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浅顾,青乔微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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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自己的神态变化过多,青乔再也不去看四周,只恭敬地听着西济帝的问话,又仔细琢磨着一一回答了。
西济帝似乎是倦了,微微一抬手就召唤了宫人带自己下去,她心想方才回答的似乎没什么错误,心下稍安,遂一步一步跟着宫人离开了大殿。
青乔看着眼前的宫殿,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不是应该去驿馆么?毕竟她虽是和亲的郡主,然她与西济太子还未曾见面,也未曾成亲,自然不能住在皇宫。她拦住即将告退的宫人,问道:“为何我要住在皇宫?不是应该回驿馆么?”
宫人严谨地回答:“陛下吩咐道,太子殿下也是住在宫中,未免郡主两处奔波,遂收拾了一间宫殿给郡主住下,也能见着太子,待郡主与太子殿下成亲之后再由太子殿下定夺。”
青乔皱着眉,挥手让宫人告退了。
缓缓步入殿中,青乔一眼望去,四周的布置倒是精致,珠玉为帘,鲛纱为幕,檀木为梁。这西济皇宫倒是难得的大气磅礴,虽然没有东陌宫殿精细炫目,但别有一番滋味。
大概是两国的地域不同,东陌的衣着多是广袖宽袍,而西济则多为窄袖紧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自己就要在西济度过一生,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青乔坐在书桌旁,撑着下巴,望着高挂的一轮圆月,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也不知阿姊会不会埋怨自己,只怕想打骂自己也不成了,如今她们二人在不同的国家,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面,又怎么可能打骂自己呢?阿姊和孙大哥也不知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成亲?又或者隐姓埋名,远离京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爹娘定是很伤心了,自己和他们本就分开十载,现在好不容易重聚了,可不想又突然分开。他们肯定看完自己的信了,既然未来阻止自己,那想必是认同自己的做法。
爹,娘,阿姊,阿乔会在西济为你们祈祷的,你们定要身体康健。
至于严承逸,他真的守信,不但帮自己保守秘密,在路途中还处处帮着自己,告诉自己哪些地方需要注意,哪些地方又要小心。真不枉二人相识一番。
其实她还是很相信这个朋友的,虽然相识不久,可心中似乎认定了他是好人,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戏耍他,又毫无保留的将代替阿姊和亲的秘密告诉他。
得友如此,不枉此生。
夜色渐渐重了,月光如水银般洒满整座皇宫,琉璃瓦的宫殿反射出淡淡的银光,带着不为人知的蛊惑,搅得人的心绪越发的不宁了。
青乔披了外衫,缓步走出寝殿。
夜色中的皇宫安静极了,各殿四角的灯笼颤巍巍地亮着,倒是不至于看不分明。青乔漫无目的地沿着长廊走着,似乎是走到了御花园,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前方的树木高大巍峨,带着层层阴影。
青乔踱步走到树下,叹了一口气。突然看见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那人久久地望着天空的圆月,身影有几分寂寥。
青乔也不知为何,大概是为了二人之间共有的寂寥,不忍打扰树上的那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树上的男子转过头来,眼眸骤然一缩,本就最不喜别人打扰,现在树下突然来了一个人,自己到如今才知晓,某非是警觉性降低了。
“你是何人?”隐藏在树影间的他俯视着树下的她,问道。
“顾……”,青乔一时不察,差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不是西济,凡事都要谨言慎行,思索一会儿,她托着腮反问:“女儿家的闺名怎能轻易告诉男子?”
这女子他并未见过,听闻东陌和亲的郡主今日抵达西济,而且那女子还是东陌第一才女,莫非这个女子就是那人?虽然自己这样问话有些逾越,但只是名字而已,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嗤笑,以为东陌是不准问女子的名字的,西济也注重男女大防,不过却没东陌那般讲究,既然已经猜到她是谁了,自然就问出了口,“莫非你便是冠绝京华的东陌第一才女——顾卿乔?”
青乔抿抿唇,不想说假话,可又被男子话语中的嘲笑激怒了,反驳道:“不是,我才不是什么东陌第一才女,我只是我,顾青乔。”
男子越发的糊涂了,喉间传来阵阵笑声,这女子倒是有趣,明明是顾卿乔,却要反驳,反驳的理由也如此可笑。
他笑道:“好,我记住了,你不是东陌第一才女,你是顾卿乔!”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浅醉芙蓉淡转浓
夜色中,他自树上一跃而下,古树发出簌簌的响声,她扬眉望去,清风扬起他微乱的长发,藏青色的窄袖长袍下清俊冷颜绽放出点点的笑意。
一刹那间,青乔以为是见到了树中精灵,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缓缓地靠近,空气中带着醇酒的清香,他的气息点点的袭来,浸润了她绯红的两颊。
“我记住了,顾卿乔!”
声音似乎不是从喉间溢出一般,她侧耳倾听,那声音带着心肺间的丝丝沙哑,让她的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慌乱了节奏。
青乔骤然增开双眼,纯白的鲛绡纱层层叠叠地压在檀木床上,她静静地凝视着白纱的纹路,恍然梦醒,细白的颈子竟不由的红了。
她觉得是如此的荒唐,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不知道那个男子姓甚名谁,他们并未交谈几句,而那个男子竟然不知不觉间入了自己的梦。
梦者,日思夜想所成也。若心中未留痕迹,怎会入梦。
青乔将身下的被子拉上盖住脑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面之缘的人怎会无故入了自己的梦?
她敛下双目,梦境中的画面就像是重现了当时的场景,连那个男子双眉间的细小褶皱都看清了,一些自己从未注意的细节尚且入了梦,更何况是那个男子的样貌,恐怕是想忘都忘不掉。
青乔微微叹气,阖上双目,登时,藏青色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耳畔也似乎听到他微微低沉的声音。
“我记住了,顾卿乔,顾卿乔,卿乔,卿乔……”
天已大亮,青乔在宫人的服侍下装扮好了自己,才吃罢早膳,就有宫人宣旨,说是皇上要见她。虽说昨日见过当今的西济帝,并无做错之事,但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去西济帝接见自己的御书房时,青乔问宣旨的宫人,道:“不知陛下召见青乔所为何事?”
宫人微微低头道:“郡主初来乍到,陛下恐是担心郡主不能适应西济的习俗,故而传召郡主,郡主切莫担心。”
青乔小声道谢,心想也不知何日才能见到太子殿下?也不知太子殿下是不是和当今的圣上一般,待人温和,教人亲近。若是好相处也就罢了,若是不好想与,自己倒有些担心能不能安然在宫里度过……
这样想着竟已经到了御书房大殿门口,青乔忙整理了一下衣着,收拾了脸上表情,才踏进殿内。
照例行了礼,抬头之间发现当今的陛下穿着素雅的常服坐在椅子上,面容温和,清浅温润,着实不像一国之君,若是可以,青乔倒是愿意相信西济帝是个和气的教书先生。
西济帝含笑赐了座,青乔方立好,就被宫人领着坐在下首。
四周安安静静的,宫人们立在殿外,青乔不知道西济帝召自己来为何,只得敛目看着案几上的茶杯。
“不知郡主昨日休息得可好?”
青乔赶紧收拾神游的思绪,温声回到:“回陛下,青乔休息的尚好。”
西济帝淡淡一笑:“若有什么不适,郡主大可提出来。西济以后便是郡主的家,郡主切莫太过生疏。”
“是,青乔记住了。”
西济帝以指轻叩桌面,道:“昨日本应太子接郡主进宫,两人见上一面,不想近日国家政务繁忙,朕便叫太子分担了些。近段时间太子都是早出晚归,着实怕打扰郡主的休息,待忙过这阵,郡主就能见着太子了。”
青乔点头,莞尔道:“国事为重,青乔明白。”
西济帝点头,似是赞许,看向桌面摆着的棋盘,朗声道:“听闻郡主是东陌第一才女,棋艺定是了得,不知可否赏脸与朕下一盘?”
听到东陌第一才女时,青乔心‘咯噔’一跳,待看清棋盘时才放心下来,若说青乔什么才艺过得去,算来算去应是棋了。少时师父为自己治病,自己闲着无事,就捣鼓着师父的棋盘,有时候师父瞧见了,还会与自己下上一盘。棋艺虽不是最好,不过还算过得去。
既然懂得棋艺,青乔也不再推脱,起身便坐在棋盘的对坐,和西济帝下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青乔还在想,以前曾经听闻现任的西济帝是个风雅之人,看面貌的确没有帝王的霸气,带着常年多病的虚弱,面色也是有些苍白。今日与他下棋才知道,的确如外界所说的温润,不急不缓,不争不夺。
西济帝的后宫妃嫔颇多,但似乎真正能西济帝喜爱的甚少,皇后早殇,唯一听闻的便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母妃。他们相识于民间,辗转分离之后又重逢,入了后宫,盛宠多年,直到两年前太子的母妃的病逝,西济帝的身子也一落千丈,才有了现在的太子分担国务之说。
是该说西济帝多情么?由来多情苦,更何况是一个帝王,他支撑着整个国家,却保护不了心爱的妃子,使其早殇,又保护不了疼爱的儿子,致其十年为质,这该是何等的痛。
青乔叹息了一声,她跟随着师父学过一点医术,虽不如师父那样化腐朽为神奇,但在常人眼中也应该是极好的了,她注意到西济帝的面色,苍白无血色,气虚体弱,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由来帝王更迭,朝堂动荡,自己于动乱之间入了西济,究竟是福还是祸,她不得而知。
夜色渐进,用罢晚膳,青乔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广袖襦裙,襦裙上方是蜀绣特有的精细手法,绣着绚烂盛开的海棠花,海棠凝珠泣露,晶莹无双,衬得穿衣的女子人比花娇。
青乔始终是不喜束缚,推拒了宫人的跟随,随意地在宫中走着,只当是消食。
也不知是怎么的,青乔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御花园,时日尚早,她倚着亭间的梁柱,看着天幕沉沉,日落星升,竟觉得异常的静谧。若是一生是如此光景,闲适安然,待在皇宫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
眼睑渐渐合上,听着昆虫的鸣叫,竟慢慢的坠入梦乡。
司空肃阳看罢西济帝,徒步走到御花园散心。
虽知西济帝的身子病弱,也不曾想到会到这个地步,御医的话一点点的浮现在耳畔,“陛下本就身子弱,自两年前茹妃娘娘仙逝后,神思大恸,心肺俱损,身子一日弱过一日,照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
如今朝堂尚算安稳,各方势力按兵不动,皆是以为西济帝身体康健。若是西济帝骤然而逝,朝堂势必动荡不堪,更不用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二位皇兄。
内有皇兄的抑制,外有东陌的冷然以对。父皇让自己向东陌求亲,也就是希望东陌能看在两国姻亲的份上,不至于趁乱打劫,也免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至于这些时日的早出晚归,不过是为了查明二位皇兄的势力,希望能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自己本就势弱,别的皇子皆有外戚做后盾,自己的母妃只是一个来自民间的女子,毫无权势。故而两年前娶慕将军之女为侧妃,现在又与东陌联姻,皆是为了增加自己顺利坐上皇位的砝码,只希望这次联姻对自己有益无害。
缓缓地行着,竟然看见一个女子头靠着亭子,安静的睡着,他双眉微皱,走了上去。
只见沉睡的女子身着天青色的襦裙,典雅至极。头微仰着,双眉如黛,双眸紧闭,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如休憩的蝶,仿佛一个微小的动静就会扇翅而去,小小琼鼻微挺着,双润红润泛着浅浅的水泽,确是一位绝代佳人。
司空肃阳凝眸细看,竟是昨晚见到的女子,东陌和亲的郡主,顾卿乔。
他勾起嘴角,站在她的身侧凝视着她,时间缓步而来,又悄然离去,那休憩的蝶终于抖动起翅膀,飞往远处。她睁开模糊的双眼,视线一点点聚拢,终于万千影像都凝成了一个长身玉立,含笑凝眸的他。
她几疑是梦,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算明白,这是真实的画面。
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嘟囔道:“你来了。”
你来了。
司空肃阳的心颤动了一下,她是在专门等自己么?
若是寻常女子,被一个男子窥视,定会娇羞难挡,而她只是淡淡一句,你来了。仿佛他们并非只是见过一次面得陌生人,而是相交已久的挚友,她一直在等他,而他也是欣然赴约而来。
一念起,司空肃阳轻舒了眉头,含笑点了点头,是的,我来了。
青乔揉了揉脖子,长时间的倚着柱子,脖子也酸了。见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瘪瘪嘴道:“要不要坐?”说完稍稍挪了一下位置,空出一块地方等他坐。
司空肃阳也不再扭捏,大方坐下,问道:“嗯,你是顾卿乔。”
青乔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这世上得健忘症的人还真多,昨个就见过,知道自己是何人,今日就忘了。想及此更是一脸可惜地摇摇头。
司空肃阳似是想到她为何如此,轻笑道:“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