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笠绿蓑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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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哦,不——多谢了。”
“一瓶水嘛,没关系的。”女孩子红着脸。
“嘿,真的,不渴,不喝。”
现在想起,当时说话的语气神态就像是在绝食一样。
我感动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遭遇了平生的第一次艳遇,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对她如此举动她居然还拿奖品犒赏,激情之下,不仅口齿不清,还一副天真的傻样,难怪女孩子会忍俊不禁。后来每每在梦里遇见或睹物思人而又芳踪无觅,我就觉得那时的真诚要远比现在世故世俗满口谎言甚至是厚颜无耻的我更值得让人回忆。
当然,我拒绝她的请求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若然她在瓶子里放上西域一点红、十香软筋散之类的迷药把我麻翻,假做我的女友把我绑架到荒郊野外,我皮包里当月的薪水的五分之一难免不保自不必说,让步地把我杀裸裸地强奸也没什么,但要玩一些见不得人的花样,把我当作牲口一样地绑架鞭笞毒打,最后兴奋过头地把我折磨死去,这正与几天前电影院门口竖立的广告牌上的三级主题内容不谋而合呀!
这样的角色我断然不干。
红外线集束光一闪,荧屏上雪花交错,一排红色的英文蝌蚪小字鱼贯而出,我知道那是关于版权的限定,其中,“对片中镜头有恶心不适者,请勿观看”一句引发了我的“性”趣,勿庸置疑,下面所要展示的内容决计有激情作戏的成分;接着是主演×××、×××,客串×××,拍三级片也要找明星助阵,市场的规律不外如此。
06 我们不是天使
更新时间20111225 15:46:44 字数:5512
我们不是天使
寻找远方而非此处的面孔的人。
你汽车的光束会穿过一面卧室的墙,
他们醒着,没人入睡;你会听见风
从无知的大海出发,来到这儿
在窗格上、在榆树皮上伤害自己。
——W。H。奥登
非洲大草原上,一辆破烂的象牙色军车没完没了地向前推进。打工仔黄秋生戴了顶贵气的花帽,他是和他的饭店老板去收购廉价猪肉的。
部族渐渐地出现在眼前。严格地说并没有任何部族,只有稀稀落落面如土色的人群,除了苍蝇乱飞旁瘟死病人身下的白布,甚至连一顶帐篷都没有。
两人都没有惊异的神色。绕过死人和一个个为死人杀鸡超度的血腥现场,他们熟练地找到部落酉长。看来他们已不止一次地来到这儿。
猪肉与瘟死的人并放在一起。完全有理由相信,猪肉也染有瘟疫。
回去的路上,车轮陷到沙石横亘的深坑里,适才撒尿时碰到的非洲豹说不定又闻讯赶来,焦躁的老板怒声叱骂,打工仔黄秋生火山爆发。
挎篮子的非洲妹倒在地上就死了。饱受情欲与性欲压抑的黄秋生无处发泄,悲惨的非洲妹再受摧残……场面火爆。
女孩子往后一靠,我的手又陷入其中。
回到饭馆后黄秋生就染上了骇人听闻的依波拉病毒。在万分之一的存活率中幸存下来后,愤怒的他火拼了老板,强奸了老板娘……场面又火爆。
女孩子往后越压越紧,我突然猜测,她之所以在如此公开的场合下秘密地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抚摸,多半是这类片子看得太多以致于中了流毒情窦大开而又无法自持的缘故吧。
良辰美景,温香在抱,烟熏火燎的饮食男女又有谁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五指固次轮回到那嫩滑的肌肤时,忽然间灵机一动,在其掌心划了个大大的A字,然后用一个圆圈圈住,代表“求(球)爱(A)”之意,担心她不明白,又指解注释道:我爱你。
如此蹩脚的手段女孩子居然大为动情,她握住我的手,任我胡作非为。
在一阵阵挟风裹雨的探讨中,女孩子身旁的同伴醒觉起来,并且脸色越发难看,密封的情绪从座下嘎吱嘎吱的不安声中延伸出来,似乱雨一样在沉闷执拗的燥动空间里、在椅子上、在地皮上不堪重负地上下奔波。在她眼里,我一准儿是匍匐在她敌对的立场,我的那些无规则运动的勾当绝对是限制在丑陋的范畴,而与之要好的女友居然默不作声,这应该是她目瞪口呆的真正原因吧。
但机遇附之降临,一个大裆裤圆脸男人及时地作出链式反应的判断,从后座移植过来,在女友身旁翼翼小心地坐下,故作高深地揣摩一阵,然后像秋后交配期的藏羚羊一样向身旁的异性发出低低的呼唤,异性转过脸去,显是对他这一讳莫如深的投机资本家一样慈善的募捐丝毫不感兴趣,藏羚羊又继续看他的录像。
“你——干什么!”间隔短暂的持续纠缠之后,一声愤懑的清叱终于从紧张高涨的寂静空间迸发出来,藏羚羊粗大的手掌被女友运动场上掷铅球般的弧线甩开,我慌忙正襟危坐,发生的微震正悄然地波及到我这个地段,相对于尴尬的藏羚羊来说,我算是一个幸运儿了。
藏羚羊终于沉寂下来,落空的余光正望着西去的晚霞,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河东的吼狮把他呵逼在悬崖尽头,他只好乖觉地收起黑手。
“再见,操你个蛋!”黄秋生席卷了饭馆老板的积蓄,肆意地在两个女人的身体上来个小小的外汇融资,中镖的香港恐慌起来。
不一会儿,警司就出现在大街小道上,暴发户黄秋生被捕早在情理之中。
女孩子预感到了高潮的杀尾,慢吞吞地竖立起来,在告别的刹那,眼睛像拧亮的台灯一样向我激射过来,狡黠的目光背后,我猜出是一行隽细的小字:快,跟我走吧。
有何不可呢?反正值是一个小女孩,一个男子汉,难不到怕了她不成?
大抵有无数只眼睛穿过来,有的鄙夷,有的钦羡,有的愤慨,有的无知无觉,有的熟视无睹,我感到像一个不经意间作弊失败的差等生一样,曝露在窃窃私语的群众争议之中,顷刻间威信扫地。
扯开黑布门帘的时候,售票员怪怪地向这边张望,通过闭路电视,或许,今晚她是最受益的看客和证人。
“你那女友呢?”马路边我问。
“怎么,看上了我的女友?”女孩子颇带些嘲弄意味地回答,没有抬头。
“不,不,没有。”我发现,把不安的念头引申到她那女友身上会使我更加不安。我不知道该如何调动她的情绪,像踏上外星的飞行员一样忐忑而兴奋地走,到头来居然又扯上了她那女友。
“她监视我们的时候,可像极了我小学时候的数学老师,眼睛溜圆,扛着教棍戴着哈哈镜拭目四望的孙行者,姿态真是好笑。可是她也始终在藏羚羊校长的监视之下,我猜,当藏羚羊检查作业的时候,你一定红着脸窃笑,因为坦率地讲,你也是一个走私舞弊的坏学生,在一场模拟的数字化的考试中,我们通力合作,幸运得手,后来女友清叱,藏羚羊坐以待毙,却反证了校长的抄袭,可见,藏羚羊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监考者,他校长的位子说不定是通过非正常的渠道谋得,其真实的水平尚得经实践锤炼呢。”
女孩子“偷情”的距离感登时消除,朗朗的适意像阳光平铺在沙滩之上。
“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像你这样一个比藏羚羊更凶险的人才是真正的监考者,反过来说,藏羚羊校长的位置应该腾出来让给你啰。”女孩子娇涎着说。
“那可不敢当啊,科学地说,除了拥有较多的交配权利,做羚羊的首领可是凶险的多哩。我只想拥有一次,却不想冒险一生啊,这样的校长不当也罢。”
“可是却有人为了拥有较多的交配权利,宁可只做一次的藏羚羊校长。男人们都是这样,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抱着家花送野花,从来没一个是正正经经从一而终的人。”
“是嘛——那你为什么对我‘情有独衷’呢?”
我知道对于这类女孩子是不能扮纯洁的,你越是通俗风趣,越是大大咧咧吊儿郎当,她的内心就越兴奋,就越对你有好感,我想我在别的方面给她的印象也决不能是失败。
“‘情有独衷’?啧啧!”女孩子摇着头不屑一顾。
“你不会把我当成坏人吧。看看我的眼睛你就知道了,单纯!像刚出生的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懵懂,渴望。第一次来到南方;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所看这样的片子;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跟女孩子第一次亲密接触。相信我就告诉我。”
“别再自欺欺人了。连刚出生的孩子都知道,这个世界,已没有纯情可言,而对于自诩纯情的男人,连怀疑都不需要了。好吧,说一些实在的东西吧,比如‘性、谎言、录像带’,你的第一次赤裸的性交是发生在什么场合?”
我哑然失声,与心肌梗塞极为相似的颤栗混同假想潜在的种种推测冲破料想中的苑囿仓促间奔突而出,呜呼,我无话可说。
“对此,你不足为惧。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女之身了。那是初冬的一个夜晚,一群酩酊大醉的校友把我骗到就近破产的铸钢厂,强奸了我。他妈的,这群杂毛校友统统是他妈的鸟蛋,统统是他妈的花钱买进来的纨绔鸟蛋,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粘花惹草、提笼驾鸟统统是他妈的专利!有几个自组‘黑鹰社’,号称‘十三鹰王’,搞得学校乌烟瘴气一塌糊涂,连老师他都敢称兄道弟呼屎喝粪,这帮人真是该杀。”她恨恨地说。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来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我日渐慵懒惰怠,继而跟着他们抽烟喝酒打牌出街滥赌胡搅蛮缠瞎溜鬼混,完全置学习与家庭于不顾——须知我可是班里少有的几名公费生,是母亲顶着被暴打的压力同父亲大干一场后才把我送到这里,即使如此,高昂的学费也足够让只守着几亩薄田的她们折腾上十年八载,后来父亲做泥工时又砸伤了腰,二妹年仅十三岁就去饭店端盘子,坐享其成的我依然我行我素乐得享受。终于有一天——”
“——终于有一天,你被人强奸了。”我忍不住插话道。
“男友偷偷在饮料里下药,十一点多的时候把我骗到铸钢厂,当众用刚修完电灯的人剥开我的衣服,猪狗般夺去我的贞操。当鲜血殷红湿透内裤撕心裂肺一样疼痛时,周围八个人哈哈大笑,男友得胜似的挥挥拳头,八个人共八百块钱,结结实实地到手。”
“你恨他吗?”
“何止恨!”
“那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或者——去告发他。”
“不够胆量。他在学校可是大佬级人物,暗地里砍过好几个人呢,有一次替人出头,连砍过对头一十三刀,还有一次一称砣拍下,差点置人于死地,这样的坏人,我思来想去,还是少惹为妙,万一这种人要是缺少了哪根神经,说不定真的要给我家好看,我也不希望事情闹到那步田地,所以就顺水推舟,况且跟他在一起可以吃香喝辣,可以赛车跑马,可以考试鸭蛋不用送礼交钱仍优先拿到毕业证。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对他仍有留恋。”
“法律不是用来哄人的啊!”见惯了幕后操纵的种种不公,我冷嘲热讽地道,表面上仍是轻描淡写好像无关痛痒。
她没有听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怎么你现在问话的样子像个大法官哩,好吧,假设是在法庭之上,我犯了七宗大罪,刚好你可以决定我的命运,那么你会如何呢?”
我默不作声。
“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男人!”她继续讲她的故事。“毕业后在一家柜台营业,一个月那么几百块钱,没日没夜地干,机器人都会被累死。适逢改革大潮,越来越多抱有幻想的人们拼命地向南方的城市挤车,无论是乌鸦凤凰牛屎马粪,都被安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孔雀东南飞’,哈哈哈,这名字真他妈的好听。”
“你知道‘孔雀东南飞’的出处吗?”她补充了一句,“大概在汉朝时候,有一对恩爱夫妻,女的叫刘兰芝,男的叫焦仲卿,可能是刘兰芝患了咱中国三十万妇女共同的毛病——不孕不育或其他,反正男方的母亲总是对儿媳妇看不顺眼,最后逼得刘兰芝到粪池自尽,唉,可怜刘兰芝她,她……焦仲卿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孔雀一阵阵向东南飞去,故人已经不在,多凄惨啊。”
她的眼睁得大大的,好像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其实,刘兰芝何苦要自尽呢,而且还是投粪池自尽?大不了骂一声‘SHIT’,跑到外面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秘密同居,还来得爽快,就不信马鳖蝗会被牛虻叮死。换了是我,一定先拼了焦仲卿的老娘再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管他前身后名,人死后不过一堆骨灰、一缕清风。”
“但毕竟刘兰芝还有人爱,也算得上幸福了。”她顿了一顿,刘海往鬓边一捋,“我又不同。男友把我和其他几个女的弄到这边,说这地方是块宝,是个金矿,来到这儿随手都可以拾到金子元宝,当他把我们领到一个所谓‘又舒服又自由又挣钱’的地方时,我们不禁仰天长叹:天,这哪里是什么金矿,分明是个淫窟。起初我们还不知情,只看到旅客们甩手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心想定是这南方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