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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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秀才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识字书而已,上面那些东西,他甚至只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最后,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多年以来寒窗苦读那些八股文有什么错,觉得是军议司的人文才还不够,并不能理解他所说的那些东西。
十几年后,这张秀才已经年过半百,但依旧是白用功,还是没能寸进,可当初那看过半本破书,处处遭人鄙夷的穷小子,此时却成了本地人以之为豪的当世名士。
听到这个消息,张秀才积劳成疾,越想越不明白,觉得悲愤欲绝,最后在自己家上吊而死,倒是令人嗟嘘。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周围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大庄三人围在中间,这个时候,多年以来的经验让大庄觉得有些危险,说不定周围就会突然出现什么乱子,还是回家去的好。
正等大庄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些山东军兵士从台子上列队跑下来,站在下面围观的百姓中间,将他们分成数股。
不久后,有兵士保护军议司文人在下面不断按着文册对人,但凡见到没有入册的人,都会暂时看押起来,等待家属前来认人。
要是来认的人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对不上号,这些人最后都会被以儆效尤的发配道各地矿场和盐场充当苦力。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哪!”
远远的,一个披着破烂衣袄的人毫无征兆的被几名山东军兵士拽住,当下就是惊慌失措的不断挣扎,周围有几个见状不妙要逃的人也被制服。
照对文册的军议司文吏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最后确定此人根本不在册上,点点头挥手示意带走。
山东军兵士也懒得和这些细作废话,直接用刀架在他脖子上看押着离开人群,以免引起混乱。
见到这些,大庄和王老婆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安心,这才心照不宣的继续看下去。
这时候,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喊出来:
“安东候到!”
周围的百姓顿时变得亢奋起来,不断往前拥挤,不过很快就被周围严肃以待的军士拦了回去。
就连大庄都惦起脚,想要看看这位勇冠三军,威名扬天下的安东候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等到亲眼看见的时候,不少人才确定下来,王争依然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普通人。
不过他的眸子锐利而坚定,时而有如疾风骤雨一般泰山压顶,时而又如同日光拂面一般温煦示人。
王争身后站着凤阳总兵黄得功、京营提督卢久德、凤阳监军越其杰、舟山总兵翁之琪和新任的滁州守备伍岱等人。
这些人除了伍岱以外,剩下那些,哪一个放出去都是在南直隶响当当的人物,眼下却都是以这位侯爷为首,静静站在后面。
正在这时,城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一支约在三万余人的兵马由南门轰隆隆走进城,最后停在西市不远的街上。
为首那名大将来到台子前,立刻一跃下马,带着其余两名身高貌正的军将远远的行了个军礼,高声喝道:
“末将沭阳守备吕英,参见安东候!”
“末将海州守备戚水阳,参见安东候!”
“末将邱武,率淮安兵三万,参见安东候!”
第四百九十九章:天下棋局,三处博弈()
王争点点头,手握钢刀,在台子上来回踱步,看着下面兵将如云,铁甲慷锵,心中说不出来的激荡。
昨日已收到消息,说是江大率领的水师前日占领西江口,在西江口那边的船行打造了几百艘各式大小船只用来渡江。
南下虽然速度很快,在外人看来,王争这次十分强势。
但内中有些事情,王争自己心里有数,这一来一去,仅仅一个多越所耗费的银联数目,比往常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多,所谓的好战必亡,便是如此。
这种战争王争不是不想打,而是实在太费钱了,打不起,所以这次既然打,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目标。
历史上,朱元璋占据滁州后,曾三次南下围攻南京,第三次方才攻下,但依然有了在江南可进可退的局面。
如今的天下形势,清军占据关外,兵精粮足,李自成进逼西安,部众百万,都算是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但山东军仅靠山东一地,还远远不够。
原本的历史上,天下这星斗一般的棋盘上,博弈者无非是李自成和多尔衮,默默发展了这么多年,王争所为的,就是抢一张入场券。
山东历城算是山东军的首府,但其原本不过是个县城的规模,虽然经过山东军数年的经营完善,已经繁华了数倍,但以此作为博弈天下的资本,还远远不够,需要找一个能建立基业的地方。
北上之路虽然更容易,但王争有难言之隐。
自己还是朝廷的侯爷,北上攻打京师如同反叛弑君,一下就会成天下争相讨伐的对象,到时再出现历史上的南明,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
占据了京师有什么用,无非多了个被鞑虏多年肆虐一空的北直隶,哪有南直隶的繁华。
南明要是珠联璧合,再整出来一个连寇之策,军入关会打着剿灭自己为明廷报仇的口号,李自成同样会用这个借口北上。
王争就会被大顺、清军和南明三面夹击,成了他人争抢天下的牺牲品,即便再强也必将覆亡。
眼下已经到了崇祯十六年的七月,想要抢一张天下棋局的入场券,王争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王争朗声说道:
“顺贼席卷中原,南直隶风声鹤唳,南京城防空虚,若是被贼寇趁虚而入钻了空子,则天下大势已矣!”
说到这里,王争将首级交给一旁亲兵,继续说道:
“我山东军二十万大军将在今日渡江南下,力保南京,刻不容缓,就算世人因此憎之恨之,受小人蛊惑,王某亦初心不改,矢志护国!”
忽然间,王争“噌”的一声抽出钢刀,指向南京方向,大声喝道:
“三军听令,齐奔南京!”
二十万大军的数目灌了水,不过是取个整,让人听着更有气势,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正常,像李自成,几十万人就已经号称百万。
平贼将军左良玉部下最多也就三十万人,但却号称五十万大军,相比之下,山东军十五万号称二十万,还算老实得多。
山东军各部在滁州会师后,总人数达到空前的十五万人,并且除了几万的官军以外,几乎全员披甲,都是经过重新编训和无数战斗的精锐。
这个数目还不是山东军能动用的最多兵力,但却是王争在不影响各地治安和守备的情况下,所能抽用的最多兵力,对付南京城不到五万的官军,应该已经足够。
安东候王争一声令下,山东军除了在滁州境内留下几千的外系兵马守御以外,十五万大军分成三路进入应天府境内,直奔西江口。
到了崇祯十六年,但凡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李自成、王争,还有关外的清军都在忙些什么。
这种时候,再死磕下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趁乱建立基业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自成想要拿下西安,王争则直奔南京,都是为了能乱局中建立自己的基业,分庭抗礼。
关外的清军酋长刚死,各旗为立君之事争议不休,可一旦整合起来,立马就会将目光看向关内,时间有限。
张献忠回到四川,但是此时他的力量还太小,就算联合了革左四营在湖广边界,庐州府和安庆府一带闹事,但短期内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天,江浦城上的官军百总看见远方尘烟飞扬,旌旗密布,当下还有些纳闷,难道是贼寇打过来了?
可等他看清楚之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东大军正朝自己冲过来。
当下哪还有什么抵抗的心思,屁滚尿流的跑下城去通知千总,千总听到后同样是大吃一惊,想都不想就下令开城迎降。
说起来,很多投降山东军的朝廷军将和流贼,都在心底觉得并没有什么,因为王争是朝廷的安东候,山东军一样是官军。
流贼投奔过来,能混个官家的名声,不再遭人唾弃,并且找到一颗参天大树靠着,这是天大的好事。
官军献城更简单,说成迎接就行了,反正大家说到底都是官军,不像历史上投降清军一样有什么心理负担。
江浦不过是个县城,驻防兵力只有几百余人,衔头最好的不过是个千总,驻防兵力甚至不如滁州守备李景光的部下,抵抗更是无从说起。
历史上清军将在扬州府的旧江口南下,但是这次,山东军还并没有控制扬州府,所以准备在西江口渡江,抢攻大胜关,用最快的速度兵临南京城下。
事先王争已经和军议司的参谋们商议过,考虑了几种可能的结果。
南京城的朝廷兵马不会太少,而且又是按照都城的规模和建制,要是强攻一定不容易,可以尝试历史上清军的办法,让内应开城。
当然了,这种方法的局限性很大,可能会贻误战机。
王争内心中还是比较倾向于击中力量一举破城,最坏的结果就是用重炮轰开一个空子硬冲进去,事后再花银子重建这个后果也还能接受。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山东军南下的事情虽然有些风声,但因为王争处理的迅速,传到江南的乍一听都像是传言。
人家高洁傲岸的史尚书压根就不信,说现在天下太平,处处繁华,你跟我说有一支大军要攻打南京?
纯属在扯淡。
山东军这次沾了史尚书和那些勋戚的光,说你来了都没人信,算是出其不意,开了个好头。
不过要是在南京城久攻不下,可就是走崇祯九年后金军入寇攻打北京的老路了,最后江南的官军反应过来联合来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南下之前,军议司甚至已经将作战失败,后撤的几条线路选了出来,其中最好的一条,无非是从大胜关,用水师战船原路返回西江口。
战败的后果王争承担不起,要是成功,就算是占据了天使和地利,历史上朱元璋曾三次围攻南京,最后一次才勉强打下来。
眼下的王争同样是如此,一旦失败,山东军甚至可能像历史上的李自成一样,接连丢失凤阳、滁州一带刚刚占领的大片土地。
南直隶的官军还是有些力量,如果一举打下南京,给以震慑,就算是打开局面,打不下来的话,难免南直隶官军联合起来北上。
那个时候,如果其它地方的官军胆子大起来,山东军就会落得腹背受敌的局面,而李自成就会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所以说,这次王争面对的局面比李自成要凶险的多。
李自成进取西安唯一阻碍就是孙传庭率领的五省精锐,但王争一旦速攻不成,将要面对的,就会是整个江南官军的反扑。
此刻,王争负手站在福船上,眼眸时而深邃,时而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捻在一起,不断揉搓。
这争夺天下的一手棋盘下到现在,王争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在江南打开局面。
第五百章:如梦方醒()
“船头一壶酒,船尾一卷书,钓得紫鳜鱼,旋洗白莲藕。”
南京城外阅江楼上,几人登高而望,一人白衫偏偏,风度悠然,一人青衣素裹,腰悬长剑,时而含笑,时而面露不屑。
其余几人或手握折扇,或对江下指指点点,放声大笑,虽然装的像模像样,但却并未有前头二人那般仙风道骨。
“子龙,你且评评看,山东军此番与李贼决战,究竟何人可以取胜?”
侯方域在望江楼上负手而立,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江面,凝视脚下,无数的大小船只正如同蝼蚁一般往来流转不停,给他以极大的满足感。
即便是南京外郭城一带,依旧是行人往来不绝,大小商贩沿街叫卖,各家商铺依河成街,过街骑楼、临河水阁鳞次栉比,桥接相连,一派古朴幽静。
就算比起山东最为繁华的济宁,也是不相上下。
的确,身在这种环境之下,难免让人忘却天下间糜烂的形势,沉浸在太平繁华的假象之中,所谓的温柔乡,正是如此。
其实阁上这些所谓的才子们,也就只有陈子龙知道国忧家难,不等他说出什么话,宋征舆一敲折扇,先笑几声,嗤道:
“就王争那个武夫,从前不过是个偏远州境的守备,因为有阉党的帮助才会扶摇直上,哪里能有什么真正的军功。”
待他说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