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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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惊慌失措下小如已经泪流满面,整个人都在发抖,顾南风心里一紧,拉着她往校门口冲去,“别急,我们打车过去一定能赶上的”
一路上连遭遇几个红灯,仿佛已经注定了结局,顾南风的心止不住往下沉,整个人如坠冰窟,微微发起抖来。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拜托了”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哀求也让司机动了恻隐之心,大概也是这种事见多了吧,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生离死别。
一脚踩下了油门,迅速超了前边的车,“小妹妹别急,我尽快”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爷爷要不行了……”
顾南风突然掉下泪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活生生的撕开,血肉模糊。
“顾老师,你没事吧?”
怎么顾老师看起来比她还要难受的样子?
顾南风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摇了摇头,“没事”
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洒进走廊里,投下一片斑驳明媚,可是依然带不来一丝暖意,不远处的病房里哭声一片夹杂着各种各样低声的咒骂,顾南风坐在座椅上,心底一片冰凉,甚至连过去安慰小如的勇气都没有。
哆哆嗦嗦从自己包里摸出烟点燃,即将送到唇边的时候被人夺下,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谁准你抽烟的?”
萧叙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比从前憔悴了些,眼底关切
之中夹杂了一丝严厉。
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心力与她纠缠,顾南风倚靠在了椅背上,微微阖上眸子,只是不停颤动的长睫泄露了主人的不安与脆弱。
萧叙白唇边溢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也在她身边坐下,“节哀,毕竟人死不能……”
顾南风倏地一下睁开了眸子,眼底所有温和沉静褪去变成了怨怼与尖锐。
“你懂什么?!你明白失去的痛苦么!那种心脏撕裂一般的痛苦,这个人从此在世界上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再怎么节哀再怎么安慰也弥补不了生命中的缺失!”
她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微微有些气喘,眼眶都泛了红,小如的痛苦顾南风能感同身受,而顾南风的痛苦她也能感同身受。
“谁说我没有失去过”萧叙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了拳。
刚刚失去她的时候那些每个夜晚的泪流满面转辗反侧,看见一丁点儿和她有关的东西都会泣不成声,不敢听见她的名字都会歇斯底里,精神一度奔溃无法进行正常的工作交流,那段日子甚至就连祺祺也不敢接近她,就连失去艾雅都没有这么痛苦过,那是她活了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灰暗日子。
她甚至以为以后漫长的人生也不会好了,直到她发现南风的车祸有疑点一步步抽丝剥茧下去最终将李琛送进了监狱里。
顾南风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对于你来说失去或者不失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什么能在你生命里留下痕迹”
对于萧叙白来说,东西坏了就扔,钥匙丢了就重新配,没有什么是不能代替的。
她从前也这样认为的,直到遇见了顾南风才明白什么叫举重若轻。
“有时候你以为只是你以为,而我的心里不这么想,你以为我们四年朝夕相处只是不痛不痒,其实……”
“够了萧叙白!我不想听!我不想再看见你!”顾南风从座椅上猛地起身,激动起来泪流满面,随手抓住了手边的东西就朝她身上扔。
带铆钉的包划过额角的时候,萧叙白微微阖上眼,一阵闷痛,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心如刀绞,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她抬手状若无意地拭去。
护士上来拉住了有些歇斯底里的顾南风,“小姐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个病人”
小如也从病房里跑了出来,泪流满面扑进了她怀里,“顾老师……顾老师……妈妈要带我走……我不想跟她走……”
萧叙白在座椅上一个人独自坐了很久,直到日落西沉,单薄的病号服已经阻挡不了黄昏的寒意,掌心一片冰凉,低着头长发垂下来看不清面目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什么。
她抬眸看了一眼抱头痛哭的那两个人,指尖微颤着发出了一条短信:“人民医院,来接南风”
收件人是叶秋。
叶秋来的很快,在她的安抚下顾南风的情绪逐渐趋于平静,陪着小如处理起了一应事务,小如的妈妈坚持要带走小如,年幼的孩子突遭此变故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在哭。
顾南风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吧,先让这孩子在我那儿缓几天成吗?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考虑清楚了您再来接她可以么?”
小如妈妈的脸上也有悲戚,毕竟是陪自己走完大半生的人,说没就没了,“顾老师,您是个好老师,小如这孩子命苦,我做妈妈的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很多时候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像小孩子眼中的那样,小如一直都在怪我,我希望您能帮我劝劝她”
顾南风点了点头,脸上也有哀容,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而在成年人的世界中,感情早已经不再纯粹,我们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或者离开一个人,并不都是因为爱,而是掺杂了太多金钱名誉地位等等我们嘴上唾弃,却不得不赖以生存的东西。
她回眸看去,刚才和萧叙白发生争执的座椅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滴水渍在夕阳下发着光,心里翻涌而来的难过淹没了她,几乎不能呼吸。
“走吧”叶秋回身牵住了她的手,牢牢握在了自己掌心,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擦肩而过的时候,叶秋在偏头替她拭泪,那原本是她应该做的,现在由另一个人来替她完成,萧叙白紧靠在墙壁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渐渐模糊了视线,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50章 礼物()
在跑了多个律师事务所之后,得到的答复都是单身女性未满三十五周岁不能领养小孩,更何况小如的妈妈还健在。
她有稳定的工作固定的经济来源,也有能力单独抚养孩子,却不得不低头于这样强硬的政策下。
顾南风颓丧地回到家,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忙碌了一天的她风尘仆仆,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叶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绿茶,给她倒了一杯白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个社会总是对女性不公”
已经被汗湿的衬衣黏腻地贴在身上更添了烦闷,顾南风打开了空调,叶秋从她手上抢过遥控器调高了几度,免得她感冒。
“重组家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者是家庭暴力或者是冷战,更严重的还有性侵”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顾南风微阖了眸子,长睫轻颤,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攥紧了衣袖。
叶秋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揽过了她的肩头,顾南风身子一僵,但是没有拒绝这温柔。
“也许我们都走入了一个怪圈,我们一直在理所当然地想自己,可是没有问问当事人的决定”
叶秋的语气温柔,稍稍抚平了一些她心底的焦躁不安。
“你已经很累了,把选择权交给别人吧”
卧室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如穿着拖鞋站在地下一动不动,眼底含了泪花,却闪过了一丝坚定。
直到萧祺连续三天没来上课后,顾南风心底才泛起一丝不安,她不会因为别的事请假,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萧叙白的病情恶化了。
小如爸爸的事让她明白有些人说不在就不在了,生命向来都渺小的可怜。
放学后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胖大海含片,自从她受伤后办公桌上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她取出一盒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
清甜的薄荷味,微涩但是不苦,顾南风眨了一下眸子,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萧祺打了一个电话。
“顾老师!”萧祺的声音有一丝喜悦与激动,随即又低下来怕吵到什么人似的。
“嗯……”顾南风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在哪?拖了三天的课我帮你补补吧”
萧祺迅速报出了病房楼层和门牌号,挂上电话的时候唇角有一丝笑意,轻轻推门而入,这下妈妈该开心了吧。
说是去替她补课但还是买了一些水果补品,在门口踟蹰了许久手放上门把又缩了回来,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的时候,门一下子被人拉开,萧祺出现在门口,“顾老师快进来”
看见是她萧叙白略略从床上坐直了身子,脸色还是苍白,但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你怎么来了?”
顾南风将水果和营养品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低着头没有看她,“我来给祺祺补课”
“我来吧,我来”萧叙白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却被手背上输液的软针扯痛了肌肤,轻嘶了一声,软管里开始回血,殷红的血液顺着软管开始往上跑。
“医生!医生!”顾南风惊叫起来,语气中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张。
“没事的,别怕,没事的”萧叙白用空着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将输液的那只手放回原位,不一会儿又自己慢慢消了回去。
她掌心的温度滚烫异于常人,顾南风瑟缩了一下挣开她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两句对不起同时响起,彼此都怔了一下,萧叙白慢慢抬眸看她,那人咬着唇不说话的样子和从前一样可爱,也许从过去到现在,顾南风一直都没有……
这认知让她欣喜若狂,眼神灼灼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萧总该换药了”
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先是替她量了量体温,“还是有点发烧,我去通知医生再开一点退烧药”
萧叙白点了点头,“好”
“小姐,麻烦请问一下,她的伤要紧么?”
护士即将出口的时候,萧叙白截住了她的话头,“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伤口有些感染一直在发烧罢了”
能在vip病房里当护士的人岂不会察言观色,面带微笑地退了出去,“好的萧总,请您好好休息”
其实她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很多,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造成了膝盖的感染,以及腰侧肌的拉伤,还有全身多处不同程度的擦伤,到底是已经不再年轻了,不得不承认岁月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只是如果再回到那一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将人护在怀里,无关爱恨,只是本能。
一旁的桌子上萧祺在做题,顾南风低声讲解着,侧脸柔和干净,不时有调皮的发丝从鬓边滑落,她拿手指勾上去,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在黄昏的日光里白皙到透明。
顾南风一回头就看见她的眼神温柔缱绻牢牢锁定住自己,似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有无声的暗涌与深情在半空中传递。
顾南风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笔,“会了么?”
“顾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思”
顾南风愣了一下,打算为她详细解释一下的时候,萧叙白轻轻开了口,语气低沉温柔。
“就是我只喜欢你的意思”
所有不曾表达过的深情以这种方式说出了口,静默中暗涌的深情几乎淹没了她,连萧祺都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今天先就到这里吧”顾南风匆匆收拾东西离开,慌不迭中钢笔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祺祺,你先出去一会儿”
“我和你一块儿走”
“南风”萧叙白缓缓开了口,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以及温柔的眼神却让她再也挪不开步子。
“你不用觉得困扰,也不要觉得有负担,这次回来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单纯地守在你身边,我的喜欢与你无关”
“你回应也好,不回应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强求”
萧叙白依然在笑着,笑容柔软而哀伤,她是强势惯了的人,却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软弱,如果搁在从前指不定她会有多开心。
只是现在……
顾南风背靠着门,微阖了眸子,掩去了眼底水光一片。
“萧叙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么?”
嗓音都有一些颤,听起来让人心底软成一片,还有细微的疼。
就在顾南风以为她会勃然大怒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之声,萧叙白自己拔了针下床,不等她睁开眼的功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不带任何目的*的,单纯的拥抱,让顾南风瞬间泪湿了眼眶。
“你不是从前的顾南风,我也不是以前的萧叙白,离开你的这些年我有认真反思过我错在哪,不是对你忽冷忽热,不是在外边沾花惹草,不是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