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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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曾经有个人在满天繁星的夜里说过,他不在乎她是男是女。他说,‘不论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殿下。’
他从来都叫她‘殿下’,他虽身子瘦弱,却不怕艰难险阻千里迢迢去寻她,救她出樊笼……
祁菁低头缓缓搅弄桌上的那碗莲子羹,出神的望着,末了,祁菁放下勺子,开口淡淡道,“羹凉了,喝不成了。还是端去倒了吧。——至于你说的要离开,只要是你的意思……我改明儿就去宫外找出可以安身的宅子,从我东宫出去的人,总不能流落街头,平白让人笑话不是?”
唇角扯出一抹浅笑,祁菁转身,王晗昱此时已泪眼朦胧,祁菁一看之下先是怔愣,而后脸色变了变,上前,在昱儿身前站定,欲抬手去擦拭他脸上的泪,手到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怎么哭了?”
祁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些,别开眼不去看昱儿单薄的肩背,和愈发明显的轮廓,才几日不见,他又瘦了。站在那里,一阵风似乎就能将他刮倒了,昱儿的脸色不好,苍白无血色,祁菁有些担忧,隐忍许久,才忍住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是男,她是女,她拥他入怀,这让她情何以堪,又让他该如何自处?只要一想到这些,祁菁就浑身别扭。
在芒砀山中,两人相拥,那是因为情急之下,祁菁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回宫以来,祁菁越想越觉得怪异,便开始躲避昱儿。
这又不是他的错,是她想不开,他为何哭得让人这样……揪心?
“殿下……”昱儿望着眼前与他一般高的轮廓,由于泪水侵染,他看不清她,这正巧使他终于有勇气问出口,这许多日来心中疑惑,“殿下是厌弃我了吗?”若不是这样,为何突然这样对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只想呆在她身边,真的,没有奢求,只想呆在她身边就好。
脑海中依稀记得有个人曾在大雪中为他披衣,温柔斥责他不爱惜身体;记得有个人曾轻揽过他肩头,无奈的唤他‘傻瓜’;记得有个人曾手把手教他写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如今多番情境仍历历在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眼眶湿热,泪水难止,任凭王晗昱咬破了淡色的薄唇,仍旧无济于事。这些晶莹的珠子令祁菁有些措手不及,祁菁根本就没想着要惹昱儿哭啊。看着眼前的泪人儿,谪仙般的他,今日却似是琉璃做的,仿佛一碰就会碎。
看着这样的昱儿,祁菁只觉心中阵阵隐痛,低咒一声,祁菁终是将昱儿揽入怀中。
“我怎会厌弃你呢?我只不过想给你个,最好的结局。”
祁菁拥着昱儿,轻拍他脊背,一下一下,“昱儿最近真的是瘦了呢,抱起来,比以前更搁了。”
祁菁半开玩笑的话,惹得昱儿耳根子微微红了红,不由将祁菁抱得更紧,“跟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结局。”
昱儿的话如落盘玉珠,掷地有声,坚定不容置疑。昱儿虽看起来瘦弱,但他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却是天生的。
祁菁忍不住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昱儿,我是女人,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比如我就想现在这样抱着你,他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昱儿顿了一下,望着祁菁的眼中有不可思议,抿了下唇,昱儿道,“殿下该不会一直纠结于此事,所以才……”
见祁菁点头,昱儿眉宇间的那抹愁丝愈发舒展开来,“殿下何必有次顾虑……殿下可还记得,我曾告诉过殿下,殿下不管是男是女,殿下还是殿下。”换言之,他可以接受,只因对方是祁菁。
听懂昱儿的意思,祁菁笑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昱儿的话解开了她心中一直解不开的结。
88
这日早朝下后,祁菁按例去上阳宫听骁皇教诲。自上阳宫出来,祁菁老远便看见祁嘉和祈昊站在柏树下朝上阳宫这边张望,一见她出来,二人便迎了上来。
待二人走近,祁菁笑着抚了抚衣袖步到二人身前,“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今儿这是怎么了?专程在这里等我。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莫不是又捅了什么篓子,让四哥我去给你们收拾吧?”
祁嘉和祈昊闻言对视一眼,祈昊抓了抓脑袋,笑得单纯憨厚,“嗨,哪能啊,四哥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哥俩这不是许久没见着四哥,想念您,才在这儿等您出来么。”
“哦?”祁菁环起双臂,笑着摇头,“可据我所知,咱们今儿早朝才见过,这约莫才过了一个时辰……”祁菁说着转头看祁嘉,“小七你说,找我何事?”
正文 床伴
祁嘉和祈昊跟随祁菁回到东宫,三人在院子里坐下,半夏上过茶点,侍立一旁。
三人无话。
祁菁手执茶盅慢悠悠的品着茶,心道这两个幼弟今儿个是怎么了,起先说是找她有事,这来了东宫之后,两人却只是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半天什么话也没有。只是两人偶尔不经意对视的那一眼,告诉祁菁,他们确实寻她有事。
望着眼前的两个幼弟,面庞愈发深刻,轮廓更加明显,较之祈昊,祁嘉生得更为俊美,五官更加精致,较之祁嘉,祈昊生得更加壮实些。总之,祁菁感慨,她眼中的两个幼弟,何时也不声不响的长大了。
而且这言行举止,让她这个做‘哥哥’的也轻易看不透,摸不着头脑。
气氛太过压抑,祈昊首先受不住了,将手中茶盅往石桌上重重一掷,咬牙问道,“四哥,你和二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菁此时正咽着一口茶,听到祈昊这话,差点岔气,轻咳了两声,放下茶盅,从怀中掏出锦帕将唇角的水渍沾了沾,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心中暗自忖度祈昊话中之意,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祁嘉见状,以为是提到了祁菁的伤心事,侧眸瞪了祈昊一眼,忙解释道,“四哥,小八的意思是说,自从四哥与烨王出宫办差归来,就似乎与烨王很是交好。但烨王说到底是宏王的人,四哥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四哥心中若早有打算,可别瞒着弟弟,弟弟也不小了,可为四哥尽绵薄之力。”
说这番话时,祁嘉一直盯着祁菁,想从祁菁的神态中看出些什么来,然祁菁一直顺着眼眸,遮挡一切神色,什么也看不出。不过听了祁嘉的解释,祁菁倒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祁菁将手中的锦帕抛在石桌上,“我与烨王之事……”祁菁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了勾,继续道,“烨王是宏王的人,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兄弟之中,不乏争储之人,宏王如此,老六更是如此。小七你说,宏王跟老六比起来,哪个更难缠?”
祁嘉还未开口,祈昊便抢白道,“那还用说,老六的鬼心眼子可多着呢,再加上一个贤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就是了。”祁菁赞赏的看了祈昊一眼。
“所以呢?所以四哥准备怎么做?”祁嘉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左手拇指上套着的白玉扳指,注视着祁菁,似是在想些什么。
曾几何时,他这四哥眼中哪里有这样的冷静睿智?当真是出去历练一趟的成果么?不过,不管怎样,四哥就是四哥,对于她这无声无息的改变,他该欣喜才对。
祁嘉所不知道的是,他发现的这所谓的改变,只不过是最近事忙,祁菁在他们面前,忘记了伪装。
“小七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攘内必先安外’。”
“攘内必先安外……”重复着祁菁的话,祁嘉陷入了沉思。
祁菁继续道,“我欲与烨王达成协议,先联合起来,待解决掉祈佑和贤妃,再算我们之间的账。”
“这样也好。但,四哥难道不怕烨王到时候反咬一口?”
祁嘉的担心不无道理,说到底,祁晔的心思,祁菁也猜不透。念及此,祁菁没来由有些烦躁,“怕。但是,任何事都有风险,我会盯住祁晔的。”
“如此,甚好。”
然而有一点祁嘉还是不明白,就算要联合,四哥也不能忍气吞声,任祁晔那厮为所欲为啊。难道四哥就那么怕他祁晔?还是四哥有什么瞒着他们。
祁嘉望着对面面色无异的祁菁,小心翼翼问道,“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
“嗯?”
“没,没什么。”
最终,祁嘉还是没把心底的话问出口。
攘内必先安外?
哼~
祁菁真该佩服自己的头脑,临时想出这么一句话来。那就先由祈佑开始吧,毕竟,祁晔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床伴儿。
89
午后,祁菁与昱儿一同用了饭,吃过茶,昱儿房中,昱儿在几案上作画写字,祁菁则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看折子。
午后的阳光柔柔的,照进屋内,洒在祁菁身上暖烘烘的,分外惬意。
偶然间抬头,昱儿见斜对面的桌子上,明黄的折子直挺挺的竖着,挡住其后人大半个身影,昱儿唇边不由挂上一抹浅笑,那人儿该不会又是睡着了吧。
昱儿搁下笔,轻轻走了过去,绕过桌子,果不其然,祁菁又睡着了。
只见祁菁双手尚且扶着折子的两个角儿,下巴搁在桌面儿上,眼睛眯着,漆黑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覆于眼上,偶尔颤抖一下,樱红的软唇微微嘟着,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呢。
昱儿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柔情,不由看得痴了,祁菁的睡颜,又是另一番美丽。从近旁软榻上拿了件单衣,昱儿轻巧展开,披在祁菁身上,怕她凉着。
祁菁口中发出细碎的呓语,昱儿的动作已是轻巧,却仍旧惊动了浅睡中的人儿。
祁菁抬起下巴,揉了揉眼睛,嘴角有丝沁凉。待看到桌上的那一小摊黏湿时,祁菁耳根红了红,流口水了……
好丢脸。祁菁眯缝着眼睛转身搂住身旁人的腰身,嘴角在上面蹭了蹭,“嗯……昱儿,你说本太子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学会流口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半夏,那丫头肯定会笑话我。”
祁菁搂着昱儿的腰撒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昱儿见怪不怪,处在那儿任由祁菁抱着,将口水往他雪白的衣衫上磨蹭,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殿下若要睡觉,就到一旁的榻上睡去,趴在这儿也睡不好,还易着凉。”
“嗯……”祁菁依旧扒着昱儿的腰不肯起来,扭捏着,“那要昱儿陪我才好。”
昱儿闻言脸面红了红。祁菁就是这样,或老成持重,果断英明,或如现在这般,像个孩子。她的要求,又有谁能拒绝得了?
“殿下。”
“嗯?”二人虽坐在榻上,祁菁却并没去睡觉,只是拉着昱儿并排坐下。祁菁抱着昱儿,下巴搁在他肩头,闭目养神。
“这两日烨王总派人来找殿下,殿下为何每次都回?”原本这些事昱儿从不过问的,只是祁菁次次回绝,昱儿也觉疑惑。
“没什么啊。”祁菁口中咕哝了句,“本太子不想见他。”语气中的闷闷不乐,祁菁自己都没发觉。
祁菁是真的不想见祁晔,一点诚意也没有。从来都是叫她去景仁宫,可他从未来东宫寻过她。
他来找她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他当她是什么?要之即来挥之即去?
满足欲|望的工具?
祁菁越想越气,将昱儿抱得越紧,最近干脆倒进他怀里睡觉,丝毫也不觉得,她此刻心中所念,早已推翻了所谓‘床伴’的定义。
昱儿似乎感觉到祁菁心情不好,也为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而懊恼,抬手将祁菁额前凌乱的发丝挂回耳后。
“睡一觉吧,我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正文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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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祁菁心中也不好受啊。{ }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因了王晗昱的事情,祁菁和祁宏二人已许久未曾搭过话,今日相见,祁宏跪在淑妃棺椁之前,似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再不见往日意气风发之相。
祁菁看了有些诧异,往日听闻宏王孝道总觉夸张了些,却不想今日一见,自祁宏眼中神态便可看出,往日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祁宏对淑妃的感情,真非常人可比。
说起来这事儿其实也并不难懂,祁宏出身皇家,自幼不受骁皇宠爱,淑妃又温婉可人,想必对待祁宏也是极好的。那种好极其单纯,没有贤妃的野心,没有祁晔等人的目的,可以说在这个世上,与祁宏最亲之人,便是他的母妃淑妃。
如今淑妃去世,祁宏所受打击不可谓不大。
祁菁想起那日上阳宫中骁皇因祁宏对淑妃的孝道而对祁宏心生猜忌,祁菁只觉是天大的讽刺。在祁宏与淑妃的母子之情面前,骁皇这个父亲只是一个小丑般的存在。多么的不值一提。
很悲哀。为了受尽猜忌的祁宏,当然也为了如今看似风光的自己。
骁皇亦是祁菁的父亲。与这个父亲相处,终日如履薄冰。
见着来人是祁菁,祁宏也未有过多表情,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扭过头去继续往身前的火盆中添纸。
棺椁周围白衣佛陀的诵经声毫无起伏平仄,充斥着整个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