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香-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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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想怎么样?”顾慎安差点揪下一把头发。
而此时的顾十八娘,跪在文郡王府内一厅房的地上,看着由门外迈步而进的一双朱红小朝靴,耳内也听到这样一句话。
“顾氏,你给本王这个是何用意?”文郡王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顾十八娘低头跪在地上,没有允许,是绝对不能抬起头来。
他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蔡文。
“你以为诅咒本王。本王就会怕你不成?”文郡王接着说道。
他的声音清凉淡然,因为时间久了,顽十八娘早已经忘却了当初的蔡文是怎样的语音,因此无法做出今时和往日的区别。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丝毫怒意,只是有些淡淡的让人心里发寒,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这少年有所触动。
“不是诅咒,是预言。”顾十娘低声说道。
既没有被突然被禁军带走的惊吓,也没有见到郡王的惶恐。
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只是声音略低,以显示自己的身份不敢与郡王相比。
“预言?”文郡王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来,伴着下落的还有一张纸。
“……建元七年五月末秦州地动,建元七年六月建康有妇人诞下两身相合的女婴,六月秀王子文郡王殁……”他毫无感情的重复着这几句话,“这就是你所谓的预言?”
“是。”顾十八娘答道。
“你这是什么善思?”文郡王问道。
听不出声音喜怒。
“郡王,”顾十八娘低着头,沉默一刻,忽的低声道,“您信人能死而复生吗?”
伴着这句话,她猛的抬起头,看向文郡王。
而文郡王也正将视线看向她。依旧是那个清雅如竹的少年,只是少了几分儒雅之气,多了几分华贵威严之感。
憔悴满满的少女面上,神情镇定自若,或者说神情如古井无波。
“这跟你预言有关系?”他淡淡问道。
顾十八娘并没有在他脸上眼中发现一丝异常的波动,看来文郡王并不是如同自已一般死而复生的……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她想着,脑子里又飞快的将事先演练无数遍的话又过了一遍。“我也不信。”她接过话答道,将视线微微垂下,“所以,我希望人能珍惜生。”
“也就是说,我应该帮你,这样我才能保住性命?”文郡王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走不是这样广“不是帮我,是帮我哥哥,”顾十八娘微微低着头说道,“还有一句预言,”她看着他,抿了抿干涩裂缝的嘴唇,“建康七年六月,顾海死。”
“这个倒不是什么预言,而是事实。”文郡王嘴边浮观一丝笑,说道。
他转过身,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郡王已经身有恙了吧?”顾十八娘说道。
并没有想象中被触及忌讳而暴怒,文郡王只是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会因行猎磨伤一根手指的缘故而死去?”
他淡淡说道,一面伸出自己的左手,尾指上裹着一圈薄薄的布条。
“是或者不是……”顾十八娘重新垂下头,答道,“不是有两外两个预言可以印证…”
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头上传来茶杯盖轻磕的清脆声音。
“顾湘,”文郡王站起身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哥哥死,郡王也……”顾十八娘低着头说道,并没有再次将那个贵人忌讳的字眼说出来,点到为止。
“不是呢?”文郡王见她竟然没有再说下去,不由微微一挑眉追问道。
“没有不是。”顾十八娘答道,抬起头,神色淡然。
“所以呢?”他接着问道,一手扶着自己玉石腰带。
“所以,我哥哥不死,打破预言,或看我哥哥死,命运依旧。”顾十八娘答道。
文郡王看着她一刻,忽的笑了,笑容很快一收,大袖一挥,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顾湘,你以为这些话可以吓到我?”他问道。
“那就请郡王治小女诅咒郡王之罪,然后郡王自等着既定命运到来,而郡王你心中所念之事,便交由哲郡王接手即可。”顾十八娘抬起头神情泰然的说道。
听到她前面几句话,文郡王神色并无异常,待听到最后一句哲郡王,不由神色一变。
哲郡王这三个宇,绝对的震动了他。
秀王妻妾众多,子嗣虽然不多,但比当今皇帝可要好多了,而且基本上都养活了。
他身为长子,身后弟妹共有七人。哲郡王是他的三弟。
她为什么不说二弟或者四弟?为什么偏偏说出来的是三弟哲?
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文郡王脸色的微变,并没有逃过顾十八娘一直警醒的审视,真到此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想要说动蔡文此类贵人,就得抓住他们的弱点,针对这个弱点抛出诱惑,让和自己的利益绑在一根绳上,这样才算是能得到他正眼相待。
看来那一世是哲郡王取代文郡王成了皇帝,而这一世文郡王虽然还没死,但哲郡王对他地位的威胁依旧存在。
这其实也要多谢命运的强硬要一切回归既定的执念,这对她来说自然是祸事,但也未尝不是喜事,因为她知道命运的倔强,所以反而有更大的自信抛出记忆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这一世,没有人为的强行刻意干扰,这些事一定会按照既定的安排逐一实现。
顾十八娘忽的想大笑,命运还是那句话,你或许是强大的,但不一定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她的脑子她的思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她自己的,命运夺也夺不走阻也阻不了。
而且她甚至可以利用命运的既定轨迹来获得有利于自己的消息,来帮助自己改变自己一家人既定的命运。
这就又回到那让顾十八娘很是不解的话上,命运到底是能变还是不能变的呢?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考虑的意义,她只需要做该做的做能做的就足以。
看着文郡王果然已经被说动了,顾十八娘忍住心内的狂喜,依旧淡然无波的说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郡王到时派人查问便知,地动产子,这不是我顾十八娘能自己掌握的……”
这倒是,文郡王也知道这些事不是某个人能控制的。
“顾湘……”文郡王看着她忽的转开了话题,”你如此大胆行事,当真就一点不怕吗?”
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于荒谬太过于胆大了。
“为了哥哥,我什么都不怕,”顾十八娘看向他,摇了摇头说道,“大不了,就是一起死而已,为了自己的哥哥亲人而死,有什么可怕的。”
“为了自己的哥哥亲人而死,没什么可怕的?”文郡王喃喃重复一句,仰头笑了。
他竟不再理会顾十八娘,笑着就甩袖大步而去。
第139章 意动
“郡王,那丫头果真这么说?”
书房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惊讶的问道。
文郡王依窗而立淡淡恩了一声。
“郡王是信了?”中年男人迟疑一下问道。
窗边站立的文郡王没有说话,似乎看着窗外的腊梅树入神。
黄内侍端着一托盘进来,“郡王,汤好了。”
文郡王点了点头,走过来坐下,在黄内侍的服侍下,将一碗散发着奇怪香味的汤喝了下去。
“郡王,你的病能瞒过太医院那些人,却是瞒不过那王一章,这些药商,鼻子比狗都灵,咱们再变化花样做了汤,他也能察觉出来。”中年男人沉声说道,“那丫头分明就是来讹诈一把……很有可能她知道您的病……”还在一旁静立的黄内侍闻言,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都是小的大意……”他砰砰叩头,抹着眼泪就哭起来。
如果那时他能不见王一章,或者让小内侍晚一点送药过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文郡王真实的病如今只有两三个人知道,瞒的这样严密,却出了这样的纰漏,还让其成为别人用来要挟,他可是死定了。
“知道错了?”广文郡王看了他一眼。
黄内侍将头叩的砰砰响,哭的涕泪四流。
“去领一顿板子吧。”文郡王淡淡道。
黄内侍闻言大喜,忙叩头道谢。
“领完了,别忘了去找王一章要些汤药钱。”文郡王又道。
已经慢慢退出去的黄内侍听了,又忙忙的跪下,才好转的脸色变得煞白。
“郡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该眼皮浅手欠,拿人家的好处……”他抬起头啪啪的打自己的耳光。
怪不得那句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私下收受贿赂揩油的事做的这样隐秘,还是没逃过郡王的眼。
文郡王要的其实也只是这个结果,并不是要问这些内监吃拿卡要别人多大东西。
“去吧,郡王府条件苦了点,你们私下创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下去吧。”文郡王淡淡说道。
黄内侍来自宫中,眼皮不是一般的活络,从文郡王这一句话,也猜出他的真实意思,立刻做出惶恐敬畏的神情,叩头说不敢以后再不敢之类的话。
“下去吧。”文郡王摆摆手。
黄内侍这才起身诚惶诚恐的下去了。
“那郡王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便再接着问道。
“先生,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文郡王沉默一刻,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
中年男人一愣。
“这么说郡王是信那丫头?”他捻须肃容说道。
文郡王脸上忽的露出一丝笑,他本就很少笑,更何况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就更是没了笑容。
“我不是信她。”他抚着袖口刺绣金边,“我是……”
他停了一刻,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便也就没有再说,思忖一刻,看向那中年男人。
“麻烦先生跑一趟,去问问朱大人,皇上对牢里那几个进士是什么意思?”他说道。
中年男人面色动容,这句话的真实意思自然不是宇面表达的那样。
“郡王,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不闻不问……”他不由说道,看着自己这个贵门高徒,虽然乍一看并无异常,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的一丝孱弱。
这个病,对他的身体的确伤害不小,而且病情发展如何,尚且不知。
死亡,是让每个人都恐惧的事,就算那个预言荒诞不可信,但偏偏在这时候抛出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个丫头真是胆大包无!
他心里想着,便真的说出来这句话。
文郡王闻言点了点头。
“的确是如此……”他说道,“这兄妹俩个,倒真是一般的性子……”
他的眼前不由浮起曾经的场景,那个啃着干饼子读书的少年,那个矗立在书摊前无视白眼嘲讽看书的少女……“不过都是至情至真……”他低声说道。
“可是郡王……”中年男人依旧有些犹豫,还要说些什么。
“先生,”文郡王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朱大人今年就要六十岁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中年男人却只是微微一凝眉,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周朝官员六十五岁便可以乞骸骨,当然像朱大人这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会被允许,必定反复三四回才成,而三四回算下来,大约又有七八年,可是不管怎么样,朱大人会越来越老,留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他的权势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必须与他步调一致,看如今朱大人的气焰以及所作所为,等他油尽灯枯那一天,那被压制的洪流必定会顷刻将其吞没。
“我们也需要清名……”中年男人点头说道。
顾诲此次一举成名,不仅得到朝中清流的认可,而且成了无数尚且热血,摩拳擦掌等待我以我学报天下的学子们的标榜。
“人人都知道他与我有旧,朱大人也知道,我如是坐视不管,将来便难免有人借此诽我之名,我如是伸手一助,朱大人也不会过于在意,反而会很高兴送我个顺水情。”文郡王慢慢说道。
“可是皇上那里……”中年男人仍有一丝顾虑。
要知道李大学士此次牢狱并不是因为单单因为触怒了朱大人,而是因为他触怒了皇帝,当然触怒皇帝并不是因为什么贪墨包庇,这种事在皇帝眼里罪不至死。
“叶真将军的事是皇上的逆鳞,偏偏李大学士非要拔下这片逆鳞……”中年先生接着说道,“所以他并不是得罪了朱大人而遭此境遇,而是得罪了皇上……”
这个时候,李大学士就成了皇上的逆鳞,与他相关的事和人那是绝对不能去碰的。
更何况又是在这个选立皇储的关键时刻,因为没有子嗣,不得已从宗族里选,虽然碍于江山传承无可奈何,但并不意味着皇上很高兴有这么多宗亲子弟可供选择。
在江山面前,纵然是亲生父子还心生罅隙,更何况不是亲生的,对于皇帝来说这些送来的郡王们,就如同饿虎一般,盯着他手里的肥肉,想要一口将他与肉都吞下去。
这个时候,还去跟皇帝对着干,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一向精明冷静的文郡王,怎么生起这个糊涂念头?中年男人心里很是不解,看来还是那丫头的预言惹得。
“郡王,”他停顿一刻,心病还须心药医,“不如等过了五月,再说……”
五月末,看看真的有地动没……
“不用了,你按我的意思去吧。”文郡王说道,“我想,朱大人会将这件事转圜的周全,我想,皇上并没有非要他们性命的意思……”
文郡王什么性情,中年男人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