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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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咱们一同喝了这盅!”
待世子妃倒过酒、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之后,世子举起手里的酒盅儿,这样说道。众人都笑着,一同举盅吃酒。季媛在姐姐和身后宫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喝了一口酒,所幸大家都知道她的病是常事,所以也没有为难或过分关注。
这时候,下头一直在等候着的王府电仪所教坊的乐工提调,在世子府管事太监的带领下,上了奉华殿这里,献上关目揭贴,好让主子们点曲子。世子先点了首曲子,然后底下的乐工歌伎们便赶紧准备起来,一旁乐工们演奏着乐器,而另一边的四个歌伎也或弹奏着琵琶、或拍着象板,一边顿开喉音,细细地唱着曲儿。
“今儿难得有贵客盈门,你们若不在此好生吃上几盅,可不许走了去!”
可能是因为没有真正的长辈在场,所以这场小型宴会的气氛要比之前的宴会更加活泼。这一点,从世子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作为主人,既招呼着众人,又不时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活像个开怀的少年。而一旁的世子妃白莲华,虽不像丈夫那样放松,但也没有一直板着脸,也是是不是说笑几句。
“大哥大嫂最近可能相处得还不错,看他们的样子,也没以前那么拘谨疏远。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人在世子府,所以心情比较轻松的缘故。”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不过璇真看到上首的大哥和大嫂相敬如宾的样子,心中也宽慰了不少。
这时,延寿堂那儿的奶娘抱着平哥儿上殿来了。那小男孩嘴巴里不知说些什么,就一直向自己的姐姐伸出手去,好像是要对方抱。洪楚月接过儿子来抱着,一边还不忘回头问奶娘:
“不是叫你好生看着哥儿,抱他回房睡下吗?你倒好,又抱着他四处走、串起门子来了。”
“哥儿闹着,非要来找。。。。。”
世子看见平哥儿,忍不住笑了,对身旁的世子妃说:
“你瞧这小厮儿,天生是个好动的性子。还来这儿找娘来了。”
白氏用汗巾子掩着嘴,洪楚月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儿子,一边笑着回答道:
“不怕世子、世子妃见笑,这小子是个磨人精,平日里哄着他他也不肯睡,偏爱折腾人的。今日我原本吩咐待他先回房的,他到底不肯,又闹起别扭,非要来寻我。”
“好好,这性子敢情好!小厮儿小时爱闹,长大了定有出息。”
“这贼小厮,离了娘一会儿也不成?还是这般爱闹!”
璇真说着忍不住去逗他,平哥儿在母亲的怀中看着众人,呵呵直笑,完全没有怯场认生的样子。众人引逗他一会儿,洪楚月见儿子不肯离开自己,便让奶娘抱着他,呆在自己身后,好方便照看。
“当”的一声,季媛不知怎么的,将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险些还碰翻了金盅。早有下人前来替她收拾,可是她自己还一脸茫然,完全没有觉察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朱祐榕眉头微皱,说道:
“三丫头这病时好时坏的,也着实让人担心。两日前我听蔡炳毅来回报说,打听到外头有好问卦的,预备着要去问问她这病。若得三丫头能好起来,便是再到别处去打听哪儿有良医好药的,也是值得的。”
“你也忒婆妈了,三妹妹这病跟求神问卦有什么相干?只怕是良医所那儿没有好大夫,不能对症下药,她这病才难好。”
众人向来知道白氏那性子,所以听到她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朱祐榕听见妻子这么说,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而璇真看着自己大嫂,心里不禁想: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因为为人刚直的缘故,所以对鬼神之说也没有兴趣。不过在这一点上,她是赞同大嫂的意见的。如果非要说“鬼”,那大概也是心里的鬼吧。
“要是你们知道小妹她是因为看见什么才吓出这些病来的,恐怕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做恶梦。。。。。。”
璇真注视着对面席上的季媛,回忆起她所说的那一切,忍不住心中一抖。她绝对不愿家中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既是为了自己的家、也是为了季媛,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们。家里隐藏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凶手,那个人既然可以为了利益而害死了四房的,那么接下来,此人如果再次为了自己的利益或别的什么事情,而继续打算害人,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得尽早将那个家伙揪出来才行!
又说笑了一会儿,突然殿下有执事太监前来奏请世子,说是外庭来了客人,请世子赶紧去见王爷。朱祐榕只得向众人告别,然后回自己房中更衣再到外庭去陪父亲见客。当世子离开之后,奉华殿上只剩下一群女眷们,世子妃便吩咐那几个侍妾们退下,好让她们姐妹妯娌之间可以好好聊聊。洪氏便问:
“过节间,这客人也不识趣儿,还往人家家里跑。”
“之前仿佛听得人说,是鲁王府来了人,不知是什么事情,非要求见父亲,如今连世子也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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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季媛(2)
洪氏抿嘴一笑,本想借此开开自己大嫂的玩笑;可是看见孟媛她们孩子,又掩住了口,改说些别的。璇真对于鲁王府的来客也觉得好奇,但毕竟不知底里,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白莲华想起了什么,对她们几个人说:
“前些日子济南府衙门送来邸报,父亲看了,将世子也叫了去。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说这朝廷里有奏章弹劾鲁王,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弄得鲁王府上下不安。如今鲁王已经数月不曾见过一个外客,每日只在家里坐着,连宴席也不敢摆。我问你们大哥,他也说上头没写鲁王所犯何事,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如今这鲁王派人来咱们这儿,只怕也跟那事有关连。”
“鲁王府犯了事?怎么一点儿也不曾听说过?”
孟媛她们感到十分意外,不由得面面相觑。白莲华苦笑了一下,又正色说道:
“虽不知他家何事触怒了圣意,只怕也是其身有些不正,这才惹人唇舌。要是鲁王并鲁王家人行得正坐得正,哪个敢犯他!”
洪氏并孟媛璇真她们,对于这位嫂子的个性已经颇为了解,所以也只是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璇真不禁在想;要是此时父亲的某个姬妾也在场,不知会不会坐立不安。因为大嫂的为人,向来最看不惯那些行止不端的人和事,一旦被她发觉,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虽然大家对于这件新闻都很是惊讶,但她们毕竟是女眷,又正在举行家宴,所以也不好过多谈论此事的。这时,底下的执事太监来奏请世子妃,说花园中已经摆下了酒桌儿,可以请诸位主子们移步了。白氏这才站了起来,笑着对众人说:
“咱们这儿的花园虽然比不得里头,可也清静。妹妹们若不嫌弃,便跟我逛逛去。那儿已经摆下宴席,恭候各位的大驾了。”
“既然大嫂如此有雅兴,咱们可要叨扰了。”
于是世子妃并洪氏等人在前,孟媛三姐妹跟随在后,一起往世子府的后花园而来。此处花园虽然确实比不上王府的花园面积那么大,但是其中的景致花草,却是小而精致,让人流连忘返。一行人随着世子妃,且谈且行,往花园东面的水榭而来。
在花园小径上,璇真观赏着那些花朵,不觉脚步慢了下来。她正站在松墙边欣赏着那些由世子命人栽种下的菊花时,甚至没注意到后边的脚步声。当她在身旁宫女的提醒下转过头看时,才发现自己面前跪着数名歌伎,她们正朝自己磕头呢。
“小的们给二姑娘磕头了。”
“都起来吧。”
虽然璇真是这么吩咐,不过她们还是磕足了四个头,才敢缓缓站起来。璇真知道她们是得了命令,要到花园那边为宴席奏弹唱助兴的,所以就对她们说:
“如今她们只怕也快到水榭那边了,你们快去吧。”
“是。”
她们几个人又拜了四拜,然后才半侧着身子往前走,直到走到小径拐弯处才转身离开。但是其中一个歌伎,却不急着离开,她跟随在璇真身后,低头笑着说:“姑娘今日有兴在这个逛逛,当心脚底下脏,还是走这石头路上的好。”
“不妨事。”璇真对她点点头。“你倒是个有心的。只是那边正等着人去唱曲儿,你就不怕耽误了时辰、挨骂受罚?”
“小的是王府教坊里的教习之人,此次来不过是带些孩子们来主子跟前侍候,到了那儿,便没小的事了;何况如今姑娘还在这儿,小的又怎么能一走了之,不服侍姑娘过去,岂不没了礼数?万万使不得。”
听到这女人这么说,璇真身后的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又看着你,眼神中掠过些许的不屑。璇真见这歌伎这么会说话,便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模样。她张了张嘴,过了片刻才问道:
“你可是叫妙香?”
“小的正是妙香。姑娘还能记得小的名字,真是小的福气。”
“上回我生日那天,你还特地在席前唱曲子来着。怎么,如今可是又讨赏钱来了?”
“耶啰,姑娘这是哪儿的话,折煞小的了!上回席上的姐姐们下来,大发给我赏钱,我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姑娘这样仁德,连小的们也如此怜惜;担心的则是,小的才唱了那么两出,便得了这许多赏钱,论起来,还真是受之有愧呢。”
璇真忍不住笑了一笑。“唱得好,自然有赏,你怕怎的!若是日后你再唱得好,哪里还担心没赏钱。”
“姑娘说得是,小的都记住了。”
这妙香一路陪璇真走着,一边说些讨好的话。不过由于她说话乖巧,因此也不觉得难听。璇真随口问了些关于电仪所和教坊那儿的闲话,妙香当然据实回答:
“论起来,小的们因是教坊里的人,也隶属官衙,因此但凡城中哪家官宦人家家中的要设宴唱曲,小的们自然也有时去侍候着。只是咱们私下里谈论起来,哪儿都不如在咱们府的好!王爷娘娘待下人好,这是不消说的;便是像姑娘你们听小的们唱,这也是咱们有脸;就连姑娘房里的姐姐们,也肯照看咱们。小的们若再不知道感恩戴德,岂不成了下贱小人?虽说以往府里也曾闹出些不好的事儿来,可终究清的自清,浊的自浊,咱们守本分侍候主子的,自然无事。那些背地里弄鬼的,呆不住,一个个也都走的走。。。。。”
妙香说着说着,不由得一脸感慨。璇真再次打量着对方,想起这个妙香是王府中的旧人了,显然有不少事情她也亲眼目睹过、亲身经历过。照这么看来,她应该也经历过当年内庭窃案。。。。。。璇真想着,便问道:
“仿佛记得那会子你跟云凤、金蝉儿她们常到荣德殿那儿侍候,你们唱得倒好。”
“姑娘夸奖,小的实在不敢当。如今剩下的也没几个了,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被遣回官衙,便是只好去做闲工夫,教新来的孩子们研习曲子。小的还能留在府中侍候,也是承蒙主子恩宠,小的便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对方唱曲子多了,所以现在璇真听这妙香说话时,也总是觉得对方好像在演戏似的,连说话的语气和词句,都像是从戏文或曲子里照搬拿来的。
“你跟云凤、金蝉她们常在一处弹唱,又都在王府典仪所教坊之中一处研习曲艺、一处歇宿起卧,想必要好得紧?”
“。。。。。。这。。。。。。”妙香突然警觉起来,大概她想起了金蝉儿的遭遇。“虽是同在一处,可也。。。。。。”
“你休怕,我若是要罚你,也不会问你这些了。”璇真见她害怕,便朝对方笑了笑。“金蝉儿归金蝉儿,你归你。她那事又与你不相干,你怕怎的?”
“姑娘体谅小的们,小的感恩不尽,哪里会怕!不瞒姑娘,小的原来确与金蝉儿有过交情,说来她这人虽手脚不干净,可为人到底本心不坏。她后来到了外头,小的还托人去瞧过她来着。”
看到璇真毫不动怒,而且这么宽容体贴,让妙香非常感动。于是她也忍不住缓缓吐露出自己这些歌伎们的交情,当提起她的姐妹金蝉儿时,妙香还有些鼻酸。璇真“哦”了一声,又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那金蝉儿如今在哪儿?她被赶出府去,虽说不能再当歌伎,可也应该有爹娘家里人将她接了去,只怕也嫁与人为妻小去了吧?”
“。。。。。”妙香脸上掠过为难的神色,像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似的。“回姑娘,那金蝉儿如今确实不是歌伎了,她当初出了咱府去,因有罪,被衙门充作官婢,被卖到勾栏之中。。。。。。”
一语末了,璇真身边的宫女赶紧断喝一声,骂那妙香道;
“贼瞎淫妇!说得是些什么?!竟敢在咱们姐儿跟前提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不快下去,在乱嚼舌头,把腿都打折了你的!”
妙香吓得不敢说话,璇真制止了自己的下人,又对这歌伎说:
“不妨事的,你只管照直说便是了。虽说这些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只是便是身边没人说过这话,我平日里偶尔看些前人的诗词文章,里头不也有‘章台’‘烟花地’之类的字眼?难道连那些也有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