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何处停靠-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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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闫鑫的话不无道理,不容反驳,可有谁知晓,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可否认,他藏着私心,顺理成章的拖延时间,他不想让不安分的女人肮脏的血液,污染了家里的任何一辆车,沾染清洗不掉的晦气;他更加希望她肚子里的孽种就此夭折,以绝后患。
作为一家之长,纪闫鑫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儿子,维护家庭的健康、和睦,可是,如令人厌恶的老鼠一般存在的小翠,很长时间以来,搅得家里鸡犬不宁,难有宁日;闹剧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纪闫鑫甚至急于看到,小翠在失去筹码之后,是怎样狗急跳墙,或是怎样徒劳无功的亡羊补牢;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儿子柱子尽弃前嫌,和好如初,可以心平气和的一起看,跳梁小丑蹦跶着、叫嚣着唱大戏。
纪闫鑫本是一个亦邪亦正、重情重义的人,可是,在面对伤害她的亲人的人时,他的心堪比石头还要硬;别人给了他的亲人多少伤害,他一定会数倍奉还。
小翠此刻的遭遇,纪闫鑫并不同情,这是一场意外,更是老天爷的惩罚,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自然会给予致命一击;纪闫鑫无比感谢这场意外,今日之后,局面将彻底改变,兴许能清除老鼠窝,让家里从此不再老鼠横行,恢复往日的欢声笑语。
救护车到来前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围在那里,低头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小翠;院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竟让人莫名的产生了在向亡者遗体告别的错觉。
听到救护车‘呜啦啦、呜啦啦’的叫声远远传来,大伙儿才如梦方醒,纪闫鑫开口道:“柱子,回去拿两条毯子,给小翠盖上,别让她冻着了!”
柱子闻声而动,跑向前院屋内,再回来时,怀里抱着毯子,众人搭手,用毯子将小翠裹起来,就如同裹一堆没有生命的物品;一帮大男人,很难对祸害人的害人精动恻隐之心。
纪闫鑫回想着多年前,死死的抱着大出血的娟儿在怀里的场景,心依旧剧烈的疼痛,爱与讨厌,竟是如此的鲜明,态度自是有着天壤之别。
救护车呼啸着驶入后院,大伙儿把小翠移交给了大夫,大夫和老天爷一并,决定着小翠的命运,兴许她能够醒来,兴许她会与她腹中的胎儿一起,长眠于地下;纪闫鑫更希望是后者,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天灾人祸,不需要承担任何心理负担,更不会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甚至连一滴虚伪的眼泪,都不需要付出。
柱子和杨智建随救护车前往医院,纪闫坤留在家里陪伴齐云,照顾朗英,纪闫鑫和夏津忠、铁蛋开车赶往医院。
像狼一样充满野性的朗英,受到惊吓,竟有了猫的特性,坐在齐云和纪闫鑫的中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她并不知晓生死的真正意义,但是,她不断的在心中重复一个问题她会不会死?
孩子最是不会作假,喜欢谁、讨厌谁,言行举止中表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朗英讨厌小翠,那是见面第一次就表现得透透彻彻的。
齐云的内心五味杂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心知肚明,小翠肚子里的孩子,十之八九是齐宏与她苟合的证据,虽然丑事怕见光,可那小生命毕竟是老齐家的血脉,是他老齐家的根苗。
此时此刻,齐云的内心隐隐作痛,不免替夭折的胎儿痛心,甚至希望它能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起死回生。
一想到,齐宏不成器,亲手害死了何芳菲腹中,快要落地见天日的胎儿,两口子闹到水火不容、分崩离析的地步,齐云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啜叹老齐家大有可能就此绝后,断了香火。
看到齐云闷闷不乐,纪闫坤倒了酒,道:“先生,不如我哥儿俩喝几杯,宽宽心,我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柱子好不容易回来,一家人尽弃前嫌,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让人好生憋闷!”
听到柱子的名字,齐云的心不由得抽搐,隐隐自责,心想:我这个老家伙,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自私自利的光为自个儿着想,那孽种若真是留在世上,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端,阿鑫和柱子最是难做人;今天这样甚好,清除了一颗定时炸弹,大伙儿从此就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待时间逝去,一切都会彻底抹去痕迹!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教子无方,才会让齐宏那孽障毫无人性,四处横行作恶!
“阿坤,别想多了,凡事都会过去!”齐云反倒安慰纪闫坤,他不知道纪闫坤是否知晓整件事情的真相;但他知道,在兄弟们的眼里、心里,一直是将他和齐宏分而论之的。
齐云打心眼儿里感激兄弟们对他的真情厚意,他压根儿不敢想象,儿子指望不上,倘若没有兄弟们的陪伴、悉心呵护,他这暮年的日子,将会过得多么无趣、孤单;恐怕,哪日死在哪个旮旯角里,腐烂成泥,都无人知晓。
“先生,柱子从小命运多波折,大哥也是苦了一辈子,作为兄弟,我一路看着他们走过来,自然是希望他们父子,能够过几天好日子;那些年,大嫂跟大哥分分合合,命运多舛,纠缠不清;眼瞅着日子过安稳了,哪儿曾想,又出来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翠,搅得家里鸡犬不宁,平心而论,她根本就不适合柱子,咱们的柱子啊,比不上齐宏有脾气,男人太过老实,是要被女人骑在头上欺负的!”纪闫坤有感而发,这二十多年来,他始终陪在纪闫鑫身边,看尽了他的悲苦,最是有发言权。
齐云端起酒杯,与纪闫坤碰杯,一饮而尽,道:“我与阿鑫也是相交二十多年,自然也希望他后半生平平安安,要我说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人不管一代人,老一辈的人照顾好自己,晚辈们的日子,就让他们自个儿去过,好与歹,都是他们自个儿的选择,怨不得旁人!我这一辈子,最自责的事情是,没有把齐宏引上正道,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先生言重了,齐宏之所以误入歧途,跟他身陷雪狼谷的那段经历分不开,您千万不要耿耿于怀!我虽然没结婚,随着年纪一年一年增长,似乎也能理解你们这些做父亲的人的心情了!”纪闫坤时常想,突然间与一个陌生女人生活在一起,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大哥纪闫鑫给他安排的相亲,屡屡以失败而告终。
纪闫坤并非没有对女人动过心、动过情,很多年前,他就曾将大嫂娟儿悄然的放在心里,二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她,还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温暖。
纪闫坤并非不相信爱情,只是,他始终觉得,和他羁绊一生的那个她,还没有出现,兴许哪天就会彻底闯入他的生活,再也无法摆脱纠缠。
第一百七十章 温言暖心()
第一百七十章 温言暖心
l省人民医院,小翠被急急推进手术室,纪闫鑫等人候在手术室外,心情各异,尤以纪闫鑫和柱子、杨智建的内心世界最为复杂。
铁蛋始终守在柱子身旁,无声的的用大有力的手掌给他输送着力量,他早已知晓小翠腹中的胎儿与柱子没有半毛钱关系,可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对于铁蛋而言,曾经,他能够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小暖,牺牲了最为宝贵的青春岁月,丢掉工作的机会,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艰难度日,无怨无悔的抚养她长大;又接受了谢雨涵和顾远山的孩子小正、小冉,将他们视如己出,严守他们的身世秘密,对他们付出毕生的爱;对于小翠腹中的孩子,他同样存有仁慈之心。
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孩子延续了谁的血脉,都有权利活下来,铁蛋也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杨智建来到纪家大院的时日尚短,对于大院内的复杂关系一知半解,看得出来,小翠着实不招人待见,可是,她今天之所以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全是拜他淘气的女儿朗英所赐,他比任何人都惶惶不安。
杨智建心想:小翠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朗英就是无法原谅的罪人,一辈子将背负着两条人命度日;朗英命苦,自幼死了娘,从狼窝里求生存,喝狼奶留住了性命,满身都充满着异于常人的野性,我真不该把她带到这纷繁复杂的闹世中来,害人害己;也许,留在山里,才能让她活得自由自在,活出本性!
杨智建愧疚满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时不时用余光窥视纪闫鑫一眼,看到他一脸镇定,他的心中反而更加慌乱。
杨智建认为,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人越是沉着冷静,胸腔中蓄积的悲伤、愤怒越是浓烈,因为无以途径发泄。
回想着当年,娟儿被妮子哥带走,朗英被母狼叼走,妮子绝望自杀,一时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种悲恸,时隔多年,依旧存在于心深处,无法抹去,想起来就会揪心疼痛;杨智建觉得,纪闫鑫和柱子此刻的心情,他能够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杨智建唯愿老天爷开眼,留小翠母子一条活路,那样,才能减轻他的罪孽,减轻朗英的罪孽;他这一辈子怎么着都无所谓,可他不愿意,让朗英小小年纪,就背负着卸不下来的,沉重的心灵枷锁。
……
手术室内,对小翠的急救紧张的进行,胎儿早已缺氧而亡,命陨腹中,小翠剩下半口气,气若游丝,大夫们想尽办法,将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小翠的心跳、脉搏复苏之后,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参与一场场与阎王爷争夺生命的战争,赢得每一场战争的胜利,挽救了每一条生命,都是值得骄傲,深感欣慰的。
手术室的门打开,手术室外心急如焚的守候的几个大男人,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门口,护士喊道:“连小翠的家属,谁是连小翠的家属?”
几个人一起围了上去,柱子颤巍巍的答道:“我、我们都是……我是连小翠的丈夫!”
“孩子夭折,大人命算是保住了,尚未度过危险期,不可掉以轻心,需要住在重症监护室,专人护理!”柱子心中舒了一口气,连连说道:“谢谢、谢谢!大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杨智建心中的磐石不再那么沉重,好歹大人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翠和柱子都还那么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至少,这样的结局,让他和朗英的罪孽折半。
杨智建心想:朗英这孩子不能再留在纪家大院了,她与小翠水火不相容,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小翠痛失孩子,定会对她怀恨在心,待她出院之后,一定不会放过她;好赖,小翠都是纪家少奶奶,我又不能将朗英时时刻刻拴在裤腰带上,随时看着她,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死去的妮子交代?山里是不能回去了,乡亲们早已容不下我们,回去了等于自寻死路,离开纪家大院,我又能带朗英去哪里呢?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几天我好好的谋划谋划,逮个机会带她离开,一定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杨智建偷窥了纪闫鑫一眼,发现他依旧是异常镇静,看不出悲喜;那种表情,令杨智建没来由的不寒而栗。
待大夫返回手术室内,纪闫鑫平静的说:“没事了,都回去吧,这里交给大夫!”
铁蛋拉着柱子先行迈步,杨智建踌躇着迈开脚步,警惕的留意着身后的纪闫鑫和夏津忠的动静。
纪闫鑫和夏津忠相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一起转身迈步,紧随杨智建身后,走向电梯口;杨智建内心隐约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
……
g省省府大院,顾远山家中,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皆是灯火通明,顾远山挨个房间察看了一遍,仍然不放心。
自顾远山仓皇进门到现在,已过去了几个小时,忙忙乎乎,一言不发,屁股没挨座,水顾不上喝,饭也顾不上吃。
黎凤兰不免被顾远山的反常行为,搞得紧张兮兮,不敢打搅他,紧紧的抱着受到惊吓的顾若曦,不让她哭出声来。
黎凤兰心中充满了忧虑,顾远山的精神状态,通过中药治疗,好不容易才调整得好了一些,出去视察工作一趟,回来反而越发神经质了。
黎凤兰不知道顾远山到底在惧怕什么,可她清楚,他太累了,大脑细胞犹如紧绷的琴弦,如此下去,早晚会崩断。
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顾远山才疲惫不堪的跌坐在沙发里,抬眼望着黎凤兰,声音暗哑:“最近莫要出门了,家里需要什么,我带回来,后门、凉台窗户,都不要打开,看好若曦,千万别让她出门,到处乱跑!”
听罢顾远山的话,黎凤兰的心提到了喉咙眼儿,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