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蓠-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夫人见不发一语就这样走了,也没留,只是自己叹了一口气,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主院里鸡飞狗跳,一塌糊涂,沈江蓠在她的摇月馆却很是舒心。
自从她护住了手下人,掌掴了费嬷嬷,在自己院里就威严更盛。
裴琅只知道沈江蓠与赵夫人的陪房起了点冲突,并不知其中底里——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一五一十告诉他的。他倒不担心沈江蓠过于刚强,一心只想着怎么让母亲定下两人亲事。后来又一想,还是自己先给沈江蓠一点暗示,免得她到时候乐过头。
那日,早饭毕,裴琅照旧送沈江蓠回摇月馆。路上,他似是随口说道:“你曾问我是否觉得天下人都可笑。”
沈江蓠盯着枝头刚结的青色果子,点点头:“你不是说不可笑的都入地府了么?”
“若我说,我近日发觉一个人不仅不可笑,相反还很有趣……”裴琅笑嘻嘻望着沈江蓠,似乎等着她问是谁。
沈江蓠虽然书没有裴琅读得多,可好歹阅历丰富,还是成过亲,见识过男女之情的,如何不明白裴琅的言下之意?
她快速思索,若是等裴琅挑明了自己再拒绝岂不伤他的面子?当拒绝的念头一闪而过,沈江蓠心的像一块融化的沼泽,扯起无数根纠缠不舍的丝,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凉掉。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受到自己的犹豫和难舍。
没有男人用这样明亮的眼神看过他,亦没有男人跟她说过这样动人心弦的话。
一颗心,百转千回。
裴琅站的那处地方仿若鲜花著锦,温柔安逸,向她招手,在她耳边喃喃细语,你过来,你们一起,笑看浮生若梦。
而她的背后,荆棘遍地,仇恨张开血分大口。
沈江蓠的身子摇了一摇,记忆里她死去的孩子,杜若蘅洋洋得意的目光,徐楚良的薄情与冷漠像席卷而来的波涛,浇得她浑身冰凉。
她看着裴琅春风般的笑,不禁怀疑到,他此刻的深情,能持续多久?如果生死契阔,真的有人能坚持白首相携,不离不弃?
她稳了稳心神,淡淡一笑:“能得琅表哥青眼,想来那人不是超群绝伦,便是千夫所指。我自知平庸,不敢结识,亦无意结实。”
沈江蓠回身朝自己的摇月馆走去。脚步十分坚定,像她此刻尖利而决绝的心,走了这条路,便绝不回头。
她真的对裴琅完全无意么?怎会有女子面对裴琅那样的男子,完全不动心,不向往?她像是亲手揭起难得的一段温暖,将一颗心重又曝于严寒之中。
沈江蓠的话如晴天霹雳,裴琅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从未想过沈江蓠竟然会“无意”!谁,会拒绝自己呢?
一刹那,裴琅只觉愤怒。枉自己看重她,以为她与众不同,不想如此不懂欣赏!不过下一刻,他不禁又黯然,沈江蓠,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罢,不然,怎会出言相拒?
裴琅只觉心上如遭重击。他狠命去拍自己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十六岁的裴琅,第一次,眼里闪了血红的光。
当日,沈江芷与裴玥一同刺绣说笑。话里话外,沈江芷问了许多裴琅的往事喜好。裴玥也不疑有他,一一都说了。
第二日,一起请安时,三人都到齐了,一个也没少。
那边沈江蓠与丫鬟们言笑晏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裴琅仍是恭谨有礼,一副大家公子做派。
二人都似天生的做戏名家。
倒是沈江芷分外天真娇俏,拉着裴琅问长问短。她知道裴琅一心向往游历名山大川,也去过一些地方,便刻意找些历史古迹来问,一来投其所好,二来也显示自己的学识。
两人一问一答,往来得很是热闹。
沈江蓠溜了沈江芷一眼,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裴琅昨日刚刚表白遭拒,心情当然不好,此刻看上去虽然如没事人般,却是五内俱焚,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沈江芷那张脸绝对不可能让男人讨厌,而她的殷勤更让裴琅受伤流血的自尊嗅到了一丝丝猎物气息。
第27章 交集
这几日沈江芷去梨香院的次数明显增多。
她先向梁夫人请了安,坐了陪着说会话:“我听太太说表叔表婶就要动身了,我想着太太身子还没好利索,怕表婶准备起身有不称手的地方,就过来看看。”
梁夫人笑意盈盈,对着裴玥说道:“你们姐妹俩差不多大,要是你也像江芷这般贴心懂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太太……”裴玥撒娇似的拖长了音量,靠在梁夫人身上说道:“太太这样喜欢芷姐姐,干脆带走跟咱们一道回罢。”
“那敢情好,只是你伯母和老太太可舍不得。”
沈江芷垂下头,含羞笑道:“玥妹妹也帮着表婶打趣人家。我也知道自己还小,帮不上太多,不过是来尽尽心,再来多点时间和玥妹妹玩儿罢了。”
梁夫人一笑,挥挥手:“我明白拉,你们小姑娘自己去玩儿罢。”
裴玥嘻嘻一笑,牵着沈江芷出去了。
梨香院并不大,一排十几间房舍,满院里种的都是梨树。早春时节,层层叠叠的梨花白,像山间浮云。
眼下,梨花都落了,枝叶之间隐隐藏着青色的小果子。透过林木之间的缝隙,沈江芷经常能看见临窗读书的裴琅。
那样一个鲜衣少年,手执书卷,神情专注,看上去直如云中神祇。
次数多了,沈江芷便听见自己心中咕咚咕咚开始冒泡,因为柔软而酸涩,可是又觉得甘甜。心思回转之间,一张脸便烧了起来,艳如三月桃花。
一来二去,神情专注的裴琅也知道窗外有两道直勾勾的目光。他垂着眼睑,似是满腹心神都在书中,真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裴琅并不主动找沈江芷说话,沈江芷只好自己跑去裴琅的窗下。
好几次是她挽着裴玥的手,两人一同从裴琅的窗前经过。沈江芷是精心装饰过的,一面与裴玥说这话,一面心里计算着何时走至裴琅窗边,自己是否展现出最好看的角度,笑容是否得体。
但凡经过,裴玥总要停下来与裴琅说几句话。沈江芷站在一旁,既想插话,吸引裴琅注意,又担心话太多他不喜。
一面纠结着,一面偷偷观察裴琅的目光,看他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特别。
有那么两次,二人目光相遇,裴琅浅浅一笑,沈江芷的脸就渐渐发热,奇异地能高兴上一整天。
沈江蓠自然听说了沈江芷经常去梨香院的事情。不过五六天而已,她又听说沈江芷身体微恙,日日只在她自己房里静养。
既然妹妹生病了,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约了沈江蔓一同去探病。
沈江芷倒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靠窗坐着。丫鬟手里拿了一件披风,被沈江芷摆摆手给推辞了。窗外下着细雨,银丝一般。
她的脸像被雨打过的梨花。
尽管沈江蓠和沈江蔓也是女子,可一眼望去,仍不禁为沈江芷的容貌而心下一震。只能自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丫鬟接过沈江蓠与沈江蔓的油纸伞,带二人进屋中。
沈江芷转过身来,浅浅一笑,眉头仍是皱着的:“姐姐们费心,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有些乏力,不思饮食而已。”
沈江蓠与沈江蔓坐下,一齐说道:“人都瘦了,大夫怎么说?”
“肝啊脾啊经络的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左不过是身子弱些,调养调养就好。”
赵夫人一知道沈江芷不舒服,早派人送了补气养身之物过来。丫鬟们日日看着厨房熬药炖汤,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沈江芷说不了两句话便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沈江蓠与沈江蔓也体谅她在病中,简单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沈江芷站起来相送,在她起身的当儿,沈江蔓瞥见她身后放了一把打开的扇子,扇面上不是寻常花草,而是群山连绵之上立了两个仙家般的人。她顺口赞了一句:“妹妹那把扇子挺别致。”
沈江蓠看过去,果然是一把雅致的扇子,远看扇骨是棕红色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便顺手拿了起来。
哪知沈江芷一张脸顿时吓得雪白。
沈江蓠已拿在手上观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行小字,还是小篆写的——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沈江蓠一把合上扇子,心跳如擂鼓。她见过裴琅写的篆书,自然认识这是谁的笔迹。
她装着平静,细细抚摸了两把扇骨,说道:“这扇骨倒是稀罕。”一边说,一边递给沈江芷。沈江蔓还想拿来看看,不想沈江蓠“哎哟”了一声,说道:“刚想起来,老太太还有话吩咐,咱们赶紧走罢,回头再来。”
看着沈江蓠与沈江蔓离开的背影,沈江芷一颗心七上八下:长姐看见了罢,她是否明白其中意思?心里的惶急一阵阵上涌,只得自己安慰道:不可能,长姐不可能知道这是谁写的。她若是真猜到了,刚才就不该是那反应。
沈江蓠去老太太那里走了个过场就回到自己院中,想来沈江芷是真对裴琅有意,却被他拒绝了罢。说到底自己再不喜欢赵夫人,沈江芷与自己还是血亲,即使捏住了她的把柄,自己也不可能去害她。若是让江芷看出自己知道了,还惹她疑心,莫若烂在肚子里,全做不知罢了。
沈江芷再次见到裴琅是在梁夫人的辞行宴上。内宅里女眷一桌,外边男人一桌。裴琅本来也没进来,跟着他父亲在外头。
直到宴席堪堪结束,他才进来给老太太斟了一杯酒,道了话别之意。
他离开的时候,从沈江蓠身边经过。两人的衣裳轻轻摩擦过,轻微到连他们自己亦不曾察觉。
裴琅的脸微微上扬,是他一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眼睛是下垂着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江蓠身上,幽深而缠绵。
沈江蓠保持着浅浅笑意,可是紧张得整个后背都僵直了。她知道,此生,与裴琅将再不相见。
沈江芷的目光更复杂,不甘、不舍,心内似煮开了一般,可又得千方百计地压抑住,最后生生滚出了一滴泪,赶紧抬手去擦。
裴家人就这样告辞了。
如今沈府上下议论的最多的便是赵夫人娘家哥哥的儿子被拿到牢里的事。
本来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消息到底是从主院那边传出来的,还是前院跟着老爷的下人们传进来的,反正事情就传开了。
不过待沈江蓠她们这些后院女子知道的时候,赵夫人的外甥赵甫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沈江蓠算了一下日子,难怪太太与老爷不声不响就好了,难怪太太后来也没跟自己计较打了费嬷嬷之事,原来是另一头失火了。
赵甫跟在他爹娘身后,提着礼物来沈府致谢的时候,整个后院都快沸腾了。都是一帮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女人,平常闲来无事,就喜欢说长道短,听说谁家的小丫头又透东西了,哪家的爹娘又打孩子了,哎哟,打得那叫一个惨!
不仅老嬷嬷、小丫头聚在一起说,就是那些执事的大丫鬟,见了面也笑着互相问:“唉,你听说了没?……”
之所以让群众的八卦之血如此沸腾,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值得八卦的地方比较多。
因为事情完全不是赵夫人的大嫂告诉她的那样。
首先,他们不是寻常喝酒,而是喝花酒,并且是在京城一家颇有名头的妓馆里。
其次,赵甫与季江军之子季淮也不是因为一点误会而起的冲突,而是因为抢当红的姑娘。
第三,季淮说起来还是这家妓馆的半个老板。因为妓馆的真正老板的妹妹是季淮的小妾。
话说赵甫拍出白花花的银子,豪气万丈地请来妓馆头牌。两人喝酒正喝得高兴,不想季淮突然冲了进来。
原来他包养头牌已经有段日子了,今日突然兴起过来看一看,哪知头牌居然去陪人喝酒了!其实平常头牌是不陪人的,但是赵甫以来就亮出了沈府的名头,又拿出那么多银子,老鸨一见,就撺掇着头牌过来了。
季淮哪管那么多,带着家丁就冲进了赵甫的房间里,掀了桌子不说,还要打赵甫。
赵甫一向仗着沈府的势,也跋扈惯了,哪能让人这样欺负?他带的人也不少,当场就把季淮给打了,还撂下一句:“你直接去找国公府沈由仪!”
当天夜里,衙门里就来人把赵甫给抓了。
赵夫人听了以后大吃一惊,抓着费嬷嬷的手问:“他真这样说的?”
费嬷嬷点点头。赵夫人想吐血的心都有了,真是不争气!想她堂堂沈夫人都不敢这样仗势欺人,赵甫竟然在外头打着自己丈夫的名号如此横行霸道!想来老爷肯定气得不轻,自己又得谨小慎微一段日子了。赵夫人的身子气得微微发抖。
费嬷嬷赶紧递了茶,劝道:“太太仔细身子。”
八卦说到后来,自然流向了女同胞更热爱的家长里短部分。
“说来季少奶奶的日子可是苦哇。家里有个狐狸精似的姨娘不说,姨娘家里还是开妓馆的!日逐日的将季公子哄在外边。”
“那姨娘娘家叫什么?”
“听说是姓陈。”
“要说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