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裹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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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小郡主奶声奶气地回答,舍不得松开手中的红绳,献宝似的举给他瞧。
燕丰璃佯作不解:“这是什么呀?”
小郡主告诉他:“伞。”
燕丰璃夸赞:“这么厉害,汐儿自己绕的?”
“嗯。”小郡主答完,又马上摇摇头,表述仍有些不连贯,“不是汐儿自己,还有,寄烟姑姑……”
“噢,原来是这样啊!”燕丰璃宠溺地刮下她的鼻尖哄着,紧接抬头,目光朝凉亭的方向望去,当映入慕勉的身影,那蕴于眸底的缱绻柔情,多得几乎要溢了出来。
慕勉被月桩搀扶上前,向他缓缓敛衽一礼。
燕丰璃因怀中抱着小郡主,无法阻止,叹声中又掺杂着浓浓的怜惜:“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是叫你不要行礼了。”
慕勉起身,眉目娴静如花,清浅莞尔:“殿下今日议事这么早就结束了?”每日上午,他都会在云霄殿与群臣议论政务要事。
燕丰璃柔和的眼神瞬也不瞬,似乎舍不得不看她,:“还没有,是今日天气炎热,孤想着回宫换件衣服,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慕勉听他说热,不禁去哄女儿:“汐儿听话,不许老黏着你父王了,来,让寄烟姑姑抱抱。”
孰料小郡主一听,就跟叫她离开温暖的被窝似的,蹬着两条小短腿,使劲搂着燕丰璃的脖颈往上爬,比八爪鱼还缠人。
燕丰璃一下子不舍了,急忙开口:“没事,没事,让孤再抱会儿汐儿。”尔后腾出右手,将慕勉的一只芊芊玉手握在掌心里摩挲着半晌,忍不住蹙眉担忧,“都到夏日了,你说你,手还这般冰凉,那些个燕窝补品,你平时可有按时吃?”
慕勉唇畔流出浅笑,扩散上眉眼轮廓,有种余烟未散的美:“有月桩跟寄烟在,我想忘也忘不掉的。”
燕丰璃这才放心,仔细叮嘱:“风大的时候出来,记得多披件衣服。”
“嗯……”慕勉颔首。
小郡主不安分,在他身上闹腾,嘟嘟着嘴撒娇:“父王,陪我玩……陪我玩……”
燕丰璃疼爱地把小郡主抱在臂弯里,开始左右晃来晃去,玩起“荡秋千”,小郡主最喜这个,觉得自己像是飞了起来,一阵开怀大笑,慕勉坐在一旁,看着燕丰璃陪女儿疯玩了几把,最后才颇不情愿地走了。
桃粉疏影,蜂蝶弄舞,氤氲着浓雾的花苑深处,有一道朦胧的人影,穿白衣,执长剑,伴着风吟,肆意挥舞,清姿美若蛟龙腾云,切花落雨香绮涟,整个人似在漫天细雪里纷飞,说不出的飘逸绝尘。
他停下来,一回首,仿佛在朝她微笑,那脸,亦如海市蜃楼,难以辨别。
一梦醒来,皆化乌有。
慕勉睁开眼睛时,两滴晶泪,缓缓滚过粉腮。
“夫人,又做梦了吗?”月桩已经习以为常,用绢帕为她轻拭了。
慕勉目光空茫地盯着花纹床顶,有些魂不守舍,片刻后,眸子才凝聚焦距,恢复如常:“郡主呢?”每次醒后,她都想赶紧看看女儿。
此时午后,阳光正暖,月桩笑着回答:“郡主比您早醒了半个时辰,因闹着要见燕王,寄烟就带着她去藏月阁了。”
藏月阁是燕丰璃批阅奏折的地方,慕勉闻言,出声责怪:“这个时辰,正是殿下例行处理政务的时候,怎可带她前去?”
月桩忙解释:“夫人莫气,许是上午燕王答应要给郡主吹笛子听,小郡主睡完才开始闹的,况且夫人那时睡得熟,也怕惊扰到您。”
慕勉一叹,摇摇头:“扰我没事,但殿下是一城之主,理应以国家政事为主。”
月桩颔首称是:“夫人教训的是,奴婢这次谨记了。”
慕勉思付下,嫣唇轻启:“你随我去一趟藏月阁。”
月桩微诧,不禁劝道:“夫人怀胎三月,太医交待还是不宜多走动,奴婢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燕王就该带着小郡主回来了。”
之敢这么说,是因燕王待慕勉的宠爱非同一般,当年她诞下小郡主后,便被晋为侧妃,宫中人人皆知,燕王勤政不贪美色,身边唯有两个女子,而燕王的眼中似乎只有侧妃一人,日夜伴其左右,简直可用“专情”二字来形容。至于燕王妃,行事十分低调,对慕勉既不亲近,也不埋怨,久居紫泠宫,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慕勉已经坐起身:“没事,你替我梳妆下。”
月桩见她坚持,只好照做,梳妆完毕后,又取来一件软纱披帛披在她肩上,一起出了忆昔宫。
青阶朱廊,九曲蜿蜒,长裙从砖面迤逦而过,涤亮出淡淡的人影来,廊外一只小喜鹊正在地上点头啄食,笨拙的样子,十分讨喜。
慕勉瞧见那只小喜鹊,不知不觉停住脚步。
月桩发觉她呆呆地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笑着问:“不过是只喜鹊罢了,夫人怎么竟发起呆来?”
慕勉神情恍惚如梦,仿佛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只喜鹊,而是另一幅画面,声音幽幽的,低渺似烟雨里碎散的花瓣:“我是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大树上也有一窝喜鹊……那时我很调皮,经常不听家仆的话一个人爬到树上去,后来有次不小心摔下来,幸亏被……”
触及到心中某个禁忌,话音戛然而止。
慕勉仰起头,薄薄的阳光覆盖在脸上,有微痒的痛。
那个时候的她,天真烂漫,无拘无束,总爱拿着一柄小短剑,一切全凭自己的喜怒哀乐行事,认定只要有那个人在,哪怕天塌下来也不怕。
现在,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摸过剑了?有多久没有神采飞扬地舞过剑了?又有多久没有翻过那些药典医经了?
不,她已经放弃练剑,放弃学医,这些年在忆昔宫的日子,她已经忘记曾经的自己,一心一意,做着那个人的女人。
“幸亏什么?”她到最后却是不说了,月桩好奇地追问。
慕勉眸底浮光若水,直至敛回神,才静静垂下眼帘:“没什么……走吧。”
没听到答案,月桩嘴巴一瘪,显得失望。
出了长廊,远远走来一行人,正是宫中巡逻的队伍,当前的侍卫统领看到她们,迅速领众人下跪行礼。
慕勉点点头,继续前行,经过队伍时,脚底下踩到砖隙间的碎石子,突然一个趔趄,身形竟有些不稳。
“夫人当心。”
月桩的话音甫响耳畔,慕勉已经跌进一个瘦而有力的臂弯里,那是一名年轻的侍卫,身姿高大秀挺,发觉慕勉脚步不稳,他的反应居然比月桩还要快,及时起身将她搀扶。
慕勉下意识回首,与那人四目碰撞,迎着和煦的阳光,他容貌平凡,并没有出众的五官,只是那一双极黑的瞳眸,映入她,凝神而专注,仿佛世间除了她、除了她,再无旁人……
不过短暂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穿透慕勉的五脏六腑,快速震漾开来。
那样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当慕勉还在诧异之际,他已经松开手,跪地请罪。
侍卫统领慌忙张口:“下属逾越,请夫人恕罪!”
而对方,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态。
慕勉静静凝视他片刻,才如梦初醒,启唇回答:“无妨,你们起来吧。”
众人方敢起身,侍卫统领又朝慕勉恭敬一礼,便领着队伍离开。
慕勉不多想,也转身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行去。
第66章 掌心
刚是接近藏月阁的大殿门前,便听到呜呜囔囔的笛声;连调都不成;显然一阵乱吹。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答案显而易见。
里面,隐隐传来男子的笑声,宠溺的味道,飘入耳际;让人只觉心房都像变成了糖果;软软的快要化掉。
燕丰璃坐在案前的紫檀椅上;怀里抱着小郡主;宽大华丽的衣袍下,把怀中的小郡主显得好小好小;像只出世不久还未断奶的幼猫。
他手拿一支湘妃竹笛,教她如何搭弄;其实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只是觉得好玩,听燕丰璃说让她吹,小郡主就鼓起腮帮子,冲着笛子一口气吹到了尽头,模样显得又笨又可爱,那笛声也跟着呜呜时响时断。
没过多久,她开始歪着脑袋奇怪,为何父王就能吹出好听的曲子来,自己却不能呢?
燕丰璃被她思考的小模样逗乐,胡噜着脑袋瓜:“汐儿别着急,吹笛子要慢慢学,等你将来长大,便能像你娘亲一样,吹得一首好曲子了。”
“嗯。”小郡主使劲点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上扬,宛如两个弯弯的月牙,似极了她的母亲。
尽管那张容貌,没有半点属于他的痕迹,但燕丰璃依旧把她当成自己的掌心肉,看着她出世,看着她牙牙学语,看着她蹒跚学步,当听到她第一次开口呼唤自己,身为父亲,心内的那份激动喜悦,根本难以形容。
曾经,他竟狠心要她舍弃这个孩子,而今一想,该是多么的自责与后怕,差一点点,他就要悔恨终生。
站在殿前的慕勉,目睹父女俩相处的温馨画面,一时五味陈杂,说不上是愧疚是难受,一颗心好比在醋水中泡了又泡,抑或,又是一种酸软的感动。
相处至今,他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视汐儿如亲生,待她们母女俩爱若珍宝,都说人有六道轮回,为何独是她,投胎转世,能得一个男人这样无怨无悔的爱护?
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回报了。
燕丰璃刚好抬眸,发现慕勉立在殿前瞧着他们入神,出乎意料地怔了下,不禁吃惊:“怎么来了?”
小郡主被他轻轻放下,见是母亲来了,几步小跑上前,个头儿还矮,只能抱住她的腿:“娘亲。”
慕勉俯身搂住她,小郡主用稚嫩的童音讲:“娘亲,父王教我吹笛子……以后,我要像娘亲一样吹得那么好。”
孩子亮晶晶的眼中闪烁着天真与期盼,像是世上最温暖的光,驱散掉一切的黑暗与冰冷,让慕勉心软,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无奈一叹:“殿下实在太宠这个孩子了。”
燕丰璃心知她的来意,早走至跟前:“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孤若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到,照顾不好,又如何令百姓们生活安康呢?”
慕勉对上他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若孤沉迷女色,荒废政事,自该受到朝臣敬言,但你是孤的妻,她是孤的女儿,孤宠爱你们,尽的是一个丈夫的责任,又有何错?”
慕勉正欲张口,却被他一根长指轻轻抵住嫣唇,饱含深情地讲:“好了,下次孤一定注意。”
慕勉不料他居然先发制人,后又一番耍娇认错,真是差一点就忘掉他的“老本行”了。
慕勉有些哭笑不得,而小郡主正琢磨着她略微凸起的小腹,十分迷惑:“娘亲,肚子,鼓鼓的。”先是来回摸了摸,接着又用小拳头一捶。
“汐儿!”燕丰璃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起来,“汐儿乖,以后千万不许乱碰娘亲的肚子了。”
小郡主吮着手指头,满脸懵懂:“为什么?”
燕丰璃柔柔地告诉她:“因为里面有汐儿的弟弟。”
小郡主眨眼:“弟弟?”
燕丰璃的目光跟她一样闪耀明亮:“嗯,是汐儿的弟弟,等他出世,就可以陪汐儿一起玩了。”
小郡主一听自己有了弟弟,还能陪自己一起玩,高兴的手舞足蹈:“娘亲,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慕勉也不知燕丰璃怎么就这般笃定这胎是个男孩,见父女俩嘻嘻哈哈,倒跟“兄妹俩”似的,也干脆由着他说去了。
夜幕降临,燕丰璃陪着她们在忆昔宫用膳,小郡主吃的不多,喜欢甜食,同慕勉一样,尤爱红梅酥,慕勉怕她把牙齿吃坏,咽下一两块就不许再吃,她一心顾着给女儿喂饭的时候,燕丰璃则在旁边为她夹菜。
晚上又哄着小郡主玩了一会儿,直至小郡主偎在她怀里慢慢睡着,慕勉低头凝视,那睫毛长长的,又密又浓,仿佛被漆黑的颜料一根根精心刷过似的,扇啊扇啊,让人觉得,它们随时会像柔美的羽毛飘落下来一样,她的鼻梁十分俏挺,粉薄的小嘴在睡时总是向上微微撅着,甜甜的,好似熟透的红樱桃,多奇怪,每个人明明拥有同样的五官,面貌却是千变万化,而怀里的小人儿,唯独有了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熟悉轮廓。
是啊,因为那是她的宝贝,依附母体,血浓于水,是、是他……她的孩子。
若不是眼前人的存在,她几乎真的以为,当初那个夜晚,只是一场绮丽痛缠的妖梦。
“夫人、夫人……”她抱着孩子不肯松手,寄烟一时为难。
燕丰璃本在一旁阅着书卷,听到寄烟好几声呼唤,不由得侧过头,慕勉正将熟睡的小郡主紧紧抱在怀里,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孩子,像在无意间被吸走了魂魄。
燕丰璃搁下书卷,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拂开她的一排额发,俯首落下一吻。
慕勉这才惊醒来,从小郡主脸上收回目光,略带迷惑地看他,燕丰璃嗓音格外轻柔,宛若唤醒初春第一朵桃花的春风:“汐儿睡着了,让寄烟先带她回房吧。”
慕勉迟疑下,摸了摸小郡主的脸蛋,才把她交托给寄烟,眼光,一直目送到门口。
燕丰璃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个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怕是越来越像了吧。
“丰璃。”慕勉垂下眼帘,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