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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靡音-第24部分

小说: 靡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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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很久很久之后,殷独贤的目光越过了靡音,似乎是看到了她的身后,看到了不知名的一点上。
“好,”他说:“我答应你。”
毓兰又笑了,笑容清雅而苍白。
她看向靡音,道:“听见了吗?以后,他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靡音没有做声,只是微微地垂下了眼睛。
眼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没人能够知道。
或者,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做完这一切,毓兰感觉到了深深的疲倦。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殷独贤和靡音,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她身边。
没人说话,没人动弹。
微微的天光,潜进屋子,覆在藕色被褥上,将上面的花草,映照成柔软一片。
从那之后,靡音每日都会去仙庆宫陪伴毓兰。
其实,两人大多数时间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对坐着。
一旦毓兰精神好些,她便会动手绣香囊。
青白色的底,绣着福字。
因为体弱,她做一会,便要喘半天的气。
靡音没有劝她,因为她知道,这是毓兰绣给殷独贤的。
是她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毓兰的病,时常发作,每一次,都非常严重,像是要离开。
而每一次醒来,她的脸颊就越发透明苍白,像是要马上化仙而去。
所有人都清楚,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那香囊,只完成了大半。
这天,雪后初霁,阳光遍洒大地,茫茫白雪,幽幽地闪着光。
淡淡的赤金,笼罩着世间的一切。
就连那些铅灰色的砖墙,也仿佛有了生气。
毓兰从宫女无意间推开的窗户中,看见了这番美景,忽然便有了精神,表示要去外面坐坐。
于是,靡音就陪伴着她来到御花园静宁湖中的八角亭里。
亭子修筑在湖水中央,四面由游廊相接。
地面全由大理石铺成,人模糊的影子,在上面缓缓移动。
内侍们端来了乌木软榻,宫女们细细地铺上了暖热的毛皮垫子,又为毓兰拿了暖手炉,披上了厚厚的貂裘。
可从靡音的眼中望去,笼罩在厚重暖意中的毓兰,还是冷。
一种从体内涌出的冷,怎么,也暖不了的。
接着,毓兰躺在软榻上,安静地看着天空,而手中,则拿着那未完工的香囊。
那天,蓝得异常纯粹,看久了,眼里总是湿湿的。
靡音也静静地在石凳上坐着,沉默地喝着茶。
在静谧的空气中,有种绮丽的香气,混合着药香。
原以为,时间会在这样的安宁中过去。
但毓兰开口了:“靡音,你说,独贤会喜欢这个香囊吗?”
靡音没有回答。
她面前的茶,是刚滚开的,带着清新的香气,舒缓地向她卷来,像朵盛开的魅惑人心的花。
毓兰对她的沉默并不在意。
就像是,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出走的那天早上,我答应为他缝制一个香囊……究竟过去多少年了?”
靡音依旧看着杯中的茶叶,如云般,舒卷不定。
像是舒缓的挣扎。
素雅的丝线,在毓兰柔软虚弱的手中翻飞着,她没有抬头,忽然问道:“靡音,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独贤不再打你了吗?”
靡音摇摇头,影子在茶面上晃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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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枫动,娃娃这么喜欢杨池舟啊……后面其实还有人物滴……还有那些杂志,我发誓再也不随手扔掉了,原来都是些宝物……泪奔……
明天继续吧……

劝说

毓兰根本没有看她,但她似乎从空气的流动中感觉到了靡音的动静。
她缓缓说道:“其实,我为的并不是你,而是独贤。”
即使是晴天,可风还是挟带着冰冷的气息向着亭子中的两人袭来。
靡音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知道,他每一次动手,你与他的距离就会更远。”毓兰的语气很轻,有时居然听不见。
“怎么会呢?我永远都必须待在他的身边,直至死去。”靡音的语气将空气中都染上了淡淡的讽刺,只是不知,讽刺的是谁。
毓兰忽然叹口气:“靡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你明白的。”
靡音想说什么,但转头,看着毓兰那比地上的雪还要苍白的脸色,便将带刺的话咽下了肚子。
“靡音,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毓兰温和地问道。
今天的毓兰,精神似乎很好。
靡音忽地想到了回光返照,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但,这是必须经历的事情。
是的,总有一天,这是会发生的。
会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靡音不想拂她的意,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你说。”
“独贤从小,便很冷,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情绪透露出来。他很少哭,也很少笑,总是喜欢默默地待在角落中,脸上无悲也无喜。”
“即使在我这个做母亲的人看来,他也是个很难讨好的孩子,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但有一次,他却自己从街上买回了一只鸟。”
“那只鸟非常漂亮,娇小,羽毛的颜色也是浓艳而斑斓。”
“他并没有露出很喜欢它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重视它的。”
“独贤每一天,都亲自为那只鸟换水,喂食,即使是练剑,读书时,也都会把鸟带在身边。”
“但有一次,当独贤为那只鸟打扫笼子时,鸟趁机就飞了出来,飞到了窗外。”
“我亲眼看见那时独贤的脸色,是一种绝望,还有无边无际的阴暗。”
“他不顾我的拦阻,跟着追了上去。”
“而直到两天后,他才回来。”
“那时,他满面灰尘,似乎是赶了很久的路。而他的手上,正抓着那只鸟。”
“从那之后,他便牢牢地看管着那只鸟,将笼子关得严严实实的,并且喂食也很少,让那只鸟没有力气高飞。”
“一个月后,那只鸟便死了。”
“独贤将鸟葬在院子里,他站在那里,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
“他的眼中,是一种迷茫,他不明白,自己对鸟这么好,为什么它还要离开。”
“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过他,鸟永远是属于蓝天的。而他爱的方式,是错误的。”
“这么一错,他的一生也就毁了。”
说到这里,毓兰的声音停止了。
但是,在这冰冷与暖热的混合空气中,似乎还有着她的声线,慢慢地化为一丝一缕,在空中飘散。
如柳絮一般,抚在靡音的脸上,那种滋味,说不清晰。
紫金铜炉中,焚烧着百合香,被风吹得偏斜。
良久,靡音忽然说道:“我想,殷独贤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可以随意控制人的生死,可以控制一切。”
“但是他是空虚的。”毓兰抬起眼睛,看向远处,看向那不知名的所在:“空虚,那种很大的空虚,像是要把人的心都胀裂似的。每晚,当他入睡时,一定会感受到的。”
靡音也抬眼,看着面前的御花园。
那些繁华落尽的树枝,安知天命,独自守护着自己的静好岁月。
琉璃白雪,一种彻头彻尾的宁静。
忽然,靡音开口:“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故事。”
“因为,”毓兰收回目光,缓声道:“我不想你成为那只鸟……独贤对你,是很在乎的,哪怕是你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你和他,都会好过很多。”
“为什么,我要让他好过呢?”靡音的胸膛,有了微微的起伏。
“靡音,你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毓兰抬眼,看入靡音的眼中。
“复仇。”靡音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坦然地对一个女人诉说着自己对他儿子的憎恨:“即使我不能杀他,我也要活着,看着他辛苦夺来的一切,被其他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夺走!”
“我知道,你认为你姐姐的死,是他造成的,可是蜜意,鲜血能挽回什么,能补偿什么?”毓兰幽幽地问道:“我想,你姐姐这么爱你,她是不会想看见你被仇恨所蒙蔽,痛苦地生活下去的。”
靡音猛地想到了青兮。
是的,青兮要让自己忘记仇恨。
青兮说,她最想要的,是让自己快乐。
靡音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
完完全全的疲倦。
“乱世之中,女人能活着,便是不易。”毓兰说着,话语中沾染了过去的回忆:“有幸存活下来,就一定要快乐。”
靡音安静地坐着,看着那些枯枝,似乎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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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枫动娃娃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上别的男主角……
to漠陌。娃娃,殷独贤,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一点点转变鸟……

共眠

那天回去之后,毓兰便大病一场。
那香囊,安静地紧握在她手中。
依旧还没有完成。
太医们整夜整夜地环候在毓兰身边,可她却是昏昏沉沉。
偶尔醒来,脑袋也是不清晰的,认不清自己在哪里,甚至还以为,自己尚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而更多时候,她是昏睡的。
靡音白天都会守护在那里。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她可以陪着她。
而每次太医宣布毓兰病危时,殷独贤都会来。
可他不会进那间屋子。
他只会站在外面,站在冰天雪地中。
全身,除了冰冷,还有一种隐约的荒漠。
或者,他是清楚的。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或者是唯一一个爱他的人,就要永远地离开了。
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改变。
而时间,对他们母子而言,是不可能再得到了。
屋子里,放着熏炉,太过暖热,让人的每个毛孔都有种窒闷的感觉。
当靡音开窗时,时常就会看见殷独贤。
而他,也会看着自己。
两人默默无语,中间,隔着很多很多东西。
不可跨越的。
边境告急,杨池舟再次率兵去镇守。
靡音晚上的时间,也空闲了下来。
当她一人独睡时,她总是将满屋的烛火也点燃。
那红融融的光线,就这么穿过那淡绿色的纱帐,在那光滑的表面流溢着,带去人所有的思维。
正在她怔怔地观望时,门忽然开了。
冷风趁机涌入,将烛火,摧残。
纱帐上的流光,剧烈地晃动着。
靡音没有抬头,却知道来人是谁。
只有他。
只会是他。
靡音没有起身,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她周身,只着一件白色的内衫。
因为躺着,领口有些松懈,微微露出她美丽的锁骨。
而那胸前的浑圆,也若隐若现。
那头黑亮的发,在火光下,闪着魅惑的光泽。
她的眼睛,没有看殷独贤。
或者说,她没有看任何东西、
只是这么安静地躺着。
仿佛,亘古如此。
殷独贤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他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
他连走路,也是无声无息的。
一个神秘的男人。
靡音的嘴角,忽然动了动。
是讽刺,还是其他,连她自己,也辨不清晰。
殷独贤在床沿边坐下。
他掀开了那藕荷色的被单,慢慢地将靡音的内衫褪去。
那光滑白腻的玉臂,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了。
靡音的颈脖上,那杏黄的丝带,是肚兜的绳结。
纤细的线,纤细的颈脖。
殷独贤俯下身子,亲吻着靡音的背脊。
光滑的背脊。
他的唇,是冰冷的,唇瓣上,有着微微的干燥的气息。
靡音闭上眼,准备接受这习以为常的欢*爱。
但是,殷独贤的唇,忽然离开了。
好久,也没有再接触她。
他忽然,倒在了床上。
似乎,是很疲倦的样子。
屋子里的熏笼中,散发着一股股的暖气。
暖不了人的心,却能暖了人的皮肤。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毫不动弹。
良久,靡音忽然开口:“你寂寞吗?”
殷独贤像是没有听见。
或者说,他像是根本就没有存在。
房间中,甚至没有他呼吸的声音。
靡音没有在意,她自顾自说道:“是你母亲说的,她害怕你寂寞。她舍不得走,是因为害怕你寂寞……那么,你寂寞吗?”
这次,殷独贤有了动静,但并不是说话。
他捂住了靡音的脚。
那小巧,白皙的脚。
他的手指,在那上面缓慢地移动着。
靡音感觉到的,不是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颤粟。
隔了许久,殷独贤的声音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说她会死吗?”他问。
声音是平静的。
那种平静,不同于往常。
那里面,是一种荒漠,是一种脆弱。
像是禁不起一片羽毛的降落。
靡音想,她是可以刺激他的。
此刻的殷独贤,是虚弱的。
现在,任何不堪的话语,对他而言,伤害程度都是事半功倍的。
但是,靡音最终还是沉默了。
将那些说出后会让自己大感快意的句子,给深深埋藏在了心中。
她的话,和紫金炉中的香气混淆。
“我们,都会死的。”她说:“但是,死的时候,只要不是寂寞的,就不会感觉到悲伤……也就不会白白地活一场。”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全交给了沉默。
无边无涯的沉默。
她的脚,放在他的手心中。
被握着,紧紧地。
毫无松手的迹象。
烛火,因为气流的变换,时不时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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