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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重生之药香-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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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看着眼前萧瑟秋景,缓缓的摇头。
“不会有了……”她喃喃说道。
“什么?”灵宝没听明白问道。
顾十八娘已经转过身,向马车走去。
“告诉王老先生,不用找了……”她扶着阿四的胳膊上车,一面对邓二说道。
小姐拖着虚弱的身子不眠不休的奔走了两天,颇有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劲头,任曹氏哭红了眼劝也不无济于事,怎么突然就不找了?
邓二与灵宝等人对视一眼,皆是满眼疑惑不解,但大家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如今的小姐,用彭一针的话来说,就像一根绷紧的牛皮绳。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嘭的一声……”彭一针双手一摊,音形并茂,吓得灵宝和王一章脸色发白。
当然这话不敢跟曹氏说。
“心力交瘁熬神伤……”彭一针说道,“太医院的大夫说的没错……”
不管因为什么突然不找了,肯休息那就好,邓二高兴的应了声,转身骑驴就要先走。
“等等……”顾十八娘掀开车帘,神色郑重的看着他,“告诉王老先生,我师父刘公他已经离世了……”
“什么?”邓二等人惊讶的失声。
顾十八娘看着茫茫原野,脸庞上流露着一抹哀伤,从此以后,她真的是要一个人面对整个药界了。
师父,谢谢你撑着一口气为弟子除去一个暗毒瘤,弟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华灯初上时,雪粒悉悉索索的撒了下来。
“下雪了!”小侍女伸手,雪珠落在她的手心,瞬间化作水汽,转过身,看着顾十八娘缓步走出来,在她身旁一身宝蓝织锦袍的信朝阳错步相随。
看着侍女撑伞接过来,顾十八娘露出一丝笑。
“下雪了……”她抬头看了看天,夜空变得莹亮了很多,转过头对信朝阳笑道,“是今年第一场雪呢……”
那一场中毒,顾十八娘足足歇了半个月才恢复精神,但因此毒无解,她此生也如柳款一般,不得再接触膏方技艺。
因为这段时间的静养,她的脸色不再是白的吓人,再加上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脸颊上浮现浅浅的粉红,雪粒灯影映照下,露齿一笑,那惯有的清冷之气顿减。
“既然如此良辰美景,顾娘子不如在舍下围炉饮酒再走。”信朝阳笑道。
顾十八娘是专程来送药的,因为病了一段,拖了很多药没有供给。
信朝阳方才已经挽留过,顾十八娘一笑,她的视线落在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安静的停在那里,层层雪粒下,一个人影在车前垂手侍立。
“多谢大少爷美意。”顾十八娘笑着再一次拒绝,微微施礼,向马车而去。
信朝阳伫立在门前灯下,看着那姑娘伸手扶住车夫的胳膊,车角悬挂的灯笼照出她脸上散开的笑意。
侍女收起伞,却并没有跟随她上车,而是退开,向后边一辆小车上去了。
信朝阳的眉头微微一皱,那车夫并不是阿四或者邓二。
摇晃的街灯下,此男子撑手上车,扬鞭催马,调转车头时,露出俊秀面容。
信朝阳历来过目不忘,纵然低微不起眼如顾十八娘身边的小厮,他也一眼看到便认出此人是谁。
“是他!”他满面惊讶。
“原来已经找到了……”他轻轻自语。
想起顾十八娘方才面对此人露出的笑,是在其他人前从未有过的轻松真实,而这其他人中也包括而自己。
雪粒飒飒而下,很快在他头上肩上点缀一片晶亮,一股从来未有的酸涩之意在嘴里蔓延,他凝神看去,斯人马车已经走远不见。
车窗外风雪飘摇,顾十八娘掀开车帘。
“风凉,你坐进去。”灵元回头说道。
顾十八娘恩了声,却没有动。
“我要出门一趟……”灵元微微转着头说道,话也就到此而止。
顾十八娘神色微微一暗,也没有再问。
一如既往,车又从热闹的食肆穿行,虽然下雪,街道上人却是不少。
“这家新出的水晶包……”灵元指点给她看。
“灵宝喜欢吃……”顾十八娘点头含笑道。
“夫人喜欢素馅的……”灵元说道,转过头看了坐的很近的顾十八娘,又飞快的转开视线。
“那都要素的吧,灵宝说最近长胖了,忌口不吃肉了……”顾十八娘笑道。
暖意在灵元心头散开,他脸上的笑更加柔和。

第162章 归来
“朱春明通敌叛国陷害忠良罪无可恕朱家所有人等捉拿入狱……”
“……所有人等,斩立决……”
一声声尖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队队衣甲鲜亮的禁军刀剑森森。
四周是万千百姓的鼓掌欢呼炮竹齐鸣,无数的菜头石块砸向被押送的囚犯。
“小姐……”那囚犯队伍里,灵元抬起头来。
寒光闪过,鲜血四溅。
“小姐?”担忧的声音在耳边陡然响起。
顾十八娘猛的睁开眼,只觉得头上一层冷汗。
夜色浓浓,街市上的喧闹已经远去,马车正走在民居两侧,她的怀里抱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身旁是一脸担忧的灵元。
哪个是梦
她不由伸手碰了碰灵元的脸,触手温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灵元身形不自一僵,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已经离开了。
“我方才睡着了?”顾十八娘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似是问又似是自言自语,看自己身上披上了灵元的大斗篷。
“是……”灵元低声说道,眉头紧紧皱起,“小姐……太累了……”
他不该来为小姐驾车,贪恋这一暗夜里短短的一段路。
他甩手一鞭,马车猛的加快了速度。
“不累不累……”顾十八娘笑道,坐正身子,拂过身上的斗篷。这是一件上好狐皮披风,这种披风也不是任何一个权贵都能有的。
她的心忽忽的又沉了下去。
那一世她自然没有机会亲见新皇如何登基朱春明又是如何被抄家处斩,但各种版本细节在坊间广为流传。
听说还有人铸了朱春明的像,就安置在叶真将军墓前,供人唾弃。
沈安林大功归来,双喜临门,家里的人欢天喜地的准备送她入京,身旁的小丫鬟还还高高兴兴的说到了京城陪她一起去看,结果等来不是来接的马车,而是一纸休书……
她孤立无处,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来不及看一眼偌大京城的繁华就依然命丧……
那一世她孤零零的生,孤零零的死,这一世,灵元也耍孤零零的生,孤零零的死吗?
身旁人突然静默不言,灵元转头探看,见有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顾十八娘的手背上,他不由大惊失色。
“十八娘!”
顾十八娘被他一声唤唤回神,忙伸手拭去眼泪,抬头对他笑了。
“没事,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她笑道。
马车拐个弯,挂着顾家二字灯笼的宅子隐隐在望。
“不能不去吗?”顾十八娘忽的问道。
突然冒出的一句,灵元心里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握着马鞭的手不自紧了紧。
国家大义,忠奸之节,对于灵元来说实在是太过高远,他身为贼奴,是这个人给了他体面的生活,顾十八娘轻轻叹了口气。
“离开吧,”她沉默一刻,忽的说道,“我从不在乎……”
她不在乎门楣高低,富贵落魄,灵元紧紧攥着缰绳一动不动。
“我从来都不在乎,在乎的是你。”顾十八娘接着说道,一面拿下他的披风递给他。
马车停在门前,听到动静里面的人忙打开了门,也打断了二人的说话。
“哥……”穿着银鼠皮小袄的灵宝最先出来了,扑进灵元的怀里。
顾十八娘看着相依偎的兄妹,笑的有此苦涩。
“你也好好的,吃的好好的……”灵元看着妹妹,低声说道,“好好照顾夫人和小姐……”
灵宝点点头,眼圈发红,抱着哥哥的手臂舍不得松开。
“哥哥,你回来好不好?”她抬头哀求。
灵元看着她,抚了抚妹妹的头,终是没有再说话,转身快步而去,直到站到自己的屋子前,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灵宝的喊声。
“又去会你的小情人了?”屋内一个突兀的笑声响起。
灵元一惊,忙迈步进去,恭敬的唤了声大哥。
烛火被点亮,腿翘在桌子上的朱烍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瞧你这冷锅冷灶的,屋里这些女人都是死人吗?”
他的后一句话声音陡然提高,抖抖索索在墙边站了一溜的侍女们顿时呼啦啦都跪下了,口里喊着少爷饶命。
“大哥……”灵元垂头低声说道。
“行了,都给我滚下去,瞧你们一个个的寒碜样……”朱烍呸了声,说道。
侍女们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我说,那个什么小娘子莫非还投弄到手?要不要大哥帮帮你?”朱烍挤挤眼笑道。
灵元只觉得一道阴风扫过后背,他猛地跪下了。
“顾娘子是灵元的救命恩人……”他忙忙说道。
朱烍哈哈笑了,站起来拍了他一下,“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么?”
灵元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依言站了起来。朱烍在屋子里跺了两步,开始步入正题。
“这次让你去押解杨太生进京,你知道怎么做吧?”他慢慢说道。
杨太生,彭州户部主事,在接二连三反朱派死的死罚的罚之后,面对气焰嚣天无可阻挡的朱党,这位小小的地方官员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命上了死劾折子,历数朱春明十大罪状,当然,结果如其他先驱官员一般被皇帝下了诏狱。
纵然一如既往的有皇帝相护信任,但朱春明还是气得要死,操着方言将杨太生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他之所以这样气愤,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杨太生科举那一年,他还是主考官,且对这个杨太生多加照顾,没想到换来了白眼狼。
“死了还是便宜他!”朱烍说道,酒足色饱的脸上一派狠厉。
“是。”灵元垂头应声。
“早去早回,”朱烍拍拍他的肩头,脸上又满是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你那个小娘子的事,等父亲那日心情好了,我帮你说说好话,一个女人嘛,算什么大事……”
灵元已经不是当初的灵元了,从这关切的话里他听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篝火啪啪的响,一个衙役走过来,将一壶酒递给他。
“大人,暖暖身子。”他带着殷勤的笑说道。
灵元从思绪中回过神,接过酒。
“少喝点,天色不好,路途难行。”他沉声说道。
衙役笑着应了,一面指着外边飘飘扬扬的大雪,“这该死的天,腊月十三能赶得回去不?别耽误大少爷的生辰宴。”
灵元嗯了声,衙役看他无心说话,知趣的告退,到另一边喝酒吃肉去了。
灵元就这酒壶喝了两口,辣辣的酒入口,心口暖意升起来。
不知道小姐她们在做什么?他不由看向庙外,旋即眼神一暗,灵宝曾不止一次哭着求他回来,但小姐却没说话,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他,小姐也知道,如今想回头已经难了吧
这就是代价,且因为他的一时执念,还威胁到灵宝和小姐……这也是小姐不肯让他接走灵宝的原因吧,他原以为那只是因为小姐对朱家的仇恨……
墙角传来悉悉索索以及吸气的声音,灵元转头去看,一个人影佝偻着,借着这边的篝火亮光,正专注的在腿上忙乎什么。
再有几日就要到京城了……灵元轻轻咬了咬嘴唇,他伸出手,从腰里捏出一个纸包,迟疑片刻,将其中粉末倒入酒壶里,然后慢慢的站起身走过去。
因为陡然站过来的人挡住了篝火的亮光,那忙乎的杨太生有些不悦的抬起头。
“麻烦你让让!”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这个文官纵然成了阶下囚,但依日保持这儒雅之气,对他们这此押解衙役谦和有礼,且不管怎么样被羞辱取笑,始终一派淡然,就这样的一个人,灵元实在想象不出会写出那样让朱春明暴跳三尺的文章。
就像顾海一样……灵元依言轻轻侧身让开了光亮重新投过来。
“谢谢你啦。”杨太生说道,接着动作。
“你在做什么?”灵元好奇的看过去,顿时大惊变色,“你……你……”
杨太生用瓦砥割下腿上的腐肉,完成任务般的舒了口气,“好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灵元,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酒壶上。
“小兄弟,可否借老夫喝一口?”他谦和的问道。
灵元只觉得浑身发抖,看着杨太生小腿上露出的森森白骨,这些人……这些人……难道不是人吗?
“不行就算了,你们当差的也是身不由己。”杨太生一笑,垂下头。
灵元不由后退两步,他想起那时在大牢里,看着受刑后的顾海,看着那些被打的死去活来的贡生,他们血肉模糊痛苦哀嚎,但却没有一个肯松口承认罪状,一边哭边骂朱党的老贼……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
“仇恨?”杨太生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眼这年轻人。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这今年轻人跟其他的差役不同,话不多,且心肠很好,尤其那一双眼,保留着未经世事的清澈。
“你也知道吧,我见了朱春明还得喊一声老师……”他和蔼笑道,“且对我有提拔之恩……”
“那你还……”灵元低声说道。
杨太生呵呵笑了,笑声一沉,“不为私仇,只为公愤。”
公愤?只为了公愤,就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值得吗?朱家真的人神共愤到这种地步?还是只是简单的朝党之争
“值不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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