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请自重-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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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刚刚的那一场浩劫,管默言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死过了一回般,如今虽不能说是再世为人,却也不甘心就这般引颈受戮。
只是强势当前,她全无半点挣扎之力,唯一的机会便是豁出命来赌上一赌,赌这邪王或许尚且有几许傲骨。不屑于做那出尔反尔杀人灭口之事。
临渊目光如炬,岂会漏掉管默言嘴角那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小丫头果然聪明,既没有一味孤勇的死守节气,也没有哭爹喊娘的跪地求饶,她看似不卑不亢的束手就擒,却是明里暗里的在提醒着自己,莫要忘记了两人刚刚的赌约。
管默言唇畔的笑意已是越来越僵,眼瞅着就要挂将不住,心中不免暗忖。自己真是愚蠢至极,那个只懂得生啖人肉的大魔头,怎么会明白何为重信守诺。看来自己这一份算计终要落空了罢。
虽然早已看透了生死,但仍忍不住的有些遗憾,此生太短,想做的事却又太多,若是可以。哪怕能再多活一日也好。
可若真只得一日,她又该如何处之?
脑海中盘亘不去的遗憾原本多如牛毛,然而此刻细细想来,竟然统统都可以放弃,待得自己死讯一出,西门豹等人自然会回凤族替自己尽孝父王膝下。而自己那向来风风火火的老娘,自然免不了要伤心欲绝一番,可她惯常坚韧如磐石。相信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若真的还能再得一日,她只想同那个人静静的依偎,无论身处何地,只要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便好。
若真说还有什么死也难瞑目的遗憾,或许就是时至今日。她仍从未对他说过什么酸倒牙齿的滥美之词吧!
其实她曾经也偷偷背过几句酸诗,皆是些诸如: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之类,然而千百次话至嘴边竟又生生哽住,终究还是嚼烂了吞回了肚里。
花执念何许人?风流倜傥采花贼是也!她这般的小女儿姿态,怕是班门弄斧得只能博他一笑罢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然而如今将死之际,她才真真是后悔不迭,即便他笑她这般粗鲁性子竟也学人家附庸风雅又如何?总比她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强上百倍。
苦笑之余,管默言索性抬起头来,死则死矣,她素做不来卑躬屈膝之流,便是要死,身为凤族的好儿女,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才好。
眼前这男人的笑容委实可恶又可恨,且还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来,想来他定然是极少笑的,不然何以为竟会笑得颜面抽搐,比厉鬼还骇人三分。
心中已然积蓄了太多的怨气,如今既然难逃一死,索性也懒得再装下去,管默言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轻声笑道:
“不知邪王殿下欲赐默言个怎样的死法呢?”
言罢,管默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似是很为临渊忧虑的样子,这般冥思苦想的替自己考虑死法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
“虽然默言确有几分姿色,不过还请邪王殿下念着你我尚有些许血脉之情,万不要将默言制成那魔骷,死则死矣,还不能入土为安,实在太过凄凉,若是可以,不如就一剑砍下头颅来随手丢下这深渊吧!尸骨沉底,血肉尽入鱼腹,总还算好看些。”
也不知这个丫头脑袋里整日尽想着什么,诸般稀奇古怪的念头更是层出不穷,这般谈笑风生着为自己安排后事的人,他临渊活了几十万年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深瞳中隐隐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临渊绷紧下颌,冷声道:
“不想你还真有几分风骨,这般不畏生死的样子倒是装得极像,却是真的不怕吗?”
管默言嘴角强力的抽搐了几下,才勉强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的冲动,这个变态邪王虽然可恶,但终归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她再大逆不道也不能真的骂出口来。
“怕又有何用?我娘曾说过,管家不出畏死之辈,不过一条命尔,五百年后又是一只好狐狸。”
遥想当年,管默言竟是唏嘘不已,固然当年娘的原话与此稍有出入,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后来管九娘又兴致勃勃的补充道,死了也好,但要记得来世还来投胎做她的女儿,这次她定要好好教养于她,决计不会再让她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老娘向来是这般不着调的性子,诸如此类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当时她也只道是句笑言罢了,谁知竟是一语成谶,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有来世,突然有些难过,其实她真的好想再做一回她的女儿,
白日里与她斗嘴扯皮,直气得她吹胡子瞪眼,请了家法来追得她抱头鼠窜,黑夜里陪着她在灯下数尽鬓角银丝,极尽乖顺之能事,定叫她眼角鱼尾横生,白日里醒来时再追着她算账。
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管默言脸上那莫名的笑意,暖意融融似冬日骄阳普照大地,竟看得临渊几乎是呆住了。
将死之人脸上的种种神情他几乎见遍,惊惧、狰狞、悲哀、绝望,却独没有这般笑意盈盈,仿佛是闲庭信步坐看云涌,这哪里像是将要赴死?怕是说即刻就要飞升仙界也有人信得!
“邪王殿下若要动手,还请快些,默言向来性急,实在不耐烦等得太久。”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即便身上还犹疼痛难当,管默言仍是抽着嘴角痞痞的笑,不愿再看临渊这张臭脸,索性干脆背过身去,踮着脚尖遥望远山薄雾冥冥云卷云舒。
“小丫头虽然一心赴死,可惜本王却偏偏不想成全。”
临渊这嘴硬心软的性子,竟是同管默言如出一辙,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血亲,就算再怎样都断不了这份相连。
管默言愕然回首,很是疑惑的死盯着临渊的脸,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戒备,与其说这个大魔头善心大发的准备放过自己,还不如说他兽心大发更靠谱点,难道是他不想让她死得那么痛快,所以准备留下她的小命慢慢折磨到生不如死?
这倒很有可能!管默言暗暗点头,不自觉的便向后挪动了半步,心中瞬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舍身取义或是拼死一搏,但绝没有一个是相信临渊真的准备放过自己。
若说临渊也委实冤枉,他是恶人做惯了,竟已然丧失了做一个好人的能力,即便此刻他有心放过管默言,可人家也未必承他的情,单看她看向自己那林中小兽般警惕的眼神,临渊就知道自己此举肯定是费力不讨好了。
但骄傲如临渊,自然并不在乎这许多细枝末节之事,他肯屈尊降贵的认她这个女儿,已经是她天大的荣幸,断没有不欣喜若狂之理。
再说临渊活了几十万年,还真就没温柔以待过任何人,杀伐决断,挥手间尸山遍野血流成河,要的是雷霆手段和残酷无情,温柔这种搞笑的词,根本没出现过他的脑海。
临渊被管默言一味探寻的目光盯得有些略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兀自冷声道:
“你以为本王是那种出尔反尔之徒吗?既然本王答应了你,自然是一诺千金绝不悔改。”
许是终于被管默言眼底的讥讽之色惹恼了,临渊不由得侧身拂袖,冷哼道:
“既然你已猜出了本王的身份,那么还不快讲!想要本王答应你什么条件?”
虽然管默言不知道临渊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怎么说他也是几乎与天地同寿的邪王,想来也不屑于哄骗她一只小妖吧。
“邪王殿下重信守诺,当真乃大英雄也,如此王者风范,委实让默言肃然起敬……”(此处省略一千字,皆为阿谀奉承的滥美之词)
第三章爱别离(一百五十四)爱之深恨之切
“邪王殿下金口玉言,重信守诺,当真乃大英雄也,端看殿下谈笑间王者风范尽显,便是一摇齿小儿也不容半点欺瞒,委实让默言肃然起敬……”(此处省略一千字,皆为阿谀奉承的滥美之词)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默言这一番极尽吹捧之词,显然让临渊听得十分舒坦,想那可怜的临渊,虽为一世枭雄,闻其名者无不心惊胆寒两股战战,然而身边除了魑魅魍魉便是魔骷鬼怪,哪有一个是能说话的?即便是有能说话的,谁敢这么跟邪王殿下贫嘴饶舌?莫不是活腻歪了吗?
眼见着临渊脸色显然是缓和了许多,管默言虽心中疑云丛生,却也忙不迭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开玩笑,这家伙如此反复无常,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默言斗胆,只求邪王殿下赐默言一道阻止魔性入体的法子。”
“你不想入魔?”
临渊刚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瞬时又变得漆黑一片,且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管默言胆战心惊的缩了缩脖子,硬生生把‘鬼才想入魔’这句话吞回了肚子,只是上前躬身,毕恭毕敬道:
“默言敬仰邪王殿下魔力无边久矣,做梦都渴望成为殿下您这般千秋万代举世无双的神魔,又怎会不想入魔呢?”
睁眼说瞎话这等事,管默言唯有初经时才稍有不适,如今驾轻就熟起来,简直说得比真话还顺溜许多。
“默言只怕魔性入体,状如癫狂,如何再为邪王殿下效力?”
经得管默言这一番苦心的解释,临渊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些许,不过僵了几十万年的棺材脸早已硬如磐石。即便是笑,怕也是泛着冷意,让人脊背生寒的吧。
做不得那和蔼可亲的模样,临渊只得习惯性的冷哼一声,轻蔑道:
“此等小事,却也不难!”
转头对上管默言充满期待,并急切的等待着他说下去的饥渴目光,临渊的冷眸中竟是少有的划过一抹坏笑,因为这神情来去无踪,且消失得又太快。管默言只道是自己身体元气大伤以至于花了眼,自然不肯信冷峻无情如临渊也会起了坏心,唯脸上的笑容却已然有些挂不住。抽搐得很是有些哭笑不得而已。
“只是……”
正说到关键时刻,临渊却突然戛然而止,无视管默言伸长了脖子如鲠在喉,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的窘态,临渊施施然的转过身来。很是鄙夷的将管默言从头望到脚,再从脚望到头,那不屑一顾的眼神,简直与在打量着角落里那把破旧不堪的扫帚无异。
管默言心里顿时涌起阵阵邪火,却也迫于此刻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而发作不得,虽面上始终带着那份恭敬。心中却暗暗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并顺便各种yy有朝一日他落在自己手中的情景,一时不查。想的太开心,竟然直接笑出声来。
临渊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难解,这丫头莫不是被自己折磨疯了吧?怎么这关头却竟笑了起来?
想想也不无可能,多少虎背熊腰身高九尺的昂藏汉子。在他的面前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颜面尽失,她毕竟只是个修行不足千年的小妖。被自己吓得失了常也是情有可原,但自己终究看上她的还是这个脑袋,若真吓傻了岂不可惜?
“且先养好你这破烂身子罢,过得几日本王再来寻你。”
诸如安抚温柔之类,临渊皆是听都没听过,眼下既然自己不欲再伤管默言,便索性一走了之吧!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教导于她。
临渊这厢言罢,也不管管默言是否会意,转过身子便欲飘然离去,那衣袂纷飞的模样,在山涧云雾缭绕中飘飘欲仙,还真是赏心悦目得狠,可惜管默言只觉得大去之期不远矣,嗓子阵阵干痒,险些直接喷出血来。
“喂!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眼看着临渊真的双脚离地驾云而去,管默言终于不淡定了,她今天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了,为的就是向临渊求个阻止魔性入体的法子,若是就这么让他跑了,她今天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时不待我,管默言此时也无暇多想了,只见她猛的扑上前去,目标就是临渊那不染纤尘的衣摆,此举虽然有辱她高贵的身份,不过生死当前,自尊什么的实在不值得一提。
不曾想临渊竟然在半空中猛的翻过身来,对着管默言的胸口就是一掌,管默言虽然眼看着他的手掌夹着劲风而至,却也根本无力逃脱,只得硬着头皮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
‘啊’的一声惨叫,管默言的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远远的飞了出去,临渊这一掌虽然仅用了一层不到的法力,但管默言此时已是全无半点抵抗之能,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被抛向空中,待得终于落地之时,已然是飞出了十几丈外。
灭顶一般的剧痛霎时遍袭全身,胸口火辣辣的好似已经被碾碎成渣,手脚亦冰冷麻木到完全失去了知觉,管默言只觉得再也受不得这折磨欲死的疼痛,恨不得此刻便直接死去了才好。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舍生取义的准备,但是这种死法实在有些憋屈,没想到临渊这个大魔头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出尔反尔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杀人灭口,简直丢尽了上古神魔的脸。
管默言越想越憋气,眼前的景物已然模糊成片,腥甜的鲜血不受控制的自她口鼻中潺潺流出,顷刻间便湮没了她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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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