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朝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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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豪勒红着眼盯着颜氏，虽然听见于昭唤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于昭见状，只能朝前走几步来到于豪勒身边，伸手在他手臂上晃了晃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父亲，阿昭明日便要出嫁，此时……实不该出什么乱子。”
于豪勒心底里划过一阵寒流，心中的怒气与冲动被于昭这几句话生生给压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于昭，回头时见到于绽也在跟他点头，意思很明显是想说这件事情等于昭出嫁后再说。
“老爷，大夫人，大夫请来了。”门口那丫鬟带着大夫来到厅中，然后便退了出去。
于豪勒看着大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奸夫。咬着牙冷冷说道：“看看那人死没死！”
“是，于老爷。”大夫说罢，蹲在那奸夫身边，伸手替他把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跟眼睛什么的，最后起身朝于豪勒说：“于老爷，这人像是中了毒，命是还在，若再不及时救便活不成了。”大夫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看这一大家子的架势。这个中毒男不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于昭一听到大夫的诊断结果，心里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还好没死。要不然太晦气了，会给她以后的人生蒙上一层阴影。
“来人，把他拉到前院暗屋去。”于豪勒喝罢，回头跟大夫说：“请大夫留他狗命。”
大夫鞠躬说到：“老夫明白。”说罢，跟着几个仆人身后退了出去。
颜氏看着男子被拖走。心痛难忍，到了此时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以为对表哥只是在老爷这里得不到的关怀，却不完全是。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对表哥的感情要远远超过老爷。
“你还有脸看！”张氏冷哼一声，眼角瞅了于豪勒一眼后。起身走到颜氏身边，伸手在她脸上狠狠抽上一个耳光：“贱人，枉老爷这么多年来对你这么好。还把于府大小事务让你打理，你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让老爷往后如何在京城之中立足！”
颜氏被张氏这一巴掌打得身体往一边倒去，此时此刻的她少了平日里那份精明与算计，有的只是空落落的心与对腹中孩子的愧疚。对张氏此时的耀武扬威。她一丁点儿想反击的意思都没有，也可以说她已经没有资格反击了。
事情败露。便表示她不再是于豪勒捧在手里宠着的妾，而是怀着别的男人贱种的贱人。那份母凭子贵的假象终究过去，剩下的只是于府所有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跟她的孩子，将来都不知要以何面目在这世上生存！
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现在她是红杏出墙的犯贱妇人，有没有命活都不知道，浸猪笼？还是直接棒打死？想想这么多年来的过往，却没想到自己得的是这样一个下场。
于昭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低下头，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要出嫁的前一晚，却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难道不是太巧合了么？
也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件事情跟李慕或者他身边的人多少有点关系。要不然颜氏什么时候跟这个奸夫私会不好，偏偏要选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还让她撞了个正着。且看颜氏的下场，难道不是在警醒世间女子不得私通应守妇德么！
于昭为自己的这个大胆设想吓了一跳，但是回头一想，李慕既然这么多年筹谋着娶她为妻，便是知道她跟颜氏不会是同一种人，所以才会这么执着。既然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人呢！
叹了声，于昭看向颜氏，见她那似乎心死的样子。再看看张氏，她那得意扬眉吐气的样子，就像这么多年来她在胶州所受的苦楚，终于得到报复的机会一般。
多么丑恶的一面，一个宅邸里头，大小老婆争宠不断，这便是她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一心人兼‘一身人’的男子，而李暮承诺了她。
也罢也罢，这些事情想多也无用，李暮是自己所熟知的人，他的为人比京城里其他公子哥来说，已经是人中极品。明天就要跟他成为夫妻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便安心地准备当她的新娘子吧。
“父亲。”她站了起来，朝于豪勒欠了欠身说：“阿昭有些困了乏了，先行告退。”
张氏瞅了于昭一眼，撇撇嘴回到原位坐下说：“阿昭是该好好回去休息一番，刚刚受惊怕是今夜睡不好了吧！”
于昭朝张氏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大夫人多虑了，阿昭岂是这么容易受惊之人。”
于豪勒伸手扬了扬说：“阿昭明日有许多事情要做，便回去休息吧。”说罢，为免于昭在半路上再出点什么事情，他又对于绽说：“阿绽，送阿昭回去吧。”
于绽站起来，朝于昭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走到颜氏身边时，于昭低头看了她一眼，在颜氏的眼里，她看到了恨。于昭冷笑，她有什么好恨的，现在她的那个表哥也并没有死，本来这件事情是可以暂时息事宁人的，是他们不愿意放过她，又怎么能怪她呢！
再不去看颜氏，她一阵风般从她身边掠过，只留下一阵带着寒意的芳香。风韵园的事情，便让于豪勒去伤脑筋，让张氏去得意，只是阴差阳错让她知道了这个秘密而已，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出了风韵园，果儿跟春儿在前头提着灯笼，于昭跟于绽肩并肩朝前走去。
“大兄。”于昭突然低低说道：“我这么做，会否太过分了？”
于绽回头看着于昭，斩钉截铁地说：“阿昭这么做绝对是顾全了大局，又怎么会过分呢？”
于昭抬头看着于绽，若真是这样才好，她只是想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支持她的做法。
“阿昭明早天未亮便要出门，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四更末时喜婆便会上门。”于绽说罢，轻笑了声说：“明日后，大兄再想见到阿昭…就没现在这么方便了。”
“大兄说笑了，若是大兄想见阿昭，去找他便是。”于昭说罢，抬脚踏上梨香园的阶梯，站在阶梯之上看了于绽一眼，转身往里走去。
回到梨香园，于昭只休息了一下下，梳妆的人便到了。于是，还是凌晨两点多，她便开始坐在梳妆台前被那些个梳妆的婆子摆弄。从梳头，到扑胭脂水粉，再到换衣服，再到戴上凤冠……总之一趟流程下来，于昭只感觉身上被十几斤重的东西压着，根本无法自己起身，连转一下头都困难。
那些喜婆一直都是很兴奋的，帮着于昭梳头更衣时，不断说些好听吉利的话，而于昭也早就在婆婆的教导下准备了红包。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便让果儿每人分一个红包给她们，几个喜婆收到红包时笑得更加开怀。
眼看着院子里逐渐热闹，人越来越多，张氏跟于梦的声音也传来了。这段时间没见到于梦，听说她去肖家做客了，到昨天才回来，许是一路上累了，所以一整天都没见到人，连昨天晚上颜氏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都没见到她去看热闹。
张氏跟于梦进了于昭的房间，见到于昭已经穿好嫁衣坐在梳妆台前，于梦好奇地走上前伸手动了动于昭头上的金凤冠，朝张氏嘟囔着说：“娘，待我出嫁，这凤冠定要比阿昭的大。”
“少贫嘴，今儿个是阿昭出嫁的好日子，你跟你那杨表哥的事儿就别提上来说。”说罢，张氏宠溺的地看了她一眼撅撅嘴说：“到你成亲那日，娘自然会安排的。”
“阿昭，今天你出嫁，我带阿梦来跟你道别，希望你到国公府后做好本分的事情，一切以于府的利益为先，可知道？”张氏这么说，只不过是例行说出来，于豪勒昨天夜里也是再三提醒她要这么说。
于昭无法点头，只能僵硬着身体说道：“阿昭定会谨记大夫人的教诲。”

第一百三十九章嫁女

点点头，张氏显然很满意，虽然对于昭嫁到国公府心存嫉妒，但是无论如何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设计什么也无济于事。好在昨天颜氏的事情让她憋屈了这么久的气，总算有地方出。
“走吧，你父亲在院子里，出去跟他说说话，时辰快到了，可别误了吉时。”张氏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于昭，到了这个时候，她便是不耐烦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因为将来，于昭说不定能利用得上，毕竟是嫁到国公府去，哪怕只是个庶出公子，也总算有个体面的靠山。
张氏话一落，那两个喜婆便过来一人一边扶着于昭，这两个喜婆都是年纪稍大且生活美满的老妇人。城里有人成亲都会去请她们来陪伴新娘子，如此新娘子能沾上她们的好运气，终生幸福。
于昭在她们两个的帮扶下，走出了厢房，这个自己住了好些年的房间，从此往后，便只有偶尔回娘家探亲才能住上一住了。再过个几年，于绽娶妻生子，这个院子连同这个房间，也就自然而然成为其他人的小天地。
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丫鬟跟两个仆人，清一色穿着粉色跟淡青色的衣裳，这是她陪嫁的丫鬟跟仆人。于豪勒跟于绽两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声说话。
于昭缓缓走过去，在于豪勒面前停下来缓缓跪在地上低着头低声说道：“父亲，请受阿昭敬茶。”说罢，身边喜婆递过来茶杯，她接过茶杯递给于豪勒。
于豪勒点着头，心里难免感慨，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女儿都要出嫁了。对于昭的这门亲事，他非常非常的满意。所以连连点头接过于昭递过来的茶杯。“阿昭到了夫家，定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以夫为天！于昭在心里冷冷笑了声。虽然心里头挺排斥这种以夫为天的想法，但是实际上她还是笑着点头说：“阿昭谨遵父亲教诲。”
于豪勒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抿口茶，把茶杯放在石桌上，伸手把于昭扶了起来说：“到了夫家便不如娘家这么自由，阿昭可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啊。”
看着于豪勒的感叹，于昭也没好意思戳穿他，在这于府内她什么时候自由过了？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地过。别说是自由了，就是安心的日子也没过得几天。
“父亲放心吧，阿昭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罢。于昭回头看向于绽，叹了口气说：“大兄，没有阿昭作伴，大兄定会倍感孤单……”
于绽这时候却笑着安慰她说：“阿昭少臭美，大兄书院有那么多同窗。每日有忙不完的事情，再说过段时间大兄便要去江南游历，哪有空闲的时候。”
于昭轻轻点头，笑着说：“阿昭只要大兄每日过得开心，别的再无所求。”
于绽自然知道于昭的心思，不过女大不中留。阿昭是女子，始终是要出嫁的，他这个做大兄的。除了在以后她收了委屈时为她出口气之外，便只有祝福她。
张氏从后头听见几个人说的话，撇了撇嘴望了于梦一眼，意思是让于梦去跟于昭说上两句，毕竟于昭嫁过去之后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跟在于府憋屈的身份也算有了天壤之别。她可是派人调查过的，李四在国公府内颇受大公子重用。大公子以后是国公府的继承人，而李四被他看重，往后能利用的机会也随之上升。
于梦扁扁嘴，最后嘴角一弯，走到于昭身边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说：“阿昭，若是有空我多到国公府去看你。”
于昭回头看向于梦，这于梦什么时候变得好像跟自己感情很深厚似的。“随时欢迎。”
张氏见于梦不会讲话，而于昭也似乎不想理睬于梦，心里着急，忙走上前去拉着于昭笑道：“阿昭，记得出嫁后也要常回来看看你父亲跟老夫人。”
“大夫人放心，国公府离于府只不过几条街道而已，我会经常回来看望父亲跟老夫人…还有大夫人您的。”于昭说罢，朝于绽看了一眼。
于绽回头跟于豪勒说：“爹，吉时已到，爹还是先帮阿昭盖上盖头吧。”
这个时代女儿出嫁需要母亲为女儿盖上红盖头，只可惜陈氏早就死了，所以只能是于豪勒来做这件事情。他也并没有推迟，看着长得跟死去的陈氏七八分像的于昭，他心中感慨连连，若不是陈氏的身份低微，他也不会为了大局而故意冷落她，使得她早早便撒手人寰。
瞪了瞪眼在心中自责了一番后，他又想今天是于昭的大喜之日，不该想那些事情，若是陈氏知道女儿长大出嫁也算瞑目了。
于豪勒走到于昭身前，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绣了大红喜字的红盖头，为于昭盖上。
于昭现在不仅是被凤冠上的珠帘所遮挡，还多了一层红盖头，视线完全被挡了，唯一能辨别方向的便是看看脚底下四方天地，任由喜婆搀扶着她。
红盖头才盖上不久，耳边便隐隐约约响起了吹吹打打的迎娶新娘子专用的喜庆乐曲，乐曲于昭并不多了解，顶多也就是个欣赏的份儿。
“新郎来了。”于豪勒说着，上前牵着于昭的手说：“阿昭，便让父亲送你出门。”
于昭没有出声，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于豪勒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她看着脚底下的四方天地，正好能看到于绽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的脚步，这让她很心安。若说她能选择，宁愿选择让于绽送她出这个门而不是于豪勒。
在院子里走了好长一段路，累得于昭都感觉浑身快散架了，才终于来到于府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