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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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阀害怕战后破产,陆海军害怕战后必然的裁军甚至在列强监督下的非军事化,失去现在的政治地位,新贵们依附着这些财阀和军阀。国民们正是热血***的时候…………他们不愿意承认失败…………
自己还可笑的以为历史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伊藤低声苦笑,缓缓站了起来:“诸君,回家吧…………,过去几十年中一直支撑着我们前行到现在的梦,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言罢。他踉踉跄跄的离开了会议室。等候在门口地秘书看伊藤跌跌撞撞的出来,赶紧扶住了他。伊藤低声道:“准备马车…………”
“阁下。回东京么?那要车站准备专列……”
“不是,去马关,我想去看看海…………”
西元一八九四年十月五日,日本陆海军联合行使帷幄上奏权,明治天皇陛下解散大本营幕僚机构,直领陆海军。明治天皇谕可,并勉励陆海军将战事进行到底,膺惩清国。
同日,英国、法国、美国、意大利四国宣布联合调停中日战事,并宣布要以各国远东舰队联合保证黄海渤海的中立非军事化,所有运送军事物资的船只都要检查扣留,以促进和平迅速实现。清廷喜出望外地立即表示接受,日本帝国却暂时保持沉默。
同日,俄国驻清国公使向总理事物衙门提交照会,声称清国在东北的动员,已经影响了俄国在远东的利益,而且清国禁卫军在朝鲜的战事也伤害了俄国在朝鲜的商业利益。俄国保留用一切手段保护自身利益的权力。而这次以领班军机大臣掌管总理各国事物衙门的世铎,却强硬的回绝了俄国地照会。
风云仍然在东北土地上激荡,这风声当中隐隐有雷,仿佛预示着这场仍然在进行地战事,将给东亚大地带来百年的回响!
“阁下,您要静养…………上车地时候,您吐血了…………”
伊藤博文挣扎着从马车上坐起,从广岛直抵马关的铁路还没有开通。而伊藤坚持要乘马车尽速前往那里。也许是颠簸,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在车上就吐血了。然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在那里半睡半醒。
他在秘书的扶持下坚持坐了起来,裹了裹身上斗篷,从西洋式马车的大车窗向外望去,左边是海,右边是山,秋日映照下,风景如画。
“我做了一个梦,真美呀…………在马关的春帆楼,我让李鸿章签署了条约。我们得到了满洲、得到了朝鲜、得到了台湾,还有两万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最后宴请李鸿章的时候,我请他吃了河豚鱼!他的脸色真难看…………这场梦里面,没有那个徐一凡!”
第七十八章 运来天地皆同力
“瞧瞧,那是什么旗?”
随着一个在码头栈房挣四吊八月粮,当一个记账先生的前秀才破落户的呼声,大家都抬起了脑袋。
中日甲午战事一开始,天津卫的几个大码头生意就差了许多。前些日子小日本舰队炮击大沽,码头左近的栈房商户,还有往日停泊得满满当当的粮船,跟失了火一样走避一空。这个北中国最大的港口有几天就跟鬼城仿佛。
说起来还是海东徐大帅厉害,他望辽南一站,鬼子的注意力就全部转往那儿了,据说鬼子的舰队也直奔渤海北面,要封锁徐大帅和朝鲜的水路联系。还有洋鬼子大约也看出海东徐大帅在,外人就轻易欺负不得大清,更别说才吃饱窝头没几天的小日本了。天津卫是对列国通商的大码头,混洋事儿吃洋饭的人也多,消息灵通。这几天更传来好消息,那些西洋鬼子宣布对北中国通商码头进行保护了!洋鬼子瞧出了便宜,要站在咱们这边儿了!这还不都是海东徐大帅争来的?
西洋鬼子兵船来了,小日本的兵船就得退避,生意就又能做了。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津门码头的小工都是军粮城一带的,吃了几十年的码头饭。仗打得最悬乎的时候儿大家就奔乡下去了,现在虽然还有点危险,可是都还试探着回来重新上工。不知道怎么的。大清朝有个徐大帅站出来,大家伙儿地腰板就比平日硬气儿了一点,小鬼子再厉害。也有人收拾不是?
战事持续几个月,津门港口已经堆积了大量的东北大豆,冀中棉花,猪鬃,生丝,桐油,还有打成砖块儿一般的茶叶这是冒充印度茶叶去哄花旗国那些洋鬼子地。码头已经多了几条没见过的洋人兵船,又大又新。整天冒着烟气儿,就没熄过火。在这些兵船保护下,在香港,在广州避了好些日子的洋人商船也成群结队的过来了,才上工的码头上的这些工人们忙了一个不亦乐乎!各大洋行的华洋商人早就为这些日子的损失急得跳脚,华商开出了两倍地价钱,并且一天四餐白面猪肉敞开了吃,让小工们拚命装货卸货。就连大鼻子洋商也没事儿夹着文明棍在码头转悠,勉强对这些小工挤出笑脸,再随和一点的。还用生硬的中文大声宣称:“有我们的保护,日本人再也不敢过来了!我们支持你们的徐将军战斗到底!”
总体来说,虽然累点儿,大家伙儿对现在的日子还算满意,可是看着这些高鼻子的洋鬼子还是觉得有点不满足。
要是大清的海东徐帅在这儿,或者有禁卫军在这儿,说有他们的保护,小日本就不敢过来,那不是觉着更扬眉吐气?
不说别的地方了,天津卫这些靠码头吃饭地人物。就该给徐大帅立长生牌位!
码头上面先是几个工人随着记账先生的喊声抬头,接着就是一群。先朝海面上看的人们发出了欢呼的声音,转眼这欢呼的声音就连成了一片,激得更多的人朝海面上看去。就连在码头巡视的洋人们也转过了视线。欢呼声音越来越大。工人们丢下了手里的活儿,搭着汗巾就朝码头口儿奔过去,记账先生丢了号簿和毛笔。几个华商也把手里的水烟袋一扔,跑得飞快,身边伺候装烟的小二子都跟不上他们地脚步。码头上的洋人也摘下了礼帽,虽然没有跟着这些中国人一起凑热闹,但是也表示了对来船基本的礼貌和敬意。
这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北中国地天空澄明如镜。渤海泛着滔滔碧波。洋面上。两艘挂着英国旗的兵轮一左一右,夹着一条同样挂英国旗的新式暗轮商船正驶过来。但是这条商船的船头,还飘扬着一面舒爪张牙的苍龙旗帜!
禁卫军!
欢呼声接地连天,人们如潮水一般的涌动,毡帽也给抛了起来,在晴朗的海天之间起起落落。人潮不管不顾的一直冲到码头边上,脚底下就是海水,人们这才停下脚步,朝着那条兵船疯一般地呐喊。如果说大家这几天还有些提心吊胆地话,看到禁卫军的苍龙旗才彻底放下心来,有咱们地兵在,有徐大帅在,鬼子再来不了天津卫!虽然来得三条船都是鬼子的,只不过有一面苍龙旗,但是大清有多久没出这种威风横绝几千里的大帅和营头了?
想当初,朝廷要降,还是这位大帅不降!
就连那些养尊处优的华商们,都和这些满身臭汗的小工苦力们挤来挤去,一个胖乎乎的华商更合十喃喃念佛:“阿弥陀佛,幸亏有这么个禁卫军,咱们才没倒账…………生意再停俩月,咱们都得上码头扛麻包去!”
和码头上激动的人群不同,还有两拨人在远处不起眼的角落也同样在注视着这条突然而来,挂着禁卫军旗帜的兵船。
其中一群人全是便装打扮,举手投足却多了一分富贵气和官气儿,就连伺候他们的下人,也是大户人家的豪奴作派,只要有不相干的人靠近,都低声的发出吃吃的声音,挥手驱赶这是京城里面传来的做派。这伙人守在码头左近的一处茶楼当中,伺候的人站在外面,里面的人或坐或站,也都朝着窗户外面望。这茶楼本是码头苦力喝大碗茶的地方,今儿却全给包了下来,连茶楼掌柜的都给赶到了厨房里面儿。掌柜的半句废话也无。因为已经认出来了,现在就坐在当间儿,隐然为首地那个干瘦水泡眼的中年人。就是北洋的财神爷盛宣怀盛大人!
他身边地,不用说都是北洋人物了。有营务处的,有善后局的,有文案处的,有机器局的…………这些北洋人物,多是李鸿章夹袋内的人才。地方官实缺有限,李鸿章的北洋局面大,又在办洋务。设立了大量局所安插这些北洋人才。这些人不像有实缺的官儿,真个和李鸿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鸿章在地时候儿,大家都是横着走路,在北洋这个团体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但是现在李中堂走背运,朝廷明摆着要对北洋下手,他们这些人这些日子当真是惶惶不安,谁也不知道北洋这个局面能不能维系下来!北洋局面不在,他们又到哪里出卖风云雷雨去?
关系不太深的。另外有靠山的都在另外找门路活动。今日在茶馆的这些人,却是李鸿章的烙印太深,自觉的就团结在盛宣怀这位李鸿章的大帐房身边李鸿章两个最亲信的人物,杨士骧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剩下盛宣怀这个钱袋子,不指着他替大家想出路,那还指着谁去?
今儿他们在这里守候,自然其来有自,可是看着眼前这狂热的码头人潮,一个个却是神色复杂。
“要是中堂爷在…………”
“咳。眼看人家楼起了,眼看人家楼塌了…………这气运,真是说不准的事儿!”
“人家现在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儿。咱们这热脸,能不能贴上那人字边儿的冷屁股?”
坐在当间儿的盛宣怀冷眼旁观着各人的神色,他今年将将五十岁,干瘦干瘦的,和他的恩主李鸿章一样是三角脸,可是看起来就是精精干干的。满身仿佛都装满了机关消息,一拧就动地聪明样子。徐一凡和他曾经在天津有一面之缘,私下里的评价就是给这半老头子换一身阿玛尼的西装。再夹一真皮的公事包。看起来就像他那个时代大型国有企业集团地办公室主任或者财务总监。他当年在发改委,没少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那是一等一的人尖子。
不用徐一凡下评语。这盛宣怀本来也就是极聪明的人物。虽然政治上面格局不大,但是他以一个只经过童子试,读了县学,连秀才文凭都没有的资历,一手协助李鸿章操办起这么大的洋务事业。近代的船运企业招商局,从湖北开始的中国近代煤矿业钢铁业,从直隶开始地近代铁路业,无一没有留下他地身影。夸张点说,北洋能有今日局面,盛宣怀这个大帐房至少有一少半的功劳!
可是盛宣怀权太重,钱太多。北洋地钱财如海河一般在京城外面滚滚涌动,都是他这个北洋大帐房一手经理。又兼了当时中国最大的两个海关之一,直隶津海关的关道。眼红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他办洋务很有些离经叛道,肆无忌惮的意思。当初忌惮李鸿章,大家还不敢弄他,现在李鸿章一垮台,京城里面明里面暗里面消息就不断的过来了。不少军机大臣,有实权的王爷都或明或暗的朝他表示,要盛老六花钱买个平安,林林总总的盘口开出来,加起来只怕都有七八百万两了。
花钱买个平安倒也罢了,可是就怕花了钱也买不了平安。而且更要丢下他一身事业权位之所系的北洋洋务!
想到这里,盛宣怀也并没有附和底下那些人物酸溜溜的牢骚,只是面沉如水。他蓄着的长指甲轻轻的磕着桌面,只是沉沉的琢磨:“张幼樵啊张幼樵,你这次,又看准了没有?当年在福建,你已经看错了一次,这次呢?押对了宝没有?”
在和盛宣怀他们呆着的茶楼遥遥相对的一处商号栈房的二楼,同样有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老头子,朝着码头那边看去。
那老头子白须飘拂,矮胖的身子气度俨然,正是徐一凡初到大清碰见的贵人韩老掌柜。他身边高高低低几条汉子。都是满身地精悍味道,辫子都盘在脑袋上面,系着黄色或者红色的辫绳。韩老爷子居然举着一个有禁卫军符号的德国八倍蔡司望远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海面上那迎风招展的苍龙旗。身边那些汉子神色有的兴奋有的紧张,低声的也在议论。
“干支交甲午,青龙敌不过白虎!推背图四五象不也说了么?炎运宏开世界同,金乌隐匿白洋中。从此不敢称雄长,兵气全消运已终!此象于太平之世复见兵戎,当在海洋之上,自此以后,就是改朝换代的盛世!袁天罡李淳风早在两千年前。就说了这个!”
“可不是?象是戊申,现在是甲午,离现在正好儿十四年,当年长毛太平王闹了十四年,这象也该着咱们闹十四年!卦象是两个男人射日头,一个不用说就是海东徐帅,还有一个能是谁?当然是咱们!”
“这姓徐的成了运了,中原龙脉被北面来的野龙一压,洋鬼子西面来地煞气一赶,一蹿蹿到更东面的朝鲜伏藏起来了。徐一凡到朝鲜,正正应了龙脉的大运,瞧瞧那旗帜,还不是说明白了?咱们开坛起事,乘早不乘晚!奉了姓徐的做大师兄,咱们香教几十万兄弟,就能把北京城闹个天翻地覆!”
韩老爷子缓缓放下了手中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