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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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以风炫青的个性,来找她,便一定是有急事的,也就是有一定要见她的理由。
许是为了她明日离宫之事吧。
“菁,明日,我随你去。”
刚踏进寝宫,风炫青便迫不及待拉住祁菁的胳膊,转到她面前。面对祁菁,风炫青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菁,肃阳之行,让我跟你去。”
风炫青方才随父亲去宇坤宫,便听说了祁菁与祁晔要去河东一事。此事事态紧急,又是与祁晔同行,风炫青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肃阳甚远,祁菁这一去,不知要何时才能归来。这种思念与恐惧的双重煎熬,风炫青怕他自己会承受不住。所以,他要跟她去。不论因此会付出何等代价。
说起来风炫青已有些日子没见着祁菁了,自从上次在皇宫门口被父亲带回府之后。
风炫青喜欢祁菁,瞒得了他人,却瞒不过风明。那日风明将风炫青带回府之后,便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
风炫青从未见过风明如此恼怒。
起先风明还给风炫青讲道理,说祁菁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说你二人均为男子,有违道法自然。
然而风炫青拒不认错,他一口咬定,他爱祁菁,他要祁菁,他一辈子只爱祁菁一个人。无论风明怎样反对,他也要让他知道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风明被气得几愈吐血,手指颤抖的指着风炫青的鼻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到最后,风明只得一甩手,眉头紧皱的离开了祠堂。
记得那日祠堂之中,风炫青望着风明离去的背影,心下充满愧疚,但他无能为力,他不愿去欺骗自己的父亲,亦不愿欺骗自己的心。
谁是谁的孽?
谁是谁的缘?
人生在世,最折磨人的,唯有‘情爱’二字。它可以一朝将人送上云端,亦可以一夕将人置于低谷。尘世间又有多少人,为其追逐一生,甚不怕粉身碎骨。
因是谁种下?果,又该谁来偿?
风炫青的星眸中满是坚定,他是做了决定要随她去的,然而……祁菁笑着抬手覆上风炫青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用力的残忍的拉下。
“不用了,炫青。你还是留在宫里吧。我不在,不知祁佑又会趁机闹出些什么动静来,你替我盯着他。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就去找我母后,她会处理。”
“菁。”
“炫青,按我说的去做。好么?”
祁菁仰头望着面前的风炫青,话语淡淡,就如同她此刻的表情。风炫青眸底闪过丝受伤,闭了闭眼,敛去眸中神色,最终,风炫青点头,“好,我听你的。”
一阵沉默。祁菁低叹了声,“炫青,不要让我为难。”
风炫青不语,只是倾身上前,缓慢而坚定的,将祁菁拥进怀中。风炫青在祁菁耳边低声呢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祁菁,哪怕有一天你再也不需要我了,让我去死,只要是你开口,我就心甘情愿。”
……
祁菁没有推开风炫青,而是抬起手抚上他脊背,轻拍着。
事到如今,祁菁不知她该说些什么,该怎样去做。
风炫青,哎……
风炫青就这么抱着祁菁,不放开,也无任何多余的动作。风炫青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就算世界就此终结,他也绝无异议。然而祁菁在风炫青的怀中,并没有心安理得,祁菁眉头轻蹙,她打不开那个结。那个结是她自己亲手种下,在风炫青心上。
就在此时,寝殿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子冷风呼啸着吹了进来。祁菁不由瑟缩了下,风炫青将她抱得更紧。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进来的人一袭白袍,肩上是同样雪白的裘衣。
王晗昱。
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晗昱看见寝殿中央相拥的两个男人时怔愣了下,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与不知所措,王晗昱别开眼,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低声道,“原来殿下在忙,那晗昱告退。”说罢,王晗昱便退了出去。
又是一股子冷风窜进,祁菁望着重归平静的门帘,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挽留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风炫青眼看这一切,脑海中不由自主形成了某种认知,“菁,你和他……”
“没什么,你想的太多了。”
“……”
38
风炫青离开后,祁菁便将张启顺叫进了寝宫。
询问今日王晗昱与王显明见面之事。
张启顺自然知道祁菁要听什么,进去之后便恭敬道,“回禀殿下,晗昱公子与王大人见面只是聊了些家常琐碎,其余王大人问到殿下之时,晗昱公子说殿下对他很好,不必王大人操心。奴才回来时,王大人还对殿下您千恩万谢。奴才看得出,王大人对晗昱公子极其重视。”
祁菁闻言笑了,那是自然,王晗昱可是王显明相依为命的弟弟,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过还是有件事出乎祁菁所料,王晗昱竟会替她说好话……
念及此,祁菁便想到了方才王晗昱撞见她与风炫青相拥的情景。
祁菁想去看看王晗昱。
39
傍晚时分,雪终于停了。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如消雪冷,今夜比前几夜都要寒得多。
祁菁盘腿坐在软榻上,将棉被全部拢到自己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望着正弯腰给火盆里添炭的半夏,吸了吸鼻子,“半夏,隔壁屋里的灯,可熄了?”
“还没呢。”半夏忙着手上的工作,连头都懒得抬,“殿下,您自个儿数数,这已经是您第几次问奴婢了?”
祁菁闻言嘟起嘴,将下巴支在被子上。可不是么?她自己已经问过好些遍这个问题了。可这有什么办法?从下午到现在,不论她去多少次,隔壁那位就是闭门不见她。她明天可就是要走的人了,还有几面儿可见?倒是闹的什么别扭呢。真是~
正文 不配
半夏给火盆里添完碳,直起腰来,侧眼便看见床榻上暗自纠结的祁菁。身体被裹得像粽子,脸颊嘟得像包子。半夏暗自唏嘘,眼前这个,当真是白日里那个机关算尽、精明无比的太子祁菁?
眼前这个,且不论男女,全然像是一个懵懂世事的孩子。纵使是自小跟随在祁菁身边的半夏,有的时候也会茫然,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祁菁。又或许,每一面的她,都是真的。
“殿下,您要是想去找晗昱公子,您就去吧。别在这里憋着,看得人难受。”半夏一边说,一边向着床榻走去,伸手拾起刚被她叠好放在床头的外衣,捧到祁菁眼前晃了两晃,“只是殿下要穿厚些,夜里凉,别染了风寒。”
祁菁先是一怔,随即掀开被子,拿掉半夏手上的衣服,笑呵呵的扑上前去就将半夏抱了个结实,“好姐姐,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得,殿下别这么喊奴婢,奴婢折寿呢。殿下还是快些到隔壁去,那人还没睡,说不定也是在等着殿下呢。”
半夏抬手轻推祁菁,祁菁憨笑着赖在她身上不下来,鼻子还故意重重吸了两下,“好姐姐,本太子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儿,姐姐该不会是在吃昱儿的醋吧?姐姐别急,太子妃的位子本太子可一直给姐姐留着呢。哈哈~”说罢,祁菁赶在半夏发飙之前,就从她身上迅速跳了开去,拉过床上的外衣自己穿了起来。
半夏那边儿又羞恼又无奈,攥着袍摆,口中咕哝了一句,“坏小孩儿。”
“半夏,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没什么,说殿下您英明神武,奴婢谢殿下赏。只是奴婢还想着嫁人呢。”可不能被一女娃给祸害了~半夏再抬头时,祁菁已经麻利的穿好了外袍,那是一件白色的蟒袍,腰间系着玉色的带子,玉带正中嵌着块蓝色的宝石,衬得祁菁整个人玉树临风,俊秀中带着几分雅致与无害。
祁菁向来喜欢白色,故而王晗昱到东宫之后,祁菁命人为他添置的新衣,也是一律的白。以至于二人走在一起,若是从远处看,竟有些分不清彼此。若不是王晗昱个头儿高了些,衣服上也没那么多花俏处,从背影看,完全就是一个人。
半夏说的没错,王晗昱屋里的灯仍是亮着的。然而,他是在等她,还是仅仅夜深无眠?祁菁一手打着帘子,另一手去敲门。‘咚咚’的敲门声在这寒冷的夜晚显得有些厚重,又是如此无力。以至于祁菁指节都敲疼了,门内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往日的王晗昱虽对祁菁冷冷淡淡,但还算温顺,如今日这般闭门不见,倒是头一回。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他为何要气?仅仅因为自己与风炫青抱在一起?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乎她?
只是……怎么会。
他向来对她充满了防备,他向来认为她同宏王是一丘之貉,他甚至很少给她好脸色,从来都是默然以对。所以,怎么会?祁菁不禁有些想笑,想这些做什么?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她将王晗昱接来东宫的初衷里,可从未涉及过这些。
祁菁放弃了敲门。原因很简单,手痛。
她可不是个没事儿喜欢虐待自个儿的人。祁菁裹紧身上的狐裘,左右瞧了瞧,最后绕到一扇虚掩的窗户前,从窗户的缝隙里,祁菁看见王晗昱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当窗剪着烛花儿。
灯火明灭处,王晗昱的眼神有些飘忽,虽是望着那乱窜的烛火,却好似是透过那烛火,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王晗昱眉头轻蹙着,凝满令人心疼的忧伤。
祁菁抬手掀开面前那扇窗,冷风随着打开的窗呼啸进屋里,烛火如长蛇般突突地吐着信子,最后骤然熄灭。
屋内霎时一片漆黑,王晗昱拉紧身上披着的衣服,抬头,便看见窗外站着的那人。微弱的光线使得祁菁的眉眼模糊一团,但依着那轮廓,王晗昱仍旧知道那是谁。
顺下眼来,王晗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并没有重新点灯。
“想什么呢?”祁菁问。
屋内虽无灯,但借着微弱月光,渐渐已能视物。
没有答案。
“是不是睡不着?”祁菁又问。
依旧没有答案。
祁菁裹紧身上的狐裘,歪下脑袋,有些泄气,“要不要本太子陪你?”
屋里的人终于有动静了。只见王晗昱起身向窗边走来,祁菁心下大喜,可谁知王晗昱走到窗边,‘嘣~!’的一声便将窗子关上了,连看也不看祁菁一眼。
祁菁看着面前紧闭的窗,眨了下眼睛,只觉鼻端有些发凉。“昱儿,你当真不愿见我?那我就只好回去了。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父皇让我出宫办差,明日就走。”说到此,祁菁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向来讨厌我,这下我走了,你一个人反而清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若有什么事,就找张启顺和半夏,他们都可以信赖。还有,你向来身子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那我走了哦,真的走了……”
王晗昱坐在屋内,听着祁菁一番话,只觉心里涩涩,心脏都揪在一起,‘咚咚’的心跳似是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憋得他几近窒息。
其实,王晗昱之所以闭门不见祁菁,并不是在生祁菁的气,他是在恐惧。
他今儿个见到祁菁与别的人抱在一起,心中竟然会生出不自在。王晗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明白,不想明白。
他王晗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怎可以对另一个男人动那等心思?而她又是怎么想他看他的呢?在她眼中,他怕只是一件玩物吧。高兴的时候可以呵护备至,腻了便可以随意丢弃。
她是已经腻了他了么?
那个与她在一起的侍卫他认得,在碧月阁就见过的。
她一直都喜欢男人么?她是喜欢那个侍卫么?如果是,那她为何又要来招惹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白日才在他耳边反复呢喃,可如今……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什么?
王晗昱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深深恐惧着。
一直以来,在祁菁甚至所有人面前,王晗昱可以做到平静淡然,那是因为他的那颗心已死。心中不在乎,人便可以活得自在,有尊严。
而如今呢?他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鄙夷过自己。
被男人玩弄,到爱上一个男人。
肮脏的身体,再加上肮脏的内心,王晗昱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肮脏不堪过。
正是如此肮脏不堪的自己,竟然妄图她的情?
王晗昱,你不配。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王晗昱,自从你一脚踏进宏王府的那刻起,你就已经掉落悬崖,万劫不复,你就已经失去爱人的资格。
王晗昱,如此肮脏不堪的你,苟活人世,不如蝼蚁。你不配去爱别人,更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王晗昱……王晗昱……
正文 傻瓜
半夏给火盆里添完碳,直起腰来,侧眼便看见床榻上暗自纠结的祁菁。身体被裹得像粽子,脸颊嘟得像包子。半夏暗自唏嘘,眼前这个,当真是白日里那个机关算尽、精明无比的太子祁菁?
眼前这个,且不论男女,全然像是一个懵懂世事的孩子。纵使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