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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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轻轻伸过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腿疼吗?”
朱仲钧回神,报以淡笑,反握住了顾瑾之的手,有点用力,握得顾瑾之的手微疼:“不疼!”
顾瑾之轻轻往他身上靠,靠着他的肩膀,才道:“不疼就好。我在宫里的时候,一直担心你受不起。回到家里,你好好歇着,往后到过年之前,你都不要出门了,好么?”
轻柔的话语,似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了朱仲钧的胸膛。
心口的窒闷渐渐散去。
他握住顾瑾之的手松了些,温柔了不少。
他轻笑,道:“好,你说了算。”
顾瑾之也笑。
她坐正了身子。
沉默片刻,顾瑾之又道:“我明日出城一趟,让石仓跟着我吧?”
“去哪里?”朱仲钧问,“去付家庄?”
“不是,去趟刘家庄。甄末的父亲和妻儿都在刘家庄。甄末救过我一次,将来谭家遭难,我不想他被牵连。我要他做我的人。他的家人,在刘家庄不安全。我多去几次,等他们对我没有了防备的时候,我带人把他们掳走,送到安全的地方去。”顾瑾之道。
“掳走?”朱仲钧笑着问。
顾瑾之虽然把绑架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了朱仲钧,却是第一次提到了谭家“遭难”。
朱仲钧听在耳里,留在心里。自己在心里过了下,口中却依旧笑着,没有露出异样。
“嗯,掳走。”顾瑾之道,“否则,甄末也不会心甘情愿站到我这边。一个是酷似自己的胞妹,一个是自己忠诚的主子,他难以抉择,应该逼迫他。”
“糊涂。”朱仲钧道。“谭宥是什么主子?甄末是朝廷的千户,不是谭家的千户。他的俸禄是朝廷发的,皇帝才是他的主子。”
顾瑾之轻轻笑了笑。
夫妻俩回了家。
第二天,顾瑾之一大清早就出城,去了趟刘家庄。
她带着侍卫石仓和司笺。
石仓穿着平常便服,腰间没有悬剑;司笺则穿着绸子直裰。像个管事的模样。他们跟着顾瑾之,乘坐了两辆普通的黑漆平顶马车,直接从小路往刘家庄赶来。
冬日的半上午,田地里没什么人,他们走的又是小路,没什么人看到他们。哪怕看到了。也只当是隔壁庄子某个地主家的路过,不会想到是京里来的贵客。
这次。顾瑾之没有大模大样走甄家的大门,而是敲了甄老太爷的小院后门。
丫鬟开了门。
她认识顾瑾之,请了她进来。
甄老太爷则又惊又喜,问:“姑娘……王、王妃怎么来了?”
他有点叫不惯王妃这个词。
“您老还是叫我姑娘。”顾瑾之笑道,“我听着顺耳。”
甄老太爷有点不好意思。他道:“哪能啊?小老儿虽然是卑贱出身,也知道尊卑。王妃就是王妃。”
他的目光,忍不住在顾瑾之脸上不肯挪开。
太像真真了。甄老太爷心想。
顾瑾之进来坐下,石仓和司笺站在一旁。甄老太爷也请他们俩坐。
两人告罪,坐到了一边的小杌子上。
甄老太爷吩咐丫鬟上茶:“把中秋时候钰姐儿叫人送过来的龙井拿出来,给王妃沏茶。”
然后又道,“去告诉奶奶一声,让备饭。家里没菜,叫人去城里买。”
言语之中,想把最好的都给顾瑾之。
顾瑾之没有阻拦。
丫鬟道是,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沏了好茶来。
顾瑾之呷了口,满口清香,茶香醇厚浓郁,忍不住赞了句:“好茶。”
这茶是谭家送过来的,甄老太爷只吃了一回。见的确好,就收了起来,等下次外甥女钰姐儿来的时候,再拿出来招待。
听到顾瑾之说好茶,甄老太爷眯起眼睛笑,满脸的满足。
顾瑾之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幼年时大口吃饭,母亲宋盼儿那种欣慰又满足的表情。
她心里一瞬间被触动。
“你喜欢,回头都拿了去。家里还有。”甄老太爷道。
顾瑾之笑道:“那我不客气……。”
“客气什么,回家来,想要什么就拿什么。”甄老太爷的话脱口而出。
说罢,他自己又感觉不妥,脸色微敛,有点懊恼。
顾瑾之则欢喜笑道:“谢谢您。”
甄老太爷见她没有多想,这才神色微缓。他又问顾瑾之:“……这次来做什么?”
顾瑾之笑道:“前些日子不是暴雪?我去乡下,给我祖父扫坟,见不少庄户人家的房子压塌了。我想着,您这里不知道如何。等雪化尽,道路通了,我就迫不及待回来,赶来看看。瞧这样子,家里都好吧?”
甄老太爷笑了笑,道:“都好着。房子虽说是十年前盖的,这些年房梁都没生虫,结实着呢。除了后头花园子里的一个小亭子被压塌了,其他都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顾瑾之欣慰松了口气。
正说着话儿,甄大奶奶赶过来了。
她忙给顾瑾之行了福礼,喊了声王妃。
顾瑾之起身,也回礼。
“这快过年的,家里琐事繁多,没能亲自到门口迎王妃,实在失礼。”甄大奶奶故意道。
顾瑾之道:“若是这般说,倒是我失礼在先。我并未走大门,直接到了这后院……”
甄大奶奶得到了确认,连忙道:“王妃先到这里,原是应该的。还是我迎接来迟了。”
客套了一番。才坐下说话。
“老爷还在城里。不知他今日当值不当值。妾立马派个人去,告诉老爷一声,让他回来。”甄大奶奶又道。
顾瑾之忙阻拦:“别耽误他的差事。我今日来,只是看看老爷子,瞧瞧你们可好。前些日子大雪,不少人受了伤,我总惦记着。本想派个人来问一声的。只因近来得闲,我也贪着出门,就亲自来了……”
说得甄大奶奶笑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没什么亲热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再见的时候,竟有种重逢感。
顾瑾之在甄大奶奶心里,也亲切了不少。
“……再者,过年时候要和王爷进宫,陪太后娘娘和陛下过年。只怕不能前来给你们拜年。我提前来说一声,等过年,我再来看你们。”顾瑾之又道。
甄大奶奶惶恐:“这断乎不敢!我们想着去给王妃拜年,也怕登不上门,没得给王妃丢脸。更不敢让您亲自来。这岂不是折煞我们?”
“又说这话。”顾瑾之笑道,“如此客气。是不欢迎我来么?”
甄大奶奶又忙说不敢,只差站了起身。
甄大奶奶的父亲是个秀才。也算小家碧玉,规矩都知晓。甄末不过是小小千户,而庐阳王是亲王,这怎么结交?
只怕看门的小子们都瞧不上他们。
听到顾瑾之如此自谦的话,甄大奶奶有点惶恐。
“不要客气。”甄老太爷发话,“王妃都吩咐了,说不要客气。你就应下。”
甄大奶奶道是。
顾瑾之笑了笑,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临走的时候,甄大奶奶拎着老爷子送给顾瑾之的茶叶,送顾瑾之出门。
顾瑾之将头上的一支金镶珠翠挑簪摘下来,送给了甄大奶奶,悄悄和她道:“咱们两家有缘,我当甄末是亲兄弟,也当您是嫂子,您若是和我见外,我便感觉自己来了,打扰了你们,心里不安。以后咱们一处亲热才好……”
甄大奶奶心里一转。
她也想巴结庐阳王妃的。
只是甄家是个铁匠出身,地位低微。甄末也不过是个千户,小姑子给谭家做姨娘的时候,谭家上下皆看不起甄家,甄大奶奶也没有登门过。
每每逢年过节小姑子回来,谭家跟来的仆妇眼高于顶,那副傲慢态度,甄大奶奶至今记得。
如今,顾瑾之这么亲热。假如能结交到她,下次谭家的仆妇再陪着钰姐儿来的时候,自己也有点底气。
她笑眯眯接下了顾瑾之的礼物,道:“妾有不是,给您赔礼……”
顾瑾之见她对自己放松了戒备,满意微笑,接过她手里的茶叶,上车回了城。
她没有留在甄家吃饭。
等她回到城里,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车上有些糕点,是顾瑾之出门前备的。她没想在甄家用膳,当时就想着万一赶不上回来的饭点,也别空腹,容易饿坏了胃。
她在车上吃了两口糕点,喝了点水。
她没有回王府别馆,而是先去了顾家老宅。
到了老宅门口,顾瑾之吩咐司笺和石仓:“你们寻个地方,去吃点东西。我到老宅说话,没一个时辰也出不来的。你们只管吃饱了,回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我们从乡下回来了,再来接我不迟。”
石仓和司笺道是。
顾瑾之自己进了老宅的门。
她把乡下的事,都告诉了大伯母和大嫂。
顺便又看了一回几个侄儿侄女。
又和五姐说了会儿话。
大伯母又留她。
一晃就过了一个时辰。
顾瑾之起身告辞,大嫂送她到垂花门口。
司笺和石仓已经来了,他们半刻钟前就到了。
顾瑾之和大嫂作辞,又回了王府别馆。
她回来,先问朱仲钧今日好不好,腿有没有疼。
“我没事……”朱仲钧笑道,“简王府来人了。”
“谁来了?”顾瑾之并不意外。
“他们家世子爷。”朱仲钧道,“看他的样子,很是着急,想让你去给思柔郡主看病。思柔郡主又染了什么病?他们家王妃才病不久,又是思柔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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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节夫妻同心
思柔郡主的病,顾瑾之很是清楚。
她跟朱仲钧解释道:“邪淫发梦,这种说法《黄帝内经》里就有提过。只是几千年以来,人们将梦和鬼神联系起来,以为‘淫邪发梦’是无稽之谈,中医也不重视。
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医学教授研究梦境,指出梦和身体健康有重要关系……”
朱仲钧坐正了身子,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他喜欢顾瑾之谈学问的模样,很认真又专业,特别有魅力。
他看得有点入迷。
“……中医将五行、五色,皆与人之脏腑相连接。绿对应肝、黄对胃、白对肺、红对心、黑对肾。若是滋补,就吃相应颜色的事物。肺不舒服,吃白色的银耳、白色的梨子水;绿色的菠菜养肝,红豆红薯护心等。
并非说腑脏有了问题,就一定会发梦。但多梦的话,一定能从脏腑上找到原因。
梦有生理之梦,有预言之梦,更有病理之梦。
当脏腑之内的各种阴阳之气不协调,身子营卫不足,正邪内袭,没有定舍,就反淫于腑脏,使得魂魄飞扬,人就睡不安而多梦。
思柔郡主不是给谭宥做了人证吗?她是绑架我的参与者。她的账,我记在心上。回来之后,我去拜访过她。我想着,她既然能帮谭宥,谭宥定是许以重利的。什么能让思柔动心?无非就是去做谭家的继室了。
你想想,谭家如今什么地位?别说门生,就是联姻的亲戚,谁家不是功勋世族,望门大户?京里世族关系网盘根错节,利益各有牵扯,牵一发而动全身,轻举妄动就是自取灭亡。皇帝这么多年都不敢对谭家动手,不就是顾忌这些?
连皇帝都忌惮三分,我们凭什么和谭家斗?
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拼了我的名声去皇帝跟前指出谭宥。又能如何?到那时,为谭宥辩驳的人,只怕会有一半的朝中大臣。
一半的朝臣吵起来,皇帝也疲于应对,太后出面干涉也无用的。到时候,咱们指证不成,还把我被绑架之事传得天下皆知。那时候,你的名声皆毁了,我和顾家的声誉也毁了。以后你怎么做人,我又如何做人。我大伯更是不好做人了……
所以当初谭家诬陷张道坤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我觉得不值得。张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况且张道坤的确有支‘锦衣卫’,凭这一点,他入狱也是罪有应得。
想想这些,咱们靠‘绑架’这件事说话,只会惹了一身骚,唯有暗中行事,背地里下黑手。才更加有效果。。
你想,思柔郡主如果嫁到了谭家,无疑又为谭家添了一股子势力。简王府的那个世子爷,是个阴险狠毒的人。等思柔嫁到了谭家,简王府就和谭家沆瀣一气,咱们需要对付的人里,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我是既不想简王府和谭家联姻,也不想思柔郡主如愿以偿,她需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去看思柔郡主的时候,发现她刻意打扮,语言也有点紧张,看得出她对我颇有忌惮。
而我从她的面相上,看得出她肾火旺盛,肾阴虚得厉害,跟凌家庄那个凌三麻子的老婆差不多。她那种肾火阴虚,现在不留心,迟早发出病来的。
和我说话的时候,她尽量镇定,我还是看得出她有点紧张不安。而且和她谈话里,我们说了菩萨鬼神,她很相信,说起神仙菩萨,她一脸的诚恳。当时我就想,我要吓吓她。
临走的时候,我问她,夜里是不是做恶梦,通体发黑的人来挖她的眼睛,割她的鼻子,说得很恐怖。
一因她原本就紧张,我的话她肯定会在心里想来想去,印象深刻,日有所思就会也有所梦。二因她信鬼神,更加会做我所说的那种噩梦了。三则我曾经看过一个医案,说心脏不好的,经常夜里梦到到处通红。红与心对应,黑与肾对应。她既信鬼神,又对我忌惮,又肾不好,我说了那么恐怖的话,她不做梦才怪……”
朱仲钧静静听着。
顾瑾之的长篇大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