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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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入关,对白广恩这种孬种来说,自然是不会犹豫,但唐通不一样,他可是要脸面的人,而且也不甘心做那个三姓家奴。
不待唐通回话,列阵在一片石的大顺后阵却已经崩溃下来,无数大顺兵嚎叫着跑回来,嘴里喊着什么辫子兵来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抵抗的心思。
此刻漫山遍野都是大顺的溃兵,鞑子的马队逐渐接近,就连土地都在颤抖。
唐通还象征性的询问刘体纯后方马队的情况,但情况不容乐观。
刘体纯,人称飞虎,是李自成的亲信,大顺军忧营右标果毅将军,若是在山东军中找个人与其相比,地位大约和邵勇、邢一刀这些都尉相似。
本来他负责率领一千余老营马队在后方迂回,一颗心思都在如何拿下山海关,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指挥,大顺的马队就已经败下阵来。
不仅仅是刘体纯,包括唐通、白广恩,甚至李自成、牛金星他们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鞑子还在关外,压根没想到会从突然从自己背后杀出来。
轰隆隆。。。。。。
马蹄声逐渐逼近,一个脑后绑着金钱辫的丑陋鞑子挥起手中虎头大刀,哈哈笑个不停,似乎面前的大顺军还有关宁军,都是土鸡瓦狗,。
此人,赫然便是满清饶余贝勒阿巴泰。
阿巴泰,努尔哈赤第九子,少年便从之征战,现在执掌满洲镶蓝旗,位列饶余贝勒,曾在松锦之战中力克八十八城镇,逼降六堡,立下赫赫战功。
他身着镶蓝旗全身铠,头上顶着硕大的避雷针头盔,放声大吼:
“满洲的勇士们,随我饶余贝勒阿巴泰,杀光汉狗!”
“杀光明狗!!”
随之而来的,是不下万人的女真骑兵,这些鞑子从黑夜中突然杀出,乱哄哄的冲向毫无防备的大顺军,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击垮了对方的抵抗意识,使他们彻底崩溃。
一个大顺兵正在亡命奔逃,但总归是跑不过后方的女真骑兵,一名镶蓝旗建奴从他身后经过,借着马势,顺势将刀一划。
“噗”的一声,巨大的惯性,使得正在奔逃的大顺兵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带飞到天空中,下一刻他狠狠地落到地上,临死前还痛苦的哀嚎了几声,想要让周围经过的伙伴救下自己。
可大顺布置在这里的两万余人,如今已经四散崩溃,就连防御都难以阻止起来,正在漫山遍野的溃败,哪里有人会留意其他人的死活。
“巴图,前方有一群汉狗,我杀死的,定然要比你多!”
“哈哈哈,那就来比比,俺巴图还从未怕过谁!”
两名镶蓝旗的鞑子骑兵,在战场上竟然轻松的开起了玩笑,看着前方十几个溃逃的大顺兵,纵马横冲直撞过去,立即就是一阵惨叫。
这两名鞑子骑兵,虽然只有四马双刀,但却追着三倍于己的大顺兵,沿途左砍右劈,根本连个回头看一眼的人都没有,更别提阻其锋芒。
阿巴泰和图尔格率领两万镶蓝旗、正红旗铁骑,一个照面就击溃了大顺布置在周围的马队,紧跟着又仅仅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毫无悬念的将一片石的大顺军彻底击溃。
说起来倒是有趣,鞑子的对手换了人,从以往弱不禁风的明军变成如日中天、纵横中原的大顺军,但结果没有丝毫变化,大顺军此刻的作风和以往他们嘲笑的明军如出一辙。
说起来倒也无可厚非,在与关宁军经过一整日的激战后,两方都是死伤惨重,原本一片石的生力军已经被李自成替换上阵,这两万人都是退下来休养生息的,没有谁会想到忽然在背后出现一支鞑子骑兵。
直到这个时候,大顺兵才明白为何明军会在关外一触即溃。
“女真满万不可敌”,这句话在他们眼中向来是明军屡战屡败所找的借口,关外不过是还未开化的蛮夷,又能强横到哪里去。
但如今看来,这些鞑子兵精粮足,盔甲和兵械完备,实在不容小觑。
历史上多尔衮这个时候还在山海关外观望,就连王争都没有料到他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绕过山海关进入关内。
而且就算入关了,多尔衮此时不是应该趁着后方空虚而偷袭北京城吗,但为什么只派一支两万多骑兵的偏师袭击山海关?
他忽然间的这一招狠棋,彻底打乱了齐军和大顺的部署。
一片石的大顺军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已经在清军的突然袭击之下崩溃四散,阿巴泰和图尔格的蓝红两旗联军动作也很奇怪,并没有急着去石河,而是只管追杀溃兵,几乎没留下一个活人。
但此时在石河的岸边,数万大顺军和关宁军扔在搅在一起,激烈的厮杀,都没有意识到后方的惨状。
第五百六十四章:亦勇亦怯()
“我求求你了,高兄弟,高哥,高大爷,你就放我们进关吧,怎么说大家从前也都是在朝廷供职的总兵!”
山海关西翼城下,白广恩一面哀求,一面不断回头去看,似乎非常害怕突然有鞑子冲上来。
这个时候,本来列阵在关外的大顺军几乎都被杀个干净,最多再有几刻钟,鞑子的大部队可能就会打过来,性命危在旦夕,容不得白广恩不低头。
相比之下,唐通的态度就非常有趣,他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求高第一句话,甚至连马都没下,只是握紧手中的刀凝视看着身后。
“白广恩,你还知道咱们曾在朝廷供职?”
高第看着昔日同僚这个模样,倒是开心的很,这家伙越是情急,他就越想好好涮一涮,于是不紧不慢的笑问道:
“这样吧,白广恩,你要是跪下给本将磕几个响头,当场认爹,咱就开城放你进来,怎么样?”
“你说什么。。。!?”
白广恩满脸的不可置信,任凭他如何的想要逃命,听到这话都免不得忽然升起一股子怒意,想也不想,愤怒的吼道:
“高蛮子,你他娘别给脸不要脸!”
“老子在松锦之战的时候,为了配合齐王杀阿济格,亲自出城迎击,本队都战死了一半,你呢,缩在后面连头都不敢露!”
“几年前在陕西,老子怎么说也是击败过闯贼的人,就连孙总督都赞誉有加,除了逃跑和战败,你高第还有没有什么功勋传出来?”
喊到这里,白广恩面露冷笑,嘿嘿说道:
“之所以不让老子进城,无非是怕抢了你的功劳,怕老子在齐王面前让你原形毕露,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这个时候的白广恩,就连闯贼二字都喊了出来,可以说是什么丢不顾了,一双破嘴四处漏风,将从前军中的黑黑白白都抖了出来,听得高第更是满头黑线。
说起来,白广恩确实比自己功勋多。
当年李自成率部攻潼关,意欲进取陕西以成基业,五省总督孙传庭认为白广恩非常骁勇,奏请崇祯皇帝,加白广恩为荡寇将军,并且提拔他统领自己的嫡系,秦军火车营。
相比之下,高第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跟着各路官军剿匪,一败再败,参与松锦之战又败,似乎一辈子就没打过几场胜仗。
洪承畴当时命他接替攻击清军,为山东军吸引火力。
但高第懦弱,不肯出战,最后还是白广恩怒斥他是孬种,带着本部兵马迎击,直厮杀到王争连斩清虏两王的消息传来才退回松山堡。
不过那个时候,白广恩本部至少已经损失了一半,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潼关无法抵挡李自成的原因之一,底子都拼没了,加上一群猪队友,自然是挡不住几十万贼兵。
这些事王争不可能全都知道,白广恩也没有到处传扬,但眼下死到临头,当然要是一吐为快,不然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建奴来了!”
远远的奔来三骑,全是身披蓝色全身铠,头顶避雷针的满洲镶蓝旗骑兵,唐通只是说了一句,就驾马迎击过去。
白广恩这时已经不再对高第抱有希望,知道对方并没有开门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他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用十分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关城上的高第,转身随唐通迎击上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杀鞑子的路上!
三个鞑子骑兵看见两个人迎击过来,起先仍然有些不在意,但细细一观察,发现这两个人无论从身上的盔甲,还是气势上来看,都不像是寻常的贼匪。
忽然间,为首的镶蓝旗牛录额真却狠狠的笑了起来,指着说道:
“我记得饶余贝勒曾说过,带领这支贼兵的将领有两人,一是白广恩,一是唐通,看来就是此二人。”
听到这话,其余两个鞑子就显得非常吃惊,紧跟着又十分欣喜,若是斩下此二人的首级先给摄政王,那可是绝好的军功,至少会值两三个前程。
日后满庄的奴隶,还有十分惬意的生活似乎都在向自己招手,所以没有多想,牛录额真带着两个鞑子骑兵争先恐后的冲上去。
“白兄弟,今日你我就要战死在这里,怕吗?”
闻言,白广恩哈哈大笑一声:
“怕!”
看着唐通纳闷的眼神,白广恩解释道:
“可是怕又能怎么样,死在沙场上,总比被那无耻小人坑死要强得多,起码还能落个好名声!”
唐通点点头,说道:
“上吧!”
白广恩比较骁勇,直奔那个牛录额真而去,并且是寸步不让的横刀劈过去,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打法,本来想要挥出去的刀,此刻却成了举起招架。
“锵~”
一阵刺眼的火花传出来,白广恩大眼一瞪,紧跟着又是连续的几刀,丝毫不给这个鞑子喘息的机会,想要将其结果在马上。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白广恩这个时候是打着战死的心思拼杀,镶蓝旗的牛录额真一时倒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喝!”
忽然间,白光恩一声怒吼,双腿一蹬,笔直的从马背上腾跃而起,直接坐到牛录额真的对面,嘿嘿一笑,下一刻就是用双手把住对方肩膀,仰头狠狠撞过去。
“砰”的一声,白光恩头上的铁盔和牛录额真的头盔撞在一起。
两个人都有点懵圈,但白光恩就算懵圈了也要继续撞,就算撞的头破血流,还是要继续撞,根本就是想要同归于尽的打法。
“真是有病!”
镶蓝旗在鞑子八旗中属于下三旗,战斗力不算很高,并且平素的冲锋陷阵也根本轮不到他们,这牛录额真还是头一次碰见头这么铁的人,也是头一回遇见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他竟然挣脱白广恩,跳下马将头盔撇到地上,怒声骂道:
“汉狗,可敢与我堂堂正正决一死战?”
白广恩跳下马,未曾回答一句,只是裂开嘴不断大笑,一步步的逼近过去,他从这鞑子眼中看到了恐惧。
鞑子也是人,同样会害怕!
“这。。。。。。”
看着白广恩将那个人高马大的鞑子军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关城上本来准备看好戏的高第却是惊呆住。
忽然间,关下传来几声惨嚎,高第连忙将目光移动过去,但所看见的却令他大跌眼镜。
原来是白广恩已经将那个牛录额真砍死,唐通一样在两个蓝甲鞑子的围攻中存活下来,并且当场斩杀了一个。
这几个鞑子都是一人双马,虽然逃了一个,但还是给白广恩和唐通两人留下四匹好马,他们两个就在高第的眼皮子低下爬上马逃之夭夭。
看方向,正是向关内去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闯王泄愤杀吴襄()
不知不觉,山海关外的厮杀声已经响了一夜,东方升起第一缕曙光,照射到的不是原本那大好山河,却是成片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栽倒在尸体中的旗帜。
起先吴三桂站在关城上指挥,但由于战况愈加激烈,不得不亲自下城作战,此刻他正带着一千多名关宁骑兵在修整。
“爵爷,咱们还是先退回关内,不得不防。”
夏国相忽然说出这番话,吴三桂听的一头雾水,擦了擦脸上不知是谁的血迹,头也不回的问道:
“防什么?”
不过夏国相并没有直接回答,欲言又止,吴三桂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又气又急,皱眉催促道: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就说,大家都是兄弟,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分什么彼此!”
“嗯!”
夏国相看见周围关宁军将领好奇的目光,点点头:
“爵爷,咱们要防一防齐军,都打了一天一夜,弟兄们损伤已经过半,齐军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要是弟兄们拼光了,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