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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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申四一时间拿捏不准。
要是他开方子,见永熹侯热毒如此之甚,也会加重黄连,却不敢用四钱,最多两钱……
到底是不是黄连的问题呢?
要是顾小姐在,她肯定能一口气断定怎么用药……
秦申四是个很保守的人,他这辈子就没用过险峻。
而此刻,他只得对胡老夫人道:“若下官开方子,也会如此此方。白头翁汤,乃是仲景方子里,最好的治疗痢疾之方……下官只怕现在开不了药,要回去找朋友商榷一番,晌午立马送方子来。”
胡夫人错愕。
哪有这样的大夫啊?
这是治不好,要去求人?
胡夫人眼泪就涌了上来:皇帝居然给他们家派了位庸医。
胡老夫人却见秦申四老实忠厚,半点都不花哨。方才自己警告他,他也只是默默听着。
这样的人,话还是能信几分的。
胡老夫人就喜欢听话乖觉的人。
谁在她面前听话,她就愿意相信谁。
她道:“有劳秦太医……”
秦申四拿了自己的医药箱,转身告辞走了。
胡夫人又哭起来:“娘,这个大夫不中用的。”
“那哪个大夫中用啊?”胡老夫人冷冷瞥了眼儿媳妇,“侯爷的病,有我在呢,自然会好。你总哭。丧气不丧气?”
胡夫人立马不敢哭了,掏出帕子抹泪。
可眼泪怎么都抹不干净。
秦申四从永熹侯府出来,立马到了顾家。
他风急火燎要见顾瑾之。
顾瑾之也很快出来了,朱仲钧还跟在身后。
秦申四连忙给朱仲钧行礼,然后把永熹侯的病,讲给了顾瑾之听:“……我是怕了,万一好不了,那……”
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万一好不了,他估计就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谨慎。
不过。胡家居然也愿意让他这种中途离开,再去开方子……。
顾瑾之猜不透胡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很认真听秦申四说永熹侯的病症,然后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是热毒过炽,深陷血分,下迫大肠所致。便有脓血,也是因为热毒烧灼了肠胃。”
“我也是这样诊断的……”秦申四道,“只是先前的大夫。开的是白头翁汤,重用了黄连,却不行。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顾瑾之就微微沉思。
“永熹侯病了快一个月了,清热解毒、凉血止痢是根本……”顾瑾之道,“先用桃花汤,排脓血。疗溃伤;在用白头翁汤……”
桃花汤也是《伤寒论》里面的方子,乃是收濇之剂,能排脓血。生肌。
永熹侯的血里有热毒,下迫到了肠道,烧灼大肠,又脓血淤积,不先清排干净。后来的药也吸收不了。
秦申四听了,连连点头。
他心里急。就忘了桃花汤也有治疗痢疾之效。
“桃花汤的用药,也要裁剪。”顾瑾之继续道。
秦申四脑袋也跟着顾瑾之的话转。
他已经想了桃花汤的各种主药:赤石脂,甘草、木香、人参、当归、白芍、白术……
额,不对,永熹侯如今很虚弱,白术不能用……。
“要裁去白术……”秦申四接了顾瑾之的话,“还有,裁去人参。补虚不用白术,人参补强不补弱。”
顾瑾之就笑了笑。
她点点头。
“白头翁汤也有要裁剪和添加。”顾瑾之道,“白头翁五钱,秦皮四钱,黄连的一钱,添加一钱五,另外添入苦参。黄连只是清血热,可永熹侯的病,已经不仅仅是血热,热毒下沉,大肠里也有热毒,苦参……”
“苦参有清大肠热之效。”秦申四也猛然想起。
苦参平日不怎么用,他也没想起来。
这些药理,他都说记得很清楚的。
可等到用的时候,偏偏一个个想不起来……
说到底,还是他的从医经验太少了吧?
而顾瑾之……
秦申四也没空再去多想顾瑾之的才能。听顾瑾之一席话,他对救治永熹侯,从没有把握,变成了有八成把握。
如今,他心里对用药,渐渐有了明朗。
他连连给顾瑾之作揖:“多谢七小姐指点……”
“您快去吧。”顾瑾之道,“永熹侯那边还在等着……”
秦申四没有在说什么,拿起医药箱,又快步出去了。
朱仲钧在一旁听着顾瑾之,光凭秦申四的叙述,她就能开方下药,这份本事,多少人不及呢。
“西医挂瓶水就解决了。”朱仲钧道,“中医真麻烦!”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顾瑾之道,“中医更重扶正和保养,调和人体机能。西医是用药杀死体内的细菌,是用外力;而中医是用药,并不是直接治愈,而更多是激发人体自身的机能,去对抗病体。一般中医治好后,免疫力会更强……”
朱仲钧就不再多言。
顾瑾之能讲一大套理论,他是说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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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管束
顾瑾之记得前些日子朱仲钧还在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果然,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腊月二十三祭灶,一家人去老宅那边。
朱仲钧非要去。
他不想一个人过小年。
一个人过年的日子太久了,能耍赖他就耍赖……
顾延臻有点犹豫,总觉得太不合情理了。
大哥会不会骂他们没规矩?
宋盼儿也不知该怎么办。
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特别是今日要祭灶,朱仲钧搀和在里头,总不太好。他又不是上门女婿……
朱仲钧见宋盼儿和顾延臻犹豫,就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不停给她使眼色。
顾瑾之就对父母道:“让王爷跟着咱们去吧?”
顾延臻和宋盼儿交换了个眼神,最终答应了。
大伯顾延韬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欣喜不已,将庐阳王奉为上宾。
顾延臻这才松了口气。
祭灶过后,大家一起用午膳。
老爷子仍是没来。
大老爷就问:“爹爹最近身子可好?”
顾延臻道:“挺好的,每日都要写字到二更天才歇……”
“祭祀是大事,他也从来不出面。”大老爷说着,语气里就带了几分冷嘲。
顾延臻和二老爷都没有接话。
特别是二老爷,神色恹恹的。
老大封了侯爷,老三也封了奉国将军,只有他,混吃等死,等着将来继承老爷子的国公爷……
和兄弟们一比,他很没面子。
屏风这边,大奶奶林蔓菁和三奶奶夏氏在旁跟着仆妇们一起布菜添筷。
大伯母就问宋盼儿:“你那两个小子可还好?”
二夫人顿时不自在。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我没有儿子。故意说给我的吗?
她的脸微沉。
宋盼儿把二夫人的神态瞧在眼里,故意对大夫人道:“好着些,小十憨憨的,吃了就睡,长得瓷实!小十一调皮,就没一日消停的,总是哭,如今不及小十半个大。不过,老爷子看了一回,说不碍事。孩子长得机灵,将来能有大出息呢……”
“你将来享福了。”大夫人笑了笑。
她只是循例问问侄儿们。
可二夫人变了脸,大夫人就知道她误会了。淡淡笑着,想结束这个话题。
宋盼儿哪里肯依,继续道:“享什么福啊?我们家四个小子,不说旁的,将来怎么分家?到时候打得一头包。争个东西,兄弟失和,让别人瞧着笑话。”
二夫人脸色更加不好看。
她二房的三个姑娘,经常这样吵架打闹。
宋盼儿这是话里有话。
五姑娘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怒道:“三婶,您这话什么意思?”
饭桌上。大家的筷著猛然都停下来。
大夫人眸光犀利扫向了五姑娘。
宋盼儿也停了口,看着她。
屏风那边,老爷们谈笑风生。而这边女眷,倏然安静了。
这是过小年,闹起来谁也不好,三奶奶夏氏就笑着替五姑娘打圆场:“五妹,三婶说兄弟们的话。回头三嫂说给你听……”
然后亲自给宋盼儿布菜,“三婶。您尝尝这紫参野鸡汤。这野鸡是大爷他们兄弟亲自去打来的……”
宋盼儿也不想在饭桌上,和侄女争吵起来,跌了身份。
她可以含沙射影,却也能装聋作哑。
三奶奶又会卖乖,宋盼儿就笑着,端了她递过来的小碗,尝了一口道:“好鲜美!”
然后又问大夫人,“大嫂,这野山鸡还有么?等会儿送我两只带回去?”
大夫人就笑着道:“好有两只,养在后厨,等着大年夜吃的。既然你开了口,还能让你空手回去?你安心吃吧,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自会叫人替你拿着……”
话题就打岔开了。
五姑娘气得瞪圆了眼。
她知道宋盼儿在指桑骂槐,寒碜他们二房。
可作为二房的儿媳妇夏氏,居然搀和在里头帮外人,大伯母又一脸的警告。五姑娘想起了家庙里的凄苦,一口恶气只得咽了下去。
都是大伯母弄鬼,把她关到了家庙,送了六妹进宫。
否则,如今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就是她,而不是六妹了。
于是,喝汤的时候,五姑娘汤勺磕碰着碗碟,很重。
大家的目光又在她身上。
三奶奶只得又道:“五妹,是不是汤勺不顺手?”
然后很麻利的,给五姑娘换了根汤勺。
五姑娘看着三奶奶夏氏,次次在为难她,帮着外人,心里腾腾起了火: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轮不到夏氏当家作主,她充什么好人!
“我不要这个!”五姑娘重重将汤勺摔在了地上。
碎瓷声很响,响彻了整个花厅。
屏风对面的大伯他们,也猛然安静下来。
宋盼儿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来吃这顿饭,她的确有寒碜二房之意,可话说的非常和软,并没有带出话音。
五姑娘心里早有不痛快,借此发火,好好一顿饭,就破坏殆尽了。
那边,大少爷顾辰之就过来:“爹爹让问娘一声,这边是怎么了?谁打碎了东西? ”
惊动了大伯,五姑娘心里缩了一下。
她垂首,嘟嘴不语。
三奶奶就忙道:“是我!是我给五妹拿汤勺的时候,不慎滑了手……”
“碎碎平安嘛……”大夫人道。
众人就忙笑着。
顾辰之过去回了话。
今日有庐阳王在,大伯也乐得施恩,笑笑不理论。
大伯母就起身,把五姑娘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笑着对大家道:“今日珀姐儿好大的脾气,是不是够不着好吃的?坐到这里,大伯母给你夹菜……”
五姑娘不想和她一起做。要挣扎。
大夫人的手,重重掐住了她的胳膊,目光犀利中带了三分阴冷。
“大嫂……”二夫人要说话。
大夫人又是目光一扫,暗含警示,声音微沉道:“坐下吃饭!”
二夫人立马坐了回去。
五姑娘也被镇住了,一动不敢动。
而后,饭桌上寂静无声。
宋盼儿如鲠在喉,再鲜美的汤,也没了滋味。
一家人闹成这样,好没意思!
吃了饭。略微坐了坐,三房就起身告辞。
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送他们到了垂花门口。
众人散去。三奶奶夏氏有点乏了,辞了大夫人,也要回房。
大夫人却留了五姑娘:“珀姐儿略坐坐,大伯母有话跟你说。”
二夫人忙道:“大嫂,今日是珀姐儿不对。回头我骂她。她还是个孩子。到底请您多担待些……”
大夫人笑语嫣然,对二夫人道:“我骂她做什么?我烦她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五姑娘一脸的紧张,想夺门而去。
可大夫人门口的妈妈丫鬟们,站了满屋子,她怕是跑不出来。
她眼巴巴望着二夫人。
自从知道五姑娘不能进宫,二夫人对她的心。也冷了大半。有点心疼,却不会为了她忤逆大夫人。
二夫人不管五姑娘,起身和三奶奶夏氏一起走了。
等二夫人一走。大夫人就笑着对身边的大丫鬟春巧和春熙道:“去,把西次间旁边的耳房收拾出来,五小姐要在我这里住些日子……”
五姑娘脸色大变。
她猛然站起身,厉声道:“我不!你凭什么管我?”
大夫人就起身,重重掴了她一个嘴巴。
五姑娘趔趄。一头栽到了炕沿上。
挨了重重一耳光,又被炕沿磕了头。五姑娘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冒金花,好半晌都没有回神过。
等她脑袋里惊醒了些,就坐到地上,放声大哭:“你要害死我,你这个毒妇!你……”
“把她的嘴巴堵起来!”大夫人对身边的妈妈道。
两个妈妈,立马左右挟住了五姑娘,用了帕子勒住了她的嘴。
“扶到炕上坐着。”大夫人又道。
五姑娘使劲挣扎,手却被婆子们剪住,动弹不得,嘴巴里又被勒了帕子,喊不出来。
一时间,她呜呜嘶鸣,手足并用的挣扎。
“我知道,你娘没有儿子,看着你生的比旁人都好,指望你出息,替她争气,从小就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捧在掌心养大的,事事顺着你!”大夫人也坐下来,慢悠悠喝茶,“你这脾气,将来不管到了那里,都没有活路!这世上的人,除了你那个娘,谁还能这般让着你?你恨我罢,怨我也罢,规矩就必须要学会!”
然后又喊了宁妈妈来,“去告诉二夫人一声,五姑娘要在我这里住一年整,让她把姑娘的箱笼妆奁收拾收拾,送过来。”
五姑娘眼泪滚滚落下来,使劲瞪大夫人。
大夫人眼神不带半点松懈:“你到底是顾家的女儿,虽然晚了些,却也不能让你毁了,将来人家指着我们家的祖坟骂!”
五姑娘呜呜的大哭。
“去外头挑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