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还情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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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道:“海棠这条命是千岁给的,名字也是千岁赐的。千岁走的太辛苦。如果没有你央姬,千岁会做一辈子的宦臣,如今有了你,没有人比海棠更希望千岁能幸福。”
“这与君公子何干?我不是来听这些的。”
海棠的眉眼中掠过毫不掩饰的厌恶,忍着怒气,讽刺道:“你不觉得君公子跟千岁有三分像么?君公子当日叫千岁‘容哥哥’,事实就是如此。君公子是千岁一母所出的弟弟。”
既然是千岁的亲弟弟,为何海棠和储升毫不掩饰的怒斥君公子为“孽种”?
事实上:“君公子就是个孽种!孽种!”
海棠恨声道:“你说,有这样的母亲么,跟自己的小叔子勾搭在一起生了个孽种。在自己的丈夫死时,与小叔子合谋家产,要把该继承家产的亲子给亲手阉割了!”
央姬记得那夜宫容在枝头醉话连篇,有句是这样的:
“爹说娘就是太要强,爹说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宫容都信了,她是自个的娘啊……”
“正是因为是自个的娘,十三岁的千岁在父亲逝世之时没有设防,差点被……”
央姬犹记得:“那一夜,我被自个的娘下了药,被人绑了起来。娘和叔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要割也得由她来割。我才知道,爹都在骗我,哪有什么爱之深责之切,娘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娘说她留着还有用,就先阉了好了。”
央姬灵光一现:“所以君公子以为千岁是被废了?”
当初君公子有言:“哥哥,你已经不是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哥哥了!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就是个废人!自身难保,还想救她!哈哈!哈哈!”
“容哥哥,最毒妇人心,待小君杀了央姬,就陪央姬一起找阎王……”
君公子后来癫狂,怕是早就生了心魔。
“哥哥一身是血……哥哥不要死……哥哥不要……”
也就是说,有什么事情确实是发生了。
海棠一拳挥上已零落开尽的栀子树,枝干应声而断,海棠眸如利剑,里面是尖锐的绝望,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歇斯底里的情绪。
秘辛还是要说的,“那一年,君公子七岁。君公子最是敬佩文武双全的匪玉公子。君公子得了消息后,扑在门上哭喊,为千岁求饶。千岁的叔走了过来,哄他道,‘小君乖,废了你哥哥,以后家产就都是你的了。’”
“君公子还是哭喊,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哥哥。千岁的叔一巴掌甩了过去,‘什么哥哥,你是我的儿子,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哥哥。等他废了,你们还想做兄弟么,这辈子都甭想!’”
“后来,千岁一身是血的被搀了出来,君公子从此就得了魇症。后来我们就随千岁背井离乡来到大宥……”
海棠失言,见央姬已经懵了没留意到,暗松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们就随千岁和君公子来到京城。千岁是重情之人,并没有因此事而迁怒君公子,甚至请大儒教他,说是视他如命,也不为过吧。”
“千岁真的能做到视他如命么?”不对,不对,很不对。
海棠冷哼:“千岁是何许人?千岁心胸宽阔能纳百川,这么点恩怨都装不下么?”
“那千岁的娘和叔,如今……”
“碍于流言,没有结成连理,不过也差不多了吧。自然,家产都是他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本文设定是宠文,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木有问题,也与红绡无关。不过,剧情还是要走的,夫人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写完整这个故事。后面没有调/情情节,可能会不同程度的乏味/虐。亲们谨慎购买。
如果亲们觉得不爽,请原谅,夫人就这么点能力了。夫人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61章 修未央池
前世;央姬在宫容的封地上住了三年;宫容的府邸处处葱茏阴郁,迂回蜿蜒形似迷宫,不见雕栏玉砌的奢华;反倒是遮天蔽日的森然。
八月山菊烂漫;央姬寻了几个稀罕品种,闲来无事就自个打理。八月的雨下的没完没了;许是秋意要来。
自来到封地后;央姬兀自独居,闭门不出。没事还让海棠送佛经过来;有时一抄就是一晚。
宫容也没了动静;许是放下了吧;央姬一边想他,一边摊开佛经,喃喃自语:“终究是个俗人,岂能心无挂碍不问尘埃?”
回想前世三年,央姬的涩意宛如娟娟细流,流的和缓,涌上心头。
“姑娘,这是千岁亲手为你熬的莲子羹,放了酸枣仁和柏子仁,有祛暑气安神之效……”
“姑娘,这是千岁花了一年的封地赋税才从陛下那儿换了这件云州头蚕金丝织锦……”
“姑娘,这是千岁特地为姑娘修的未央池,引了热泉活水……”
央姬想的出神,直到海棠匆匆忙忙的携雨而来。铺天盖地的暴雨打在遮天蔽日的枝头,簌簌作响,零落了海棠一身。院门吱呀一声,一个婢女紧跟海棠身后,为海棠撑着伞。
婢女道:“海棠姐姐慢些,这秋雨生寒,可不能教雨淋着了。”
海棠一把推开婢女,斥道:“本管事现在可没功夫顾这个,你给本管事滚远些。”
海棠就那样淋着雨沿着斑驳的石板路一路跑到央姬的屋檐下。央姬这才开门,抿了抿唇,问道:“海棠何事如此匆忙?这身子要紧。我去拿东西给你擦擦。”
海棠一身是水,用手把遮在额前滴水的青丝给捋走,扑通一声跪下:“海棠身子算什么?千岁连命都不要了,海棠……”
央姬面上越是无动于衷,心底越是惊涛骇浪。来封地已有一个月了,就没人开口说一句千岁。
这雨下的没完没了,就像积蓄多日的情/潮,一旦开闸必然所向披靡。
央姬的手在冰冷的茶沿上划了一圈又一圈,长叹一声,“海棠,说吧,说说看千岁又在玩什么把戏?”
海棠何等精明,如今的央姬看似风平浪静,一说到千岁就一身是刺,话里话外都是怨气。
海棠道:“姑娘怕是不知,这旗山脚下有一处泉眼。乡亲纵是觊觎也不敢动手,毕竟封地是千岁治下。以前便有人提议千岁挖个温泉出来,把方圆三里圈起做个庄子也好消遣。这倒也是个好提议,可是千岁反而怒斥此人崇奢享乐,便革了此人的职。此后,乡亲对千岁更是赞誉有加,这泉眼也就埋汰了。”
央姬蹙眉,“然后呢?”
“千岁自回了封地后便忽然惦记上这一桩了,便差人前去开泉,千岁不仅自己过去监工,还与他们一同挖泉。千岁千金之躯,岂能做这等事?海棠规劝也是无用,千岁说,他不仅要开泉,还要给此泉取名。千岁日思夜想,说是定要含个央字。千岁就跟中了邪般,海棠就说,‘千岁当年以指责下属崇奢享乐博得美名,如今却劳师动众自打嘴巴,难道真要建个庄子不成?’”
海棠继续道:“你猜千岁怎么说,千岁说‘我怎么放心把央儿放在这旗山下,此泉要开,而泉水要引到府邸里,我要让央儿时时刻刻泡得温泉浴。’海棠不信,府邸地势最高,这旗山脚的水怎好引到府邸。”
“千岁认定一件事了,自然是要想尽法子的。千岁说了,已叫人做筒车,借筒车之力把泉水引到府邸,在府邸开个泉池。如今,封地里的乡亲哪个不是闲言碎语?这筒车耗人力物力,是庄稼灌溉用的,举大宥也是屈指可数的,千岁倒好,就为了姑娘能用热泉沐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如煮熟的豆子在锅底噼里啪啦。
前世宫容为她修了未央池。她当年不知其中缘由。
央姬五味杂陈:“这跟千岁不要命了有何干系?”
海棠的长眉一挑,咄咄逼人道:“旗山之地,以粘土为多,住在山脚的乡亲几乎家家是以烧陶瓷为生。这粘土最是松散,加上这雨下了几日,又遭暴雨,万一遭了山崩石流……”
海棠点到为止,“千岁可不愿好不容易挖出的前功尽弃,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千岁执拗,遣走了下人,海棠才得了消息,如今就千岁一人。千岁仁善,千岁说了,‘万一出了事,我岂好教别人/妻离子散?’”
央姬摇摇欲坠,再多的镇静都土崩瓦解,哆嗦道:“千岁他怎么不想想,他也是有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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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山下,暴雨打的人睁不开眼。一个巨型大坑上面,雷雨欢快的跳着舞。宫容心大,要挖出上亩方圆,再用筒车引水。还未挖出泉水,工程却不得不因暴雨停滞。
宫容不甘心,他岂能甘心?
这些日子的宫容一身粗布白衣,与农夫无异。此时怅然的淋在雨中,裾角都是泥泞。
宫容用袖子擦了擦脸,脸上的脏污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央姬在海棠的帮助下,赶在天黑之前,见到了这副光景。央姬执伞提着裙裾,天地之间只有宫容一人。
央姬惦记着海棠之言,赶在山崩石流之前,一定要回府。此地太不安全。
一柄伞撑在了宫容的头顶,央姬的身子曝在雨中。依稀往日。
风雨客归来,她执伞等待。
她从未想过与他共伞。因着她岂能舍得他被淋上一丝一毫?
一月未见,他瘦了,她亦瘦了。
如今,她依然浅笑:“千岁忘了自个也是有妻之人。如此不顾惜自个。真真的让央儿叹为观止。”
宫容看着头顶的伞,看着她被雨湿透。忽然觉得他们之前,似乎已经走投无路。
且休罢!她的心早已休了他,偏偏他可怜一分,便能得她眷恋一分。
他只得无休无止的可怜下去,作践下去。
宫容眷恋这个时候的央姬,情难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女子曼妙的曲线早已淋漓尽致。
宫容揉着她的脸:“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宫容不曾忘却,又不敢再想。央儿这么好,愿意把自己给宫容一个宦臣。宫容借事离府十日。十日后,宫容远远瞧见央儿在等我。宫容看的出来央儿打扮的很精心。宫容当时在想,若是宫容日后回家有一人在等,便已足矣。”
“宫容却又悔了,宫容自该天天归家,怎能教央儿日盼夜盼?如今想来,宫容何曾好好陪过央儿?”
他有一颗世外桃源的心,偏偏身入世俗权势不得解脱。
央姬嗔怒:“千岁已有一个月不归家,难道央儿不来,千岁就不归么?”
他曾说,世上女子都这般贪嗔痴么,他消受不起。偏生,央姬的贪嗔痴,每每让他失魂。
他想亲亲她。
“非宫容不想归家,宫容是想着,央儿惧冷,赶在入冬之前给央儿修好池子。如今……”
暴雨不停,怕是又是一桩怨声载道的祸端。百姓疾苦,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这场雨,来的太不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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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究没有顺利回府。旗山崩塌,刚好把出山的路给堵了。天已黑下来,雨水还是珠珠落玉盘。
两人俱是湿透,宫容一边撑伞一边把哆嗦的央姬揽在怀中,看不清路,央姬几次被绊。
两人在黑暗中前行。她可以与他同苦共难,即使前方没有光明,即使荆棘密布,也是大不畏。
她可以容他是残、是病、是悲、是苦,同生共死。
前方有一豆灯火,宫容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这里的人都认识我,定会留我们一宿,央儿且委屈些。”
宫容的话语里,氤氲着晦暗不清的情绪,与央姬此刻的心情倒是异曲同工。
曙光来了,非但没让他们欣喜。他们可以在黑暗中互相扶持。因为黑暗让人迷失真相。
宫容敲门,敲的很轻,生怕一用力便把门敲坏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人高马大,一下子遮住了屋里微弱的光。央姬缩在宫容怀里,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容。
来人开口了:“啊,是千岁爷,千岁爷怎么成这样了?快请进快请进。”
汉子别扭:“俺家破的很,千岁爷没地下脚吧。”
宫容云淡风轻道:“无碍,倒是宫容叨扰了。”
宫容待人一向谦和,汉子听着这般,反而不知所措,“俺还没谢谢千岁爷呢,上次俺娘冲撞了千岁爷,还是千岁爷大人大量,俺感激不尽呢。”
这世间事,当真就这么巧。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那个口口声声红绡的疯婆子的儿子,有一个哑巴爹,乡亲都喊他大柱。
宫容的记忆力是无可挑剔的,“你叫大柱?”
大柱何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小千岁还记得他的名字,点头如捣蒜:“俺叫大柱,俺爹在城里给人打铁,俺如今挣到钱了,便把铁铺盘了下来,所以俺先回来拾掇拾掇。谁想这雨说下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