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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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负手仰望苍天,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灰暗和漫天飞雪,心头油然升起一种感慨:“希娃的命运在我和法塔娜关照下已经注定要惨淡收场,而我和法塔娜的命运又将被谁操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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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岛北部、桑索巴冰原东部有三座擎天柱地的大雪山,它们属于狮头山脉的分支,名为“阿贝德拉斯”,冰岛语意为终年积雪不化的三座护法神山圣地。这三座雪山在拜火教中分别代表至高神的身、语、意,也是众生身体、思想、心灵的三种依怙,所以人们也称之为“三怙主雪山”。根据史料记载,龙神历八百年时,拜火教莲花圣母为阿贝德拉斯赐福,以拜火教中地位仅次于至高神的三位神灵索姆拉、海伦、艾斯却尔,分别为三座雪山命名。仙日(海拔六千零三十二步)是天神索姆拉、神勇(海拔五千九百五十八步)是地神海伦、吉祥(海拔五千九百五十八步)是海神艾斯却尔。
吉祥的山体雄壮,形体直棱直角,岩石峥嵘,非常具有男子汉气质。神勇则像一个挺拔俏丽的姑娘,曲线柔美,在主峰东面连着刃脊的还有一个侧峰,好像是姑娘撩起了长长的裙摆。仙日的形状则非常独特,就像一个沉默的高僧端坐在莲花宝座上,庄严静穆,让人不能不生敬畏之心。仙日山峰正面非常陡峭,仿佛凭空立起来的一堵墙,墙体上是巨大的悬冰川,它使仙日看上去更圣洁和威严。
在面对海拔高达五千步以上的雪山时,我们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这种感觉是我们在欣赏冰岛东部其他名山时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从天际轮廓线(一个山脉的山峰以蓝天为背景勾画出的一条明晰的轮廓线)的角度来看,雪峰勾画的天际轮廓线往往曲折突起,呈尖锐的三角形,直指苍穹。三座神山之上,许多雪峰的脊线确实像刀一样锐利,仿佛放上一根头发丝,也会被一吹而断。雪山的尖峰被称为角峰,角峰像一个棱锥刺向蓝天。
三雪山的独特之处还在于它们非常集中地呈品字形排列。这种排列方式并不罕见,但令人惊奇的是在三座雪山中间有一片平缓的草场——绿绒牧场,还有两个美丽的高山湖泊——牛奶海和五色海。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雪山围绕草地,这意味着三神山的相对高度很高。绿绒牧场上有青青的草地、烂漫的野花、潺潺的溪水、绿如碧玉的海子、缓缓移动的麝牛和羊群。这一切与刚健的雪山构成了强烈的对比美。当我们被雪山簇拥、被花海和草地环绕时,草地使心湖宁静,雪山让精神升华,一切宛如仙境。
不过非常可惜我们不是来踏青郊游,而是来觅敌寻踪的,必要时刻还会杀人放火、血溅五步,做足煞风景的事情。
五色海边,我和希娃跳下麋鹿,驻足观赏着眼前天下罕见的美丽景致。
五色海是有名的变色湖,在不同的天气和不同的季节看它,湖水有着不同的色彩。从山顶俯瞰湖水,晴天是宝蓝色,阴天是墨绿色,夏日微带乳白,冬日则像莹莹水晶。湖水不但四季色彩变幻,在早间和傍晚也各具特色,绝不雷同,时而碧绿,时而蔚蓝,时而灰青,时而乳白……一日可变数色。有人认为,湖色一日多变有时是光线和云彩的把戏,有时则是由于湖水含不同矿物质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每年九月底,此地开始降雪,湖水微白,杂有泛黑的高山灌木倒影色彩,更显深邃幽静。每至秋季,层林尽染,景色如画。而乳白色多在盛夏出现,是源头冰川融化时带下大量乳白色粉状冰渍造成的。泛舟五色海欣赏那碧水、青山、绿地、白雾、灰云的和谐天成与无穷变换的湖色,令人陶陶怡然。湖上时而艳阳高照,波澜不惊;时而云雾缭绕,细雨霏霏,大有“十里不同天”的感觉。
我亲眼目睹加上希娃绘声绘色的传神描述,让人情不自禁地慨叹大地造物之奇绝。
一旁的格伍夫却无暇参予其中,此刻他正脸颊贴地,不时耸动着猎狗般灵敏的鼻子,在四周空气里乱嗅。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站起身来诧异之极地叫道:“奇怪,怎么到这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呢?”
作为冰岛王国最杰出的旅行家,格伍夫同时身兼无出其右的探路术和追踪术,要想摆脱他阴魂不散的纠缠,简直比登天还难。
昨日傍晚,我们从拜森基出发后,连夜直抵海螺沟却扑了个空,敌人早就离开了那个宿营地。之后格伍夫就显示出了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一路上凭借蛛丝马迹,不间断地从海螺沟跑出数百里,一直追踪至此。途中由于地形变换狗拉雪橇已不能使用,他又轻而易举地驯服了三头麋鹿代步,截止到五色海之前,我尚从未听到格伍夫嘴里吐出半句畏难的话语,但是此时却明显透露出了一股沮丧的味道。
我淡然自若地道:“敌人会不会是乘船渡到湖对岸去了呢?”
格伍夫愕了一愕,觉得这个假设极有可能成立,但又有几点不解之处,当下问道:“可是海子里看不到任何渡船啊!另外要运载麋鹿等大型坐骑,普通小船是绝对派不上用场的,而大船又体积庞大、重量惊人,谁也无法将其背负到数千步高的雪山上。”
我微笑道:“妳莫非忘了布朗人的拿手绝活吗?据说他们能以不可思议的技艺,在皮船上捕捉巨鲸,那么只要皮船数量充足,运载区区数百人马过湖又算得了什么大不的事情呢?只要行动完成后,将皮船泄气后叠起携带,自然在湖内就看不到任何渡船的影子了。”
格伍夫对我精辟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在旁一直不动声色看戏的希娃,眼神中也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其中包含着极大的惊讶和警惕。
既然已找到了线索,格伍夫马上表示要继续沿着湖畔寻觅敌踪,却遭到了我的断然拒绝。
我指了指南北长四十八里,平均一千九百步宽的五色海道:“偌大的区域,妳最快能在几天内搜索完?恐怕等妳找到他们之际,敌人的阴谋早已得逞多时了。”
格伍夫垂头丧气道:“那怎么办,原地不动或者瞎闯乱撞去碰运气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他***熊,难道老大我就显得那么白痴吗?”言罢语锋一转,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绝伦的冷笑道:“我们找不到,却并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想要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干什么都得心应手,关键是要跟当地强势人物合作,他们对家乡的了解,绝对跟我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想找一伙冒然侵入领地的陌生人,自然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第三章 快刀
在五色海地区生活着大约两千名瓦图人。瓦图人属于冰岛北方最古老的游牧民族之一,也被官方称为“播都人”、“八秃人”或“海梁乌”人。他们说近似于斯图亚特语的异族语,世代居住在深山密林,以放牧、狩猎为生,沿袭传统的生活方式。现在仅存的三个图瓦人村落中村民最多、民族传统保存最完整的一个是位于五色海上游的木禾村。
关于瓦图人的历史,一直存在着争议。有人认为,他们是龙神帝国跨海西征时遗留士兵的后裔;也有人认为,其祖先是两千五百年前从深蓝大陆迁徙来的,与现今异族联盟的北方各部祖先属同一民族。瓦图人多穿异族长袍、长靴,居住的房屋用黏土和青石垒砌,有尖尖的斜顶。他们以奶制品、牛羊肉和面为主食,常喝奶茶和奶酒。瓦图人精擅于骑马、射箭、摔跤,并虔诚信奉拜火教,每年都举行祭山、祭天、祭湖、祭树、祭火等宗教祭祀仪式。
我们骑着麋鹿,溯湖而上走了半个多时辰,在绕过由一连串曲折的河湾组成的卧龙湾后,终于看见了目的地——木禾村。
这是一个宁静的村庄,四周的山脉象一双大手,将这个村庄呵护在掌心。站在木禾村外,放眼望四围的山岭,都是热烈而明朗的秋色。
格伍夫领着我和希娃,轻车熟路地走到村外,沿途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瓦图人的风俗习惯。
蓦然间,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沉声道:“且慢,这个村子有问题!”
格伍夫和希娃愕然相望,随即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眼下是黄昏时分,整座村庄居然不见一缕炊烟,更看不到半点灯光透出来,寂静得就像是个坟墓。
我缓缓闭上双眼,既而又倏地睁开,射出冷酷无情的寒光,一字一句地道:“村民全死光了,共计一千零九十二人,绝大部分身负致命刀伤,极少部分死于火系法术。看来我们想到的事情,敌人也早想到了,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恶行,示以警告并杜绝被我们继续追踪。”
“我的天,这帮狗娘养的!”格伍夫毫无保留地相信了我说的话,立即催动麋鹿象利箭般朝村内标去。希娃则半信半疑地瞅着我,似乎在测度我是否具有那种神鬼莫测的法力,能在电光石火的刹那扫描整个木禾村的每寸土地。
我没心情搭理她,自顾自地骑着麋鹿,缓缓向村内行去,希娃迟疑了片刻,果断地跟了上来。
每家瓦图人的房前都有围墙,大门就在围墙的中间;房后也有围墙,大多用于围成牛羊圈;房后围墙的外面还有围墙,用于围住菜地。瓦图人对围墙很重视,无论在哪里安家,必修围墙。村后的青石是做围墙的好材料。瓦图人从山上选好石料,拉到门前,一块一块打好连接口,往上一卡就行了。围墙修好了,就接着修大门。瓦图人的大门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活动门,人出出进进,推动即可;另一种是横杆门,围墙的连接处别着三到四根细木头,要出门,就将这几根木头取下。外人走到横杆门的围墙外,不能擅自动手,要先向主人喊叫一声,报上自己的姓名,说明来意,主人才会出来开门。瓦图人的这种古老传统包含着他们的尊严和严厉的生存规则。房后的围墙一般都很长,颇具流线美。人们去山上打柴,顺着房子后面的围墙出去,晚上再顺着那条路回来。时间长了,每道围墙旁边都有一条路,每家人都走自家围墙下的那条路,绝不轻易走到别人家的围墙下。就连牛羊也认得自家的围墙,早出晚归,走到村口就自觉散开,顺着自家的围墙返回。在木禾村,人们在许多方面都坚持着一定的原则。
我顺着围墙外的土路,走进了村西头第一所房舍。尽管屋主一家老小早已魂归极乐,但是我仍按照格伍夫所说的瓦图人的规矩,下了麋鹿,并穿过大门进入院内,当然招呼自是不用打了,死人是什么也听不到的,更不会介意妳干什么。
这座房舍的活动门和横杆门支离破碎,围墙也坍塌了大半,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纯粹是隔空刀气造成的伤害。刀气粉碎了门扉,再斜斜地劈开了围墙,整个过程中没有半点实体接触,完全是隔空杀人时的附带效果,院落和卧室内支离破碎的尸体可以证明我的推断无误。
“凶手只用了一刀?”我忍不住摸着下巴上刚刚长出的青虚虚的胡茬儿,脑海里飞快地模拟起来。很快根据现场的刀痕,我的手指在空气里画出了一道闪电,那道闪电象奇形怪状的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希娃目瞪口呆着瞅着眼前这一幕,对武功她并不外行,反而是冰岛王国境内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但是她从未见过那么快速移动的手指。那根手指在瞬息间化身千万,既而又重归于一,只把一幅极度震撼人心的图画留在旁观者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此时此刻,她才晓得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有多厉害,怪不得曾经有人严厉告诫过她,任何时候都不要妄想偷袭或者暗算此人,只要乖乖地把他引入陷阱就好,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是可以如此巨大的,自己也算是天之骄女了,可跟对方比起来却立刻变得不值一钱了。
“好刀法!不知龙之息与他孰强孰弱?”我正寻思间,耳畔猛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惨叫,那显是独自入村探索的格伍夫发出来的,距离我们相当遥远。
不及考虑太多,下一刻我已瞬移到了格伍夫身畔,并在他头下脚上重撞到围墙上骨断筋折前扶了一把,抵消了那股霸道绝伦的内力。
“呼!”格伍夫惊魂未定地长喘了一口粗气,继而醒过神来向我急切地道:“老大,我发现了凶手,他就在里面。”
我此时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环境,发现这里跟村西头那座院落相差无几,唯一不同之处是,所有角落都被精心打扫和整理过,看不到一丝血迹,也看不到一块碎石,尸体更不知被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格伍夫手指的地方是正对大门的房舍,不过我并未打算进屋擒凶,因为凶手已经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