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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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孙传庭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眼下的大明,到底如何去做才能救呢?
“王总兵,你可对今后有所打算,难道要就此成为千古罪人吗?”
听到这话,王争摇摇头坐下来,微笑道:
“孙先生说笑了,王某绝不会做那人神共愤之事,有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确定的告诉先生,无论私底下如何,只要崇祯皇帝还位在一日,山东军在明面上,永远是尊奉当今朝廷。”
看着王争的样子,孙传庭显得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问道:
“王总兵,此言可当真?”
“如假包换。”说完这四个字,王争笑了笑,起身扶着孙传庭坐下去,温言道:
“孙先生大可不必担心我山东军谋反篡逆之事,王某虽说有些私心,但说话还是算数的。”
深深地看了一眼王争,孙传庭叹息道:
“王总兵可还记得崇祯十三年,那时候,老夫在陕西追剿闯贼,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可清军却突然入关,老夫这才奉旨率秦军到京畿支援,没想到这一关,就被关到现在。”
“几年出来,这天下也是大变样了。。。”
王争点点头,不置可否,起身走到门口拿来一壶温茶替孙传庭泡上,笑着说道:
“孙先生方才说到王某是为了一己私利,说到底这私利是有,可绝不是一己之私,孙先生何不迈出这牢狱似的院落,放眼看一看现在的沧州,现在的山东。”
孙传庭心事已毕,知道王争不会进取京师,他这便是放心下来,话也多了些,变得有些絮叨。
两个人迈步走出院落,在山东军和秦军众将的眼前走入民间,王争领着孙传庭来到沧州城外刚刚建起的聚耕农庄,指着说道:
“山东到处都是这种农庄,而且比这规模更为庞大,在这里,黎民百姓都会有田可耕,有地可种,有衣可穿,有饭可食。”
“不仅如此,在下会发给他们月钱,逢年过节也好买些东西和家人庆祝,毕竟,人不能只活在仇恨和悲伤中。”
说着,王争脸上升起浓浓的自豪,要是拿眼下山东安居乐业的情景和以往刘泽清任山东总兵的时候来比,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当然有这个自信。
孙传庭淡淡听着,不断的点头,眼中泛出了些许晶莹,这个时候,王争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陕督,李某也是炎黄子孙,不是那等蛮夷,自然也想护卫一方黎民百姓的安宁,为大明尽出自己的一份力。”
说着,王争面露不悦,“可是其他人不想李某这么做,卢象升为何死在巨鹿,正是因为朝中的那些奸邪!”
“昔日,在下率部奉旨剿贼,奉旨救援山东,可又有谁来帮过我?没有,山东军和天雄军一样,是支在大明内部的孤军!”
王争攥紧拳头,沉声道:
“王某不想做下一个卢象升,也不想重复别人走过的老路!陕督,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在下明白很多道理,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只有当自己的实力强大的时候,说话才能管用,办事才能随心所欲。”
“大明尚在的时候,王某会做一个人臣的本分,奉旨南北去闯便是。”
说到这里,王争眼睛微微眯起:
“若是大明不存,天下倾覆,在下亦不会退缩一步,任贼虏风雨欲来,一力挡之,就算因此全军覆灭,片瓦不存,也当毫无怨言!”
“天下无人作为,我王争当一肩扛之!”
孙传庭重复着这句话,眼睛瞪的老大,手都有些颤抖,握着那盏有些凉下去的茶,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孙传庭没想到,没想到会从小小的登州,走出这样的人杰。
第四百三十六章:不来?发炮平之!()
本来出了院落以后,孙传庭心情已经逐渐好转,可王争忽然说出的这番话,却又让他陷入了沉思。
“天下无人作为,我王争愿一肩扛之!”
这句话恍如雷鸣一般的在孙传庭耳边不断回荡,看样子王争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个时候,孙传庭又不禁在想,若是京师有警,王争是否会率山东军入援?
这个孙传庭还不确定,可最起码这次来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回去之后,孙传庭可以安心对付河南和陕西的流贼,至于王争这边,只能暂时希望他是个信守诺言之人。
若王争是背信弃义之人,实在到了两面起火的地步,也就只能放下陕西来京师护卫了。
想到这里,孙传庭一转头却发现这位山东军的大帅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似乎就在等待着答复。
其实孙传庭此来,原本对王争没什么重视之情,不过是个寻常的总兵而已,据说还不到三十而立之年,能有什么城府和心计。
孙传庭督师多年以来,无论飞扬跋扈如左良玉、贺人龙,还是忠勇为国如曹文诏的,各色将帅他都见过。
可就算是这些早就天下闻名的大将,往往也要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这山东总兵王争一个晚辈后生,又能如何?
可没成想,到了这里之后,除了最初的呵斥以外,几乎一直都是王争在引领话题,自己磕磕巴巴,反倒连个驳斥的适当理由都找不到。
说起来,改朝换代这个字眼一向是充满光辉,象征着一个崭新的时代到来,可这份强军崛起的辉煌之下,往往都伴随着巨大的灾难。
若是这些仇视文人士子的流贼真成了气候,取了天下,那对华夏传承数千年以来的文化衣冠和礼仪诗书,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
直到现在,孙传庭都未曾听闻作恶多端的流贼军中有什么闻名天下的文人士子,李自成和很多流贼首领一样,似乎并不喜欢文人。
山东军却不然,一样是以武起家,但王争早在登莱的时候,便设立了供文人士子任职的军议司。
虽说这是大逆不道的弄权行为,可放到现在这种时候再一看,结合当今天下大势,除了朝廷以外,山东军显然是唯一那支有希望让天下太平的军队。
相比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贼领袖,山东军的大帅王争更加重视文人。
军议司的左军议李岩原本就是小有成名的士子,还有那右军议管清天,从前不过是个破落秀才,现在一样是名扬天下。
他们二人的待遇比起四员战兵大将,都是毫不逊色,这就给诸多文人士子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
据说前不久山东军的军议司刚刚扩充,招募了大批落魄的文人士子进入。
如今天下那些报国无门,又不甘为流贼驱使的文人士子,往往都是对山东军的军议司趋之若鹜。
谁都明白,若是王争真的能成大事,那这个小小的军议司,便是日后的“内阁”班子,但凡是混到里面的,那可都是功臣。
就算军议司满员不再扩招,许许多多的文人士子依旧整日徘徊,就算能进入其中当个小小吏员从头开始也好过跟着流贼。
至于军议司到底是什么样的,孙传庭虽说还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有一点,自打这东西出现,从没听说哪个士子进去之后大骂着跑出来,看样子应当是不错。
回过头来再一想,若是鞑虏成了气候,那后果简直比流贼得势更加难以想象,孙传庭迟疑了半晌,这才叹气道:
“王总兵有心了。”
王争眸子变得低沉,忽然开口问道:
“孙先生,就算你这次回去了,就一定能再次击溃闯贼吗?为何不看看这所谓朝廷最后的精锐,除了秦军以外,是否可堪大用?”
说到这里,王争深深揖身,面色肃穆的说道:
“这些道理孙先生都懂,在下也明白您想要维护华夏千年传承衣冠的赤诚之心,可明廷已呈土崩瓦解之势,回去只能是为崇祯皇帝殉葬,值得吗?”
王争噌的抽出家传钢刀,目光炯炯的说道:
“孙先生何不跟着我王争!助我山东军挽救危亡,南平流贼,北收辽东,竭尽全力颠倒乾坤,来他个逆天而行!”
听了这话,孙传庭猛的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怒声大喝:
“放肆!”
可这声怒喊过后,孙传庭紧跟着就泄了气,除了说他大逆不道,有违纲常这些老话以外,委实找不出王争方才所说这番话的毛病在哪。
孙传庭没想到,本来是自己要威慑王争,可到头来却成了王争招揽自己去改朝换代,这转变委实太快,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一些。
可仔细想想,王争说的却又不无道理。
孙传庭何尝不知,现在的闯贼和献贼已经成了根基,不再是一朝一夕就能剿灭的。
他又何尝不知,就算自己为国鞠躬尽瘁,到头来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为明朝续命几年,又或许根本不能续命,成了王争话中的下一个卢象升。
可心中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仍然让孙传庭毫不犹豫的回绝了王争,下一刻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总兵不必再提,老夫老眼昏花,已经累了,这便告辞!”
说着,孙传庭直接转身离开,后面护卫的亲兵立马就要上前阻拦,见到王争摆手示意后这才点头退下。
其实王争有心直接把孙传庭拦在山东,不让他回到陕西,因为王争知道历史上孙传庭的结局。
可听到孙传庭话中的慷锵之意,王争立即改变了想法,如果要将孙传庭强行留在这里,山东军势必会和秦军来一场大战,那就相当于彻底和明朝撕破脸皮。
倒不是王争不敢,关键是这样一场大战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会让历史不可控制的走向歪曲。
到那个时候,王争既不知道流贼会何时破京,也不知道吴三桂会何时引清军入关,再加上没了官军的正义之名,那可就是完全的处于被动了。
王争遥遥抱了抱拳,笑着说道:
“陕督回去后可以仔细斟酌一番,不必如此急切的答复下来,要知道,现在这天底下,除了闯军和鞑虏,可就剩下山东军了。”
孙传庭刚刚骑上马,听到这话又是看了一眼王争,却见他再次朝自己抱了抱拳,这才冷哼一声驾马离去。
“大帅,要不要末将派哨骑跟在后面?”
“不必。”
听到全卓的话,王争微微一笑,摆手说道:“陕督此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待全卓点头退下,王争看向董有银,说道:
“河间府没来书信的都是哪些豪族大户,列出个单子交给我过目,亲自带人挨家挨户的给我请到沧州来。”
董有银点点头,木讷的问:
“要是他们不来呢?”
闻言,王争呵呵一笑,“不来?那你就把闹得最欢的那个杀了,记住,要挑稍有名望的那家,用炮轰平了最好。”
董有银眼前一亮,急吼吼行了一个军礼,喊道:
“末将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多尔衮”奇袭嵫阳城()
其实王争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和孙传庭说的那些话,有些自己都没想到,已经算是肺腑之言,并不在原本的计划之内。
这些话从前王争仅仅自己去想,这次还是头一次和一个陌生人说出来,等孙传庭走后,王争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放才说的有点多。
招揽孙传庭的心,王争是真有,可他也明白,若孙传庭能轻易就被自己招揽到山东军来,那就不是历史上的孙传庭了。
孙传庭来了沧州一趟,但是山东军在河间府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延缓和忌惮的样子,反而更加迅速起来。
王争故技重施,再次给河间府各个豪族、大户下了道最后通牒,让他们来沧州城赴宴。
这种鸿门宴可不是头一次用了,每当收到这种请帖,对于豪族们全家都是个灾难,你说去还是不去?
去,那就是彻底和山东军绑在一起,绝无后退之路,不去,那人家可一点都不会手软,整府都被夷为平地的还少吗。
这伎俩王争乐此不疲的在用,谁都能看出来,可却都是毫无办法,去了虽说是受制于人,但起码会保全身家性命,从以往那些例子来看,没去的可都是家毁人亡了。
山东军杀起大户地主们来,比起小贼小匪那也是丝毫不手软,那真是有一家杀一家,最恐怖的还是上次。
整个山东不服从王争的豪族、大户,顺带着还有早就被剥夺实权官家,几乎在半个月之内都遭到了清算。
若有人问名义,山东军不给太多名义,颇为蛮横无理,来者就是说你通贼,紧跟着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人问斩。
要是遇到丝毫抵抗,正好借着拒捕的名义,把你全家杀光,很多人都明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