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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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皇甫奕赫然道:“这一次的暴、乱来得迅猛,半月之内便逼得稽州刺史节节败退,还有朝廷半月后才得悉此事,率先失去先机,对于此事,皇兄有何见解?”
“暴、政下必出暴民,若非苛政,人们怎会困苦?若非积怨多年,人们怎会甘当叛民?”
“皇兄的言下之意是……”
“这一切跟殷相脱不了关系,当地官府一定是加重税收,无故敛财致使民怨冲天才会导致今日的暴、乱,若强力镇压只会适得其反。”
“皇兄有何高见,奕愿闻其详。”
“此去千里,艰险重重,为兄希望你刚柔并济,恩威并施。首先抓住引起这场暴、乱的贪官污吏,严惩以平民怨,其次,对于暴、乱中动摇的人们借以‘怀柔’政策,给予他们一定的承诺为你赢得人心,对于无故滋事者杀无赦,此间恩怨分明,孰是孰非必须分明。”
“多谢皇兄赠言,奕记住了,只是若主因在于殷相,稽州的民众不肯善罢甘休,届时又该如何?”
“你放心,在你返回帝都之前,殷相一定会受到惩罚。”
皇甫奕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释怀笑道:“有皇兄此言,奕此行了无挂碍,朝中诸事还有劳皇兄挂心,奕告辞了。”他起身特意看了一眼凌云心,“凌姑娘,上次书生上谏一事有劳圣教的援助,奕还有要事请教,能否相送?”凌云心随即会意,朝皇甫策淡淡一笑,“我送送兆王。”
皇甫策点点头,凌云心送皇甫奕走出重光殿。
外面乌云蔽天,这使得廊上的宫灯忽地清亮无比,廊下的水波倒映两人的身影。
皇甫奕望了一眼远处的重光殿,那里的灯火比平时亮丽,多了一抹温暖,少了以往的清冷,这一切皆是因为眼前这人。他侧首望向身旁的女子,白衣墨发,远山芙蓉,风姿绰约,不比宫中女子的娇贵,隐隐的锐气和洒脱,兴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六皇兄!
他心里感慨,凌云心凝眉淡笑,“不知王爷想说什么?”
“希望凌姑娘善待皇兄,他为了你屡次违背原则,当初不顾帝都的形势远赴边疆,回朝后因为弃三军取你一人差点酿成大祸,在重光殿的时候因为想着你,每夜睡不下,只能靠宫中乐师的琴声才能入睡。那些弹奏的女子一有邀宠之心,皇兄便把所有的乐师都换成男的,以至于外面疯传他有龙阳之好……”
“你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时常失眠,偶尔看书就看上一整天,常常忘记吃饭导致胃病,那时候他还嗜酒,经常一个人在他母妃的寝宫里喝得烂醉,若不是周不二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视你胜于自己,希望你能珍惜。”
她先是诧异、讶然,随后为之动容。
那分开的数月他过得便是这样的日子吗?
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宫殿想着她,想到失眠,不得不靠乐师的琴声入睡。
他向来自律,从不嗜酒,却呆在他母妃的寝宫里喝得烂醉,有多伤心才会如此?
她眼眶一热,含泪淡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不会抛下他,除非他先弃我而去。”
皇甫奕留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相信她出于真心,当下便道:“那么,我祝福你们,愿你们执手一生,白头偕老。”
“多谢王爷,此行一路小心,保重。”
“好。”
皇甫奕告辞离开,她缓步走回重光殿,宫灯映着她的身影,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淡淡的人影。有风吹来,吹散墨发,她顿住脚步,低首望了一眼左手,那上面的血线似乎淡了些,她微微讶异,还有一丝侥幸。
回到重光殿,他抬首笑问:“去了这么久,奕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她长叹道:“兆王从小仰慕你,佩服你,怎么会说你坏话呢?”
他笑了笑道:“这么说来,他说的是你?”
她想起皇甫奕说得那些话,又望着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他,满眼的心疼,那些日子如此伤心难过他却只字不提,连同小时候尘封的往事也未提及,他虽温柔却也坚强,一味给她快乐,却吝啬爱惜自己,她心里难过,伸手便抱住他,“澈,答应我,无论我是否在身边,都要爱惜自己。”
他微微愕然,手顿了顿便拥住她,“为了心儿,我会的。”
“不管是不是为了我,都要爱惜自己,不然我会难过。”
“好的。”
温暖宽厚的肩膀让她整颗心忽然安顿下来,男子温润清爽的气息扑入鼻间,一种淡然温馨的气息笼罩在心头,像是浮萍突然有了归宿,一颗心既安宁又温暖,不禁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而他笑得狡黠,抚着她的长发道:“如果心儿喜欢,以后睡觉都抱着我如何?”
“那怎么行!”她赫然松手,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避开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垂首笑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忙完正事休息吧。”他淡淡一笑,“好。”
她径自回内屋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似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耳边是他低声喃喃的话语,温柔动听,如同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舒心,她安然沉入梦乡,而背后那人似乎也累了,抱着她就那样睡着了。
ˇ第一百三十一章 挑拨ˇ 最新更新:20131129 14:13:21
翌日清晨,她刚刚醒来,察觉到背后温暖的身躯顿时一怔,想起他昨夜的揶揄——
“如果心儿喜欢,以后睡觉都抱着我如何?”
忙于正事,临睡前还不忘她眷恋的拥抱,她心中一暖,深怕他的手会酸麻,小心翼翼移开,转身望着他,男子温润的气息起伏着,那沉睡的容颜美如冠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哪怕是睡着,他的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抱着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笑了笑,伸手描绘着他的轮廓,粗浓的墨眉,细长的眼,挺直的鼻子,薄唇红艳,似乎继承他母妃的温柔和美貌,肌肤微微闪着润玉的光泽,那眉宇之间又有几分像他父皇,想起皇帝的种种劣行,她用力抚着那眉毛,似要将那眉宇间的气息抹掉,他的睫毛忽地一动,眯眼瞧着她,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
那青葱白指顺着鼻尖落到脸颊,那指下的肌肤白皙光滑,几乎可以与女子媲美,这触觉令她眼睛一亮,捏了捏又戳了戳,他受不住痒,陡然笑出声来,“心儿,你这是嫉妒我比你美,想要捏扁我这张脸吗?”
方才她只是好奇他的脸比林云那张人皮面具如何,想不到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叹道:“该嫉妒的是林云,而非凌云心。”
“原来如此,”他叹息一声,难掩的失落,“我以为你会沉迷于美色有所行动,想不到无动于衷。”她脸上飞上一朵红云,讪讪道:“你希望我没洗漱就吻你吗?”他眸光一闪,低笑道:“那么,等心儿洗漱后可以亲我。”
“想得美!”她气恼捶了他一拳,也不知从何时起,他越来越油嘴滑舌,揶揄调侃一律不差,比从前风趣幽默却又令她时常咬牙,面上虽气恼,心里却满怀欣喜,恍惚觉得他成熟了不少,睿智淡定远胜于从前,对她的包容也越来越多,这令她日益欣喜,甜得心里暖融融的。
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脸上的红霞,满目眷恋道:“真希望每日醒来就看到心儿,若年年岁岁,朝朝暮暮都如此,夫复何求?”
被那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心里怦怦直跳,猛然推他起床,当他迈过屏风,她已是满面霞光。
两人洗漱后,一起用早膳,想起兆王说他胃不好,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他起初的确吃得很慢,连忙关切道:“怎么,胃不舒服吗?”他淡笑一声,“只是小病,不必担心。”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叮咛道:“澈,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要有健康的体魄。”他眉眼一弯,笑得有几分促狭,“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会注意的。”
她不知他笑什么,想到某个字面下的意思,当即又捶了他一下。
一顿早膳吃得很欢乐,转眼又到谈论正事的时候,两人坐在案前,他翻阅着兵部暗中传来的消息,对朝廷调度给兆王的三万兵马格外留心,看到上面的名单皱眉沉思,她见状忙道:“怎么,这些兵马有问题吗?”
他淡笑道:“没有问题,其中大部分都是上次随我前往夷州的精兵,足见父皇对此事的重视,但抽调帝都的精兵最多,现在我只怕稽州的暴/乱只是调虎离山之计,有心人真正算计的是帝都。”
她自然明白这有心人指的是“萧誉风”,当即道:“魔教在沧州的分堂并不多,彗州是夏侯祈的地盘,分堂更是屈指可数,泽州并不清楚,昙州云英郡的千夕膳是晏女侠逝世之地,魔教中人避而远之,但不排除其他郡有分堂,除此之外便是央州,它与沧州隔着万重大山,根本不足为惧。”
“央州虽不足为惧,那么彗州呢,你确定平淮王对我父皇忠心耿耿?”
“……”
说实话,如今的夏侯祈令她越来越看不透,但她仍然心存侥幸,对他怀有一丝感激,“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犯傻起兵造反吧?”
他眼睛一眯,眸中冷光犀利,道:“越是聪明越不能安于现状,审时度势是他的优点,但关键时刻做墙头草却是致命的杀招。”
“你是怕他会和萧誉风联手?”
“是,相信我父皇对他长久的打压,他心中积怨已久,如同稽州的难民一般,日积月累,那些怨气终有一日会变成滔天大火毁灭一切。”
“那该怎么办?”
“这次抽调的人马应该抽调他的部分旧识,比如左右羽林将军,原随我的风纪将军这次依然随行,实则该随行的应该是羽林将军曲蔚,他跟平淮王关系不错,身负守卫帝都要职,撤换后自然少了一个顾虑。”
“那你赶紧写信通知兵部的人。”
“好。”
她研墨,他提笔写信,当日一封信飞快传到兵部。
与此同时,太白酒楼正在进行一场酒宴。
一身黑衣的男子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一派等闲之态。
坐在他对面的锦衣男子举起酒杯浅尝一口,琥珀色的眸子微起波澜,轻笑道:“这酒不错,萧教主真是眼光独到。”
萧誉风目光灼灼,举杯轻笑:“采以秋露造酒,味最香冽,这就是近来帝都王公子弟谈之色变的‘秋露白’。”
那一夜,太子因为献上此酒的内侍刺杀导致被废,帝都的贵族们对此避讳莫深,闻酒色变,无人敢饮。
萧誉风偏偏用此酒相邀,这当中到底有何用意,那夜之事他又知道多少?
夏侯祈暗自思量,面色不变,轻轻笑道:“想不到萧教主对酒颇有见地,本王之前还以为萧教主跟那些江湖草莽一样,不想见多识广,博识多才,真是令人意外!”
萧誉风见他左顾而言他,当下笑道:“我以为王爷同那些贵族子弟一般,闻酒色变,岂知王爷神态自若,真是令人佩服!”
“萧教主说笑了,本王久经沙场,历经生死之战,怎会闻酒色变呢?”
“也是,像王爷这样的人怎会害怕呢!”
一个装作糊涂,一个故布疑阵,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饮,此间心思百转。
夏侯家三阁历经的种种,离间他和凌云心,他怎会忘记这一切来自谁的杰作,面笑心不笑是他此刻的写照。当然,最令他愤恨的是此人的离间,当初若晚个几天,他们早已离开帝都,她已经嫁给他为妻,境况已然不同,怎会落到现在孤家寡人的下场?
夏侯萱不似从前的殷勤,宫中甚少有消息传来,而凌云心早已视他如敝履,两人今生再无牵手的可能,是眼前这人毁了他精心安排的一切!
他笑着,那笑意越来越冷,冷声道:“萧教主今日只是找本王喝酒吗?”
萧誉风赫然放下酒杯,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轻笑道:“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像王爷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这点。眼下朝廷势力混乱,太子被废,暴、民作乱,整个皇朝岌岌可危,王爷应该审时度势,另辟明路。”
“审时度势,另辟明路?”夏侯祈笑了笑,“萧教主给本王的是康庄大道吗?”
“也许现在不是,可谁又能保证将来呢?”
“等萧教主有那么一天时,本王自然会另辟明路。”他起身潇洒离去,萧誉风冷声一笑,目光飘远,“会有那么一天。”
夏侯祈一回到听郦别院,随即招来巫云隐,屋门紧闭,两人于屋内密谈。
“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一切都在王爷的意料之中。”
“关于朝廷眼下的形势,你有何见解?”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良禽?贤臣?”他怒而发笑,“在皇帝眼中,本王是忌惮的臣子,这四字与本王根本不搭边!我们夏侯家为皇朝牺牲了多少,皇帝又是如何对待我们?”
他眼里怒意上涌,二十岁夷州一战成名,随后五年被雪藏,再度率兵征战,皇帝暗下杀招,调度的并非精兵也就算了,边疆即将失守多次寻求支援,皇帝视而不见,他眼见数十万只剩下不到一万的将士,日日饱受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