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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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听到“云魔窟”三字的人总是闻风丧胆,吓得落荒而逃。
因为那里的人杀人掳虐,无恶不作,所以历年来,行走的江湖人士路过稽州总会特意避开这里,连四周的老百姓也远远迁出此地,久而久之,这里一片荒芜,只剩下一座空城。
在那一片死去沉沉的地方矗立着一座沙砾之城,那镶嵌其中的高楼约莫九层,每一层的上面都有雕刻佛像,瑰丽雄伟,可看到那上面的突兀的血迹,总觉得森然刺目。
窟主丁兀住在最顶层,被外界称为三大恶使的三名下属各住一层,其他层住着下人,最恐怖最血腥的是第二层,尸体残骸一地都是,惨遭酷刑的人们苟延残喘,犹如人间地狱。
这天夜里,窟主丁兀召集三大恶使商讨对付西木堂的对策。
高座上的窟主丁兀约莫四十五六,相貌魁梧,因常年头痛,脾气暴躁,若没要事相商,三名下属不会来到这里。
三名下属从左到右依次是戴着半张面具的韩浊,无脸的古螫,还有鬼面绿眸的罗刹。
“参见窟主。”三人行礼,丁兀不耐地挥手,“都坐下,说说西木堂的事!”
无脸的古螫颇有兴致道:“听说风月公子来到西木堂,很想见识一下晏无玄的后人是何等风范?”
古螫好男色,众人皆知,丁兀斜了他一眼,“早些收起你的色心,否则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古螫悻悻,连忙应了一声“是”。
韩浊冷声道:“若不是莫荒山前有阵法挡着,我们早就攻下西木堂,还轮到林云来那里坐阵吗?”
罗刹没有说话,因为他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夜里出行,外出远行的事情轮不到他。
“好!韩浊,命你明日率百人杀上西木堂,一定要杀光那里的人!我要让萧誉风看看,他的下属有多无能!”
韩浊闻言一惊,忙提醒道:“窟主,莫荒山前的阵法不是还没破吗?”
“这张图你拿着,按着上面画的破阵,明天要是看不到林云的脑袋,你等着替自己收尸!”
“是,窟主。”韩浊苦着一张脸,其他两人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都下去!”丁兀开始抚额,一看就是头痛又要发作,三人迅速溜得不见人影。
丁兀开始怒吼一声,疯一般地摔东西,噼里啪啦一阵轰响。
一名容颜清丽的中年女子跑了过来,她腰间挂着一个绣着芝兰的香囊,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
“窟主,快吃止风丸。”她递上一粒药丸,丁兀忍下想杀人的冲动,将药丸塞进口中,不到片刻,那剧烈的头痛有所缓解,他坐地喘息,他一向生性多疑,狠狠盯着眼前的女子,“为什么要救我?”云魔窟恶名昭彰,他更是杀人恶魔,这女子不但不害怕还出手相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不忍心吧。”她淡淡一笑,径自收拾东西。
“要想活命就别去二楼。”他怒声警告,那女子连连颔首。
西木堂。
清晨,林云正喝着清茶,一旁的冷墨不屑地轻哼几声。
除了布阵和练武,林云居然还教堂里那些人下毒、使暗器,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准备教坏堂里那些人?”冷墨怒声道,林云漫不经心道:“布阵还好,学武太慢,要对付云魔窟那些人只能用阴狠的手段!”
“就算你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对付那些无恶不作的人,需要光明正大的手段吗?”
“你……”冷墨气得无话可说,她懒得理他,闭上眼睛还想睡觉,冷不防地,一声惊喊划破上空,“不好,云魔窟的人真的攻上来了!”
竟然有人能破那位高僧的阵法,林云震惊起身,一旁的冷墨更是握紧刀柄。
山道上,杨禄带着堂里一群兄弟大步迈向山下。
当他们到达山下,漫天飞尘中,一人青衫卓立,身负古琴,风姿隽古。
眼见只有一人,杨禄更加胆大,不屑道:“来人是谁,竟敢闯入西木堂?”
“你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他低头抚过琴弦,“让林云出来。”
“我们堂主岂是你想见就见,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我西木堂无人吗!”杨禄壮胆道。
那人眼色一转,双手捧琴,优雅地坐下,一曲天籁之音萦绕众人耳边,然而不过片刻,众人脸色俱变,心跳如鼓,那琴声越来越急,众人耳中轰轰作响,只觉得快裂了一般。
听到琴声的林云神色大变,迅速朝山下飞掠。
就算她琴艺超绝,也不得不在那人面前逊色三分,云魔窟竟然请来那人,今日一战必将凶险万分!
山下,众人躺在地上嗷嗷大叫,涉临疯狂边缘,林云如风而至,琴声忽止。
“你就是林云?”那人上下打量着林云,似要将她看透。
“是,晚辈林云见过舒前辈。”她拱手行礼,暗忖应付之道。
“听闻你是晏无玄的传人,琴艺超绝,连衣鬓门门主也不是你的对手。”他冷冷一笑,取出背后古琴放置石台,“今日我以流光,你以息影,一较高下。”
流光,息影,多少琴艺超绝之人梦寐以求的旷古名琴?她怎会不识?
只是想不到琴仙舒隽同时拥有它们,难怪武林中人遍寻不得,原来是随着舒隽的归隐而淡出众人视线,想不到今日又重现江湖,更想不到的是竟因她而现!
今日之战避无可避!
她轻笑一声,已是往日清冷孤高之态。
“前辈想要一较高下,必须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我比试期间,云魔窟的人原地不动。若是我输了,莫荒山拱手相让,若是前辈输了,前辈必须让云魔窟那帮人必须退出此地。”
“好。”
西木堂众人屏息,瞪大眼睛看着两人的比试。
林云抚上息影,琴弦上微微泛出冷光,覆在指尖凉意袭人。
舒隽抚上流光,三分清雅七分不羁,眉间狂态尽显。
一曲令人如痴如魔的天籁之音如风暴袭来,林云飞快拨弄琴弦,还是当年助她成为武林第一公子的那曲《风月》,也是传奇女侠晏无玄的成名之作。
初闻琴声轻快如流水叮咚,再闻琴声呜咽如风雪交加,最后竟是悲喜难禁,情意两难。
琴仙不为所动,指尖弹得飞快,可林云似乎不受影响,依然在弹奏那曲《风月》,此处令他颇为疑惑,以往凡是听到这曲《刹那风华》的人皆是难以自制,想不到那个晚辈居然安然无恙,这是为何?
他赫然停手,琴声忽止,林云也收手,微微一笑,“前辈输了。”
他仰天大笑,“无知小辈竟敢口出狂言!若不是你极力忍耐,只怕败相已露,还敢在这里大话,不知死活!”
“前辈不信的话,请看看他们。”她指向西木堂众人,那些人此刻抱在一起,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你们告诉这位前辈,刚才为何流泪?”
杨禄率先站了出来,抹了一把鼻涕笑道:“因为堂主的琴声太好听了,一会儿开心得要死一会儿又难过得想哭,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那这位前辈呢?”林云又问。
杨禄搔搔脑袋,一肚子牢骚,“琴声又高又急,我哪里听得出是什么?可堂主的就不一样了,入耳入心,可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他为自己突来的妙语沾沾自喜,丝毫不觉琴仙脸色已变。
“单凭你们一面之词岂可论断?”
“前辈,顺应人心便知输赢,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你身后那帮人。”
闻言,舒隽向云魔窟那帮人掠去,场上突然变得静寂,林云连忙按住琴台,暗中调息。
不过半刻,舒隽归来,眉间隐有疲态。
“为什么?”那个清雅绝伦的谪仙忽然有了普通人的困惑。
“前辈孑然一身,怎会明白情之一字?”林云轻笑,“以情入琴,以情动人,哪怕是神仙也羡鸳鸯不羡仙!”
“好一个也羡鸳鸯不羡仙!”舒隽不屑冷笑,“可是,赢我之人并非你,而是晏女侠。”
若非林云取巧,以那曲《风月》赢得人心,今日胜出的人必他无疑!
他收回流光,息影,守在远处的那帮人迅速离去。
“晏女侠的后人,给老朽记住,若干年后,定有一曲胜过那《风月》!”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久久不绝。
竟然不伤一人,轻而易举就击退云魔窟那帮人,西木堂众人齐声欢呼,嘹亮之声直达云霄。
林云看着众人乐得忘形的模样,轻轻一笑,唇间溢血,身子瞬间便倒了下去。
她不过强撑而已,以她的内力修为远远不及琴仙舒隽,更别提琴艺了,会取胜完全是投机取巧!
众人大惊失色,抬着林云快步上山。
自林云倒下后,杨禄率先派人在山下布下阵法,云魔窟那帮人已经一直守在山下,也不知能阻挡那些人多久,堂里上下人心惶惶。
杨禄一方面要率人提防云魔窟那些人,一方面要照顾昏迷的林云,忙得不可开交。
这紧要关头,冷墨不知去了何处,竟然不见人影!
杨禄长叹一声,像往常那样端药进屋,躺在床上的林云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堂主,快点醒来吧,现在只有你才能救西木堂!”他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安静的房间里忽然有了细微的声响,只见林云嘴唇动了动,他凑近倾听,“澈……”林云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一直念着那个字,他搔搔脑袋道:“车?堂主不会想坐马车吧,等你醒来一定带你坐一回!”他自顾自地说着,正准备喂药时,被吓了一跳。
林云已经醒来,她的神情呆怔,眼神茫然,像丢了魂似的。
“这,这该不会是……”他颤着手想探鼻息,一柄折扇重重敲在肩上,顿时嗷嗷大叫,“堂主,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活着,怎么打得那么重!”
“我还活着。”她冷冷看了杨禄一眼,“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形,稍后回来禀报。”
“是,堂主。”杨禄搔搔脑勺,不明白往日那个爱说笑的堂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回头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待他离开后,林云怔怔望着怀中的玉佩,目光有些疑惑。
记得她只告诉素雪,舒隽琴艺在她之上,怎么那么巧云魔窟的人就找来舒隽?魔道人士如何能请动舒隽?
难道是慕容风澈……
她目光一凉,握紧那块玉佩暗忖:一定要尽快回去!
蓦地,门外响起杨禄的敲门声:“堂主——”
她开门让杨禄进屋,询道:“现在山下的情形如何?”
“我们在山下布下阵法,韩浊那帮人一定是害怕了,一直守在山下不敢上来,已经两天两夜了,我就不信他们能挨到明天!”
这初冬的夜里越来越冷,那帮人吃住简陋,一定挨不了明天!
可林云一脸凝重,冷声道:“明天就是第三天,到时那些人一定会像饿狼一样扑上山来!”
杨禄吓得抖索,道:“不会吧,山下有阵法守着,他们怎么会马上攻上来?”
林云冷冷道:“你以为那个阵法能困住他们多久?因为饥饿和寒冷,那些人极度渴望食物和温暖,这里的一切符合他们的期望,今夜一定会攻上山来!”
杨禄额头上冷汗直流,惊问道:“那该怎么办?”
林云眸光一闪,冷声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请君入瓮。”
杨禄凑过来道:“堂主有何妙计?”
林云低头耳语几句,杨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这也不失一个好法子!
山下,云魔窟那帮人聚在一起,个个面目狰狞可怖。
戴着半张面具的韩浊冷冷盯着山顶,本想借舒隽之手杀掉林云,趁西木堂人心散乱时一举攻下。想不到舒隽个性孤高傲慢,竟然因为林云一句话阻止他们杀上西木堂,碍于对方武功高深,他只能率众退到十里之外。等他再回来,山上已经布下阵法,为防有诈,他没有带众人上山。
突然,天空仿佛下起了鹅毛大雪,那纷纷扬扬的白色洒落一地,山上传来大哭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冥纸,山上一定有人死了!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人一定是林云。
舒隽的琴艺天下第一,武林修为也高过林云,那一场比试,林云一定深受重伤,今晚一定是伤重死了,所以山上那些人哭得那么伤心。
想到此处,他的笑意森冷,挥手命令众人攻上西木堂。
瞬间,火光照亮了黑夜,黑压压的人群如脱缰的野马瞬间踏平山道,一路畅通无阻,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那银色的月光下,一身雪白的公子缓缓转身,手中的折扇腾空飞起,天地顿时失去颜色,他们如坠地狱,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们包围……
杨禄永远忘不了那一夜,身陷囫囵的那些人自相残杀,遍地残肢,惨叫声响彻云霄。
那么惨烈的地方,那挥扇的白衣公子却一脸淡定,从容路过,清风徐徐吹来,扬起的白色衣袖滴血不沾,洁白如初。
杨禄呆呆望了许久,只觉得渐行渐远的那抹白影令人此生难忘。
阴山,魔教总舵。
萧誉风正翻看书信,一旁的随从齐墨低头禀道:“教主,西木堂告急,听说山上飘下了冥纸。”
那双拆信的手猛然扣紧,他皱眉道:“莫荒山前不是有高僧的阵法守着?”
齐墨低头禀道:“那阵法已破,琴仙舒隽与林堂主比试琴艺,林云堂主受伤,至今生死难测。”
那阵法已设多年,云魔窟那帮人怎会破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