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临天下 作者:桥夕(晋江2013-04-10完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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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愔以为他是太皇太后的女婿,所以就算两王卷土重来也没关系?当真是天真,娄氏老太婆心痛孙子,只怕更心疼儿子了。而且太皇太后娄氏昭君,作为高欢的老婆,生下了六子二女,又岂是个简单的老太婆?长子高澄,齐文襄帝,次子高洋,齐文宣帝;三子高演,爵封上党王,四子高湛,长广王……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甘心看着鲜卑人失利,看着心爱的儿子失利?想到此处,崔居正心中权衡一二,趁着夜色偷偷出了居住的小屋,绕进了娄昭君之弟娄昭的住处。
三月里,幼帝高殷自晋阳回到邺都,而杨愔等人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借此机会将本该属于平秦王高归彦统属的五千禁军精锐全部留在了晋阳。待得皇帝和众大臣抵达了邺都,高归彦才得知了此事,顿时对杨愔等人痛恨非常。遂暗地里又和高演、高湛哥俩联系上了。而这一切,杨愔为首的文臣居然都没有察觉。
这一年的暮春时节,无论是邺都还是长安,都是暗流涌动,都弥漫这一股不安的气息。
不过最终先动手划开暗沉天幕的,却是长安的宇文护,他又一次亲手对皇帝堂弟动手,想将宇文毓给毒杀,然后再欲在宇文毓的幼子中选一人为帝。谁知却人算不如天算,宇文毓喝了毒酒后硬是撑了一夜,第二天大朝会之时,当着满朝文武直面,口述了遗诏,着四弟鲁国公宇文邕继位。
宇文邕听着这份遗诏,即便低垂着头跪在御阶之下,他也感受到满朝文武看来的目光,自然没有错露御阶旁直射下的如针刺骨的目光,他知道,那是宇文护冰冷的视线。
“陛下,陛下春秋鼎盛,太医一定会让您转危为安的。而且,就算是要立储君,也该是陛下您的皇子才是,如何能立皇弟呢?”宇文护冷冷看了一眼宇文邕,他没有想到宇文毓最后来了这样一手,老四已经十七岁了,让他做皇帝,难不成再过几年,自己又要再弄死他整出一个小皇帝来?
宇文毓当然知道宇文护的想法,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能保全自己幼小的儿子了。至于弥罗突,只望他能够忍得住,不要走到自己及老三一样的结局了。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跪着的四弟宇文邕一眼,捂着嘴咳嗽了数声,张开手掌,却是满掌的红中带黑的血渍。
“二哥,你看看这样,朕还有活路么?朕的几个孩子,都是奶嘴幼儿。而四弟弥罗突,文王生前就曾夸过他聪敏有惠,他为继君当安天下。二哥,还有诸位卿家,莫非以为先文王有错么?”
宇文护能有现今的权势,便是托了叔父宇文泰的英勇盖世,他自然不能出言反驳宇文泰说错了话,只得沉默了。所以一向站在宇文护一边的尉迟纲、薛善、侯龙恩、侯万寿、陆逞、王庆、裴鸿、李昶等人也没有反驳,亲皇帝派的苏威(宇文护女婿)、柳庆、郑孝穆、令狐整等人闻言都嚎啕大哭,即便之前他们惧于宇文护的手段,而对其跋扈默不作声没有太多的反对,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皇帝的死因。
宇文邕听着这些人或真或假的哭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将不是在做梦,只要一招不慎,将会如大哥和三哥一样,落得一杯毒酒身死的下场。宽大的黑袍之下,数根手指的指甲因太过用力的扣住地上金砖而断裂,幸好大殿长之中太过噪杂,无人听见。
宇文邕脸色仓惶地推拒了数次,最终还是所有人包括宇文护假意的劝说中领了遗诏。
武成二年四月二十日,大周皇帝宇文毓于延寿殿驾崩,谥号明皇帝。遗诏之中除了让皇弟鲁国公宇文邕继位外,还明诏无须国丧,三年之内不禁婚娶宴饮等。次日,宇文邕着丧服在崇业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咚——”听到大丧及宇文邕登基的消息,云澜手中的药瓶外倒了。
“大娘子……”阿草本以为云澜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异常的,毕竟她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啊。那知道她会脸色苍白,真是不明白啊?
云澜定下心神,她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的。长安的一切还是如前世一般走向,只是不知自己这个突入棋局之人到底会以何种身份入长安宫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这章里有个地方和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就是宇文赟,四公子的长子,李娥姿生的这个孩子,是出生在同州的,但是我查资料,这个时候的四公子,绝对不在同州。要么在蒲州要么在长安,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啊~~文中让宇文赟出生在长安,同历史有点出入,大家莫要太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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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真情泻无人知真假 。。。
宇文邕瞪着双眼,有些气恼地看着宇文护,好半天才偏开头,语音飘忽道:“堂兄当初不是答应弥罗突所求么?谢氏的门楣并不低,娶谢家女为皇后,怎么就使不得了?”
宇文护有些不耐烦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当初不过是鲁国公,娶谢家女为正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你如今贵为天子,迎娶皇后之事就不是你喜欢那样简单了。”
宇文邕双眼微微发红,口气急冲道:“男子汉一言既出,如何能够更改?更不要说我还是皇帝了,当初我亲自去谢家向谢宜提亲的,允诺娶他的女儿为正妻,他才同意婚事的。如今再变卦,岂不是让我失信于人?”
宇文护没想到宇文邕这样急切,扭头看向一边沉默的贺兰祥,示意他说话。
贺兰祥心中哀怨,表兄自己没耐心,就让自己来劝说。轻咳两声,开口道:“陛下,记得四舅在世之时,曾经和我等讲过,说是要与突厥联姻以取得突厥的支持,他应该告诉过你了才是。虽然这几年里无人提起此事,但是你心中要有数才是。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国家大事?齐神武高欢,他同娄氏的感情好吧?但是为了联合柔然对抗四舅,还不是让娄氏让位,从而娶了柔然的公主?陛下这个时候坚持谢氏女为皇后,若是不出几年突厥公主来了,也一样要让出后位的。所以,陛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将皇后之位虚着好,还是等到将来让谢氏女让位的好。”
宇文邕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之色。好半天才神情低落道:“堂兄和表兄给些时间让弥罗突好好想吧。”
宇文护一直在打量宇文邕,神态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心中着实狐疑,宇文家出过草莽、出过大将、出过文人,甚至也出过皇帝,倒是还从没有出现多情种子。老四这是装的还是真的?想到这半年来他的行为,还真是找不出丝毫纰漏来,对于军政之事一概不管,每日里和侍从读书。先帝三月热丧之后,他还隔十天半月就出宫去行一回猎。对女色也不在意,倒是每三日里给同州的谢家娘子写情诗,还偷背着自己送了好几回书信往同州去了……
哼,不管他这副多情样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要再多多留意许久再说了,没准又是和宇文毓一样,表面上装着老实暗地里却在想着阴谋诡计。
“梁国公的话真是我要说,陛下要是真的为谢家娘子好,还是熄了娶她为后的主意才是。陛下可还记得先魏文帝元宝矩的废后乙弗氏的结局?元宝矩以为将其送进庵堂出嫁便可了,但是柔然人却不那样想。为了公主皇后之位的稳固,他们给了两个选择,要么杀掉乙弗氏,要么就等着柔然的大军兵临长安城下。突厥比之柔然强了多少倍,若是谢氏女为后,等到突厥的公主一到,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陛下也能想得到了。”宇文护凉凉道。(武成元年,贺兰祥因为大败吐谷浑平定西疆,从而晋位为梁国公)
宇文邕心中极怒,面色却是更加显得苍白,片刻后才无力道:“……就以两位兄长的话吧,但是也不能太过委屈了阿澜,怎么样也要以夫人之位迎之。”
宇文护对着贺兰祥点了点头,满意道:“只要不是皇后,怎么样都依陛下就是了。”
“如此,朕便先行回凝阳殿了。”宇文邕声音沮丧。
宇文护也不行跪拜之礼,拱手弯腰相送。贺兰祥见宇文邕丝毫不以为意,在看表兄志得意满的神情,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堵,想到宇文毓的下场,只望弥罗突如此作为并非是装出来的了。
凝阳殿中,宇文邕坐在圈椅之上,目光扫过了殿中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他自然知道身边的内侍和宫女没有值得信任的。所以故意找了侍卫向同州送信,除了是真的想念云澜外,也有一份作戏给宇文护看的意思。
他沉思了片刻,便冷声道:“木离桥,笔墨伺候。卢广,你去传朕的旨意,宣右宫伯中侍上士宇文神举和直入侍卫周虎来见朕。”(左右宫伯,即相当于禁军统领+)
宇文邕提笔并无拖沓,内心深处,他确实对云澜感到很歉疚。因为这一切,在当日他将请婚的书信送往长安时就已经预料到的。
“……卿见信如晤,予本允诺卿为嫡妻,奈何国事所迫,痛愧至极,然汝心难以割舍……”
想到这封书信将会被宇文护先拆,宇文邕的笔就稍微缓了缓,片刻后才继续。
而皇宫之外的御道之上,宇文护看着贺兰祥半百的须发皱眉道:“你该多多注意写身体才是。咱们哥俩可是谁也少不了谁。”
贺兰祥心中暗叹,笑道:“我如何能和表兄你相比?不过我的身体,我是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不过是老了。如今孙子们都满地跑了,不服老不行了。”
宇文护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可是比你年长两岁的,你老我不是更老迈?我可不觉得自己老迈,这大周如何能松得开手?”
贺兰祥看着宇文护额头的深纹,劝说的话咽了下去。宇文护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如今要他放权是骑虎难下,更何况他连续毒杀了两任皇帝,他就是现在放权,只怕也难得善终了。深叹一声,他靠着马车厢闭上了眼。
表兄弟两人一起入了晋国公府,宇文护已经将皇帝的私情抛在了脑后,心中想着的,是东征之事。很快,该召集的人都来了,除了儿子、亲信大将外,还有宇文宪这个生面孔。
宇文护看出宇文宪神态中欲上战场杀敌建功的急切,心中暗自得意当初将豆卢家的女儿许给了他做正妻的主意。哼哼哼,豆卢宁这个家伙,油盐不进,任凭自己怎么拉拢都不为所动。如今他的女婿亲近自己,他还不是得乖乖的向自己靠拢?
而就在长安这些人各有所谋之时,邺都中的权利之争也落下了帷幕,齐国常山王高演联合平秦王高归彦、斛律金、段韶等大将及太皇太后的支持下,废黜了幼帝高殷,九月八日在太极殿登基为皇帝,改元皇建。杨愔、燕子献、郑颐、宋游道、可朱浑天和等当初同高演等死磕的大臣全部被斩。而由废帝成为济南王的高殷,得到的是和宇文觉、宇文毓一样的结局,被至亲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
朝局如此,即便熟知其中大致走向的云澜,也只得在听了消息后喟叹一句而已,她及谢家人都不知道,随着这场残酷的宫廷政斗,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崔居正进入了北齐的朝堂之中,即便目前他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吏,但是因为他之前的通风报信,他这号人,已经被某些高位的人留下了些微的印象了。
十月中,云澜满了十二岁,虚岁十四岁了,按照规矩,她待字闺中的时日之剩下大半年的时间了。一想到将走到那沉闷至极危险重重的宫廷之中去,云澜就有些怨怪宇文邕了,虽然她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事情,但是夜深人静之时,却时候发出叹息之声。
在家中的日子所剩不多,云澜愈发的孝敬父母,更多的时间陪弟弟们习武读书。至于医术,则是每月请孙大夫进谢家教导一次而已了。其他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褚氏是如何管家的。虽说按照礼制,她应该在嫁前学习宫廷礼仪,但是因为三国一来,礼制崩废,南朝北朝礼仪各不相同,加之宇文邕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皇帝,除了三个月前叱罗夫人遣来了两个女官,指点自己宫廷礼仪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大娘子,长安叔公遣了人送礼物和书信来,使君让您去书房呢。”阿曹有些敬畏地对着云澜道。
云澜有些惊讶,这个时候非年节也没有人的生辰,叔父为何遣人送礼物来?去了书房,她才知道,不过是某人假借叔父的名义送东西和书信罢了。
谢宜对着云澜摇了摇头,将宇文邕的书信递给了云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