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香-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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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看看真的有地动没……
“不用了,你按我的意思去吧。”文郡王说道,“我想,朱大人会将这件事转圜的周全,我想,皇上并没有非要他们性命的意思……”
文郡王什么性情,中年男人很清楚,知道再劝也是无益。便应声去了。
出了门,看到门外角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前蹲着三四个人,一个胖乎乎的汉子,两个干瘦的青衣小厮,并一个泪水不停的姑娘。
中年男人知道这便是随着那大胆丫头来的人,忽悠完了,人还没走?莫非还等着留她当神仙供起来不成?真是傻大胆!
夜色蒙蒙下来时,一瘸一拐的黄内侍又走进了文郡王的书房,看着灯下看书的郡王,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过了很久,文郡王放下书要茶,他忙趁机拖着身子抢着倒茶。
“怎么,你这是来要我看看打得多可怜了?”广文郡王似笑非笑道。
黄内侍皱着脸,忙跪下说不敢。
“说,什么事?”广文郡王不再闲扯,问道。
“那个……那个姑娘……”黄内侍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原本也不用过来伺侯,虽然底下人手下留情,但又怕做的太假而触怒郡王,自己也被牵连打板子,于是横内侍这一顿板子,用了五成力,不至于要了半条命但也足以伤筋动骨,够他好好养一段。
他正趴在床上养伤躲人,却有小内侍来请示问那个顾氏女怎么处置,郡王甩袖子走了,走时什么话也没交代,顾十八娘是被抓进来的,她还没大胆狂妄到也甩袖子走了。
想着郡王很快就传下话来,是赶出去还是关起来,没想到天都黑了。愣是没人提这茬,内侍们站不住了,原过来问。
要是别人,黄内侍不用请示,直接就让人关起来了,但想到这个女子捏着自己主子的把柄……黄内侍这次还真不敢轻举妄动自作主张了,又觉得是个立功赎罪的好机会,便忍着钻心的疼亲自过来请示了。
“她还没走?”文郡王问道。
他还真是忘了。
“郡王,您不发话,小的们哪里敢放她走?再说她也没那个胆!”黄内侍忙说道。
她没这个胆吗?文郡王想着,摇了摇头。
“你去歇着吧。”他站起来迈步而出。
来到厢房,见门外立着几个内侍侍女,屋内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见他来了,众人忙施礼,一面进屋子点亮灯火。
在灯火亮的时候,文郡王也迈步进来了,没有那女子的拜见声,也没有看到那女子的身影。
内侍侍女们站开,适应室内光线的文郡王不由微微一愣,只见顾十八娘跪坐在地上,头伏在椅子上睡地沉沉。
脚步声,烛火的亮光,都没能惊醒她,她睡的那样沉,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合过眼。
她的面色安详,眉头舒展,发出轻微的鼾声。
“大胆……”内侍们也看到了,不由提声高喊。
文郡王抬手制止,内侍们及时咽下到了嘴边的呵斥话,垂头不敢再言语。
他静静的看了一时,垂下视线,转过身迈步出去了,身后内侍侍女们忙屏气噤声跟着退了出去。
灯火在屋内熄灭,夜色淹没厢房,一片静谧。
第140章 牵连
夜色蒙蒙的时候,由石狮守门的大周朝极位人臣朱大人家四扇大门紧闭,灯笼将门前照得通亮,跟白日相比,越发的威严肃静。从文郡王府中坐轿出来的中年男人停在了朱大人的门前。
小厮上前叫门,一脸横肉带着被打扰不耐烦的门房在看到叫门小厮的面容后,立刻换上一幅春风和悦的笑容。
“大人快请。”他忙打开一扇大门,恭敬的垂手侍立。
中年男人看也没看他一眼,迈步而进,大门徐徐关上。
而就在这个男人踏入朱府大门时,朱大人正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个年轻人。
“……这么说,你与那个顾海是旧识?”朱大人用不急不缓的声音慢慢说道。
“是,父亲大人。”年轻人略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所以,你才去打着我的旗号,让你叔父宽待那个顾海?”朱大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但声音里已然有了几分寒森。
“父亲大人,求求你,侥他一命吧。”年轻人以头碰地,声音哽咽。
“饶他?你让我怎么饶他……”朱大人笑了笑说道,“又不是我要他命……”
他看着眼前依旧以头连连碰地的年轻人,“……炫儿,这是皇上的决定,为父我也无能为力……快起来,莫要胡闹,这些日子你让他免受刑罚之灾,相比于那两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进士,已经是不错了,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被唤作炫儿的年轻人闻言痛哭出声,叩头连连,只唤着父亲大人求求你,很快额头上淤血一片。
朱大人的面色变得很不好看,啪的一声拍了下桌案。
“放肆!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肃声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下人回禀。
“老爷,胡先生来了。”
这话让朱大人立刻收了怒气,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快请……”
年轻人依旧叩头哀求。
“下去!”朱大人低声喝道。
年轻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得站起身来退出去。
中年男人在提灯下人的引导下款步而来,与退出来的年轻人打个照面。
灯笼映照下,这是一个丰俊的脸,有棱有角,唯一可惜的是眼角一道浅浅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此时面色凄然,英目发红,额头上淤血明显……瞧这样子,朱大人许是心情不怎么好……中年男人心中闪过念头,不由多看了年轻人几眼,猜测他的身份。
他的形容有些狼狈,但穿着却是华贵,不似是个下人……“炫少爷……”下人对年轻人恭敬施礼。
这个称呼一喊出来,中年男人立刻恍然。
朱大人居高位十几年,是个打个喷嚏天下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但这个让无数人惧怕的男人,却是一个惧内的人,至今只有一妻孙氏,且孙氏不孕,就这样他也没有纳妾,而是过继了孙氏兄长的一个儿子。
但此时这今年轻人却不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儿子,那个过继的儿子名叫烍,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官居行密书郎。
而眼前这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则是朱大人新认的一个义子。
这个义子原本是朱烍的奴仆,不知怎的入了朱烍和孙氏的眼,母子二人说服朱大人,让他收其为义子,这个义子不似朱烍那般飞扬跋扈,行事低调,因此知道的人还不多。
“原来是他啊……”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头,一次看了眼这个年轻人。
奴仆出身的义子,看来尽管挂上义子的名头,地位还是奴仆。
这位炫少爷走出去一段,停下脚,转过身面朝书房这边跪下了。
这是做错事了?中年男人隐隐有些好奇,朱大人已经过来了,且随手掩上门,隔断了他的视线。
“胡大人,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朱大人带着温纯的笑看着中年男人。
“是这样……”中年男人也不客套,低声将文郡王的话说了一遍。
朱大人果然心领神会,望着跳跃的烛火沉默一刻。
“郡王与他是旧识,当初瞒身份而交,相处颇悦,所以……”中年男人忙低声解释。
朱大人笑了,抬手制止他的话。
“既然如此,老夫就豁出脸面去透透圣上的口风……”
他说道,一面拍了拍中年男人的手,露出满含深意的笑。
话说到此,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中年男人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了声那就让朱大人费心了。
大臣之家不好久留,二人简单几句话后,中年男人就告辞,朱大人也不相留,亲自送了出去。
为了避人耳目,朱大人只送他到了照壁处,听着门外轿子咯吱咯吱走了,才转过身回来。
书房院子里,年轻人依旧跪在那里,披着一身夜色如同石塑。
“起来。”朱大人走过他身旁,沉声喝道。
“父亲大人,儿子的性命是由他所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年轻人又叩头哀求,声音里满满的绝望。
朱大人哼了声,打断他的哀求。
“你要是再多啰嗦一句,你就只能给他偿命……”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正叩头的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抬头看着朱大人。
“父亲……”他喃喃道,焦躁悲伤的脸上又盖上一层惊疑,“您……您……”
“我什么?”朱大人哼了声,蹙起眉头,拂袖在他身边擦过,“所以说无子无女也是一身轻,省的还要为你们这些讨债的操心费神……”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易被察觉的得意,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进了书房。
年轻人直直的跪在那里,似乎过了很久,才明白方才这句话的意思,顿时狂喜,将头在地上碰的咯咯响,根本察觉不到疼。
“谢谢父亲大人,谢谢父亲大人……”他只重复这一句话。
顾十八娘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躺在铺着软软褥子的床上,身上盖着柔柔的锦被,绣着金色暗花的帐帘隐隐透来一丝光亮,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但很快她就猛的坐起来,唰的拉开帐帘,满室盈光倾泻。
“小娘子醒了。”
两个俏婢闻声而来,含笑说道,一人棒来茶,一人则拿来衣裳。
顾十八娘没时间也不可能再装傻,飞快的穿衣。
“小娘子睡的真沉……”服侍她穿上外衫的俏婢笑嘻嘻的说道。
顾十八娘只觉得心内发慌,也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两天饿的,还是因为对即将要知晓的结果恐慌。
不管什么结果,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春光明媚,莹莹翠翠的庭院里,顾十娘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身后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怎么还没走?睡够了,是要等着再吃饱肚子不成?”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朱红色繁复花纹的家摆站定在眼前。
顾十八娘的眼泪不由涌了出来。
“谢谢郡王……”她伏头在地,哽咽道。
“谢?”文郡王淡淡笑了笑,目光扫过这姑娘的头顶,“可不敢,你是想要我谢谢你才对吧?”
“小女不敢……”顾十八娘垂头说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文郡王慢慢说道一面举步慢慢的越过她。
直到他走出去很远,顾十八娘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华贵的身影隐入层层绿影中去了。
这个拙劣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终于给她一份生机,虽然知道这个拼凑起来的预言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她不会相信能起到了完全的作用。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只要你肯出手就是我顾十八娘的再生恩人……”她再一次俯下头,低声喃喃道。
文郡王的大门外,彭一针等人依旧守在那里,呆呆的靠着马车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空洞的茫然。
门咯吱一声,引得他们的眼木木的习惯性的看过来,这一次,那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里。
但是大家谁都没有动,神情依旧木木。
这是幻影,跟以前一样,只要他们住前走几步,这个瘦小的身影就会啪的消失。
“你们,你们一直在这里……”顾十八娘又惊又喜又悲的说道,加快脚步走过来。
彭一针几人脸色一震。
“是真的!”灵宝第一个跳起来,扑了过去,“是小姐,小姐出来了……”
说着话放声大哭。
“是,是,我出来了。”顾十八娘的眼泪也忍不住流出来。
彭一针等人这才欢喜起来,围着顾十八娘均红红着眼。
回到客栈,看着彭一针和灵宝憔悴的模样,顾十八娘心里很是难过。
“小姐,他们没有打你吧……”灵宝哀忧的审视着她的脸说道。
面色孱白淡盈光,双目微肿轻泛波。
睡的很好……顾十八娘略有些羞涩,说出去只怕没人信,其实连她自己也不信,怎么就会睡着了呢。
当时文郡王拂袖而去,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她紧绷到极致的心情却突然松懈下来,就在反复审视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猜测各种后果时睡了过去。
在京城药行会为自己精心安排的舒适的屋子她没有睡着,却在剑拔弩张一言生一言死的郡王府睡着了,而且还睡的那样沉那样久。
“十八娘,事怎么样?”彭一针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哥哥他……”顾十八娘的视线看向大牢的方向,似乎在回答彭一针又似乎在告诉自己,“没事了……”
此时的大牢里,须发散乱的顾海正与人相对而坐,在他们的面前还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
“……老师,学生再饮一杯……”顾海说着仰头饮尽。
“……小子你都吃了,还让我吃什么……”须发皆白的老者笑着说道,一面伸手拿过小小的酒壶,似乎怕被人夺去一般,紧紧攥在手里。
“……扬州的万泉醉……”他看着乎里的酒壶,“……好是好酒,就是太淡了,要是换成苏州的三杯倒就好了……”
“……老师想要喝的话,我去给你买来……”顾海声音哽咽道。
老者哈哈笑了,将酒壶住墙壁上一抛,酒壶应声而碎。
“不用了,这就足矣……”他说道,一面眨眨眼,“等明年清明时,你要是拜祭老夫我,记得拿三杯倒就好……”
顾海闻言低头呜咽。
“……哭什么哭……”老者呵斥道,“瞧你那毛毛躁躁的样,成何体统……”
“老师……”顾海哽咽声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