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朝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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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婆婆！苗婆婆！”果儿见站在苗氏身后，见她昏死过去，忙上前把她抱住，伸手在她人中穴处按了按。这个方法也是苗婆婆以前教她的，苗婆婆丈夫没死之前，就是在病房里帮人抓药治病的。
“快来人，快来人啊！”果儿朝门口大喊，扶着依然昏迷的苗婆婆躺平。
门口进来一个年级稍大的婆子，跟一个十几岁的丫鬟，见苗氏躺在地上，两人上前扶起苗氏。
果儿跟在她们身后说：“快，把苗婆婆送回厢房。”说完已经出了陈氏厢房门，朝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竹儿你快去请大夫，春儿你快去通知老爷，说三太太已经离世了。”
没想到果儿这小小年纪，在这当口子倒成了梨香园的主心骨，跪在地上的丫鬟们抬头听完果儿的吩咐，忙从地上爬起来，各自去执行任务。
婢女们的动作很快，梨香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上上下下挤满了人，于老爷于豪勒跟于夫人张氏来了；还有前于夫人的儿子于府的嫡长子于绽来了；张氏的亲生子于焕跟推于霏下水的罪魁祸首于梦都来了。
连鲜少出门的老夫人这会子都端坐在梨香园的正厅里黑着个脸。
于家的这些个主子都来了，他们身边的下人自然要跟着随身伺候，所以这会儿整个梨香园被于府上下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苗氏的房内大夫在为她把脉，她依然昏迷着，时而哭着喊闺女的名字，时而沉沉睡去。
陈氏的厢房内，于昭趴在她身上滴滴答答流着眼泪，于豪勒一进门见到女儿趴在他曾经最宠爱的妾侍身上痛哭，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而跟在于豪勒身后进来的张氏则是伸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想确定是不是已经断气，在见到于昭哭得那么伤心之后，她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冷笑着想：这下终于死了吧！
张氏恨陈氏，因为当年她怀着于梦时，就是陈氏勾引了于豪勒，还在她之前生下了于昭。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问题是陈氏本只不过她娘家带过来的粗使丫鬟，这一蹦跶，倒成了于豪勒最宠爱的妾侍。
张氏虽是续弦，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大户人家姑娘，怎么能吞得下这口浊气。于是，只要有机会她对陈氏那是见缝就插，最终于豪勒无奈，只能逐渐冷落陈氏。
现在陈氏死了，眼见于豪勒悲伤欲绝，可又怎么样？这人都死了，于豪勒就算再伤心，也不过几天的事情，等时日一久，谁还记得她陈氏曾是于豪勒最宠爱的妾！
只不过……陈氏这个女儿于昭，真可惜没跟着她娘一起踏上黄泉路。
第三章 静悄悄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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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豪勒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陈氏，心里悲伤至极，转眼眼泪已湿了双颊。可他毕竟是这个家的男人，就算心里再难过，也断不能如于昭这般嚎啕大哭。
张氏走到于豪勒身后，手拿手帕擦了擦眼角，伸手拍了拍夫君的背，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老爷可千万要节哀啊！”
于豪勒抓着陈氏冰冷的手，紧了紧松开，转头看着自己身侧依然嚎啕痛哭的于昭，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昭儿，别哭了，别难过了，你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般。”
于昭抬头看了看于豪勒，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原来他心中还是有母亲的，至少会因为母亲的死而留下眼泪。
“父亲……”这么个好时机，于昭总不能错过。不管以前他们父女两的感情怎样，母亲已经死了，她往后在于府里，唯一依靠的人便是眼前的男人。趁着他对母亲还有感情，她定要让这个父亲知道还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若不然，她就算重生了又有何用？
于豪勒伸手把女儿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八岁的小女孩正是最最童真有趣时，他的这个女儿却在此时失了母亲。有道是没了母亲的孩子如路边野草！如今她没了母亲，往后他这个当爹的，便是她的港湾了。
“走，咱们到前厅去跟老夫人商议看看，如何安葬你母亲。”于豪勒说罢，回头朝梨香园的婆子吩咐道：“你着人帮三夫人换寿衣，不可敷衍。”
“是，老爷。”婆子跪在地上给于豪勒拜一拜后，起身领着身后两个丫鬟春儿跟竹儿出了厢房门。
张氏扶着于豪勒，于豪勒揽着于昭，一起出了陈氏的厢房，身后跟着大公子于绽跟于焕于梦两姐弟。
才出了厢房门，从大门口处迎面慌张跑进来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脸上画着浓妆，身上穿着一身玫粉色衣衫。
于豪勒一见来人，眉头一皱嗤哼一声看都不看一眼。跟在他身侧的张氏见来人这幅模样，伸手掩嘴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低声嘀咕道：“哟哟，三妹归西你院子挨得最近，来得倒是最迟，这还得怪老爷平日里太宠二妹你了。”
来人正是于府二夫人颜氏，自陈氏失宠后，她一直就是于豪勒最宠的妾侍，因为这么多年一无所出，所以张氏并没像对付陈氏那般对付她。
最后瞅了颜氏一眼，张氏转身跟在于豪勒身后进了前厅。
于昭被于豪勒拉着手走进前厅，前厅正中央端坐着一个看似六十多岁的老太，看她庄严肃穆的样子，想必就是于府老夫人刘氏。
“儿见过母亲。”于豪勒站在刘氏面前恭恭敬敬施了礼。
于昭见状，忙欠了欠身低头说道：“昭儿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睁开双眼，看着于昭哭得双眼通红，大冬天的额上发丝还被汗湿了，不禁皱了皱眉头。“坐下吧。”
张氏走了进来，欠了欠身说：“老夫人，三妹不幸离世，媳妇想当给三妹风光安葬才是。”
老夫人低头看着张氏，与这个媳妇相处这么多年，张氏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得很，当下鼻孔里出了出气，轻咳一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如何能给她风光安葬？”
于昭一听，身体微微一僵，老夫人说这话时，那口气里的冰冷直比屋子外头的冰雪还要刺骨。那个死了的人是她母亲，于豪勒的妾，就算不是正经媳妇，到底也是孝敬了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女人，她竟这么毫无情感的一句‘时候不对’就过去了？
于豪勒站在原处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角见于昭那不甘的眼神时，握着她小手的手紧了紧。
张氏听完老夫人的话，心里高兴得紧，这便是她要的结果。“老夫人言之有理，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天不到便当春了，若说要为三妹风光大葬似乎有所冲突。”
张氏的话说完，难免令前厅内的人心有所寒，不管是主子丫鬟，哪个不希望活着时没享受好日子，死后能被人风光大葬的！
只是大家心寒也就罢了，老夫人是于府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连于豪勒都沉默了，旁的人哪还敢开口说什么呢！
这事儿换了别人没人敢开口，倒是刚走进来的颜氏嗤了嗤鼻说：“夫人这话听了当真使得所有人心寒呐！”
张氏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那陈氏最多找个好地方静悄悄下葬，却没想这时候蹦出来个陈咬金！
颜氏跟陈氏一样，是于豪勒的妾，如今见陈氏死后只能静悄悄下葬，难免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所以这才开口驳了张氏。
“二妹这话什么意思？”张氏回头盯着颜氏，一幅当家主母的架子不快地问道。
“夫人多虑了，我这话没什么意思。”说罢，颜氏走到于昭身边，缓缓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她。“阿昭年岁这般小，母亲去了也就罢，却连个风光安葬都不允，啧啧啧，想想这小姑娘以后长大后心里定然留下阴影。”
端坐的老夫人低头看着于昭跟颜氏，心里暗想这颜氏是想把自己的脸面丢地上踩么？把话说得这么绝，若是自己还不给陈氏安排风光大葬，那她这一世的声名岂不是毁于一旦！皱着眉头说：“颜氏，并非我不让陈氏风光大葬，而是此时临近年关，若是风光大葬当有所冲突。”
“老夫人这种顾虑自然可以理解。”颜氏站了起来，朝老夫人欠了欠身，笑了笑说：“可老夫人别忘了，夫人这般能干，当能把这件事儿安排好，保证三妹能风光下葬之余，又与当春毫无冲突。”
颜氏这是拉上张氏一把了，也对，张氏身为于府的女主人，若是没办法把这些事情办好，那这个当家人的位子早该让人，她这是逼着张氏不得不接过事儿！
张氏咬着牙，看着颜氏的目光温柔却暗藏刀锋。“二妹这么抬举……”她看向老夫人，笑盈盈地欠了欠身说：“若是老夫人信得过，此事便交给媳妇儿去办。”
第四章 缺了灵魂的印迹
老夫人还在犹豫，站在老夫人身侧的于绽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老夫人，孙儿也觉得该让三夫人风光下葬，既然大夫人有这个能耐，何不交与她全权安排？”
老夫人一向最疼爱这个长子嫡孙，对他的话自然爱屋及乌，顿时觉得孙儿的话非常有道理。这很明显，喜欢的人说一句好过那些不相干的人说上十句百句。
“罢了罢了，陈氏为于家生下阿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风光安葬吧！”说罢，老夫人起身欲离开。
颜氏再开口：“老夫人有慢。”
老夫人停下起身的动作，坐了回去，转头看着颜氏，那眼神中大有不满之意。
“这三妹离世，归根究底罪魁祸首是阿梦，阿梦为了抢阿昭的风车把她推下荷塘，三妹这才奋不顾身跳下荷塘救阿昭。”颜氏说完，转头看向与于昭一样大小的于梦，笑着说：“我觉着无论如何阿梦也该与阿昭一起为三妹守孝才对！”
这话说得放肆了，于梦到底是嫡女，又怎么可能会去给父亲的一个妾侍守孝！虽然陈氏的死确实由她造成，却断断没有让她为陈氏守孝的理。
“二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梦儿怎能为三妹去守孝！就算她肯，于家的列祖列宗都不肯！”张氏说罢，走到因为做错事而有些惊慌的于梦身边，护着她。
老夫人这会儿也有点气，“颜氏，你可别尊卑不分！”
这么说，却是在强调颜氏的身份了，自然说的还有陈氏跟于昭。
于昭眼珠子转了转，当下跪倒在地。“请老夫人别怪二夫人，二夫人也只是为我娘亲想，却忘了阿梦是于府嫡女，哪怕是打杀了于府任何一人也无需背负责任。”
于豪勒没想到于昭会突然跪下为颜氏求情，而且这情求得倒有点像在置梦儿于水火。若于梦不为陈氏守孝，那么这次的事情定在她人生中留下不好的烙印，而且还会让于梦以后越发骄纵不可。皱起眉头沉思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时盯着于梦斥责道：“你从小骄纵，此事因你而起，三夫人也因你而死，二夫人说得没错，你当陪昭儿为三夫人守孝！”
“爹！”于梦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于豪勒，眼里有不甘心，也有对于豪勒的偏心怀疑。
其实不止于梦惊讶不甘心，几乎在厅里的人除于昭跟颜氏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很惊讶于豪勒会做出这个决定。
张氏心里以为，定是于豪勒对陈氏那个贱人用心太深，才会让于府的嫡出千金去为一个粗使丫鬟出身的妾侍守孝！
老夫人张了张口，回头看了于绽一眼，见于绽轻轻摇头，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伸手让于绽扶着她，站起身来朝张氏说：“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吩咐下人们开始做事吧，免得时间不够到时与当春冲撞。”
张氏心中不甘，可这事虽是颜氏提出来的，却得到于豪勒首肯，这会子老夫人也默许了，看来完完全全没有了回转之地。
欠身应着老夫人的同时，眼角余光看向颜氏，大有‘这件事是你教唆的，走着瞧’的意思。
颜氏从进于府便是孤身一人，如今更没有能给张氏抓住的把柄，挑挑眉对张氏恨得牙痒痒的样子视若无睹。
张氏见颜氏无视自己的愤怒，转而看向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于昭。
于昭才一站起来回头，便见到张氏那充满敌意的目光，心里紧了紧，抬头看了看于豪勒。张氏这种眼神若被于豪勒看了去，必定当她是个毒妇，而整个于府能治住张氏的，只怕也就于豪勒一人。就算不能把她抓去打杀了，只要于豪勒十天半个月不去张氏院子，怕她会比死都痛苦。
只可惜，于豪勒转身看向张氏时，她已经换上楚楚可怜惟命是从的样子，刚刚那准备较真的劲儿也没了。看来她是见这件事情没了转机，再多说多做也无用，才转变政策。
“不可敷衍。”于豪勒说罢，低头看了于昭一眼，说：“再去见见你娘亲吧。”
这是在叫于昭离开了，是的，老夫人都走了，她还留在这边干什么呢？她如今是整个于府最可怜的人，有时间还是到母亲床前跪着去，往后再想见，那是没机会了。
“是…爹。”于昭跟在于豪勒身后出了前厅，却发现走在自己前面的于豪勒并没有打算回陈氏的厢房，反而朝着梨香园的大门而去。
她心里冷冷笑了笑，于豪勒若当真那么着紧陈氏，刚刚在见到陈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就不会只留下几滴象征性的眼泪。
像陈氏这样的妾，只要能得夫君一次眷顾，都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置于爱情，就不要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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