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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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人,出口成章呢。”
不好,要是真得让自己也来个“出口成章”,作什么诗词,那就惨了!璇真深知自己没这种作诗的细胞,因此暗暗担心。不过接下来母亲的一席话,又让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只是,你可要记着,身为女子,就要守妇道本份。以你的出身,识字是应该的,只是文章诗词,那是男人的事。你就算念的书再多,也绝不能卖弄。知道不?”
“是,母亲,孩儿都记住了。”
正在母女俩说话的时候,殿外好像有什么人来了。果然,过了片刻,就要宫女回报:
“娘娘,正礼殿徐内监来向娘娘求见。”
“让他进来。”
软帘被守在明间门边的宫女掀起,王爷所居住的正殿执事太监徐公公弯着腰走进来。在他磕头的时候,璇真好奇地看看他露出的小一块脖颈,又看看一旁宫女们的手,发现他们的肤色都是一样的白皙。
“搞不好,连皮肤都是同样的嫩滑呢。”
“……王爷吩咐小的,让小的给二姑娘送纸来。王爷还说了,已经让典宝所以后每月在世子的杂项用度中再拨出些例银,为姑娘买笔墨纸砚用。以后按月会为二姑娘送来,绝不敢耽误。”
当璇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徐太监这样向王妃禀告。王妃对丈夫的这个决定感到很意外,但还是马上回过头对女儿说:
“别愣着,王爷有赏,你该赶紧谢恩才是。”
于是璇真按照着母亲的吩咐,向着父亲居住的正礼殿所在的西边磕头,表示多谢父亲的赏赐,又对徐太监说:
“劳烦公公回去转告我父亲,女儿得父亲赏赐,万分惶恐,改日再到父亲榻下亲自谢恩。”
因为这些礼仪上的套话,早就有人教过璇真了,所以她现在照说不误,自然也不会有人对她熟练的、与成年人无异的用语感到惊讶。
“小人不敢,一定回覆王爷。”
那徐太监走了之后,王妃笑逐颜开,对女儿和身边的人说:
“王爷真是越发细心了,连这个也想到,还派人来说。虽说咱们璇真一个小丫头子,学什么书啊字啊的倒不要紧,难得的是王爷的这份心意。”
李妈等人也点头不迭,一直凑趣说好话,让于氏更加高兴。在年初经历了难产和失去孩子的痛苦后,璇真还是头一次看到母亲这么容光焕发的样子,她也为此感到欣慰。于氏抱着女儿坐在罗汉床上,跟她脸贴着脸说话,语气既温柔又不失沉稳:
“璇真啊,虽说你父亲这般疼你,可你也不能不顾礼法,到处卖弄。要记住王爷送笔墨纸砚给你,除了让你学认字写字外,也是想你学会静心修身的道理。千万不要因为王爷疼你,就不知轻重了。”
“是,娘,我知道了。”
面对母亲的吩咐,璇真乖乖答应下来。其实在心里,对于王妃这样的吩咐,她更感到高兴。因为母亲并没有因为自己得到父亲的赏识而过分欣喜,相反还教导自己这些道理,可见她是真的关心爱护自己才会这么说的。如果换成是别人,搞不好会觉得高兴只是因为得到丈夫的青睐,而并非关心女儿的缘故。
“王爷也好,王妃也好,他们确实是真心对女儿好才会为我做这些的,不过,要是他们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想到这里,璇真内心有所担忧的同时,又不禁对那个真正的璇真感到愧疚。“这些本来应该都属于你的,可是如今,却都被我占去了,你要是知道的话,也会怪我的吧……对不起……”
在无奈的同时,璇真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想对得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女孩,就只有加倍努力地孝顺爱着她的双亲,为“朱祐槙”这个人赢来真正幸福的人生。在内心深处,璇真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心。
第八回 同父异母的姐妹们(1)
在府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与周围的人逐渐熟悉起来后,璇真才终于有心情去搞清楚,自己如今所住的这个德王府府邸究竟是怎样一个规模。但是不弄明白还好,一弄清楚之后,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原本她以为德王府顶多只有一两千人,府邸的面积再大也大不过皇宫。可是后来从别人那里得知,光是护卫德王爷的甲士就有两千人了!更不用说那些府中的官吏、下人,总人数到底有多少,她房里的奶娘宫女也没一个说得准的,只是肯定不少于五千人。而且这座德王府,就在济南城中央,几乎把整个济南城都一分而二,由此可知它的占地面积是多么的惊人!
“咱们王爷原本是在德州府就藩的,后来在成化年间得宪宗皇帝允许,改为在济南。济南号称‘泉城’,王爷对此地风光尤其欣赏,于是就在城中珍珠泉畔选址,建起了王府。”
这番解释,是璇真让底下的小太监到外庭去请教馆舍先生,才得到的答案。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父亲的藩王称号是“德王”,而不是按照济南的名字来命名为“济王”。而且按照馆舍先生的说法,德王府的总人数约在八千人左右,这又让璇真吓一大跳。原本只是以为自己所附体的这个小女孩所在的藩王府,就是一个王府而已,完全没什么具体的概念;没想到,原来自己所在的德王府,规模和人数,竟与京城的皇宫相差不远。明代的藩王,居然这么厉害……
天气回春,万物生长,德王府中的景物风光,也随着寒冷的消失也越来越迷人、多姿多彩。得到王妃的允许,佩玉等人也常带璇真到离荣德殿远些的地方散步玩耍。当看到眼前的景色时,璇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么宽敞开阔又美丽的湖,就出现在自己的家中,她都看傻了。虽然从岸边的修筑来看有可能是人造的湖泊,但它的面积也确实够惊人的了,个子矮小的自己一眼都望不到湖的另一头。如果不是看到身边的下人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很有可能会将心中的疑问冲口而出:
“这里真的是德王府的一部分吗?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
“璇姐儿喜欢这儿不?若是喜欢,咱们以后多来走走就是了。”
佩玉见她看个不停,便含笑问了一句。璇真抬头看着她,问:
“这湖有名字吗?”
“这……小的不识字,只是仿佛听王爷和娘娘说起过,但又忘了,瞧我这记性!”
虽然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但璇真已经完全被这里的湖光山色给迷住了。这天天气正好,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洗,而清晰的湖水里,也倒映出一个同样美丽的天空。这个年代的济南,完全没有高楼大厦的身影,所以站在德王府内的湖边上,往远处眺望,能隐约看到那秀丽起伏的山峦,湖山一体,相映相衬,风景更令人陶醉。璇真看着看着,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她真想在湖边迎着清风与爽朗的气息,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太美了!怪不得古人总是能够吟咏出那些感人又出色的诗句,看来这里头也有这些美景的功劳啊。”
看小主人的心情好,佩玉她们便带着璇真在湖边且走且停,观赏美丽的景色。走到北面的时候,只见那里湖岸边太湖石连绵不断,玲珑奇异,远远看去,层层叠叠的,从视觉上给人一种群山掩映的感觉。假山上有一亭,璇真一见就来劲了,心想:要是在那上面,一定会饱览湖的全景,于是拉拉佩玉的裙摆,说:
“到那儿走走去!”
“好好好!”
佩玉一连声应着,就要抱起小主人。没想到璇真高兴过头,也不等人抱,自己先跑起来。无奈那双小脚太碍事,她怎么跑也跑不快,顶多离下人们只有两三米远。没想到后头佩玉她们见这情景,吓得喳呼不已。佩玉还在后头一个劲地叫唤:
“耶啰啰,璇姐啊,别跑啊,当心摔着啦!”
璇真回头看看,见众人这般大惊小怪,玩心大起。本来还只想慢跑的她,干脆发力往前奔,自然引得后头跟着的下人们也不得不跑起来,追着她跑。只见在湖边,一个小女孩往前跑,不时还回头笑看,后头跟着四五个女人,那帮小脚女人还要一边跑一边喊:
“璇姐,慢着点,慢着点儿!”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以后,璇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自在,心情也一下子开朗了许多。此时的她,就跟别的同龄小孩没什么两样,在花园里跑跑闹闹,还顺带捉弄一下周围的人。
她跑着跑着,只顾着往回看佩玉她们的窘态,也没看前面,差点就撞上了别人。璇真站住了脚,看着面前的另一个小女孩:她的小妹妹、德王最小的女儿季媛。还不知该怎么跟对方打招呼的好,璇真正犹豫着,却看到季媛睁大了眼睛,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与下人们追逐,一叠声地说:
“二姐姐、二姐姐,我也要!”
本来还担心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妹妹相处的璇真,一看到小女孩那无比渴望的眼神、再听见她这么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于是她拉起小女孩的手,一同跑了起来,往假山那边跑去。季媛高兴得哇哇直叫,努力跟上姐姐的脚步,还不时回头对她自己的两个宫女叫:
“来呀,来呀!”
两个小女孩跑得开心,可苦了奶娘和宫女们,她们也只好不顾自己的一双小脚,拼命追了上去。可是璇真她们一时往假山山洞里钻,一时又在里头兜圈子,让下人们好不狼狈。
“咱们到亭子去!”
璇真拉着妹妹往假山云梯上跑,季媛一直笑不绝耳,小脸通红,可见她玩得有多么高兴。两人跑到亭子上,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第八回 同父异母的姐妹们(2)
那是一个看上去比璇真她们大两、三岁的女孩,身着水蓝绫袄子,蜜合色挑线裙子,亭亭玉立,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她们。
“姐姐!”
璇真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身边的季媛喊了一声,同时还扑了过去,闹着要对方抱。这时璇真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朱孟媛。此时,亭子里只有小女孩季媛的声音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才刚见到二姐,二姐姐正跟下头的人玩儿呢!我跟二姐姐还在假山里钻来钻去来着。”
“妹妹,”朱孟媛向璇真拜了一拜,才又说:“这三丫头不晓得轻重,老爱缠人,你休要怪她。”
“姐姐,给姐姐请安了。”
璇真回到明代这些日子以来,得到身边人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早已掌握到了不少礼节,于是也赶紧向对方行礼下拜。这时,佩玉她们也跑上来,一见她们在亭子里,各人都是松了一大口气。可是她们也都顾不上喘气,就连忙向大小姐行礼。朱孟媛一直在亭子里眺望,刚才就看到了事情的端末,说:
“你们也跑累了,且在亭子里歇一歇脚吧。”
“这怎么成!三位姑娘在,也没我们站的地方,不如就请姑娘们在里头坐坐,咱们侍侯就是了。”
璇真看看仍然满头大汗的佩玉,心里略有愧疚的同时也有点好笑:说什么侍侯,虽说也没错,不过其实更重要的是看着她们几个小女孩,怕再有个闪失。朱孟媛听了她的建议,点点头,说:
“也罢,那我们且在这坐会儿,你们也正好能歇着。”
“得姑娘体谅,就是小的福气了。”
不知为什么,平时爽快利落的佩玉,在这位大姑娘的面前,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低了。瞧她的样子,好像有种不由自主的畏惧在流露。璇真觉得奇怪,再看看那些宫女们也是有着类似的举止和神情。难道说,她们是在害怕这个同样未成年的女孩吗?
“你们放心,我做姐姐的,自然会照看两个妹妹,不让她们胡来。”
似乎是看穿了佩玉她们的心思,朱孟媛语气平静地说着。佩玉一愣,连忙陪笑着说:
“瞧姑娘说的是哪儿的话!有姑娘在,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一百个放心,只是岂敢劳动姑娘呢。”
“不妨事的,你们且先下去吧。”
因为亭子不大,再加上对方这样吩咐,所以佩玉她们只好应着,到假山下等候着。在转过身去的时候,璇真看到佩玉故意板着脸看向自己,但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想笑。因为她清楚佩玉摆出这种表情吓唬自己,是想让自己别再捣蛋。可惜,她知道奶娘对自己疼爱得无微不至,自然更不会真心要责骂她。
“可是,她们这些大人,却害怕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小主人吗?不,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刚才佩玉她们不想离开,可能还有担心这个姐姐会冷落自己的用意在其中……”
璇真扭头看去,发现朱孟媛正从袖子里掏出汗巾,给妹妹擦脸。本来从现代那些影视的影响下,璇真还以为古代女人的手绢(现在知道明代叫汗巾子了)一般是拴在腰间,或是塞在掖下;可是生活在这里后她才知道,女人们把随身携带的汗巾并不是拴在腰带上,也不是像满清时期的女人那样弄在腋窝下,而是塞进袖子里。那些颜色图案各异的汗巾子,往往在一角上拴着金三事儿(又是一种明代非常流行的佩饰),然后弄进窄窄的里袖中。如果担心它会跑出来,就把汗巾的另一角在手镯里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