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大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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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赵挺之冷冷地打断道:“真是奇蠢无比,那李大如何我就先不说了,那李格非更加动不得!”
“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把那参劾李格非的折子延迟递上去吗?”赵挺之反问道。
“不——不是为了把那个狐媚子骗进门吗?”
赵挺之眼神一冷,道:“那小丫头算个什么,若是她能进门,我凭着她的父亲取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倒也不错。只不过,我岂能为了她而坏了我的大事!事实上,即使你不要求,我也会和章相公去商量延迟递交。你难道不知道最近小皇子病重,官家无心朝政,一天到晚就和那群御医们在一起问病情的进展,又在民间甄选名医。为此,前些日子,太史局上书说,探查到最近有客星犯主星之兆,要大赦天下才能化解劫难,官家竟然不通过朝议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也可见他如今一心就想要结善缘、赎罪孽,又岂会轻易加罪于臣子?现在这时候弹劾李格非,官家只会象征性地略作惩罚,非但扳不倒他,反而会让他轻易逃过一劫!因为你以后再也不可能用同样的缘由再去弹劾他一次!而以李老头为官的谨慎,要抓住他的把柄又是何其困难!所以,这事必须放一放,等官家的心思重新转回到朝政上来再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我们的内鬼——”
“内鬼?”
“你这蠢材怎么还不明白,若不是内鬼把你的计划透露给李大知道,然后又由李大转述给李家那个丫头,她岂会翻脸那么快?难道李大那厮真有迷惑人心智的魔力不成?李大递给那丫头的肯定不是什么情书,而是这件事情的真相!”
赵明诚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喃喃地说道:“这内鬼又是谁呢?”
赵挺之淡淡地说道:“这件事,除了我和你知道以外,就只有章相公和罗有德了,你说我们这四个人中,谁最可能是这个内鬼呢?”
赵明诚略一思忖道:“章相公是当今唯一的宰相,权势滔天,若是有意要对您不利,也用不着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况且,章相公做事一向讲求直来直去,光明正大,不会在背后捅人。因此,这个内鬼肯定罗有德了。”
赵挺之摇摇头,说道:“这也未必,这罗有德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一向对我忠心耿耿,完全没有理由因为这点事情而得罪我的。因为这件事情,即使捅出去,对我的伤害很小,官家最多只会斥责我一番。但是,他自己还要长期在我手下干下去,他难道不担心我会对他不利吗?”
赵明诚点了点头,道:“那,您是说,应该是章相公?”
赵挺之眼神一冷,瞪了赵明诚一眼,道:“蠢材!你刚才还说章相公不可能的,理由还说得像模像样,怎么转眼间却又变了立场?像你这样没有自己的想法的,以后如何在这险恶的官场中立足?”
赵明诚哪里想到一句话又引得老头子不高兴,惹来了一阵臭骂。当下,他只有躬身点头应是。
赵挺之叹了一口气,说道:“章相公是最不可能的,我和他相识多年,虽然算不上知交,但对他的脾气也算是摸得很清楚了。况且,我只是央求他同意撤销弹劾而已,并没有对他说以后还要重新弹劾!”
沉吟了一阵,他又喃喃地说道:“到底罗有德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呢?难道他家中也有内鬼?”
赵明诚忽然插口道:“到底是他还是他家人透露出去的,我们只要试探一下,不就真的了!”
赵挺之见赵明诚忽然变得一脸自信,心下暗暗惊奇,便问道:“你倒是说说,咱们该当如何试探?”
赵明诚说出一段话来,令赵挺之连连点头。
于是,赵明诚获得了近几年来第一次夸奖:“你这人虽然蠢笨一些,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但说起耍弄阴谋诡计,确实有一套。”
赵明诚正在为这样的“夸奖”郁闷不已的时候,就听赵挺之又说道:“既然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便成全你。近日府里新来了几位江湖中人,武功身手颇为不错,你要对付那个李大,可以随意支配他们。但是有一点你要把握好了,决不能出手把他打伤,那样的话,全天下都知道是你干的。要是闹起来,咱们未必讨得了好去,要知道,李清照可是和那位‘十娘子’关系很不错的!”
赵明诚眼前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道:“阿爹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弄得那直娘贼生不如死,有苦都说不出!”
罗府。
罗家的家主罗有德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右补阙而已,在这高官云集的汴京城里,他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虾米而已。
不过,罗家的这份家业却和主人的身份大不相符。能把家安在人流如织,繁华无比的南门大街,这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四五品的高官都做不到,罗有德这个小小的右补阙做到了。
而且罗家的宅子绝不算小,宅子的门又高又宽,匾额上“罗府”这两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看起来很有气势。虽然此时夜幕刚刚降临,路上虽有些朦胧,但行路还是十分方便的。但是罗府大门的左右两边,各挂着的一个灯笼却早已点亮。两个灯笼下边,各有一名守阍在这里肃然而立。
这威严的气派,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官员的宅子,倒像是当朝宰执的府邸。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中年人轻轻地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走到两位守阍面前,他一收扇子,道:“两位太保,在下有事要求见你们老爷,烦请通报一声。”
一名守阍见他这大冷天的还带着一把扇子,心下早把他归为神经病一类,哪里还愿意正视他一眼,便不耐烦地开口道:“我家老爷今日没空,改日吧!”
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气,转身就要走开,一边走,一边还轻轻叹道:“既然是人家贵人事忙,不愿见,那就罢了!”
另外一名守阍见这人衣着华贵,仪态威严,不敢怠慢,连忙唤了一声:“官人请慢走!”
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来,说道:“走又不让走,留又不让留,罗补阙的家人倒真够微风的!不知道这位太保又有何事赐教啊?”
那守阍听到这样明显的讽刺,脸上微微一红,赔笑道:“官人息怒,我这位兄弟是新来的,还不晓事,您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请问官人如何称呼,小人通报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尽管这守阍的态度已经相当好了,那中年男子却毫不领情,挥挥手道:“不见便算了,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方越不客气,你就会越把对方当回事,对方越客气,你反而不把他当回事了。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那中年男子脾气越大,那守阍口气就越发软弱:“官人若是不愿见高称呼,小人也不敢勉强。只是官人可否至少赐告是为何事而来,小人进去也好通禀!”一边说话,他一边努力堆起笑容来。但是心中的心酸和脸上的笑意交织在一起,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那中年男子却毫不领情,不耐烦地说道:“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右补阙,竟然有这样的架子,真是佩服,佩服!”
那守阍听见此言,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官人误会了,我家老爷确实是有事在身——”
那中年男子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不就是家中走了一个书童吗?竟然弄得这般神经兮兮的——”
那守阍脸色又是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他还记得,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老爷亲自吩咐,家中有人失踪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那后果就是“嘿嘿”,至于这“嘿嘿”代表什么,虽然老爷并没有明言,但从他那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脸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绝不会是很轻易就能“嘿嘿”过去的。
第66章 罗有德
一句话石破天惊,这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很快的,这名中年男子就被请到了罗有德补阙的书房。
罗有德今年四十五岁,他长得十分矮小,皮肤黝黑,塌鼻梁,额头隆起一个大大的包,脸上爬满了皱纹,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未老先衰。总而言之,罗有德这幅长相除了“丑”以外,简直很难找到其他的形容词。
在这个朝廷注重仪表的年代,罗有德这张丑脸人能在皇帝面前晃来晃去晃了很多年,而不被皇帝烦腻,赶出京城去地方当官,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但凡能够成为异数的人,都有惊人的特殊能力。而罗有德所凭借的,就是他的这个嗓子——他的嗓音确实很好听。同样一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和从罗有德嘴里说出,说服力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天差地别。
不过,今天罗有德的声音却没有了昔日的“金嗓子”风范,因为他已经连续吼叫了一个下午了——自从他的一个小童无故消失了以后。尽管他的嗓音一向很好,也架不住连续的吼叫,终于变得沙哑了。
不过,罗有德说话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变,依然是把头垂得很低——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上司还是皇上,没有谁会喜欢看见他这幅尊容,尽管他们都喜欢他说的话。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扬长避短的法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尽量高亢,而头尽量低下去。让听话之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他的容颜。
看起来,他这一招还是颇为见效的,这些年他升官很快,而且一直都留在大宋实权最重的一个部门——中书省。于是,他发财了,很多人抬着各式各样的见面礼来和他交朋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罗有德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些朋友的馈赠。只是,他们有想到的是,如今这些馈赠却成了他的一个心病,因为陪着那个小童一起失踪的,还有他这些年接受馈赠的一个清单!
“官人如何称呼?”罗有德低着头,用他那已经称不上好听的嗓音问道。
“鄙姓沐,行一。”中年男人从容地说道。
“听我家下人说,官人知道我家那位失踪的小童的去处?”罗有德有些急切地问道。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说出一句令罗有德差点当场吐血的话来:“不瞒罗补阙,这是小人为了让令家人通禀,信口胡猜的!”
罗有德目瞪口呆,他一辈子见过说瞎话的,但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还能把瞎话说到这个人这份上,这简直就是把对方当白痴了。
不过,尽管如此,罗有德也无法反驳,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他不笑还好,一笑之下,那张本就皱巴巴的丑脸上各种条纹纵横交错,就像有无数的蚯蚓在淤泥里爬行一般。对面的沐大官人见了,心下不由有些反胃。
恶心了对方一把,罗有德心理平衡了一点,便开口问道:“那么请问沐大官人屈尊寒舍有何要事呢?”
沐大官人淡淡一笑,“扑”的一下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见到罗有德脸色又有些变得的趋向了,为了避免再受荼毒,这才赶快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今天上午在东水门外楚云亭里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罗补阙听说没有?”
罗有德一整个下午都在为小童失踪的事情操心,哪里还有闲情去管这些闲事,闻言摇摇头道:“未曾。”
沐大官人“哈哈”笑道:“那就可惜了,今天这事可说是精彩得很哪!罗补阙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罗有德道:“官人既然巴巴的跑来为下官讲故事解闷,下官岂有不情愿的道理!”
沐大官人便把折扇一收,便开始讲起了早上的事情。从赵明诚连闯数关,夺得第一,再到强要解去李清照的面纱,再到李唐的到来,再到两个巴掌,这一切都说得极为详尽,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沐大官人固然是越说越兴奋,罗有德却是越听心越往下沉,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沐大官人讲完之后,罗有德半晌无语,低头望着地下。半晌,他才忽然说道:“想不到那小畜生竟然连那张信笺也盗走了!沐大官人,你们到底想要下官做些什么,就直说吧!”
沐大官人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说道:“罗补阙何必这样不悦呢,来,高兴一下吧!赵明诚此人虽然对你有恩,但你以为他就能在高位待得久吗?你错了,赵挺之对于章惇和赵老六来说,只不过是一把好用的尖刀,一条牙尖嘴利的狗而已。今天,他固然能够凭着章惇和赵六赋予它的权力为所欲为,明天呢?等章惇和赵六的所有政敌都不复存在了,他这把尖刀还有利用价值吗?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的下场又能比苏东坡、黄庭坚他们好多少?”
罗有德听他直呼当今宰相的名讳,又把皇帝称为“赵六”,语气中没有一点恭敬的样子,心下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害怕。他嗫嚅地说道:“官人这话,却是何意?”
沐大官人微微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的。既然赵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