘色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
秘色以为乌介可汗会暴怒,会像在天德关之时一般,疯狂地用身体惩罚自己。
可是乌介可汗竟然没有,他只是神色黯然了良久,“秘色,我早已经知道了。其实秘色,我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独占过你的心,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在心里藏着陆吟,即便是与我欢爱之际,有时也会走神去想他……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强掳你来,才造成的。所以,如今,我就更不怪你。我把你掳到身边,却依然无法给你足够的爱,所以我自问没有资格想要独占你的心……秘色,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让我能看得到你就好,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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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乌介可汗,秘色跌坐在夜色里,心头泛起阵阵的酸楚。
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惩罚么?
原来十年前,原来那次的越州初见,他也在那里……甚至,他还是比陆吟,更早一步地送花给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为何偏偏隔了长长的十年,经过了这么多错位的排序之后;甚至是在自己已经决定要忘记他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从记忆中倏然闪现!
老天,你对我,为何总是这般地苛薄!
门帘又是一动,苏里唐带着满面的愠怒,大步跨至秘色眼前。
秘色一愣,不知为何苏里唐身上翻涌着这么多的怨怒。
“怎么了,艾山?难道是准备大婚,太疲累了?”秘色压下心头的酸楚,温柔地问。
“哈,秘色……你说错人了吧?累的人,不是你吗?”苏里唐的语气透着古怪,秘色惊讶地从他的口中嗅到了淡淡的酒气,“别想瞒我,我都看见了,我看见父汗他刚刚从你帐篷离开!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即便你身在可敦城,可是你的心却一直留在哈拉和林;而父汗他更是三天两头想办法到可敦城来,都是为了你啊!”
秘色微微皱眉,惦记着他的醉酒,想与他计较的心思退居其后,她赶紧将苏里唐扶到榻边坐好,回身挑开塘里的火苗,给苏里唐热了一碗奶子。
将奶子捧给苏里唐,却被苏里唐一挥胳膊打落地下,秘色吃惊地看苏里唐湛蓝的眸子里再度凝聚起的妖娆的黑色雾霭,诡异而又邪气。
秘色弯下腰去想去捡那跌落在地上的碗,却冷不防被苏里唐横腰抱起,重重地趴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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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惊喘,“艾山,你今天是怎么了!”
苏里唐不管不顾地压上秘色的背,拼命撕扯着秘色的衫裙。
秘色大惊,勉力地挣扎着,“艾山,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里唐重重咬住了秘色的耳垂,弥漫的酒气氤氲笼罩上秘色的鼻息,“秘色,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秘色心底悠然一颤,“艾山,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我只是……”秘色哀哀地数着心事,不知该如何张口对苏里唐明言,说自己无法忍受苏里唐大婚在即的现实,无法忍受自己身为卑微的宫奴,只能看着自己心里的人披上红装,迎娶高贵的大唐公主!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更喜欢父汗那种成熟的技巧,所以嫌弃我比你小,不懂得讨你欢心!”苏里唐不等秘色自己说完,喑哑着嗓音,咬着牙关接下去。
秘色不由得愣了,忘记了挣扎,让苏里唐得了空隙,一举除掉了秘色碍事的衣衫!
艾山……他在说什么啊?
他怎么会有这般的错觉?
衣衫乍然被除掉的刹那,寒凉的空气欺上秘色的肌肤,将秘色拉回了现实之中,才发现苏里唐几乎已经要侵入了!
秘色趴在榻上,背对着苏里唐,使不上力气来自保,所以拼命地想要反转过身来。可是却被苏里唐更加狂狷地压住!
苏里唐绝望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许!秘色,我不许你转过身来!不要看我……就把我当成父汗吧,好么?或许这样你就可以接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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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山……
秘色的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心里是剜搅起来的疼痛,透过血肉的创口,有殷红的血汩汩地流。
这孩子……这孩子是在顽强地守着自己小小的自尊啊!却又不得不将那小心翼翼维护着的自尊,颓然地抛掷在自己的脚下——这都是因为,他心中对自己有情啊……
那份情,重得战胜了他的自尊,重得——即使他自己受了伤,仍然不舍离去的啊……
艾山,我何曾要你恋得这般地辛苦?
如果真的这般心酸,我宁愿离开……
情的伤痛终有痊愈的一天,可是自尊却是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根本啊……
艾山……我,不要你这样……
到底,从何时起,我竟然带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带给了你这般的痛楚?
与可汗之间的事情,艾山,其实我多想跟你说明……只是,只是我自己现在也尚且无法厘清。本来以为可以毅然斩断的一切,却又被那个梦重新沿连,让我如何忍得下心,对他说出心底的拒绝?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无论是高贵如你们父子,还是卑微如我,都有各自逃不开的伤悲。能够偷得展颜一刻,真的不容易,我如何能够那般残酷地连一个最后的回忆都不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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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哀哀,秘色乍然惊觉苏里唐已经趁势占据了她的身体!
看不到他的眼睛,触不到他的心跳,只能垂死一般地感受着他绝望的进攻,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用尽气力的挣扎……
“秘色,秘色,感受我,求你了,不要再去想父汗……”苏里唐低低的呢喃喑哑破碎。
秘色咬紧牙关,颠簸于身体的快感与心灵的痛楚之中,这反倒形成一股强烈而奇异的感受,一下下将秘色推向高高的山巅,陡峭而狭窄的山路,薄而锋利的山壁……
更高,更陡,更薄……
“告诉我,秘色,告诉我父汗有这么好吗?父汗有让你这么快乐吗?”苏里唐从身后深深吮吻着秘色的耳廓,热热的空气酥酥吹入秘色的耳朵。
秘色已经无法回答,整个身体被那个快感与痛楚纠缠在一起的巨大漩涡越吸越深,只能随之沉沦,却完全舍不得反抗……
这个孩子,在用他年轻的身体,做抵死的缠绵啊……
步步紧逼,毫不放弃。
却又像呵护着易碎的至宝,极尽温柔,极尽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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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泪,无边无际地流。仿佛只有这一种倾泻,才能将心里越堆越满、越积越深的情感,缓缓、缓缓地平抑下来。
苏里唐的手,抚上秘色的面颊,用手指感受着秘色樱唇的娇软,用指腹代替自己的唇,细细密密吻着秘色。
秘色的泪,沿着面颊,也流到了苏里唐的手上……
苏里唐的手仿佛被烫到,蓦地一僵,整个身子也愣愣地呆住,嗓音支离破碎,“秘色,你、为什么哭?难道,我真的,比不上,父汗?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劲?”
苏里唐的身体,颓然地滑了开去,方才昂扬的热情,瞬间变做草原冬夜里寒凉的空气,深深刺痛了秘色的心魂。
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