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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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澄要见你。”翟琛抚着她颊边未挽的柔发,徐声回答。
翟羽依旧有满腹的疑惑,例如即使想见同样可以入宫便是……但她看着翟琛平静之下又略显凝重的神色,突然就不想问了。
翟琛意识到她的安静,低眸对上她稍显惶惶的视线,微微浅笑,伸手按按她眉心,状似安抚,再将她揽紧,隔了片许,才轻声说了句:“翟羽,辛苦你了。”
翟羽偎在他怀里,心情渐渐沉重下去。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却拽着他襟口认真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一路无声地到了翟琰府邸。
琰王府的老管家蔡伯很早就等在门外,此时恭敬行礼,再将他们迎进府去,带到主院门前。
这一路而来,竟然没遇见一个仆从随侍,翟羽越发觉得不妙,待到门前,蔡伯弓腰低声道:“恕老奴无礼,王妃说只见皇后娘娘一人。”
翟羽一愕,再回头看看翟琛,见他深深望向自己,最后稍稍颔首:“去吧,没事,我在门口等你。”
翟羽垂眸,停了片刻,才举步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顾清澄穿着一身正红骑装,坐在椅上,手支额头,似乎正在假寐,听见门“吱呀“之声,才循声望来,看见翟羽便微微一笑,迎着门开时投入的光线,竟是明艳不可方物。
翟羽走进去,门在后面由蔡伯阖上,随后顾清澄开口:“他倒是一贯准时。”
这句意思大概是指她曾和翟琛约定好了见面的时辰吧?翟羽也不细问,只直接说:“你要见我?”
“嗯,你随我来。”顾清澄转身走进内室,翟羽随上,只见内室布置的更是温馨至极,地上散落一些雕刻精细的玩具,翟羽认得出来,那十有j□j是出自六叔的手笔,这应该是他生前为自己孩子雕的吧?
想到心里就是一阵刺痛,眼眶酸涩,直直坠下泪来。
顾清澄在房间正中的摇篮前让开身子,回首招呼她,见她盯着地上玩具垂泪,唇边便勾出一点笑来:“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我还没哭呢。想想老天也毕竟不是完全公平的,你和翟琛做了不少坏事,最后胜利者却还是你们,相伴相依,得偿所愿,呵呵。”
翟羽情绪并不为这讽刺的话而起波澜,只擦擦眼泪:“这样计较,是计较不过来的……”她看着顾清澄身旁的摇篮,缓步上前,隔着轻纱看里面沉睡的婴孩,放低声音问:“这便是晨儿了吧?”
“是啊,为和你说话,我刚才又将他哄睡着。”顾清澄唇边升起恬淡又祥和的微笑。
“真可爱,长的很高大呀,我记得才刚过两岁呢,”翟羽心里也升起无限的怜爱,仿佛是被蜜糖泡化了一般,“眉毛、鼻梁长得像六叔,嘴巴和下巴像你,可惜睡着,眼睛要是像你会更漂亮些,像六叔也好,俊朗……”
顾清澄仔细看她神色,心头稍安,又回眸仔细看了翟晨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后,他就是你儿子了,你要好好待他,像真正待自己亲生的一样,这是你欠我和翟琰的。”
翟羽愣了愣,从入王府开始的那种不详感更盛,却还是牵出笑容说:“我之前便对你说过,四叔登基就会封翟晨做太子,此时为了更名正言顺,才将晨儿过继到我们名下。但你以后可以经常进宫来看他的呀,我也会告诉他,你和六叔才是他的亲生父母。”
顾清澄笑着摇头,那笑容渐生凄怆,看着翟羽头上的珠翠,笑道:“翟羽,你怎么做了皇后还这么心软天真?也亏得他护着你,一直护着你,不然你早死的凄惨了吧?”
翟羽噤住,还没说什么,便见顾清澄猛然发作一般,一把扶住她双肩,神色凌厉又狰狞:“你当翟琛会许我继续活着,当你和他的威胁吗?你当他不会斩草除根,留着顾家财势,允许以后有人别有用心告诉翟晨真相,让他谋逆害你们性命吗?你一路走来,何曾看到除了蔡伯外半个家仆?你是不知道他的狠心,不知道他为达目的全然视人命为草芥吗!?”
翟羽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为翟琛辩解半句,可张开嘴,只是沉重呼吸,隔了片刻才说:“不会的……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滥杀了……”
“不会?那好吧,全当这是最后一次,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的差不多了。”顾清澄转过身,身形有略微的摇晃,画着精细妆容的面庞也无法掩饰地透出灰白,她再度侧眸凝视着翟羽,慢慢挤出一点笑容,眼中却落下泪来:“我用晨儿的命,才要挟到他带你来见我……翟羽,你记住,虽然我相信他会立晨儿为太子,并且重视晨儿,给他好的教育和引导,因为晨儿身上流着翟琰的血,也更肩负着南朝的将来……但我只信你,你会给晨儿爱和温暖……你要答应我,好好爱护晨儿,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保证,一定视晨儿如己出!”翟羽匆忙地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顾清澄唇角“倏地”滑落一线黑血,然后越涌越多:“清澄!”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顾清澄还说了,四叔不会容她再活在世上……
“四叔!”她既无助又害怕,转过头,声音凄厉地向外大喊。
“别喊……”顾清澄缓缓跌坐在地,拉住翟羽的手,“这是最好的决定,他没做错……晨儿长得越来越像翟琰,我也怕……自己再在仇恨里熬过那么多年,以后会做出什么错事来……我不要让晨儿受我影响活在恨意里……翟羽,你明白吗?”
翟羽泪如泉涌,她狠狠咬住下嘴唇,拼命点头,然后又匆匆摇头:“清澄你太傻了……你太傻了……”
“才不傻,”顾清澄展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至少没你傻。我至少中途醒悟,爱上了翟琰,你却还不知反省地爱着这样一个人……”
顾清澄说到此处,摇篮里的翟晨忽然醒了,然后开始放声大哭,喊着“母妃”,撑着小摇床就要爬起来,似是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去似的……
顾清澄神色有些慌乱,想站起身,却又没有力气,手死死揪在木制的摇床边,骨节青白,她祈求般看向翟羽,声音嘶哑:“快带晨儿走!带他走!不能让他见到我这样!瞒住他!不要让他知道这些过去!”
翟羽闻言,捞起轻纱,抱起翟晨,掩住他眼睛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住,回头看向倚在摇床边喘气的顾清澄说:“我不会瞒他任何事情,事上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与其让他从别有用心的人口中得知,从而直接又片面地恨上我和四叔,我宁愿亲口告诉他全部事情,让他自己判断。”
顾清澄闻言先是怔住,隔了片刻,才抬起已经有些散漫的视线看向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再向外挥了挥手。
翟羽不再逗留,多看了她一眼,拉开门,迎着初冬不算明媚却也亮堂的光线走了出去。
翟晨在她怀里哭闹不止,不停踢她,她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再看向院中的翟琛,他身影孤直又高绝,眉间微微蹙着,看向她的神色里却满是关切。
翟羽心口像压了几块大石,沉重不堪,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翟琛。
她知道,很多事情,她不能完全怪他……例如顾清澄的死,她也定是在翟晨的未来、和她无希望的生活里做了抉择……
可这个院子里的人呢?
他有时候为何一定要心狠至此?把自己逼成高高在上却孤独寂寞的君王,就真的如此合意?
翟琛见她出来,几步迎上前,伸手想接过翟晨,却被翟羽一避,躲了开来。
他心里微微一叹,随她往外走,等到上了马车,他终是不容翟羽反对地拂了翟晨睡穴。待马车启动后,才在车轮轱辘声里,对远远坐在一边的翟羽说:“我没有逼她死,只让她不要再待在长安,可以去和顾家其他人团聚,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或许对你说了理由。琰王府的人我也没杀,只是全散了而已,当然顾清澄不相信,可如果你也不信,我可以让蔡伯带你去挨个找找。”
翟羽闻言,抬头看向他。
马车里光线不明,他眼神深深,却难得的清澈如许。
他向她伸出手,翟羽抿了抿唇角,终于抱着翟晨,蹭坐了过去,倚上他肩头,低低唤他一声:“四叔……”
他抚着她脑后,继续往下说去:“顾清澄的后事我会着人好好安排,她说过想和翟琰合葬,这当然也会是翟琰的意愿,我理当成全。”
“嗯。”翟羽突然想起过年时,顾清澄深夜到她被幽禁的地方来刺激她,曾垂泪长叹,说翟琰生前还未知道她的心意……如今,六叔你可知道了?
见她依旧没精打采,翟琛决定将话说完:“我答应过你,不再胡乱杀人,以免下辈子遭报应,没法遇见你……”这话说出口更觉别扭,于是他又停住,不肯再说了。
翟羽终是笑了,只浅浅一点,且稍纵即逝。但对翟琛来说,却已经足够安慰,他低头,吻她的头发:“而且我也和你是一样的决定,会把一切真相告诉翟晨,让他自己判断是非对错,这是他身为皇储,所必须经历的一课。”
“那万一他狠心,在长大后真的谋逆,将我们都杀了呢?”翟羽吐吐舌头,看向他。
翟琛神色平淡:“那正好实现你殉葬的愿望。”
翟羽却气了:“哪有你这样的!?”说殉葬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还愿望?整的她上赶着要给他殉葬一样!
“那就我一定以死相护,保你周全。”翟琛倒是从善如流,立马改了说法。
翟羽更气:“更不行!”
翟琛稍稍拉开她,似乎有些为难,漆黑眼神隐隐藏着促狭,又显然是想将难题交给她,看她怎么说。
翟羽语塞,她当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再度依靠进他怀里,再低眸看着怀里虽然安睡,脸上却依旧带着潮红的翟晨:“还是让他选择吧,他准备怎么办,就怎么办……”
翟琛环着她肩,沉默未答。
翟羽看了翟晨片刻,将脸抵上翟琛手臂,许久才轻叹:“四叔,当年的……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翟琛感觉到她眼泪的温度渐渐浸透他衣裳,心里同样千丝万缕纠缠不息,但终归不会变他主意——她现在比一切都更重要,即使当真有难,也必用性命,护她余生安乐。
作者有话要说:hello,亲们。不少人预感这个后续会很虐……唔……怎么说呢……算了,不说了……说点高兴的,发文的这个时候,我还有一个半小时满25岁,希望自己在新的一岁里可以事事如愿,健康平安,为梦想更加努力也希望你们都可以顺心如意
番外三 后续情节
翟晨最先入宫的几天;并不太老实;时时刻刻都在哭闹;不吃也不喝,一定要见母妃和嬷嬷;弄的翟羽也好几夜没睡好,陪在翟晨身边,劝慰安抚和给他讲故事、讲笑话。
等到十天后,立翟晨为太子的旨意下来,这位才两岁的南朝储君就已经变得乖巧懂事;却也非常黏他的母后——翟羽。
这几日折腾下来瘦了一大圈的翟羽也无比疼爱翟晨,任他黏着自己,晚上睡觉也是拥着翟晨和自己一起睡。
于是皇帝陛下不爽了。
看着自己的女人;成婚还不过半个月,心思就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且还累瘦了,更是和别的“男人”一起睡!
可到底是孟和顺机敏,一句话就安抚了皇帝陛下暴躁又阴沉的心情:“皇上英明,带回太子殿下由娘娘亲自抚养,不仅因为有了储君减少了朝堂上大臣对皇上不纳妃的担忧,还可转移娘娘的注意力,让她暂时不会想到生皇子公主。”
于是本来准备上前拖正在哄翟晨睡觉的翟羽回凤羽宫的翟琛,在寒冷的夜幕里神色微黯,又静静立了会儿,便转身自行离去,走到东宫门前才低声嘱咐孟和顺:“告诉琴心琴韵她们,晚上多劝着娘娘,别熬太晚,给她备好大氅,她肩部有伤,受了凉又该疼了。”
“是,奴才这就去转告琴心她们,再打听下太子殿下今天的情况。”孟和顺领命而去,翟琛身边便只有两个小太监提灯随着。
他想到自己身上那不可知的毒,想到徐老太医为试此毒而死,又再想到翟羽灯光下望着翟晨那温柔又怜爱的眼神,还有大婚那日,她吃子孙馍馍时羞怯又期待的那句“生”,种种思绪彷如绳索,在他心上一圈圈缠紧,竟是一阵又一阵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冬日夜光昏暗,少见月色星辰,翟琛抬头看看天际黑云,再低下目光时,便加快了步速。
翟琛不怕朝堂上对皇后一直无孕的压力,不怕所有人口中的民间议论如沸会动摇国之根本,不怕宫中那些宫女太监闲来无事嚼嚼舌根,不怕所有人是说他年轻时杀孽太重所以才无后,却惟独怕了翟羽的泪眼……
原本随着最初几日的贴身照顾,一个月后翟羽也因无法克制对他的想念,而狠心割下对翟晨的牵挂,在晚上回到了凤羽宫就寝,白天除了必要的时候去陪伴翟晨念书,其余时候也多与他一起看折子,或者亲手布置凤羽宫的花园亭阁。
毕竟在与她成婚后,他已经基本不回凌绝殿住,而直接将中宫凤羽宫视作自己寝宫。这当然也引发另一波的争论与非议,可铁血冷酷的皇帝陛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