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落悠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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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义道:“凌公子,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凌湛空随着陶义又一次在侯府里绕来绕去,他想到碧箫侯称自己的弟弟为小侯爷,便向陶义询问此事。
陶义道:“这个嘛,侯爷一年前便下令,侯爷之位传给他的弟弟,所以他弟弟便是小侯爷。”
凌湛空不解,问:“为什么?丹珍公主怎么肯?”
陶义已经知道凌湛空要当小侯爷的师傅,料他迟早要知道其中缘由,自己索性顺水推舟告诉他,又能博得凌湛空的好感,便停下脚步,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悄声道:“侯爷和公主感情不好,不会有子嗣,所以才有此决定。”
凌湛空奇道:“有这等事,难道感情不好到连儿子都不可能有?”
陶义又告诉他一个侯府中人人知道的事实:“侯爷和夫人成亲四年从未共寝过,连新婚之夜也没有。”
凌湛空道:“这是为何?”
陶义道:“不知道了,我也曾试探着问过侯爷和公主,都没有问出来。”
凌湛空转移话题道:“这小侯爷性格爱好如何?”
陶义马上一脸愁苦:“这个小祖宗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呐,被他气走的师傅从侯府门口排队能排到东大街还带拐弯啊,最不济的一个师傅一盏茶的功夫便被气走了。前阵子又气走了文武两个师傅,侯爷一怒之下命他每天早晨起来看书自学,每隔三天由侯爷亲自检查,这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侯爷,这法子倒比请师傅有效些。只是武功总不能自学吧,这不,侯爷就请来凌公子您了。”
凌湛空心道:我就知道这小侯爷不是撮善茬。
两人边走边聊,看见远处的一个凉亭里坐着一个贵妇人,一个丫鬟给她扇着扇子,一个给她削着梨。
陶义对凌湛空道:“那便是丹珍公主了,咱们这也算遇见她,你又是新来的,该去请个安。”便带着凌湛空向亭子走去。
两人走到丹珍公主跟前给她行礼问安。丹珍公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身绫罗绸缎,镶珠嵌玉,浓妆艳抹,姿容虽不及韩清漪,但也是美人一个。她看向凌湛空,问道:“这是谁?”
陶义道:“这是凌公子,小侯爷的新师傅。”
丹珍公主冷哼一声:“还不知道几天就被气走了呢。”她拿过一根牙签,捏着兰花指插了一片梨放到嘴里细细嚼了咽下,又道:“地牢里的那个贱人肯招供了吗?”
陶义道:“二夫人如今在清漪楼修养,是侯爷的吩咐。”
丹珍公主一拍石桌,细眉高扬,尖声叫道:“什么?修养?侯爷的吩咐?侯爷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吩咐?”
陶义忙低头道:“侯爷昨晚突然回来,说出行取消,回来便得知了二夫人的事,去了地牢将二夫人放出来。”
丹珍公主道:“谁告诉他的?”
陶义:“是芬儿。”
丹珍公主:“好个死丫头,我定饶不了她。侯爷回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陶义:“侯爷吩咐说公主您不问便不要让您知道。”
丹珍公主怒火中烧,但在陶义和凌湛空面前不好发作,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凌湛空和陶义退下了,走远了些,凌湛空道:“带我去见二夫人吧。”
陶义便带着他去了清漪楼,交代了他几句就走了。
凌湛空进了楼,芬儿看到他,迎了上来道:“公子,我家夫人自从醒了就嚷着要见你呢。”说着领凌湛空进了卧房。
韩清漪面色蜡黄,侧躺在倚在一张红木躺椅上,一看见凌湛空就挣扎着要起来,芬儿忙制止她,又给她垫了一个靠枕。
凌湛空问:“清漪,你可好些了?”
韩清漪点点头,道:“公主居然不惜用陪伴自己多年的丫鬟的命来嫁祸于我,这次若不是你,我定要被她折磨死了。”
凌湛空道:“你现在没事了,等伤好了,侯爷便放你走。”
韩清漪:“是的,他叫芬儿和我说了,说过些日子就安排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给我个新身份,一切重新开始。”她抬头看着凌湛空,抓住他的袖子:“湛空,说实话,你,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凌湛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他当贴身侍卫,给小侯爷当师傅。”
韩清漪垂目:“是我连累你了。”
凌湛空笑了笑:“哪里,是朋友就别这么说。”
韩清漪道:“你真的还把我当朋友?”
凌湛空用力点了点头。
韩清漪笑了,笑容驱走了脸上的病容,她多久没有这么会心的地笑了?芬儿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她只觉得自家夫人这一笑起来简直就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凌湛空想到侯爷提到他师傅的事,问:“清漪,你可曾和侯爷提过我的师傅?”
韩清漪道:“没有啊,侯爷都不太和我说话的,怎么了?”
凌湛空道:“那他怎地知道我师傅的名号?”
韩清漪笑道:“这还不简单,侯爷心里可疼小侯爷了,你要做他师傅,侯爷还能不把你八辈祖宗都差个一清二楚?”
凌湛空点头说:“也对。”但他心里还是疑惑,侯爷不是昨晚才见到我么,难道他一夜之间查到了我的师承背景?
凌湛空在韩清漪的住处吃了午饭,饭后凌湛空要走,韩清漪叫芬儿送凌湛空到侯府后门。路上芬儿突然给凌湛空跪下。
凌湛空吓了一跳,忙道:“芬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芬儿不肯起来,道:“凌公子,烦劳你告诉流水公子,我家夫人真的知错了后悔了,离开了流水公子她才知道,没有流水公子她活不了,她还是爱着他的,没有那一刻不想着他的,没有流水公子,她哪怕就是当皇后做女皇都是不快乐的,所以这一年来她寻死不下十次。”
凌湛空皱眉不语。
芬儿又道:“侯爷和我家夫人真的没什么的,这一年来,侯爷从没碰过她一下,每次侯爷到清漪楼来都是睡在客房的,芬儿敢拿性命担保!只求凌公子能转告流水公子,我家夫人若是不能和流水公子在一起,她只求一死!”说着竟然落下泪来,她本就生的清秀,一哭起来,如梨花带露,双肩微颤,惹人生怜。
凌湛空不忍,道:“我告诉他便是,快快起来,不要哭了。”
芬儿听了这话又给凌湛空磕了个头才起来。
凌湛空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今天便给方流水写信,对了,丹珍公主说她要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了。”
芬儿点点头。
第十二章 原来如此
凌湛空进了雅逸园,喜鹊正在树荫下做着针线,看到凌湛空忙放下手里的活,向他行了个礼道:“凌公子你回来了,今晚主人邀你吃饭。”
凌湛空道:“我知道了,对了,你方便帮我寄信么?”
喜鹊:“方便的,两位老爷经常给自己家里或朋友写信,庄里每隔几天就送出一批信件的,凌公子把信交给喜鹊就行,喜鹊送到信使那去便是了。”
凌湛空到书房里拿出纸笔,给方流水写了封信,将他所知道的韩清漪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他,叫他自己定夺。把信交给喜鹊之后就回到卧房收拾东西准备带到侯府去。
喜鹊见状道:“凌公子,快放下我收拾,你可是要走了?”
凌湛空道:“不用的,我自己来。我要到碧箫侯府给侯爷做事去,从今晚开始就住在侯府。”
喜鹊道:“给碧箫侯做事?那可了不得,多少能人异士挤破头都进不去呢,凌公子想必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凌湛空道:“哪里哪里。”
喜鹊道:“公子既然今晚要走,那我去告知主人一声,叫他早点开饭。”转身出去了。
还未到傍晚,喜鹊就通知凌湛空饭菜已经在湖边摆好了,花醉荫叫他若没什么事就到湖边去。
凌湛空走到半路就听到优美的横笛声从湖边飘来,随后又有人引吭高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采采……”
正是苏茗溪在吹奏,花醉荫在唱歌。
苏茗溪在湖边凌风而立,衣袂飘飘,宛若谪仙;花醉荫一身素服,立在一旁,歌声苍劲空灵,二人时不时看向对方的眼睛,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脸上满是宁和幸福。
凌湛空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又想到碧箫侯和丹珍公主,唉,若是没有真情,夫妻还不如陌路人;自己曾觉得花苏二人的结合太惊世骇俗,但现在看来,只要有了真情,男女也不是问题吧。
吃饭时,花醉荫和苏茗溪询问凌湛空到碧箫侯府做事的事情,凌湛空将其中来龙去脉简略的一说。
花醉荫停下筷子,略一沉思,道:“怎么感觉碧箫侯早有计划,但也没有什么破绽。”
凌湛空道:“我也觉得这一串事件太过巧合,他怎会昨晚突然取消出行返回侯府?尤其是他怎么知道我师傅的名号?难道一夜之查到的?”
花醉荫道:“也许是他娶韩清漪时便已经查到,她一个孤女本身没有什么背景,碧箫侯自然要查她的朋友。至于为何突然回侯府,恐怕是有人讲韩清漪被陷害的事情告诉他。”
凌湛空道:“那不就还是巧合?”心道:会不会他早就知道有事发生,根本就没有走?那他怎么知道的呢?他为什么要我做门客?只是因为我打败了夜澜吗?给他当贴身侍卫也好,有利于我查叠翠宫的线索,对了!叠翠宫!他也要查叠翠宫的!莫非他早就知道我来洛阳的目的?将我收在门下,我自然尽心尽力查叠翠宫。
凌湛空虽然和花醉荫、苏茗溪已经成了好朋友,但他还是没有将叠翠宫之事告诉他们,他就连方流云、方流水都没有告诉,怕连累了他们,便岔开话题,三个人在湖边边吃边聊。
饭后凌湛空便要走了,花醉荫和苏茗溪送他出门,要他有空便来玩。凌湛空骑着逐电,向城里疾驰而去。到了惠荃茶楼,凌湛空又下马和丁十八说了以后要在给碧箫侯做事,把丁十八吓得不轻,凌湛空解释说是府里当差的邻居推荐的。
进了侯府后门,一个中年男子走来,正是那天在惠荃茶楼二楼看到的给碧箫侯准备马车的那个,他牵过逐电,道:“凌公子,我叫刘旺,负责府里的车马,这马交给我你放心,侯爷传话来叫你去修竹轩,从此公子便住在那。”凌湛空谢过刘旺,向修竹轩走去,他已将侯府平面图烂熟于心,很快就到了。
修竹轩不大,就几间屋子,周围植了千竿翠竹,清幽怡人。凌湛空推门进去,一个书童打扮的清瘦少年拿着一只铜盆在院子里洒水。
少年抬头看向凌湛空,道:“可是凌公子?”
凌湛空点头:“你是?”
少年:“我叫宝砚,是小侯爷的书童,今天接到侯爷的话搬来这里和凌公子一起住。”
凌湛空:“你多大了?”
宝砚:“十六。”
凌湛空又和宝砚聊了一阵子,就回房休息了。夜里,凌湛空打坐完毕,透过绿窗纱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还在猜想着碧箫侯的意图,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盯着月亮发呆,渐渐的他仿佛看见月亮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的笑靥,正是那洛阳荷塘畔的青衣女子,凌湛空感到心里一阵祥和。
第二天一早,凌湛空去了碧箫侯住的灵箫阁,一个丫鬟带着他到碧箫侯的书房。碧箫侯正坐在书桌前,夜澜站在他身后,凌湛空向碧箫侯请安。
碧箫侯道:“夜澜,你这就去吧,小心些。”
夜澜:“是。”退了出去。
碧箫侯:“凌卿,随我出去走走,叫他们备马。”
二人骑着马出了洛阳城,城外阳光和煦,景色宜人,把碧箫侯一向冷酷英俊的脸也衬的温和了些,两人下马,走在一片山坡上。
碧箫侯道:“你是否有很多事想要问?尽管问吧。”
凌湛空心道:他到了解我,道:“侯爷……”
碧箫侯打断他:“先下就你我两人,不要什么侯爷凌卿的,直呼姓名就好。”
凌湛空不语。
碧箫侯下巴微抬:“寒雪微。”
碧箫侯今天可算是破天荒的平易近人,但凌湛空却莫名地感到有些紧张,舌头好像不太利索了:“额,原来是寒、寒兄啊,久仰、幸会。”
寒雪微剑眉扬了扬,道:“快问吧。”
凌湛空:“侯…寒兄,敢问寒兄如何知道我师傅的名号?”
寒雪微:“夜澜查来的。”
凌湛空:“怎么查到的?”
寒雪微:“问夜澜。”
凌湛空吃了个软钉子,撇撇嘴,又道:“那夜寒兄为何忽然回府?”
寒雪微:“我并没有走,谈何回府?”
凌湛空:“为何?”
寒雪微:“因为我料到你要来救韩清漪。”
凌湛空不解。
寒雪微:“那天我出门,看见你在惠荃茶楼二楼,之后又听说你进府找了韩清漪,便猜到你的来意。”
凌湛空更是糊涂,眉头拧了十七八个结。
寒雪微叹了口气:“还是都告诉你吧,一年前我们见过,当时我和韩清漪在街上挑选胭脂水粉,你就在一家粮店里看着我们,你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疑惑,我猜想你不是见过我,就是看穿我不是一个商人。后来我问韩清漪,她说你绝不可能见过我,那你一定是看穿我的伪装,我便感到你很细心聪慧。”
凌湛空:“寒兄一直记着我的容貌?”
寒雪微:“我天生记忆力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