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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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扶起了她,大笑道:“啥子大爷小爷的,咱们都是穷苦人出身。我名叫王小波,你也跟大家一样叫我王大哥吧!!”
龚美看在眼里,心中好生敬重那王小波,道:“王——王大哥,你真是好心人。”
王小波看了看左右情景,道:“这小妹妹也只能跟了你啦,你有什么打算?”
龚美怔了半晌,才道:“我会点手艺,原本是跟着师父上东京去讨生活的。东京城是天子脚下,听说繁华无比,许多没活路的人,都去了东京。可是路上师父发虐疾死了,后来遇上刘婆婆她们。婆婆临死前托我照顾小娥,现在她无亲无故的,我也只好带着她一起上东京了。”
王小波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兄弟,你虽然年纪小,难得心肠好,我很喜欢。这几天雨下个不停,等雨止住了,我们还可以同行一路。现在,咱们先帮你把刘婆婆埋了。”
一张草席,草草地葬了刘婆婆,龚美领着刘娥一一磕头道谢。
王小波介绍着自己身边的人道:“这个,是我小舅子叫李顺,我身边的兄弟计辞、吴文赏、张余。”
龚美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地记下这几个帮助过他们的名字——王小波、李顺、计辞、吴文赏、张余。他不知道,这几个名字,会在将来的某一天里,震撼整个大宋王朝。甚至,千秋万代之后,仍被许多人背诵着。
夜深了,雨也渐渐地小下来了。
刘娥走出殿外,抱膝坐在台阶上,看着黑黝黝的天空。她才十三岁,然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使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不象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计辞走了出来,看着她:“小妹子,你还没睡吗?”
刘娥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计辞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娥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我是个女娃儿呢,我要是个男娃儿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和龚美哥哥一起,跟着王大哥他们去跑茶。现在龚美哥哥为了照顾我,得带我到京城去找活路。”
计辞笑了:“女娃儿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住的这座庙,叫什么名字?”
“叫皇泽寺,是吗?”回答的是少年李顺。
李顺道:“我知道,是皇泽寺。”
计辞道:“正是,你们可知道皇泽寺供奉的是什么人?”
两人摇了摇头,计辞道:“是女皇帝。皇泽寺供奉的,是则天大圣皇帝。”
李顺已经叫了起来:“我知道了,原来皇泽寺就是则天庙呀!”
刘娥怯怯地问道:“皇帝也有女的吗?”
计辞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这巴山蜀水,人杰地灵,孕育多少英雄豪杰呀!则天皇帝,就是出生咱们这广元县。这皇泽寺本建于唐开元年间,就是为着纪念则天皇帝出生于此。”他站了起来,走到院子正中,站在一个石碑前,轻拂去上面的尘土,道:“这就是广政碑,是蜀后主孟昶亲笔书写,赞颂则天皇帝的碑文。当年孟昶作此碑文时,这皇泽寺气象宏伟,香火鼎盛。后蜀亡国,战乱频频,这里再也无昔日的气象了。”
两个少年,倚坐在石台阶上,静静地听着计辞在讲故事:“相传武则天之父武士镬任利州都督的时候。那天正是端阳佳节,他携夫人杨氏观赏龙舟竞渡,与民同乐。时值中午,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乌云骤起,天色阴暗,电闪雷鸣,飞沙走石,这时,蜇困江潭的乌龙一涌而起,直扑武府龙舟,杨氏夫人惊骇倒地,不觉有孕,乌龙则抬头腾空奔西山而去。次年正月二十三日,杨氏产下一女,取名武照,也就是则天皇帝。相传杨氏分娩时,猛见霞光闪烁中彩凤飞绕武府一周朝东山飞去,后来民间就把西山为“乌龙山”、东山为“凤凰山”,以示武府“龙凤呈祥”之意。则天皇帝十四岁入宫,成为太宗皇帝的才人。相传番邦曾进贡一匹叫狮子骢的烈马,这马骠悍无比,无人能制。太宗自负纵横天下,马上打来的江山,居然也无法制服此马,他很生气,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匹马。于是下旨说,谁要是能制服这匹马,就有重赏。于是许多武士纷纷前来尝试,可是谁也制服不了。最后,这匹马却让一个小女子给制服了……”
刘娥抬起头来:“是给则天皇帝制服的吗?”
计辞微笑点头:“是的。”
李顺好奇地问:“她是怎么样做到的呢?”
计辞道:“则天皇帝说,她只要三样东西,一是铁鞭、二是铁锤、三是匕首。先用铁鞭打,若是再不听话就用铁锤,若是铁锤也没有用,那么这匹马注定是不能为人所征服,于人无用,只有用匕首杀了它。”
过了很久,刘娥怯怯地问:“那时候,则天皇帝有多大了?”
计辞说:“这就是她则进宫那年发生的事,她十四岁。”
刘娥怔怔地道:“明天,我也十四岁了。”
李顺道:“许多武士都征服不了的烈马,却教一个小女子征服了,不是因为她武功有多高,而是她用对了方法,对吗?”
计辞点了点头,故事在继续说着,可是这个故事,在这两个少年的心中,却足以影响一生。
刘娥想着,则天皇帝那一年,也是十四岁,明天,我也十四岁了。原来只要努力,女人连皇帝也可以做。
李顺想着,怪不得古人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连一个女子也可以做到皇帝,何况我辈堂堂男子。
每个人少年时,都会多多少少地听到过一些大人物的故事,都会涌起一种“当如是也”的感慨,时光流逝,也是这样度过了一生。
这两个少年,此刻的心,也与世上大多数听到大人物故事的同龄人一样,兴奋和崇拜。只不过,有人把故事听在耳里,有人把故事刻在心里。
夜深了,人也睡去了。
计辞独立站在长廊上看着月色,王小波走了出来:“小计,还没睡?”
计辞看着他:“大哥,你也没睡。”
王小波点了点头:“听你给两个娃子讲故事呢!”
计辞微微一笑:“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考了一次又一次,眼看着许多不如我的人,纷纷高中,我却连自己也养不活。要是没有大哥你热心相助,我母亲可能要被我这不孝子饿死。大哥你呢,一身武艺,一副热肠,奔波半生,却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这世道,唉,让人往什么地方走呀!”
王小波笑:“听听刚才阿顺说的什么话来着,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呵呵,真是小孩子话!”
计辞道:“也未必都是小孩子话。自乾德三年宋兵灭蜀后,这蜀中反了多少人,反了多少次呀。当年就反了文州刺史全师雄,蜀中十六州纷纷响应。吕翰卒部下在嘉州起事,普州军校孙进、吴瓌反,果州军校来德威反,遂州牙校王可僚反。乾德四年阆州州民反,乾德五年渝州杜承褒反,开宝六年渠州李仙反,太平兴国六年绵州王禧反……大哥,走私茶这条路,是您带着我们先干的,咱们蜀中茶帮,都以您为首——”
王小波摇了摇头:“你不要说了,这么多年,反了多少,又死了多少人?但凡还能有一口饭吃,我总得为弟兄们身家性命着想。”
计辞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半晌,他抬头道:“大哥,我就是最失望您这点,可也最服您这点!”
天亮了,龚美带着刘娥随着王小波的茶帮上了路,一直到了剑门才分手,王小波给了他一包干粮,一串铜钱。
龚美带着刘娥,踏上了人生新的历程。蜀中,是活不下来了,听说汴京城是遍地黄金的地方,几十万人在那里讨生活。既然汴京城能养活几十万人,那么,只要肯付出一身力气,他和身边的小孤女,总能活得下来吧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去,在山的那边,天的尽头,金灿灿的开封城,似乎已经不远了。
刘娥跟着龚美走着,于她来说,前途命运如何,她不知道,她就象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船,飘到哪儿,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这一走出去,她的命运、龚美的命运、甚至天下的命运,都已经改变了。
、第二章(1)
第二章、金匮之盟
1、秦王
大宋都城东京汴梁,始建于后周显德三年 (956),太祖皇帝赵匡胤定都于此。
从自然环境上看,开封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建都之地。自古以来,开封周围地势坦荡,不仅没有大山,就连丘阜也很难见到,不像长安、洛阳、北京等都有天然屏障,四塞险固而利于守。同时,开封一带地势低洼卑湿,古时就被称为“斥卤之地”。
但开封与其他地方相比,却有着极为优越的水利网络设施,这里一马平川,河湖密布,交通便利。不但有人工开凿的运河鸿沟(汴河)可与黄河、淮河沟通,还有蔡河、五丈河等诸多河流,并且开封还是这些河流的中枢和向外辐射的水上交通要道,这一点是国内其他古都远远不能比拟的。
开封到了唐代,随着京杭大运河的通航,汴州又恰巧处于通济渠(汴河)要冲,又是通往东都洛阳和唐都长安的重要门户,汴河南通江淮,大批江南的富饶物资可直达汴州。而此时的关中由于连年战乱,经济凋零不堪,长安、洛阳更是屡遭战争破坏,亦非昔日旧观。虽然在本朝初年,太祖赵匡胤欲迁都洛阳或长安,但最终还是未成成行。
而从文化地理角度看,开封地处中原腹地,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战国时期的魏国之所以迁都这里,一方面是避开强秦侵扰,更重要的是为了进取中原而谋取霸业。自古以来天下人一直认为开封是王气极盛的城市,即所谓“夷门自古帝王州”。
汴河自西水门入城,由东水门流出,流经城内,河上共架桥一十三座。西北有金水河直入大内后苑,专供皇宫之用,为确保洁净,通过河道用木槽架过,并以夹墙形式引入宫中。
在汴河中,每天有大量的船只进进出出,这里是天下各处物资的汇聚处,江准、福建、两沙丘、荆湖、远及四川,两广的粗布、香药、金银及山泽百货,都要通过汴河运到京城,天下各处的商人,也乘着各色船只,将各种可以赚钱的货物运进运出。
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天下已经从满目苍夷中慢慢恢复。汴京繁华,引天下人纷纷来到这天子脚下讨生活。到了太平兴国七年时,才不过短短二三十年光景,已经有近三十万的人涌进汴京城中,好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城门方开,一群衣着各异的外乡人拥进来。
一个乡下少年领了个小姑娘,向路边的行人打听:“大伯,您可知道有个有个叫张大生的人?”
那人看着对方褴褛的打扮,一口外地口音,神情间已经是不屑:“什么大牲小牲的,不知道。”
那少年不死心地道:“他是个银匠,手艺很好的……”
那人不耐烦地道:“少罗嗦,汴京城中的银匠没有千儿也有八百的,谁耐烦理会这些。”
那少年还待再问,那小姑娘已经拉住了他:“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那么凶干嘛!”
那少年忙止住了她:“小娥,别说了,我们再问别人吧!”
这两人,正是则天庙与王小波李顺等人分手的逃难少年龚美和刘娥。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汴京城中,走在城中,两个乡下少年,已经被这一片繁华所惊呆。
刘娥兴奋地看着两边的市集,那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色,低低地对龚美道:“阿哥,怪不得人人都拼死拼活的要到汴京城来,怪不得人人说汴京城中满地是黄金。真是的,你看这里的人,穿的衣服,走路的样子,都格外的好看。”
龚美却没有她那么兴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道:“小娥,你看这里这么多人,要小心跟紧了我,不要走丢了。这里这么大,走丢了,可很难找回的。”
刘娥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只觉得阵阵香气飘来,引得人存站不住,她抬头看去,却见香气从一处铺面传来,忽然听得腹中几声轻响,不由地站住了脚走不动了。
龚美回过头来,问:“小娥,你怎么不走了?”
刘娥怯怯地说:“哥,我饿。”
龚美也闻着了香气,转眼看过,路边正一间小小的铺面中,招牌被烟薰了一半,上写着“王记胡饼”,左一声:“胡饼、馓子,两钱一个——”,右一声:“乳糕、水团,三钱两个——”
龚美的手伸进怀中,悄悄地数了数仅存的几个铁钱,为难道:“小娥,哥只有三个钱了,我们还没找着我师叔呢!”
刘娥咽了一口口水,笑着说:“哥,我又不饿了,我们走吧!”
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一群官兵如狼似虎,横冲直撞。押着一队人犯经过,差点把刘娥推倒在地。
龚美连忙扶住他,看着这队人犯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他们的衣着举止,虽然是落难之人狼狈不堪,却也难掩原来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凌乱的衣衫,依稀可见原来的华丽。
看着这一行人走远,听得路人在那里轻叹:“可怜哪,天上神仙第,人间宰相府,卢相公权倾朝野,竟也会一朝落得个全家充军发配崖州那种地方的下场,真是可怜哪!”
又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