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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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纵有少年如玉,然再不是那人,再不见那满眼的绝世风华……便有这般清雅,却也再入不得心,之前的悸动只能化作一缕清风,空空而去。
玉山,你究竟,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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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涵望着神色迷惘的秘色,淡淡而笑,“嫂夫人,怎地会放着好好的回鹘王妃不做,偏偏来了我后唐,当了绿腰舞娘的侍女?”
秘色望着李冰涵,久久未作回答。
秘色知道,其实李冰涵的这个问题,又哪里是需要回答的呢?明知自己身份的他,自然猜得到,自己这般掩盖身份,乔装来到洛京,必有所图啊。
秘色轻轻开口,说的却根本不是回答李冰涵的问题,反倒是另外的一件事,“冰涵少主,敢问你是否知道玉山的下落?”
李冰涵笑了,似乎笑得很是愉快,“嫂夫人,玉山出家了啊。既然身为出家之人,剃掉三千烦恼丝,便是要抛弃红尘,那么无论您这般的红尘中的亲族,抑或是我这样的红尘中的友人,玉山都随着他一头青丝的割断,而再无瓜葛了啊。所以,冰涵又怎么能知道呢?”
秘色黯然。明知道李冰涵说的并非实情,但是却又无法从他的答话中找到太多的破绽。
尤其,如果他就是存心不想说出来,即便话中再有破绽,又能如何呢?
秘色黯然开口,“冰涵少主,秘色此来后唐,实因私事而来,想来少主也应该已经知晓了……”秘色说着刻意用眼神轻轻从身边的胡姬身上掠过,继续说,“少主可以放心,秘色此来绝非身负回鹘的任何目的,绝不会图谋什么,更不会干涉后唐国内现有的一切……”
这话,秘色说得其实已经足够通透了。既是告诉李冰涵,自己已经知道了胡姬与他之间的关系,又言明她此来绝非是回鹘想要图谋后唐的天下;更是强调,对于目前后唐国内,李冰涵随时可能会掀起政变一事,全无干涉……
这是一颗定心丸,喂给李冰涵吃;却也是一碗醒酒汤,警示李冰涵,该知道的,自己都已经知道了——无论是胡姬的身份,还是他想要代替李存勖之心,甚至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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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李冰涵却只是淡淡一笑,“嫂夫人言重了。冰涵此来,不过是想看看嫂夫人是否吃穿用度一切安好,绝无它意。你的一切,冰涵已经格外托付人谨慎照料着,饮食一类,嫂夫人你就不用额外劳心费神了,那些人一定会给你置办明白。”李冰涵凝望着秘色,深黑的眸子悠然一转,“不该让嫂夫人吃的,一点都不会带进来的……”
秘色心中一震!
李冰涵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他已经在秘色周围布下了一道防护网,会帮秘色将饮食用度等生活细节问题上可能出现的危险,先期过滤掉吗?他的意思是,让秘色尽管着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劳心费神么?
秘色不禁深深望住李冰涵那深黑眸子中流转的光彩,心下暗忖:李冰涵,你这样,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安抚于我,借以示好回鹘,让我们不要影响你的夺位大业,甚至最好能帮你一臂之力吗?
李冰涵,虽然与你见面不过三次,而且每一次都是极短极短,却让我每一次对你的认识都更加深了一层——第一次,看你不过是白袍素带的翩翩佳公子;第二次,知道你竟然与那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的玉山成为了莫逆之交;第三次,惊讶地看着你居然能够主动向玉山问计,全不在乎他在普通世人眼中的残障……而今,你更是这般直接地将意图投掷在我面前,容不得我拒绝,容不得我顾左右而言他……
李冰涵,你果然非同凡响!越多认识你一层,我便越能将你与那神秘的“少主”合二为一!怪不得你想要夺取后唐的江山,怪不得你敢将政变的图谋传扬得天下皆知!
因为你有这个胆魄,更有这个实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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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静静地打量着李冰涵的时候,李冰涵也品着幽幽的茶香,隔着袅袅上升的水雾,悄然地打量着秘色。
第一次这般正面地看见她,第一次距离这般地近,第一次卷入这仅用眼神交锋的无声战场……李冰涵突地了解,为何玉山会对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那般地心动!
就仿似一块翡翠,在切割打磨之前,它不过只是一块青皮子的石料,从外观绝对看不出它有任何的光泽与璀璨。可是有经验的玉石商人们,却可以为了这些青皮子的顽石,押上自己的身家财产!他们说“赌玉”,其实便是在“赌石”!只将那青皮子的石头放在阳光下、灯光下,仔细地观察,用心地揣摩,便可以大抵判定那石头中“绿色”的多少……
玉山便是一位独具慧眼的玉石商人啊!他一眼便看到了秘色骨子里所藏着的那块风华绝代的“翡翠”!至坚、至美,翠色莹然,翡玉天成!
看人如看玉,而挑选一个适合陪伴自己终生的女人,就更要有这么一股子“赌玉”,甚至是“赌石”的勇气和慧眼了!
更为可贵的是,这个女子,分明拥有超乎寻常女子的勇气和智慧,而她偏偏不自觉……她不是那种明明知道自己聪颖,而刻意去搬弄心机之人,而是,一旦遭遇到危险与紧迫的关键时刻,便会如璞玉被利刃切开,全然袒露出纳翠绿的内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夺人双目!
这个女子,一旦浅尝,便会上瘾啊……就好像这茉莉花茶,闻起来清香淡雅,初初入口只觉微微爽口,可是一旦连续啜饮下去,经年累月之后,便是茶瘾攻心,再难拔除!
李冰涵心头幽幽一动,这个女子虽然与自己一共只有三次的谋面,但是第一眼见到她便已经奇异地将她镂刻在心中,不知道今日能够这般同处后唐宫中,自己是否也有机会能够对她,浅浅轻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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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绿腰 7、有情芍药含春泪【求鲜花】
洛京的春夜,暗香袅娜。玲珑巍峨的宫苑,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宛如琼宫玉宇,如梦似幻。
琉璃瓦铺就的斗拱飞檐,朱墙重重之下的树枝花影,浸润在如水的夜色中,时明时暗,层层蜿蜒入秘色的心底。
秘色仰首,将面颊更近地洇入月光夜色——又是一番中原景致啊,就如同点点洇开的水墨,形意缭绕,仪态万方。比之这些年来见惯了的大漠黄沙、西域风光,更是一番如水芳华,风情万种……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月光,秘色深深思念着远在高昌的艾山和霁月。这般宁谧优美的夜啊,艾山是不是也会凝立于如水的月色中,遥遥思念着她?
纵然这般远离千山万水,纵然这般不得相见,但是同在这一片苍穹之下,共同沐浴着这同一片月光,两颗分隔两地的心,也能够拜托这明月,彼此相通吧……
万古洪荒,悠悠岁月,我独独遇见了你。
苍茫天地,千里江山,我肚肚思念着你……
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花开时,每一缕春风都会吹去我的思念,每一朵花开都会说出我心底的爱恋……
艾山,好想你啊……如果有你在我的身边,是不是这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再不用自己殚精竭虑,再不用自己步步维艰。
只需要静静呆在你的身边,只需要安然宁睡于你的羽翼,一切的问题便都会迎刃而解,我的头顶永远是一片阳光灿烂的晴空……
只是——你不但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啊……你更是回鹘的亦都护,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重重压在你的肩头;回到我身边,对于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休憩,我如何忍心,让你面对我时,依然要缠杂在烦扰的事件中,不得安宁?
艾山……我只愿,能够尽快将此事了结,尽快回到你的身边,投入你的怀抱!从此再不离开,从此常伴你的左右……
艾山,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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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沿着朱红宫墙,缓缓前行,穿过扶疏的花影,踏碎如银的月光,不知道走了多远,再抬起头来时,已然不知置身何处。回望来时路,宫影重重一派幽深。
秘色却并未惊恐。毕竟这里是皇宫内院,阴影处处隐身着侍卫,只需她扬声轻呼,自会有人出现,带她回到乐坊。秘色仿似隐隐听得前方传来妖娆的吟哦之声,仿似正有人在这银色的月光下,袅娜着徜徉在那粉墨的人生里。
秘色心下一动。或许那人该是敬新磨呢……
虽然心下已经与敬新磨有了合作的默契,但是关于他这个人,关于他除了目下政治身份之外的一切,秘色都并不了解。而要真的成为合作伙伴,岂能总是隔着面纱去交往,岂能永远看不清对方的喜怒哀乐呢?
于是秘色并未退回身去,反倒直步向前,放轻了步子,悄然穿过一道圆月拱门,直直走向那一方幽深的小院而去。
如果此时不是在幽深的夜色中,如果此时秘色的全部心思不是已经放在小院中的袅娜吟哦中,那么秘色一定不会忽略掉,这座小院外观的奇特。
皇宫内院,红墙碧瓦,可是这座小院不但并非红墙,反倒连整个建筑的规制都与其它的宫苑有所不同……如果此时正是艳阳当空,秘色一定能够看清小院外墙之上粉刷着的瓦蓝的色泽,墙壁上还镶嵌着一块一块小小的方形瓷片,灿若琉璃,碧蓝如波。
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红墙碧瓦的皇宫内院,竟然建有这样一座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却与其它宫苑迥然有别的院落,任何人都会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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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秘色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小院深处传出的吟哦,如泣如诉,似叹似歌,一声一声都是离人泪,一句一句都是费思量……
秘色放轻脚步,将身子隐在高墙花影的庇荫之中,缓缓走入了小院。
抬眼望向小院的深处,一架殷红的芍药花墙之下,银色的月光透过芍药的花瓣,一点一点仿若碎银,筛落满地。点点碎银之中,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娉婷而立,柔腰款摆,水袖轻扬,竟是一个男子粉墨着罩在戏装之下,独自一人,絮絮而歌。
“那一年,盟鸳誓,芍药架下。你与我,对上天,约定百年。却不想一声乱,扰攘尘世。我与你,两离分,隔了阴阳……”
“再回首,情难聚,芳踪已杳。可怜我,一片心,独自悲伤……”唱到这里,那人的嗓音已经有了隐隐的哽咽,再无法继续唱出接下来的词句,只能一唱三叹地重复着之前的曲调,“呀呀……可怜我,一片心,独自悲伤……”
夜色幽静,尽管努力压低了脚步声,秘色却依然不敢走得太近,所以那人的曲辞只能是隐隐听着歌大概,而那人的面容恰好藏在一片暗影之中,全然看不分明。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也听不全那人的唱词,但是秘色却能够深重地感觉到那人深深藏在心底的悲凉。无人可诉,无人能懂,只能深深、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之际,才敢将心底的思念释放出来,唱给清风,唱给明月……
或许,清风明月能够带走这些思念,穿越时空,回转记忆,带给那个记忆中的人,换来她临波回眸,如花笑靥……
秘色心下黯然,原来这般美好的清风明月,并不能让人们的心情宁静,反倒会格外催动思念,格外痛断肝肠啊……
此等良辰美景,如果没有了心上之人,便只形同虚设,徒惹伤悲……
这份心,自己与他,原来都是相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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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恍惚,秘色不觉脚下一个松懈,碰到了脚边的一个花盆,发出了叮当脆响之声。
那淡紫色袍子的人立马停住了吟哦,水袖一甩,站直了身形,顿时所有的阴柔之气全都化作了阳刚之意,厉声断喝,“谁在那里?!”
秘色幽幽一叹,看来再想躲,已然是来不及的了。
只好闪身从花影之中走出,双眸灿若夜空星辰,定定望向芍药花影之中的那人。
一个浑厚的声音略带着迟疑响起,“你,是谁?”
秘色此时已然置身于月光之下,纵然月色如银,但是毕竟距离不远,想要看清自己,实非难事。如果这男子是敬新磨,那就一定会认出自己——当然,这个认出也只是知道自己是绿腰舞娘的侍女而已。
可是,那身着淡紫长袍的人却全然没有认出秘色之意,浑厚的嗓音里依旧缭绕着警戒与疑问,“说,你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院落在宫中乃是禁地,不经御准,绝不准入内的吗?!”
他的话让秘色微微一愣。没想到并非嫔妃居住的掖庭宫,竟然也有这样一处非经皇命而不准入内之所……而这个人又并非是敬新磨……难道这只是一个乐坊中的普通伶人,趁着夜色在这里练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