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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云板几更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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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向后靠在大迎枕上,仿佛不堪负荷地伸着懒腰:“那是投毒的人长翅膀飞了?还是胤禟中了魇胜?”

“儿子以为,既然皇弟中毒,便必然有毒源,必然有下毒者,既然茶楼的线断了,就从胤禟那头下手查,反正茶楼已是钉在板上的蜈蚣了,元凶若真在其中,一准儿跑不了。”

皇帝看着胤禛,儿子沉思的脸上总是挂着超乎年龄的果敢,他在胤禛儿时第一次捉蝈蝈的那回就看到了,宦官把虫子递给他,叮嘱他千万别放丢了,他的脸上便浮现了那种神情,仿佛眉心深深插入一柄剑,镇住拘囿在心中的奔腾的力道,带着些许畏葸,些许残忍,他毫无把握,他势在必得。皇上已经发觉自己的失当,他指派胤禛去做的所有差事仿佛只是为了在他脸上寻找那种诱人的神情。

“听说事发的时候,是凌保跟他们在一起?”

胤禛答是,心中却似乎不情愿。皇帝若有所思地道:“这事儿归步军统领衙门管,你就别掺和了。”

胤禛的眉痛苦地扭了一下,仿佛喝下一口苦药。皇帝放下书道:“走,咱们一块去瞧瞧胤

7、六 。。。

禟,都说好人不长命,这个混世魔王倒皮实得很。”

到了掌灯的时辰,惠妃等一行女眷见胤禟已无大碍,便纷纷回宫了。原本宜妃还舍不得走,却毕竟身子乏了,胤禟渐渐神智清醒,也厌烦起来,吵吵着要她走,宜妃嗔骂着胤禟不孝,便随惠妃一起回了。胤禩胤礻我还在陪着,小丫头莲叶端着桂圆汤小心地喂胤禟喝。

胤禩撤走打扇丫头,对胤禟胤礻我道:“有件事,不知你们想起来没有,老九出了事,凌保就把四哥叫来了,这下等于是内务府插手了步军统令衙门的事,四哥是内外通吃,反客为主了。”

胤礻我道:“事发情急,凌保说了,只是借兵。他当时就想起了四哥,不过我也纳罕,平时那帮孙子办事,且跟你扯皮呢,这回咋一借一个准儿呢?”

胤禩一笑:“你忘了?凌保可是四哥的大舅子。”

胤礻我恍然道:“八哥不说,我倒忘了。那年皇上给老四指婚的时候,凌保还是个小小的护军校,转眼就升到三品了,我们还说起来。”

胤禩兀自展开折骨扇:“凌保当差,皇子却在他手里出事,一时惧怕,就去找了四哥。岂不知却是给了四哥一个正当的借口干涉九门军务。”

胤礻我道:“那还了得,岂不是结党营私?敢情内务府和步军统领衙门都是他的天下了。说不定,这凌保跟他串通,在‘水天一色’就摆了咱们一道,贼喊捉贼,也未可知。”

奇?胤禩道:“那倒不至于。事出之后,你看凌保吓得那样,他是个老实的人。再说出了这件事,他是个获罪之人,自保尚且不得,哪儿还顾得上串通呢。”

书?胤礻我道:“说不定是苦肉计呢,老四故意牺牲他。”

网?“其实四哥已是骑虎难下。他自然觊觎着九门提督的差事,至少让皇阿玛把老九这件案子交给他去办。可恰恰是,他太心急,他想反客为主,先把手伸出去了,这就是僭越,皇上即使一开始有派他这差事的心思,此时也撂下了。这样倒好,他起码不会在九弟中毒这件事上找咱们的茬儿。”

胤礻我道:“找咱们茬儿?凭什么?”

胤禩叹气道:“就凭咱们半天功夫,就让他费劲拔力拉扯起来的凌保起码连跌三级!幸而是九弟的病症好转,否则凌保把命搭进去都绰绰有余。”

胤礻我一拍巴掌:“可咱们有理呀!”

“皇子出宫,擅自行事,也是有理?胤禟撂倒了,也就罢了,你我都是要领罪的。四哥这回没得着便宜,反而折了兵,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肯定是和我们结下梁子了。所以这件事,你们俩谁也别闹了,老老实实地,把尾巴夹起来,让皇上发落去。”

胤礻我若有所思地点头,胤禟靠在迎枕上始终不发话。胤禩道:“老九,

7、六 。。。

我要嘱咐的就是你,听明白了么?”

胤禟无力地苦笑:“八哥,你看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力气闹去?”

胤禩走过去,慢慢坐在炕沿上,面上游离着一丝异样,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何瓜子儿禀报,皇上四贝勒驾到,三人忙着迎驾。

皇上着一件三色金团龙箭袖,登着石青缎粉底朝靴,背手走进来,勉了胤禟的礼。梁九功给搬了张花梨圈椅,他已寻了胤禟的炕沿坐,俯身探问:“可好些了么?”

胤禟半晌没言语,胤禩不安地皱起眉头,只听胤禟缓缓道:“皇阿玛,儿子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不待皇帝发话,胤禩拽一下胤礻我,两人一道跪下了,胤禩道:“儿臣渎职纵容,致使皇弟遇险,请皇阿玛责罚。”

皇上回道:“你急什么,先听你弟弟把话说完。”

胤禟一怔,头皮发麻,拈着病腔道:“儿臣倒没什么,就是舍不得皇阿玛。”

皇上说:“听御医说,你受了不少罪,现在看气色倒是好些了。”

胤禟道:“好歹是好了些,这会子不那么难受了,只是谁知以后还要落下什么病呢?”

胤礻我跪着笑出声,道:“九哥养病,跟娘们坐月子似的。”皇上也乐了,才唤胤禩胤礻我平身,胤禟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的身子骨还且得养息呢。现在可后悔出去了,儿子但凡是守在皇阿玛身边,有那些个尽忠职守的奴才护着,也不至于遭这个劫难。”

皇上沉思道:“胤禟,你觉得你冤枉?”

胤禟道:“冤,皇阿玛您得给儿子报仇。”

皇上瞟了胤禩一眼,见他脸色苍白,耳朵却是红的,笑道:“你这是在逼你八哥呢。”

胤禟道:“我没怨八哥,这事儿怨不着他俩,也怨不着我,就怨那些逆党邪教,还有侍卫们不得力。”

皇上冲胤禩道:“你的意思呢?”

胤禩道:“元凶投毒,刺杀皇子,自然要查得水落石出,从严惩处;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自知难辞其咎,听凭皇阿玛发落……但是,请皇阿玛从轻发落凌保。”

“因为他是皇亲?”皇上不咸不淡地道,“你弟弟想要惩治凌保,你不怕伤了他的心?”

胤禩暗自抖了下,“元凶谋害胤禟,我亦义愤填膺,欲杀之而后快,但凌保并未渎职,这件刺杀阴谋实在防不胜防,况且事出后全仗凌保筹划安排,我们才能安然回宫的。”

皇上神色稍缓,将手递与胤禩道:“你起来吧。”胤禩这才站起,何瓜子儿进来回事,神色有些许慌张:“禀皇上,方才几个丫头们给九阿哥收拾衣裳,在贴身衣领子里见了这个。”

皇上接过来一看,一个简简单单的囊,只是用布片缝的袋子,有指甲盖大小,何瓜子儿复又回道:“这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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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们消暑的花囊,里面装紫苏梗的,每年都是奴才想着,一过了六月十九就给别到衣裳里去,可是今年兆祥所里的小阿哥们都还没佩带呢,九阿哥衣裳里就有了,而且……而且里面的东西也不是紫苏。”

皇上用手拈着,似乎是一些粉,正欲嗅,胤禛止道:“皇阿玛,还是交给当值御医去打典吧。”他点头,当下传给东厢的御医,片刻御医回禀:“此物乃剧毒信石,适量可平复气喘,误服过量者致死,挥发吸入或外敷微量亦可中毒。”

皇上道:“胤禟中毒是因为佩了这个?”

御医回道:“若无其他可疑之处,则必是此物无疑了。把这个囊贴在内衣里,天热,人一出汗,濡湿了,药粉就沾到皮肉上,亦会有药粉被吸进身体里,也不易被人防范,真是歹毒啊。”

皇上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事儿就出在宫里边……”他眼中闪过一丝孤兽濒死般的凄惶光彩。四下阒然,他的四个儿子,一个躺在炕上,三个侍立在旁,都不言语,噤若寒蝉。

良久,皇上平静地对胤禟说:“你今儿出了这事,你额娘就跟朕说,要严惩元凶,给你一个说法。你放心,皇阿玛给你做主了。”他的两个儿子,胤禛和胤禩,一个目光如炬地直视,坦荡得如临绝顶不可一世;另一个低眉凝思,好似眉下有逝水东流而不诸形色。

他缓缓道:“胤禛,这是内务府的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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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妙莲在八格笺上描着千字文,一笔撇过去,墨渍蹭在袖子上,她心烦,唤门口的小丫头去找醋。胤禩见她着急,笑道:“文墨之污,也是雅趣。”

妙莲附和地笑笑,敛起毛边纸,把案子收拾干净了。胤禩合上书看她,她也不理会,胤禩道:“今儿去见良主子,她说什么没有?”妙莲拿手巾抹着画桌道:“良主子说知道主子平安,也就放心了,良主子让主子好生养息,别再出宫去了。”

胤禩瞧出她的意兴阑珊,道:“你过来。”

妙莲扔下手巾走进里间,胤禩正坐在玫瑰椅上洗脚,身边没有人伺候。她拿铜盆沿儿上的手巾给胤禩擦干,听见那个清朗的声音在头顶上说:“她那个人嘴利,你跟她混熟了也就好了。”妙莲知道是胤禩牵就她,她也说句话让他安心:“良主子心里有主子,说什么都是为了您好。”

胤禩道:“她是我嫡亲的额娘,自然肯为我好,毕竟是血浓于水。”

妙莲停下,抬头看了看他,眼睛在厚厚的刘海下,仿佛草里闪光的东珠。胤禩也在看着她,两个人都不言语。灯火给肉皮涂了蜡,那道光泽晶莹的,滑腻的,又不可触及般凛不可犯。胤禩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仿佛水缸里逗红鲤,想要亲近它却沉下去,他觉得憋屈,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跟我说。”

妙莲不言语,端起铜盆泼了水出去,道:“奴才已经受了主子莫大的抬举,只想着怎么报效主子,现在吃穿不愁,也不受委屈,哪儿有什么不顺心呢。恐怕我这样说了,您又嫌我见外,可是奴才当真没有别的奢望,只想一辈子守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便足够了。”

胤禩道:“你担心这个?我寻思你回来落落寡欢,定是良主儿跟你念叨了什么,你放心,别人说别人的,你我知道就行了,我亲额娘也不能拿你怎样。我早晚是要从这里出去的,纵然皇子是万金之躯,但侯门祸福难测,风云变幻间雷霆雨露委实难料,兴许今天是万人之上,明天就身首异处了。我已打定念头,无论如何我会带着你,来日方长,你自知道我待你与旁人不同,我心里有你,卿若体恤,切莫再说出自轻自贱的话,伤己亦是伤我。”

她的手被他捉紧了,她重重点头道:“爷,我懂了。”

借着烛火执手相看,灯下对影,更像两个痴痴的孩子,妙莲复道:“主子,您当初是为什么把金屑撵出去,又是为什么把我调进这园子里来?”

胤禩道:“你又怎么问起这个?金屑的事儿跟你无关,跟我也无关,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春晓吧,她会

8、七 。。。

告诉你的。至于你……”他的目光投向外间,道:“妙莲,你会写你的名字了么?”

妙莲道:“学了几遍,却还是记不住,奴才笨。”

胤禩笑道:“去拿笔墨来。”

妙莲依命去取了来,他便教她拿着,往自己的脑门上写名字。

妙莲推诿道,那怎么行?

胤禩道:“有什么不行,让你写你就写好了。你把名字写在我脑门上,以后一辈子都会记得了。”他捉着她的手腕,借着镜中的人影,在自己额头上写了“妙莲”二字。然后又笑着在她脸上写下“胤禩”,推她一同照镜子,附在耳边说,以后你想我了,就照照镜子,咱们都照着镜子。

她看着面上的两个蝇头小楷,泪盈于睫,多日的忧患皆化为泛泛无奇的过往,与她毫无关联,而浮木般的他却渐渐靠近了,不再是需要救赎时才会想念起,噩梦初醒时才会想念起,他是她孤雁独飞的臂膀,安睡时的枕笼,更深雾锁,两个双双黥面的人,一切痴惑相望而泯。

他转身独对轩窗,兀自太息,你问我为什么要你,我又如何知道,所谓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妙莲拿沙燕儿交给毓庆宫门口的太监道:“劳烦公公将这个呈交太子殿下,他自会明白。”

守门太监接过风筝,疑惑地看看她,还是进去了。不一会回来道:“姑娘跟我进去吧,太子有请。”

妙莲微微揖了个万福,跟进去。毓庆宫从黄琉璃瓦的歇山顶到上了明膏的槛窗,是处炫耀着名贵的亮色。她进了宫也有三年,仿佛蚂蚁爬在宝塔上,一层高似一层,毓庆宫便是塔尖底下,头顶着万岁爷的脚底板,那屋里的罗帐和家什套子也皆是明黄,好似刚出蛋壳的鲜嫩幼雏儿却又明晃晃镶着金。

胤礽坐在画桌后边,身后是几近够着椽子的博古架,这里的书委实比胤禩的多,却新得青生,她刚送进来的沙燕儿便歪挂在棱子上。胤礽正拿着一个景泰蓝的小圆盒,一点点抠那里面的胭脂膏子。妙莲跪下磕了个头,道声安,却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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