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诱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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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男生是高干子弟了。许知敏想。怪不得他的眼神高高傲傲,又有点冷。
抱起书,她转过身。街的对面立着一座花拱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光灿烂的大匾,写有:月华花园。电视里每天在黄金时刻插放“月华花园”的宣传广告,月华花园是这个小城市首个豪华住宅区。
现到此一游,许知敏方知著名的月华小区和奢华的月华花园仅隔着条大街遥遥对立。一边是庄严朴素的白色大楼群,一边是花团锦绣的高级住宅楼群。而在两者交叉的三角尖区域方向,竖立有实验中学的指向牌。
今夜的夜色俨如漆黑的墨,许知敏望不见路的尽头实验中学的真实面貌。红灯一亮,她走过人行道,进入了月华花园。
乔家位于月华花园的7幢4楼402房。
开门的是乔伯母。这位年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略显臃肿,喜欢仿效明星身着一些色彩鲜艳的礼服惹人注目。学校里的人私下给了她个“孔雀”的戏称。
许知敏抱紧手里的书,看着“孔雀”身上夸张的红色晚礼服,只觉刺眼。
“孔雀”号称慈蔼的圆脸庞挤起两团颊肌,挂笑道:“我这儿子真是的,还要麻烦同学帮忙送书。”
许知敏委婉地闪过她伸过来接书的手,同样礼貌地笑笑:“乔伯母,乔翔在吧?老师交待过我,一定要我把新课本和课上作业亲自交给乔翔。”
“哦,这样啊。”乔伯母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其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不像在说谎,于是向屋子里喊道,“乔翔,快点出来,你同学有话跟你说。”语毕她径直闪入了大厅,把许知敏独自留在了过廊。
过廊左边上方是空隙很大的铁窗,风秫秫地刮打到人的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许知敏两手交互摩挲,默默忍受。
不知等了多久,乔翔终于现身。这个一米七几的少年,坏是坏,长相却不赖。本是一头油黑浓密的头发被叛逆地染成了金色,耳垂打了耳洞,垂挂两个大大的银环。浓黑的眉毛下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桀骜不驯的嘴角微微地翘着。
他懒散地拨拨刘海,张口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这是你的新课本。”
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就这种事?!“把书交给我老妈就行了。”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跟我老妈说行了。”他挥挥大手,走人。
“难道,你不想进实验中学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出奇的清亮,清晰。乔翔从没听过这样特别的嗓音,不由怔了怔。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当然,这句话对于语文成绩为零的你来说,听不懂纯属正常。所以,我就直白点地说,从你们家搬迁的时机来看,乔伯母应该从寒假开始着手你进入实验中学的事情了。可是,恐怕实验中学那边一时未能答应你入学的事情。所以乔伯母又在我们学校这边放一些烟雾弹,佯装别无它路,只能要你念好书。只因一条不成文的特殊赞助生规定,在赞助生未能真正转入所赞助学校之前,不可传播出去,以免造成教育不公平的不好影响。最可怕的后果是——取消赞助生入学资格。”
他转回身,望着她,好半天也记不起她的名字。话说,班上有这样的女孩吗?迟疑着发出一声:“你——”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告发你,因为告发也没有用。最多我能做的,只是散布一些小小的谣言,可我想那也足够了。”
“你——”
“已经说了,你别误会。别误会我这次是为了给你送书。不,我纯粹是为了自己来打探情况。也很幸运地,我恰好知道了这么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因而,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
她微微挂起冷笑:“实验中学几乎是全城学生以及学生父母的梦想。爱慕虚荣的乔伯母也不例外。即使你不想进,可需要大笔零花钱的你没这个胆子违背乔伯母的意愿吧。”
他又哑口了。
“说吧,你的手机号码。”她掏出大衣口袋里的纸和笔。
他望着她一点雀斑都没有的纯净脸蛋感到出奇,木呐地念出:“13569966985。但是,你——”
“还是一句,还请你不要误会。我跟你要手机号码,只是在你没来学校上课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今天同样的情况发生,及时通知你自己到学校领书。还有——” 她记好号码,收起纸笔,“没错,我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的女儿,我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所以我没有那么多零花钱花费在与你无用的通话上,若与你手机的通话费超过我的零花钱界限,我同样会考虑将谣言散布出去。最后,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一刻呐呐地,伸出了双手。
她把书重重地放落他的手中:“最后的最后,还是请不要误会我是在威胁你。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在跟你用个‘请’字,是不?”说到这里,女孩狡黠地笑了笑。
他为这抹笑,愣是平生第一次牢牢地抱住了书本。
“很高兴可以第一个预先恭喜你进入实验中学,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说拜拜了。”
第二章
昨晚许知敏放完话,潇洒地披上围巾掉头就走。常理而言,乔翔会放过她才怪。
不过,她敢于说出这番话,也是因为有自信乔翔不可能不会放过她。或是说,乔翔是没有机会再来学校教训她。原因很简单,乔翔已自昨日起连续缺席。不难推论,这坏小子恐是被乔伯母命令在家里准备转学的事。
果如她所料,一个星期乔翔都没有回校。紧接,班导宣布乔翔正式转去了实验中学。
许知敏这才谨慎地将记着乔翔手机号码的纸条撕成了碎片,并烧毁。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
虽说大家偶尔还是会私下笑谈乔翔。比如听说乔翔在实验中学也混得不怎样,大伙儿玩笑地打赌起保送乔翔升上实验中学高中部的金额。
对此,许知敏在旁边跟着大伙儿轻松地笑。对她来说,那晚的事已随着烧掉的手机号码化成了乌有。怎么想,她与那位蛮横的公子爷的生活圈子,将会是两个未会再相交的圆。
因而,许知敏尽情地放松,一心一意迎战中考。
约半年后,中考结束,放榜。
傍晚,许知敏骑着外公的旧式上海牡丹牌自行车来到中考成绩公告点。
见市教育局外面长百米的白色栏板前面,挤满了全城各区的中考生和部分家长。
父母对她向来很放心,各自忙于工作。许知敏对自己也很放心。看着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群,她干脆四处溜达一圈,决意等到人少了,再回来慢慢地查看。
这一等,直到夜幕降临。日光从公告板上完全褪去,人群才渐渐散去。
安置好单车,许知敏斜挎了个提包走出单车棚。
望那夜脉脉,月色清亮。几步远的电线杆下方站着一位少年,身影似曾相识。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短,许知敏辨清了少年的容貌,不由暗暗称奇。这,正不是大半年前那夜她去乔家时在公车上遇到的学生嘛。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如风一般的酷。记得——他学生卡上写着的名字叫做墨深。
说起来,不是她故意去记住他。只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深了。那种眼神,像是学校体检时挑剔的X光,把她从头到下扫描到骨子里去。
现在,许知敏又如那时闪过奇怪的直觉:【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为什么?这确实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巷子口,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回头:“同学,你也是来看放榜的?”
“帮人查看成绩。”他答,嗓音略呈变声期的阴沉。
“现在天色都黑了,榜单又很长。我们不如互相帮忙,怎样?”
“好。”
许知敏感觉到了,他这个“好”字似是一直在等着她的。于是,她不急了,等着他慢慢地走过来,等着他向她解释。
“我叫做墨深。”
主动自我介绍,很有礼貌嘛。许知敏心里给他加了两分。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弟弟墨涵。他今年也参加中考。”
“你是来帮你弟弟查看成绩?”
“不是。他是学校保送生,下半年开始与我就读同一个高中部。”
哦,原来是一对实验中学的高材生兄弟。许知敏望着地上男孩摇曳不定的影子,想的却是他为什么主动向她说起这些。他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喜欢随意与人侃谈的单细胞动物。
小心绕过路央的小石子,许知敏问:“那么,你是帮谁看成绩?”
“我和墨涵,是为了一个叫做许知敏的女生来到这里查找成绩。”
“许知敏?”许知敏走到公告栏前,镇定地亮开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型手电筒。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应该很多。
“她是天源中学初中部的学生。”
母校的初中部没有人与自己同名同姓,天源中学今年的中考生只有她一个许知敏。是他们找错人,还是——许知敏把手里的手电筒转了转,手电筒发出的黄晕扫过板上一行行墨字,低声问道:“你们认识她?”
静谧中,过了会儿轻轻传来他的“嗯”。
“可我想,她并不认识你们。这,还真是奇怪的事,不是吗?”
“不。她现在跟我们认识了。”
她忽地转过脸,平静的声音很是尖利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着她因他的这话脸色微变,他抹开了嘴角一丝淡淡的笑:“你不需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意思是她真的以前就认识他?许知敏皱皱眉,脑海里快速滤过所有亲朋好友。且说这个墨姓应是非常的稀有。突然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鬓发苍茫的老妇人,有着全天下最慈爱的面容。
她恍然一悟,正要说些什么,见一个白衫少年向他们这边跑来,边喊道:“哥。”
不会儿,墨涵到了墨深跟前,两手搭在膝盖上歇口气,抬头就说:“哥,我查到了。知敏姐考上了我们实验高中。这下,嬷嬷应该放心了。”
话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许知敏,惊奇地叫道:“知敏姐?”
没有必要特意去否决。她轻轻地将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含下了头。
夜风这一刻徐徐地吹拂着,她与墨家人相逢的夏夜,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我叫做许知敏。天源初中部初三中考生,恐怕被优先录取的学校是实验中学高中部。”她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公告板上的白纸红字:许知敏,三科总成绩278分。(实验中学录取分数线275分,好学校有优先挑选学生的资格。)
“墨深,大你一岁,刚升上高三。”他重新正式自我介绍。
才大一岁,是跳级生吗?许知敏推测。
“我和哥哥小学都只读五年,是机关实验小学的五年级学制。”弟弟墨涵白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若是天上人间的雪花那般纯净,“我是墨涵,小我哥哥两岁,是实验中学初中部直升本校高中部的保送生。”
接下来呢,她该说什么?说“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吗?客套话还是应该的吧。若他们真的是和她记忆里的那位老妇人有关系。
墨深却是抢先摆了摆手:“墨涵,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知敏姐。”墨涵朝她友好地笑笑,话说,这少年的笑容真的让人很难产生设防的心理。五官与哥哥一样的深刻出色,性子却与哥哥截然不同的温雅。
许知敏目送着两兄弟远去的背影,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墨深看起来是很傲,但他的做法很实际。看完成绩,勉强逗留反而徒添尴尬,及时分手才能避免三人的窘境。毕竟,他们和她并不熟识,连朋友都说不上。即使他们似乎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她却是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墨涵口漏的“嬷嬷”,很可能就是她记忆里那位慈祥的老妇人。
一路上,许知敏迎着夜风,如此琢磨了一番。
回到家,她把中考成绩告知父母,双亲自是高兴非常。至于墨家的事,她不急于向父母证实。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事情不会简单地就此结束。
应说,这种隐约的感觉有着难言的奇妙。许知敏入眠前,不自觉地回味起两次与墨深的相遇——【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因为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吗?”她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探出手拧灭了床头灯。
一个星期后,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