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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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时亨一直趴在地上等王争走进武英殿后才敢起身,他擦擦汗,看着方才说话的李明睿,大笑道
“还是咱们朝廷的人好说话,且看这些英气逼人的官军将士,与大顺贼兵相比,岂能同日而语”
“诸位,还不赶快进殿求得一官半职”
众人纷纷点头,风传王争在南京对原来朝廷官员和缙绅非常优待,本来还有人不信,眼下看来应该是事实。
正待进殿,这个时候却气喘吁吁从后面跑来一个身穿青色褶皱官衣的文人,他大老远就在招手。
“快回来,当今是鲁王监国,去求那个王争做什么”
听张国维把话说完,周围的官员们都用看鬼的眼神看回来,议论纷纷,光时亨甚至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被打掉后这才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
“原来是张部堂,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这话就直白的很了,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不再装那些蒜,有什么话基本都是直来直去的说,毕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国维一头雾水,朝南京方向拱手说道
“本部堂所言有错吗,如今是鲁王监国,齐王功高盖世,就算收复京师,那也应当是鲁王继位,哪里轮得着什么齐王殿下”
众人听这话却是浑身一惊,看了看周围不断经过的齐军兵士,赶紧上前堵住张国维的嘴,将他拉到一边角落,有人低声说道
“张部堂,您就不要再说了,现如今哪里还是从前,鲁王不过是傀儡,真正应该继位改元的,只能是齐王”
“是啊,你还不明白吗,明亡齐兴,那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这你们这是大逆不道”
张国维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想便是出声怒斥。
听到这个话,兵科给事中时敏翻了翻白眼,斜瞟着说道
“张部堂您这就不要装了,当初李闯拷饷的时候,您抠搜的拿出几千两银子,说什么清正廉洁,兵部的油水到底有多大,大伙都是心知肚明。”
“这些东西现在都没用了,就不要再装了。”
时敏说完话就赶紧一溜小跑的往武英殿去了,其它的文臣们也都是出言讽刺张国维,所有人都不觉得张国维只有那么点家产,真是属于魏藻德那种要钱要脸却不要命的类型。
不过这张国维可比魏藻德运气好多了,不知道是谁向李自成进的言,最后被以清正廉洁的名声给放了出来,钱财保住了,又留得一身清名,真是羡煞旁人。
詹事府少詹事项煜拂袖离去,临走留下一句话。
“大家都忙着去找齐王殿下求个一官半职的,你有那个廉洁的名声,自然不怕什么,可我们不是啊,别耽误同僚们的时间行不行”
“是啊,这齐王可不比李贼,得早些去等着”
第五百八十章:入主龙庭()
皇极殿,本来叫做奉天殿,嘉靖年间改称皇极殿,自建成后经历数次焚毁,数次重建,是历朝历代皇帝和臣子廷议的场所。
殿坐北朝南,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取帝尊九五之制。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前檐出廊,枋下浑金雕龙雀替,左、右次间设殿门,余各次间下砌槛墙;后檐明、次间辟为殿后门,可达宁寿宫,余下各间砌墙。
殿中四根沥粉贴金蟠龙柱,顶置八角浑金蟠龙藻井,下设宝座,殿内左置铜壶滴漏,右置大自鸣钟,无论布局还是器具拜访位置都极其考究。
皇极殿建于青白石须弥座上,前出平台,那里是崇祯皇帝多次召见重要文臣武将的地方,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吴三桂、袁崇焕、杨嗣昌等等许多文臣武将都曾出入。
殿前御路与甬道相接,直贯坤宁门,四周通饰汉白玉石栏板,平台左右及甬道两侧各设台阶,乃是紫禁皇城五十四响钟声召唤朝议时臣子们步步登天所用。
殿两侧为垂花门、看墙,分别与东、西庑房相接,将院落隔为前后两进,庑中开两门,东为永宁门,西为昌泽门。
王争手握钢刀,独步走在甬道最前,齐军一系的文臣跟随幕僚府幕僚长李岩走在右侧,前后站位皆遵从幕僚府和下辖七部的等级区分。
武将则以董有银、邓黑子、高亮和秦良士四大将为首,其后是十几名禁军的将领,剩下那些才是此次跟随而来的正兵将领,他们顶盔披甲的走在甬道右侧。
文臣武将进门后,排为六列六行的一个整齐方块站在皇极殿内,众人都是一脸喜色的左看右看,十分新鲜。
虽然好奇心很强,但他们也只是站在原位环视殿内。
这皇极殿不同其它,说不得今后齐王就要在这里集会议事,自然要遵照尊卑制度,里面就是内宫,那更不是自己能过目的地方。
禁军兵士跟在文臣武将的身后走上甬道,但是没有进入殿内,直接抽出刀枪侍立在殿外,目光警惕的看着正在朝皇极殿赶来的崇祯朝的群臣们。
王争一步一步走向殿北,抬头看着那傲视天下的龙椅,再一步一步走上玉阶,抚摸着略微有些磨砂的把手,却没有立即坐在上面。
回头看向阶下的文臣武将,每个人自己都能叫出名字,每个人王争都认识,大家开怀大笑,看似无序,内中却透着严谨的尊卑制度。
王争张开手臂,闭上眼睛,感受将整个天下握在怀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即便是王争,都不免得有些心猿意马,下一刻,他非常猖狂的大笑起来,这笑声甚至皇极殿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王争自己知道,为了走到这一天,前前后后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困阻,到底进行了多少次败则身亡的血战。
如今,站在皇极殿上,自己身后就是空空如也的龙椅,这龙椅,崇祯皇帝坐了十七年,李自成坐了一天。
到了自己,王争不知道能坐多久。
所以在开怀之余,王争紧跟着想到的就是李自成的前车之鉴,大顺军进入北京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腐化、堕落,自己不能走他们的老路,就此迷失了心智。
王争明白,这看似威仪的龙椅背后,是无数将士的浴血奋战,是天下万民的殷切期盼,也是阻挡历史上满清洪流的责任。
“既然李自成做不到,那就由我来吧。”
想到这里,王争正色坐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心神有些恍惚起来,见到了皇极殿外密密麻麻不下几千人的文臣武将,看见了将来有可能的鼎盛繁华。
皇极殿上几十名齐军的高级文武将吏纷纷跪拜下来,山呼叩拜:
“参见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
“让我们进去吧,齐王殿下还需要我们哪!”
“是啊,本官要面见齐王!”
殿外熙熙攘攘,不下几十人的大小群臣被禁军兵士死死拦住,但他们却不死心,跪在外面哭嚎成一片,有人甚至说,如果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会一直跪在这里。
负责守卫皇极殿的禁军哨官林强看着外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群臣,心中说不出的鄙视,但齐王没传出什么意思,他是不敢造次的,只能静下心好生劝说。
不多时,殿内跑出一名小太监。
这个太监原本是内宫司礼监的,起先是被迫归附李自成,齐军进京后,王争让他暂时还是在司礼监供职。
小太监附耳和林强说了句什么,林强这才是摆手示意,禁军兵士见到后立即让开一条道路,群臣们便是鱼贯而入。
“臣等参见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们狼狈的很,仍然从穿着原本朝廷的官身服饰,但大多数都是褶皱不堪,甚至不少已经有很明显的污点,明显是李闯进京后便不怎么再穿再洗,这时候才拿出来穿上。
不过王争并没有在意这些,微笑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谢齐王~”
他们才刚站起来,还没等有人说话,但却从门外传来一阵争执声,林强跑进来行了个军礼,抱拳说道:
“齐王,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前朝兵部尚书的老人家非要进来,卑职说军议已经开始,他就在外面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争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衣冠不整的张国维从门外走进来,到众人最中间的空地上站着整理几下仪容,这才是弯腰呼道:
“臣张国维,拜见齐王千岁。”
这个人王争有些印象,虽然投降了李自成,但清军入关时却宁死不仕,最起码的气节还是有的,而且也是由于清廉被李自成特赦不必经受拷饷的少数人之一。
想到这里,王争语气温和不少,问道:
“原来是张部堂,此来可是求得尚书之位,前朝您便是尚书高位,如今复职,也是理所当然,不必拘礼。”
张国维面对王争这十分露骨的话却是摇摇头,再拜,说道:
“回禀齐王,先皇以身殉难社稷,臣未携家小殉国,已是大罪,然臣仍是有用之身,不忍坐视成败,恳请进入幕僚府,为一小吏,从头做起。”
听到他这话,下面的群臣顿时议论起来,不少人已经有些义愤填膺,看向张国维的目光中充满了鄙视。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来之前说的比谁都好听,可事先居然连去哪个职位都打听好了,这可是有目的的来讨官了啊,姜还真是老的辣!
第五百八十一章:不要给脸不要脸()
少詹事项煜不甘落后,叩首道:
“大言于众曰:大丈夫名节既不全,当立盖世功名如管仲、魏征”。
听这话的意思,是拿出降唐太宗的魏征来自比,并不以之前投闯为耻,反以为荣,自己可是忍辱负重,保全有用之身为国效命的大义之举。
给事中时敏放言声称:“天下将一统矣!”
位于左侧幕僚府文议之首的李岩见到面前的奇情奇景也觉得很有意思,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王争,得到授意后才走到一个文官面前,笑着道:
“刘公发须皆白,想必是为朝廷办事多了,依本官看,还是回府颐养天年吧,齐王仁义,基本的温饱也可以保证。”
“当然了,现如今矿场、盐场、农庄在各地兴起,齐公若实在闲的无聊,也可以。。。。。。”
功司郎中刘廷听到这话,生怕自己被扫地出门,内心焦急难耐,连忙分辩道:
“齐王用我,发须自然变黑,某未老也,当可为殿下效力。”
这话引得在场齐军一系文武哈哈大笑起来,不少人都觉得这个刘廷真是爱官爱到了极点,年愈五十,竟然还想着做官捞银子。
这满堂哄笑的背后,实则是跟随王争一路打来的文臣武将对原本朝廷重臣的轻视和看低,有这样一帮人占据朝廷,不亡才怪了。
王争对这些人的斤两和小心思都明白,但咱不能学李自成把他们一棍子打死,断了北方朝廷官绅投效的路,在明面上还是要好生相待。
话说白了,今后朝廷这六部,也不会再续用下去,因为王争要开创一个新的官僚体系,逐渐取代旧有的明朝制度。
时代在进步,火器等各个方面都在发展,王争虽然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但也不能延续旧有的制度,寸步不行。
“诸位兢兢业业为我朝廷,就让幕僚府吏务部去重新核实录用吧。”
王争话音刚落,群臣们一直选在心口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连忙的山呼跪拜,不少人甚至在想,这么一来,自己是不是也算开国功臣了。
不过很快,这些人的老毛病就犯了。
都给事中龚鼎孳等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罪状,厉声指责内院大学士冯铨是前明阉党,冯铨则反唇相讥,说龚鼎孳曾投李贼,眼下竟复任为北城御史,实是不该。
王争早就知道这些事,听下面群臣的吵吵闹闹,心中有些烦躁,不过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此事实否。
“实。岂止鼎孳一人,北都诸臣,何人不曾归顺?再者言,魏征亦曾归顺唐太宗,吾归齐王,实为顺天而行!”
龚鼎见过许许多多遭受非议的人,自然知道厉害,急不择言,把王争比为唐太宗,想讨好求全。
历史上多尔衮进京后也曾遇到过这种事,当时他的办法就是暂时稳住这帮前明臣子,给他们没有实权的职位了事,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其余的官绅安心。
等到真正安定了天下,这些人,还不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原本寂静的皇极殿上现在却好像闹市场一般,前明的臣子们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或是唇齿相讥,互相厉声喝骂。
许多人为了保全自身和叙用升官,都是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