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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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了王争手下做事,管清天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再没有往日在浪里白条手下的感觉。
时间一长管清天也是发现,王争手下的人,无论是黄阳、董有银等文登军将,还是邵勇、刑一刀这些嫡系盐丁队长,平日都没什么架子。
这些人都是真性情,爱钻牛角尖,脾气倔,但若是真对一个人好,能把你的心都融了,朴实的就像种地的老农户。
每次碰见了都像是老朋友一般亲切的打招呼,这就让管清天很舒服,自然也就融入的快,特别珍惜现在的日子。
所以当王争问他账目的事情时,管清天也知道王争是在半开玩笑,并没有任何的紧张之情。
两个人边走边聊,王争似是有意无意的问起写毛笔字的事,管清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是如实回答。
最后才知道,王争居然是要他教写字,管清天当时便有些纳闷。
如今王争在登州府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谁都知道王争是又有钱又有人,权利也紧紧攥在手心,不少勋贵世家都是趋之若鹜,学写字干什么?
疑惑归疑惑,王争既然想要学,管清天自然是责无旁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从那以后每三天王争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练习写毛笔字。
。。。。。。
“管师爷来了,快来一起吃点,你真该尝尝玉儿和大娘的手艺,哎!阳子你给俺留点啊!”
大约是十几天后,管清天按照惯例来到王争的私宅教写字,刚进门就闻见一阵热气,香味也是扑鼻而来。
原来董有银、黄阳两个人又在王争这边蹭饭,管清天也没吃晚饭,听到董有银的话,当时就是动了心。
见到玉儿、王刘氏和黄嫂也都在,管清天还是按耐住了,拱手施礼道:
“在下管清天,见过。。。。”
话还没说完,王争便是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拿筷子和董有银抢肉,一边说似是无意的道:
“还傻站着干甚么,再不吃可全让他们两个抢光了。”
管清天准备的客套话当时便噎在了嘴里,忽然回过味来,也是笑了笑,抬脚走进屋子里,在桌子周围寻了个位子撸起袖子开吃,什么繁文缛节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边说边聊,这话题自然也就是天南海北,没过多久就飘到当今时局上去了,这个话题可敏感的很,管清天端着碗,有些犹豫。
不过王争却一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像管清天这样的读书人,平素最想的就是来一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大势,眼下王争问到了,管清天若是不说,心里那可是痒的很。
过了半晌,管清天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水,仰头喝干,似乎是在酝酿如何来说。
“也罢,既然大人问到了,管某便献丑一番!”
哈哈一笑,王争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黄阳自然明白王争的意思,起身为管清天续上一杯茶。
“在这文登几地,处处有我盐丁护卫,若有鼠辈胆敢旁听,我手下的刀枪可不长眼,管先生今日的话断不会传出一个字。”
“天下虽大,却也是离不开东南西北四字,北面天寒地冻的,又有鞑虏肆虐,西面秦川八百里素来闻名天下,可如今朝廷与流寇你来我往,民生涂炭,已经是残破不堪,未当得繁华二字。”
这番话真可谓是语惊四座,王争凝神细听,一边连连点头,唯恐错漏了一个字,就连董有银和黄阳都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王争几个人的这个样子让管清天暗自兴奋,谈兴大发,反正这个地界也在王争手里握着,即便是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会有东厂番子听到了来拿人。
“眼下,比较安稳的地方也就只有江南各处,又有云贵、广西各省路途艰远,四川更是有着天然屏障。”
听管清天说到这里,王争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紧紧的拧住,插嘴道:
“如此说来,眼下若是想得到更大的发展,远近无非是在江南与湖广两处才有机会?”
管清天笑着点头,心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其实像管清天这样的文人,心中最想干的就是畅畅快快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不过今日这话若是在外面说出来,一旦无处不在的东厂番子听见,那可就是人头落地。
管清天正要再说什么,屋外忽然一阵敲锣打鼓,还有人放炮竹轰隆隆的响,不知在干些什么,反正是吵闹的很。
“恭喜王争王大人高升,兵部的公文就快到了,还请王大人出来迎接啊!”
第九十一章:守备坐营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却是钱金贵到了。
要是让王争说,钱金贵真不愧取了这个名字,谈起赚银子,就连郝思CD没有他的鬼点子多。
早在年前的时候,钱金贵就有了这个念头,开始筹办这件事,如今终于是在文登开了一家分号,取名‘承文阁’。
为了这个名字,钱金贵也是舍得花银子,特意到蓬莱找了个有举人功名的文士题词,如今的‘承文阁’,论起火爆程度就连主号承海轩都是比不了,也算远近闻名,日进斗金。
王争的巡检司衙署设在文登,如今已经是登莱两府仅次蓬莱、掖县府治的繁华之地,明面上商贾云集,暗地里也是盐货流通,。
这里可是文登兵的驻地,不说这文登几地,就连登莱两府,文登营都是威名赫赫,所以不管人各色人等再多,向来都没出过什么乱子。
钱金贵来得早占了个好地方,在营盘和文登城之间开办了‘承文阁’,除了各路的商贾游人以外,文登的军户子弟也都是常去光顾,谓是赚的盆满钵杳。
所以如今钱金贵根本就不怎么再回宁海州城的承海轩,整日待在承文阁忙里忙外,给巡检司送银子也是勤快。
这次钱金贵走进来盐丁们都没有拦着,进了内宅,文登兵也都是认识,把门的队长只是亲自跟住。
钱金贵的身子比起去年已是有些发福,可见是近来在文登过的有多安逸,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到院子里就是喊道:
“王大人,京师的兵部下来公文,您老因为有大功,高升高升了!”
钱金贵一边说一边不断的拱手道贺,头一个让家仆把银子和礼品悉数搬到了宅院,院子里的不少盐丁头目和文登兵队长都来恭贺。
王争升官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大喜事,正在带着文登兵操训的高亮和黑子两人听到后惊喜异常,也是赶紧停了下来。
没多久,一派王争所属的大小军将都带着笑脸鱼贯而入,进门就是抱拳高声恭贺,邵勇和刑一刀被快马召回,也是分先后进了门。
兵部的公文在京师快马而出,到山东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巡检司署的大门前。
管清天知道后也顾不得吃饭,别人都是往里进,他却火烧眉毛似的跑了出去,一边安排人手买炮竹和红纸,另一边亲自去找钱金贵。
钱金贵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管清天可是巡检司的师爷,此刻来找自己定然是十分信任,看来双方的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显然都不会太差了,当下也是匆匆吩咐承文阁的伙计去好酒好菜的去招待京师缇骑。
王争还没怎么说话,手下的众人就已经是把这消息散了出去,私宅外到处都是前来道喜的百姓。
走到刑一刀的身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争什么都没说,径直出了院落。
这个举动虽说看似是无意,但却让刑一刀怔怔立在原地,方才他从王争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见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其他人不知道,但刑一刀却能明白,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信任,王争明显是将自己当成心腹了。
刑一刀的鹰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的上官,不枉自己为之九死一生,若是还有下辈子,刑一刀依然会选择到王争麾下。
走在路上,虽说王争对手下这么张扬宣传的举动有所不满,但心中也是颇为高兴,这也是自己应得的。
从私宅到一路到巡检司的衙署也是有些距离,凡是遇到的人都是热情讨好的上前道一声恭喜高升,王争也是一一点头回应。
虽然这样做是耽搁不少时间,不过事情既然是定了下来,那就不用再着急。
一行人回到巡检司衙门前院的时候,那位带来公文的缇骑已是等的不耐烦,这等官员的任命文书,即便不是皇帝下旨,接到的人往往也都是几里相迎,讨好谄媚,哪有这样不当回事的。
缇骑便是普通的锦衣卫,在鱼龙混杂的京师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但出来之后那身份可就是不同,摇身一变成了传令的特使。
若不是准备狠狠捞上一笔,谁还能远远的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传令?
王争走进来身后哗啦啦的跟了一大群人,有披着甲胄的军将,也有带着腰刀的盐丁,对那锦衣卫都是视若不见。
那东厂番子见到对方都是这个态度,脸就更是拉下来,冷声宣读道:
“文登营千总王争,平定金水河、五文河巨匪水患有功,而今虽是太平时节,然奸邪之徒不少,横行乡里,勾结贼人为祸地方,为安定黎庶计,特准登莱巡抚杨文岳所请,擢升千总王争为登州府宁海州城守备,充任文登营坐营官,掌海防,靖一方,兵饷军械各项事宜,登莱巡抚、宁海知州、布政使司等,自行筹备接洽。”
番子念完文书上的内容仍是冷着脸,把告身和文书朝桌案上一扔,骂骂咧咧的就要出门。
管清天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与那番子笑谈几句,塞了个小包过去,那缇骑见到立刻就是眉开眼笑起来,方才的不如意瞬间烟消云散,高高兴兴的上马回京师去了。
王争拿起那铜制大印,倒是真金实料,拎在手上颇有些重量,文书更是白纸黑字,方方正正,写的明明白白。
回身一看,真可谓是济济一堂。
黄阳、董有银、黑子、高亮四个人披着亮甲站在一侧,就连五队嫡系盐丁的大队长也都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站在另一侧。
其余的队长与头目更是多,甚至都排到了院子里。
各个都是欣喜不已,王争升官,他们肯定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但是高兴归高兴,很快众人就是发现王争只是低头看着告身与文书,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表情。
大家都觉得,王大人真是天生的英杰,这般高升放在常人怕早是吹到了天上去,像王争这般镇静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忽然,王争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屋内的黄阳众人连忙就是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到院子里七嘴八舌的解释开,董有银的嗓门更是大,满院子等着消息的人立马都是大声欢呼起来,热热闹闹的像是春节一般。
第九十二章:看笑话与捡便宜()
“文登营千总王争,率军兵剿灭两河水匪,因功升宁海州城守备,着职正五品,拱卫胶东海防,管辖靖海、成山、威海、宁海四卫四千户所,掌海防诸事。”
兵部武选司下来的这个任命,其他人都只是高兴,但却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只是一个五品的武官而已。
若是正五品的文官,那可就了不得,这只是地位卑微的武官,或许在文登、宁海几地,王争的名头是如雷贯耳,要是走出这个地界,那就没有什么人瞧得起了。
不说其他地方,仅是南北两直隶的世家勋贵子弟,四品五品的武官职衔挂在身上的遍地都是。
一个新任的守备,就连宁海的知州王得乐都并不关注,只是在听说继任的是王争后这才露出讶异的神情。
近处都是如此,在其他地方就更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少人甚至连打听的理由都没有。
倒不是王争故意在摆深沉,正是因为对此心知肚明,再加上近来不断恶化的局势,这才有了方才的沉吟不乐。
现在需要王争担心的事情太多了,这次的升官也只是水到渠成,迟早都是会有的。
流窜在河南和南直隶各省的乱贼,频频叩关的清军,甚至是各地的天灾人祸,无论是那处都比宁海州小小的新任守备更博人眼球。
翻看着公文,王争的目光落在“兵饷军械各项事宜,登莱巡抚、宁海知州、布政使司等,自行筹备接洽。”这句话上。
原因很简单,武官若是统兵,饷银便好比农户手里的种籽,没有可不行。
眼下大明的财政年年赤字,就连身为皇帝的崇祯都没银子发饷,内衣是不是真的有补丁王争倒不知道。
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京营精锐与九边悍旅都也是有如乞丐流民,半饥半饱,饷银不知道拖欠到了哪年哪月。
哪里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