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浅顾,青乔微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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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喜欢东陌的风俗文化么?”西济帝嚼着莲子幽幽问道。
忆昔不知西济帝为何突然又转移了话题,圣意难测,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含糊道:“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近些时日觉得那些书籍有趣罢了。”
“有趣?”司空肃阳盯着她皎皎如粉荷的面容,笑道:“是有趣。西济与东陌各有各的习俗,头次接触是会觉得稀奇。朕道爱妃若是喜欢东陌风俗,可与东陌的使臣讨教一番,定是能受益匪浅。”
忆昔不明就里,哂道:“一国使臣怎会与臣妾这小小的女子讨教呢?陛下真是说笑了。”
司空肃阳抚上忆昔有些发烫的脸颊,叹息道:“是朕说笑了,虽然碧湖潭边有些凉意,不过日头毒辣得很,爱妃回寝殿罢。”
司空肃阳坐在亭中看着忆昔离开的身影,碧色罗裙翩跹流连,粉色丝带飘拂婉转,墨色长发飞舞清扬,一应的婉约柔美。
午时本就是最热的时候,日头晒得人倦倦的,此时树上的蝉噪就愈发的烦人了。
沈妃披着白色的芙蓉绣纱的裙装,手杵着脑袋,微眯着眼卧在榻上,侍女挥着团扇,带来习习的凉风,扫去了点点燥热,殿中还跪着一位宫装婢女。
不知过了多久,沈妃方睁开眼,沉声问道:“近日陛下去哪个宫中比较多?”
一直跪着的婢女低着头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近日陛下就是按照往日的惯例去了指定的宫殿,不过都未曾留宿。然不知为何,陛下去挽曦宫去得次数一下子变多了。”
“挽曦宫?”沈妃懒懒地道,“曦妃?”
“是,娘娘。”
沈妃坐起身来,接过侍女递来的冰镇酸梅汤,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皱眉道:“今日的酸梅汤是谁做的?”
“回娘娘,是奴婢。”一个素色宫装的女子从众宫女当中走了出来,然后跪了下来。
“啪”,众宫女都吓得一愣。盛着酸梅汤的瓷碗被沈妃掷了一地,酸梅汤也溅了宫女一身。沈妃怒道:“这么酸!想酸掉本宫的牙么?重做!”
“是,娘娘。”素色宫装女子捡起一地的碎碗,弓着身子缓缓退出。
沈妃回视一直跪着的宫女,问道:“陛下近日可是歇在挽曦宫?”
“回娘娘的话。陛下大抵是在挽曦宫待至戌时三刻便带着下人离开,至于是否临幸曦妃,倒是未曾听说。”女子谨慎的回答。
“下去罢。”沈妃挥手让她退下,手指点头额头,暗自思索。
那日陛下勃然大怒,曦妃眼看着是失宠了,没想到还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该说方相准备的人与众不同,还是该说皇上对这个曦妃有兴趣。毕竟一个男人不可能对长得漂亮的女人无动于衷,而且这个女人还是那个男人的所有物。
近段时间皇上频频出入挽曦宫,却不留宿,这又是为何呢?难道是试探,亦或是等曦妃主动?那日曦妃究竟为何会惹怒陛下呢?难道陛下现在的行动就是为了解决那日出现的困扰?
沈妃皱着眉头,看样子还是需要拉拢曦妃,毕竟这后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幸好曦妃不像容妃那般嚣张跋扈,难以拉拢,倒是能省掉不少麻烦。
“翠微,备好礼品,明日去挽曦宫。”
“是,娘娘。”婢女安静的退下。
沈妃继续躺在榻上,预备入睡,窗外蝉噪得越发欢腾,她觉得一阵烦闷,心头乱糟糟的。闭着眼睛唤道:“来人,将窗外的夏蝉给本宫捉了去。”不多时就恢复了一片宁静,她总算能安然入睡了。
忆昔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外袖连襟衣裙,又叫珠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便携了珠云出了殿门。
今日的天气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燥热,凉爽了不少。墙沿上的凌霄花大朵大朵的开得异常绚烂。忆昔觉得心中越发的清透,只沿着长廊四处张望了一番,嘴角渐渐带了笑意。走过一间一间的殿院,忆昔有些乏了,决定找个亭子歇歇脚。
拨开遮住视线的缀满花娅的树枝,忆昔突然看见前方歌舞不断,正待正待离开,以免扰了主人翁的兴致,不想却被那舞蹈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妩媚女子穿着一袭紧紧包裹住身形的红色骑装,衣袖紧紧的系着,丝毫不见拖沓。女子手中执了一柄长剑,看起来英姿飒爽。女子和着琴声以剑微挑,转身横扫,这一转身,一挥剑的姿势,皆叫人移不开眼睛。
忆昔渐渐看得入了迷,也没理会身后珠云扯着衣袖轻声呼唤。直到琴声停止,剑舞收势,忆昔方从那绚丽的舞剑中清醒过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身姿,这剑舞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看过。
然此时并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这边的响动明显的已经惊动了剑舞的主人,有下人朝这边走来。忆昔为免旁人误会,只好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女子眉眼间尽是妩媚妖娆,然并不惑人,气质中自透出一种高傲。看见忆昔走出来,那女子掩着唇,咯咯笑道:“今个吹的什么风?荣宠后宫的曦妃娘娘竟然会到我这花容殿来,真是稀客!”
忆昔这时才看清那女子的真面目,竟然是四妃之一的容妃娘娘,虽说容妃话语中含着讥诮,不过毕竟是自己打扰了她的舞蹈,总归是自己的错。只好陪笑道:“姐姐可是冤枉妹妹了,妹妹今个可算是见识到了,姐姐的舞姿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妹妹是被这不得多见的舞姿给吸引过来的。”
“曦妃娘娘这夸赞人的功夫倒是不错,难怪皇上对娘娘是喜爱的紧。”
“妹妹只是照实说,姐姐容颜绝色,舞姿超群,这几句话是妹妹的肺腑之言。”忆昔称赞道。
“但是曦妃娘娘可别跟本宫称姐道妹的,本宫高攀不起。况且本宫父亲只生了本宫一个女儿,倒是没听说还生了一个,若下次见着了父亲,本宫再去问问,是不是有个女儿遗落民间,到时候曦妃娘娘再来认亲戚罢!”容妃翘着兰花指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
忆昔讪讪地不知如何开口,珠云气不过正待上前理论,却被忆昔制止住了。既然对方已经将话说得这么绝,那自己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攀交情了。忆昔敛了笑,正色道:“看来是本宫今日打搅了容妃娘娘的雅兴了,那本宫便告辞了!珠云,走!”
“慢着!”容妃弃了手中的糕点,走到忆昔面前,笑道:“虽然本宫与曦妃娘娘没什么交情,不过本宫还是要给句忠告给你。别和沈妃走得太近,别被她那端庄贤淑的模样骗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忆昔将鬓间的碎发挽到耳后,浅浅笑道:“多谢娘娘提醒,本宫必将铭记在心。”
人道容妃容颜娇媚,然性子却是骄纵高傲,以前倒是不觉得,今日算是彻底的见识到了。封妃第一日沈、容二妃拜访自己,倒是没瞧出容妃有这般的不好想与,难道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现在才是容妃的真实面目。
可是她为何会提醒自己不要和沈妃走得近呢?沈妃娘娘在自己病中前来探望,已使自己心生感激,况且沈妃那般的柔婉的女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后宫便是后宫,没有什么人可以值得信赖,凡事还是要提着心比较好。
而这后宫最大的保障怕就是这帝王的宠爱了,明明西济帝已经原谅自己了,可是为什么不在挽曦宫留宿,难道是顾忌着那日的事情重演,又或者是不能叫方相如愿。不管是为什么,自己能做的,只能是抓住西济帝的心,如此而已。
第10章 第十章 旧日承恩谁人忆
严承逸从勤政殿走出来,心中满是倦意,不管是在东陌朝堂还是西济朝堂,那些国家大事总是让自己疲于应对。
当日答应父亲前来西济借兵,不过是为了探听西济的动向,不论是东陌还是西济都与北方的犬戎曾经交过战。按理说来,犬戎应是两国共同的敌人,然而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敌人便可以划分的。
若是东陌与犬戎交战之时,西济坐视不理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就怕西济打着中立的幌子,暗地里却出兵夹击东陌,使东陌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这才是最可怕的。
严承逸叹了一口气,借兵之事并不着急,西济借兵最好,不借兵也不会太差,自己需要的便是西济帝的一句允诺,如今自己暂时也只能在西济耗着了。
看看天色,时候尚早,严承逸四下扫视一番,周围的侍卫都不在,若堂而皇之地进入后宫似乎有点太不和适宜了,自己只能悄悄地走一遭。提了一口气,他迅速的跃上宫墙,朝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怡乔殿还是旧时的模样,仿佛间还能看见她缩着脑袋四下打量。严承逸的嘴角不由地弯了一下,他手覆在门扉上,推开了门。
“吱”,门扇摩擦门槛的声音有些刺耳,空气中皆是灰尘,扑了人一面。严承逸微微用手扇了一下面前的灰尘,迈开了步子。
外殿一贯的是青乔的简单的摆设,不过就是几张桌椅,几幅字画,她还总埋怨殿里东西多了些,她连随意走动一下就能碰到这个,磕到那个。她从来就不是寻常女子,计较些不该计较的。
内殿的床幔勾着,浅蓝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连基本的女孩子的胭脂水粉都少得可怜,她就是这样讨厌脸上涂涂抹抹,发上环佩珠玉。自己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可她总是不以为然。
皇宫终究是尔虞我诈,不适合单纯的她生存下去。
和亲,不过是两国帝王间的妥协,若是国盛兵强,怎能依靠和亲来缓和两国之间的矛盾。若是和亲,两国便能相安无事,那古往今来那些为国家牺牲的男男女女又怎么会一直都存在。
终究是自己欠缺了一些勇敢,要是当时不顾她的反对,直接带她离开,那该多好,也不至于让青乔年纪轻轻便赫然离世。
严承逸心情压抑,脸色也并不好看,低着头离开怡乔殿,也忘了要悄悄离开后宫,只听凭心中所念随意地走着。
忆昔不擅长烹饪,但书中自有解决之法,更何况还有个什么都懂一点的珠云。她见虽是夏日,但也是繁花似锦,便摘了不少花瓣,预备做些糕点,也不至于终日无所事事。这才将花瓣收集齐了,便看见有过几面之缘的严使臣神不守舍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由自主地,忆昔唤了一声:“使臣欲往何处去?”
严承逸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倦意,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方才在怡乔殿,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都让自己累得不行。默默地看了一眼忆昔,“承逸见过娘娘。”
忆昔见他神色倦怠,也不愿像前两次一样话语中带着讥诮,遂关心一问:“使臣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严承逸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感激,笑道:“多谢娘娘关心,承逸只是累了,不知娘娘这是做什么?”他见忆昔提着一个花篮,盛着各色的花瓣,有些好奇。
“这个?”忆昔举起花篮,说道:“本宫听说将花瓣放入糕点中,会带着花瓣的特有清香,味道也不同于传统的糕点,决定尝试一番。”
“娘娘倒是好雅兴。”严承逸笑道。
忆昔看着严承逸,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本宫听说东陌有一种特有的花瓣糕点,叫做‘四君独芳’,取自花中四君子,说是糕点中含着梅兰竹菊四种味道,本宫好奇得紧,这四种花皆不是同一季节,怎么就能做成一款糕点呢?”
严承逸虽只见过忆昔几面,但是也知道忆昔应是个温婉博识的人,现在看来倒是猜错了。他含笑问道:“娘娘不知花中四君子中的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品种么?”
忆昔分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戏谑,不甘道:“本宫又不是专司花种的花匠,又如何会懂这些。不过是因为好奇才向使臣打听一番,谁想使臣竟然嘲笑本宫,当真以为这熟识东陌之事的便只有使臣了么?既是如此,便请使臣离开罢!”
严承逸不知为何竟会惹恼这位受宠的曦妃娘娘,不说他话语中并没有嘲笑意味,单单这一句问话便叫这位娘娘勃然大怒,由此可见,这位娘娘的温婉怕只是表象了。不过这样才叫有意思,若是后宫女子都是这般的温婉贤淑,只怕司空肃阳也会觉得厌倦。
“娘娘这是冤枉承逸了,承逸不过是问了一句寻常的话语,怎会有嘲笑娘娘之意。”严承逸缓缓道来:“花中四君子中的梅是腊梅,兰品种虽多,可取冬日的墨兰,至于菊,虽说多是秋季盛放,然而也有盛放于冬季的寒菊,竹子四季皆有之。这样便能做成这一款糕点了。”
“如此,也算解释得通。”忆昔听罢解释,也不再生气。遂看向严承逸,她总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对劲,忽然脑中闪现一个疑问,问道:“使臣今日恍惚间入了后宫,莫不是又迷路了?”
严承逸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忆昔笑得满怀。
灯火阑珊昼夜尽,一夕恍然入梦来。
年轻的帝王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章,夜色袭来,抵不住的困倦也袭来。身穿鹅黄宫锦衣衫的女子款款行来,端了一杯清茶置于书桌旁,柔声劝道:“陛下,喝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