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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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生
作者：晴城

一、引子

除了满目的红色，晨起的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昨日和我拜堂的剑依旧在我身边，青色的剑身映衬着红色的席，极大的讽刺。我转身起床，服侍的丫头适宜的洗漱，然后夫人和芸姑娘便来探望，不晓得我未曾谋面的夫君是否依然还在安心的随母亲闭关？
母亲总是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关心过程的，最后的成功，最后的武林才是唯一，我和我那未曾谋面的夫君变成了可笑的牺牲品，也许他并不如我思吧，毕竟是御坊山庄的少主，也许对他来说一年以后的野心才是最重要的吧。
母亲是暗宫的宫主，我是少主，但我自幼被母姨养大，母姨是母亲的姐姐，有关心他的夫君，镜忠，目前是暗宫的掌事，但是他们膝下无子，便待我如己出，母姨是个安静温润的女子，并不事武功，宠溺着幼时的我。母亲是我相敬如宾的最亲的人，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盟主，于是便有了这个亲事。为了一年后的武林大会，彼此授意对方少主自己的秘籍，然后联手大败十几年来的盟主，玉林方丈。
传说芸姑娘是御坊庄主一日梦到仙女送子，襁褓中的芸姑娘便出现在了门前，于是便视如己出的抚养长大，与我夫君御叶风青梅竹马，若没有这两方的野心，必是御坊山庄的少夫人，于是丫头说芸姑娘陪夫人来探访，我无法预测下一幕的场景。
一袭白衣的芸姑娘有一种脱俗的美，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安然的陪在夫人的右侧，夫人的温润让我恍惚间看到了姨母，心里突然间的温暖。
“风儿不在的日子，委屈可儿了，若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叫芸儿去置办。”
我淡笑着摇头，说一切皆好。心里突然很苦涩，再如何也不是姨母，姨母总是尽能力亲自置办我的一切，既然知道来的使命，没必要祈求其他了吧。
自始至终芸姑娘没有一句话，不示威也不示好，我似客人一般没有任何伤害力吧，对着迈出门槛的身影我突然平静的说，
“如果可以，今日就见庄主吧
芸姑娘回头示意，便安然的陪夫人离开。
半晌，一个伟岸的男子来到我的门外，丫头们传，玥来了。玥，庄主最得意的弟子，是御坊山庄掌事的儿子
“芸姑娘传话说，少夫人预见庄主，不知现在可有时间？”
“玥既知站在门外，想必礼数在庄里可圈可点，缘何不知道大婚之时不能缺礼，既然大礼都不在乎，何必有拘于这些细枝末节？”我推门而出
“既然少夫人有时间就随我去见庄主吧”玥低头说完，恭敬指路。
我想众人的口碑确还是有缘由的，玥确实如言方正坦荡，不卑亢。
一路无语。

学艺

庄主习武的院落是一袭黑色，门楣上雕刻着鬼魅的奇葩纹路，正堂里庄主一袭黑衣端坐着等我，神色无端，但不怒自威。
“可儿刚到御坊山庄，必有诸多不适，何不休息几日？”
“休息并无相视，可有必要？”
庄主稍稍一怔，笑道：既如此，那就今日开始吧，传言可儿习武过目不忘，但不事功夫，想必内力不足，本庄有千年寒冰之床室，可闭关打坐七七四十九日，再习本门武艺，其间玥会传一二心绝与你，有何事便可直接说于他。
玥点头示意。
“可儿有一家事不明，想单独与庄主谈一谈”我看着玥，玥看到庄主的示意便带门离开。
“自叶风入我暗宫，家母便亲力亲为授予绝技，闭关不出，作为交换只是一个下人的授受吗？”
“可儿想要我亲为？”
“莫不是我暗宫不足以让庄主赏脸？”
“可儿想多了，一年习武是交易，可御坊山庄少夫人的称谓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是希望我一辈子的基业长久的。”
冰室光线很好，但寒冷至极，我在冰床上打坐，玥在门口调息打坐，不言语，突然我侧身用掌力击去，就算是偷袭吧，高手是任何时刻都提高警惕的，若没有这般觉悟，如何守我闭关，玥侧身躲过，我轻盈勾腿，连环相击，玥勉强躲过，我笑而不语，一掌直击，玥应力回击，一刹那间我仔细看到了这个伟岸的男子，英眉剑目，坚毅嘴角，银灰锦衣，他的内力竟将我弹出三尺，玥立刻躬身俯首
“属下认为少夫人果真习得武艺精髓，技巧相环，但内力不足，需要闭关”
“你的内力，是几日冰床修养之功？”
“冰床乃庄内至宝，只有庄主和少主可以打坐”
我站稳身子，便走向冰床，不再言语。
冰床至冷，我无法专心
“少夫人若不能摒弃杂念，是汲取不了这天物的精华的”
我确有杂念，不曾忘记，确被玥看的清楚，自幼被姨母养大，看着镜忠对姨母的百般的好，我便以为我的人生便侍夫和美，但被这与我无关的争名夺利破的粉碎，我怒而不言，满心怨气，听着他凿凿的言语，我命令自己安心调息。

三．御叶风

七七四十九日转瞬即过，每日调息打坐，偶尔和玥切磋一下，玥每日安静的守候，坦然的传授，默契渐渐暗涌。
“少夫人进步很快，若日后慢慢调息，必能将这几日养的真气运用自如”玥笑道。
我淡淡一笑，沉醉在这深沉男子的笑黛里。
庄主设家宴恭喜我出关，我第一次正面看到了我的夫君，上次只是远远的在宫外看到他与母亲交谈，依旧青衣，文弱的坚毅，清秀的脱俗，站在芸姑娘和夫人的一侧，是如此的般配，我淡淡的回礼，缓缓落座。
席间的默契是属于叶风和芸的，我只是淡淡的如路人般得看着这和谐的画面，没有波澜，没有喧闹。
叶风有些事要处理，我一人回房，房里依旧是红色的喜庆，到处都是一副喜人的景色，只是把那些婚礼的摆设去掉。猛然间，我看到了那青色的剑，居然还安稳的放在了床的一侧，原来叶风是并不喜欢这间婚房，不喜欢这桩婚事，回来两日竟没踏进新房半步，我怔怔的看着剑，良久。
“少爷昨日回来后去了那些地方？”
“回少夫人，少爷昨日回来后便去和庄主夫人请安，之后便陪夫人了。”丫头看我脸色不对，不安的说。
我让丫头落了灯，上床歇息，半个时辰后听到外边簌簌的脚步，我知道叶风回来了，他走到床边，掀开垂帘，怔在那里，看到我身边的位置安稳的放着他的剑，良久，放下垂帘，坐在一侧的桌边。
“你大婚之日不来，是否是和芸姑娘的约定？”我躺在床上悠悠的说
叶风一时语塞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对这些貌似要守，实则招摇的事情，既然如此喜欢芸姑娘，何必同意这桩婚事，不是一定要联姻才能学到暗宫的绝技，即便是联姻，不能传授的绝技御坊山庄也不见得会外传吧。”
我不再言语，叶风也不再言语，半晌后他静静的走出了新房，我听着外面的树叶风声，睁着眼睛看着暗暗的空洞，一夜无眠。
次日，服侍我洗漱的丫头变成了生面孔，叶风果然办事雷利，推测我一入门便闭关，玥绝不会说些无用的话语，必然是那些不安分的下人，我不在乎那些不安分的丫头的下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幼稚错误承担后果。
“你叫什么？”
“回夫人，小玉”
“你来之前少爷可能嘱咐了你些话，你也许知道以前那些下人是缘何犯错的，你日后每日服侍我，若有半点异心，下场是知道的。”我看着镜中那张娇小可人的面容淡淡的说。
“小玉知道了”
叶风一定会选心腹的丫头给我，这个丫头一定百般机灵，我不希望我身边长的眼睛是另外一个人的，如此而已。
来山庄很久，竟也没有随意走走，心里很乱，想随意走走，御坊山庄奇石怪葩，处处景致都是神来一笔。抬首间看到远处的亭楼里玥和叶风在下棋，两个人的感情应该很好吧，不再区分主仆，情似兄弟无间，约一日不见玥了，过去的两个月间，日日相处，那么熟悉坚毅的面庞，沉思着的剑眉相凝，恍若如画。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去。
叶风和玥听到声音，同时抬起头来，然后玥站起来请安，示意后离开。我看着他眼神一瞬间接触便游移开来，我嘴角微扬，他也许还是挂念我的，只是不便多言，我静静坐在那有些余温的石凳上，看着棋盘上的势均力敌，不由的笑了，玥的确很有天分，在这样的处境中竟可修为如此只好。
“玥的棋艺很好”
“恩”我由衷的赞叹，突然觉得不合事宜，抬头发现亭中只剩叶风和我。
“玥为人坦荡大气，是御坊山庄不可多得的人才。”叶风看着我似漫不经心的说，眼神里有一些模糊的神情。
我不言语，他站起来走到亭边，我看着他的背影，风吹起的衣袂晃乱了我的眼睛。
“还有，我与芸妹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儿女情长，若是我喜欢的女子，这天下武林算什么，我不会做这么不值得的事情”他突然转过身来，灼灼的看着我。
我突然一怔，看到了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我突然明白那眼中的模糊，他知道我欣赏玥，便要从一点点的苗头起，从头拔断，玥的坦荡大气，我的胡乱猜疑，一切都无关，他的夫人只能从头到尾属于他一个人，他这些话说给我听，也说给玥听，这般霸气，这般心思，不同于他的清秀外表，我看着玥消失的背影说
“你何时回暗宫呢？”
“今日。”
“你看，无论你对芸姑娘的喜欢与否，你依然不会为我留步，这一切不一样都与我无关么？”我走到他身边注视着他说。
“这个武林是你与我的，所以我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我笑了，笑的淡似风拂过。转身离开，我不会送他，当英雄就注定无悔无泪，就不要留意那么多儿女情长，那么就让英名一世相守，那么就不要红颜一笑了吧！

四、学艺二

当日我去见庄主，庄主决定亲自授予武功，叶风要走三个月，我突然心里发凉，这算什么人生，为了别人的梦想，撕毁着自己的生活。我不像我母亲的女儿，母亲时常说没有野心的人是无法成功的，我是没有野心的，想必也无法成功，就想做一个安稳的世人，如姨母般，琴棋书画。我注定很难做成暗宫的主人。
我是极好的习武材料，世人都这么说，我能在极短的日子里掌控好别人几年里学到的功夫，但是极懒，很少习武，所以我三个月几乎学会了所有庄主教于我的武艺。
从叶风走后，玥几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无论庄主处理事务多忙，多晚，每日必亲授功夫。
庄主是一个看不透的人，慈祥严厉，我没有父亲，骨子里是异常挑战这种严厉的，我总是有种预感必然有一天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坦然的温暖的喝杯茶。
玥只出现过一次，玥匆忙的行走间于我撞见
“你为什么处处躲着我？”
“少夫人闭关时，玥守关，既然现在学艺，玥武艺肤浅，无法担当重任，庄主亲为，必然费神费力，近日一直忙著庄内之事，为庄主分忧解难，并无躲避之意”玥并不看我，不卑亢，些许尊敬。
“玥，你看这些落叶，长了那么久，繁华了花树，却难免凋零啊
“玥，你看那边那只秋后的蜂，忙碌了那么久，只顾低着头看冬日的粮，雪中的巢，竟然忘记偶尔抬头会看到天的蓝？
“玥，我只是希望我在这么孤单的地方还有一个能懂我的人，这个人不要有那么大的野心，只需交心便可”
玥看着我，灼灼的眼神闪烁着光芒，照暖了这冷风的秋。
我突然明白这些日子来我是思念玥的，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喜欢，但是我知道玥是我在这个整日里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地方交心的人，玥是雷打不动为我守关的人，玥是坦荡无间的人，我亦不会做些不坦荡的事情，但是我突然希望我的人生是我想要的完整。
“我懂”玥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良久说出这两个字，静静的看到了我的心里，便没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那么多的江湖恩怨。

回宫

三个月后叶风没有，但暗宫派来车马和叶风的家书，希望我会暗宫一趟小聚，并无它言，庄主即刻给我准备东西，想必必然还有另一封家书传于庄主，否则不可能这般放心的放我回宫中，我言之凿凿的对庄主说必须由玥来护卫，否则我不放心，当然我是有私心的，但更多的是不信任其他人，只有玥和小玉在这里是可以信任的。庄主在我的气场中同意了，同时安排了一些跟班，加上暗宫的人，致使这次归途略显的浩荡。
御坊山庄离暗宫有两条路，一条是经过几个城镇，绕过银山，另外一条是两日的路程，穿过银山，我选择了后者，我希望赶紧回到暗宫。
是夜，在山谷中，我们篝火相连，很是繁华，江湖人是敬畏这场联姻，敬畏这两个门派的，因此这番路途很顺利。
玥站在最外边的篝火边，我站在他身后，夜风吹来了他身上那男性的体味，温暖的抵御了寒风。
“幼时我时常想，我若能如姨母般安了此生，便是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