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何处停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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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铁蛋冲着天空大声喊叫，他的喊声在山间回荡。
山子呆愣愣地在院坝里走来走去，像一只孤魂野鬼脱离身体的游魂，他絮絮叨叨的嘀咕道：“我都说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铁蛋……我都说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几声闷雷伴着几道闪电而过，下起了瓢泼大雨，山子还在院坝里转悠；铁蛋还在半山腰喊叫。不一会儿工夫，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他们都站在风里、雨里瑟瑟发抖。
第二天，山子和铁蛋都没有去上学，他们同时发烧了，各自躺在屋里，一声不吭。铁蛋娘在他的床前悉心伺候着；山子独自躺在床上，口舌干燥，他忽然记起以往这样的时候，都是铁蛋守在他的身边，给他端水喂药，督促他吃东西。铁蛋的好在山子的脑子里、心里就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山子明白这次自己把铁蛋的心伤透了，从今往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再无朋友了。
山子挣扎着下床，喝了几口水，咀嚼了几根草药，又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铁蛋娘请吴桂花去家里给铁蛋打了一针退烧药，很快，他就退烧了，晚上吃了一大碗挂面。他心里生山子的气，山子怎么可以这样误解同甘共苦的兄弟，想起来就憋屈。
第二天，铁蛋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去上学了，一路上，他没看到山子，他想：山子该不会真的放弃考试了吧？
到了学校，铁蛋有意无意的在搜寻山子的身影，还自欺欺人的骂自己：我才不是在找他呢，我找他干啥？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放学了，铁蛋偷偷躲在山子家外面偷窥，他看到山子在吃草药，听到山子在咳嗽，又看到他在读书。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山子也病倒了，看样子，他并无大碍，铁蛋这才丢心回家。
打那儿之后，两个人形同陌路，路上遇见了也要绕开走。
山子跟老师说放弃高考，老师苦口婆心劝诫他也于事无补，无奈之下，老师找到了铁蛋，他说：“杨文铁同学，听说你跟顾远山是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劝他放心参加高考！不然，他大好的前程就毁了！”
“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劝服他！”
放学后，铁蛋直接冲到山子家院门口，破口大骂：“山子，你个孬种，你就自暴自弃的活着吧，看你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养育你的奶奶……”
屋里没动静，铁蛋停顿片刻又继续骂道：“你这样还不如去死呢，你忘了？你的奶奶是为了给你端一碗挂面跌倒了，才去世的……”
屋里，山子把头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没有铁蛋陪伴的日子原来是这般难熬。铁蛋又继续骂道：“没用的孬种……怕考不过我是吧？我鄙视你！”
铁蛋骂得口干舌燥，山子这才脸颊挂着泪珠子出来，说道：“铁蛋，你别骂了！我考。”
“说定了啊？谁临阵脱逃谁就是孬种！”铁蛋刻意使语气冷冰冰的。
“嗯！”山子用力点头。
目的达到了，铁蛋走了，头也不回，但他在用心感受身后的一切。
一切照旧，上学、放学，两个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们各自走进考场。
第十八章 风雨之后（）
高考结束，所有的学子都从紧张的战争中解脱出来，铁蛋和山子感觉到生活百无聊赖，没有相互的陪伴，他们都觉得假期就如炼狱。
山子一直为自己对铁蛋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铁蛋一心想要找出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约是在放假一月后，铁蛋硬起头皮去了山子家，他看到山子坐在屋檐下摆弄草药，看上去兴致并不高，山子在看到他的瞬间眼里有了光亮。
“山子，我今天来，是想再帮你找找看，我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铁蛋语气平缓。
“好嘛！铁蛋，是我错了，你也别再往心里去！”山子红着脸说道，他实在不相信自己还有机会跟铁蛋面对面说话。
铁蛋没有理他，在院坝里提了一把锄头径直走进灶房。山子落寞的跟在他的身后。
铁蛋把炉膛周围的土坯撬开，用手一把一把将土捧到外面，土巴干净以后，露出一个洞口，有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铁蛋说：“像是耗子打的洞。”
他跪在地上朝里看，发现洞里很深，里头是个斜坡，他估计东西可能掉到里面去了。这时，山子也凑过脑袋，观察着洞口，他说：“这耗子不大一点儿，还真挺有本事！”
铁蛋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的开始一点一点破坏洞顶，又一捧一捧清楚土巴，直到快要见底的时候，铁蛋摸到一个小包裹，他拿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递给山子，二话没说，走了。
山子捧着东西，像是捧着一盆烈火，烧得手心生疼，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情。他的眼泪珠子滚落下来，滴在包裹上，将上面的尘土凝结成一颗颗小土珠子。他懊恼不已，是自己的轻薄，破坏了这份难能可贵的情谊。
铁蛋跨出山子家大门，眼泪就夺眶而出，他不想看到山子自责，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山子定然会背负认识错误后的忏悔。这一刻，他只想静静的咀嚼冤屈洗清后，悲喜交加的味道，他也要留给山子抚平创伤的空间和时间。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他们将要一起踏上征途，在未来的生活道路上并肩前行。铁蛋未改初衷，填写的志愿是他和山子早就商定好的，他不知道山子在经历了友情反目之后，是否初衷未改。
铁蛋漫无目的的在田间游荡，他隐约听到山子在身后喊道：“铁蛋……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莫非那个始终跟在他身后追赶，朝气蓬勃的山子又回来了？铁蛋转头张望，他看到山子正朝他飞奔而来。他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待，近了，山子张开双臂向他扑来，他也张开双臂，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为友情风雨之后的重生泣不成声。
相互告诉对方填报的志愿，两个人对视一笑，一起信心满满的等待人生新的启航。
志国家的家具终于打完了，望着崭新的生活，一家人乐不思蜀。
志国送何远山回县城，一路上他都有意无意的打探他家的消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何远山对他也不隐瞒。他告诉志国，百灵是他三年多前在松儿岭遇到救下的，她说她屋里已没有任何亲人，他就收留了她，后来就成了他的婆姨。
志国更加断定百灵就是娟儿。
志国心急如焚，他想要快些见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不晓得马栓儿有没有去纠缠她。
何远山归心似箭，出来这么久，他无时不在想念百灵母子。他也担心那个在百灵嘴里说是问路的男人趁虚而入，夺走他的幸福。就在这一刻，何远山打定主意，回去他就带着妻儿到金都去，大城市讨生活总比小县城要容易些。
到了何远山家，志国说：“我想去拜会一下弟妹，看一下柱子，咋样？”
何远山面露难色，，说道：“百灵不喜欢见生人，我回去跟她打个招呼，明天吧，明晚，我让他好好准备一下，好招呼你！”
“也好，你看我两手空空，怎么样也得给侄儿买点吃食。”志国迫不及待，他安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了，等一夜又何妨！
次日傍晚，志国如约开到何远山家，大门紧闭，拍门无人应答，他正纳闷儿，邻居出来个人说：“你莫要拍门了，一家人出远门了，连夜就走了。”
志国如遇当头一棒，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何远山那么个老实人，竟然也能编瞎话唬人，他忽然之间觉得娟儿跟着他不再那么可靠。
正当志国愤愤不平、悔恨交加的时候，马栓儿来了，两人见面都很惊讶，马栓儿问道：“哥，你也是来找娟儿的吧？”
志国恍然明白何远山一家子为啥连夜走了，他没好气的说道：“找啥子嘛找，人都走了！”
“啥子呢？”马栓儿不相信，又一阵急促的敲门，邻居又出来，不耐烦的冲着志国说：“都跟你说人走了，还敲啥子嘛！”
马栓儿停下拍门，双手扶在门板上，失望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这家的男人何远山帮我打家具，我昨天送他回来，他说让他婆姨百灵准备一下，今天请我过来吃饭，哪晓得吃了一把大铁锁！”志国说道。
“啥子百灵嘛，百灵就是娟儿呀，我说哥哥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哦！”马栓儿哭笑不得。
“你说的是真的？百灵真的是娟儿？”志国追问道。
“千真万确，我都见过她了，她不承认，可我囊个可能认不到她嘛！”
志国追悔莫及，是自个儿把娟儿一家人逼走了，他就是马栓儿的帮凶。
“这帮龟儿子也不晓得囊个看的人，居然跑了都不晓得，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他们！”马栓儿一脸怒气，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踢起来飞得老高。
“我先走了，你得空回家看看你爹娘，他们也怪不容易的！”志国神情哭丧，看到马栓儿的模样，他也不再忍心责备他。
“哎，我晓得了！”望着志国走远，马栓儿怒气冲冲回到住处，不分青红皂白，每人给了他们两耳巴子。
十几个人被打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都眼巴巴看着马栓儿不敢作声。马栓儿厉声说道：“一群废物，给老子看个人还看跑了……现在开始，哪个找到你们大嫂，重重有赏，若是找不到，莫怪我马栓儿翻脸无情！”
马栓儿毒辣的眼睛环视他们每一个人，骇得他们直打哆嗦。他嘴巴里挤出一个字：“滚！”
一群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深怕走晚了一步就会屁滚尿流。
一时间。小县城的车站、码头全是马栓儿的手下，二虎为了巴结马栓儿，听到消息也派出人马加入到寻找大嫂的行列之中。
马栓儿夜夜笙歌，以酒买醉。那些用钱便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在他的眼里狗屁都不是。他高兴了会捏一把她们的脸蛋，不高兴了便会赏她们几个巴掌。他从不跟她们上床，他若是想要女人，大把大把的黄花闺女心甘情愿的往他的怀里钻，他晓得他们需要什么，她们要的是金钱，要的是地位，要的是被高高捧在天上的优越感。他哪个都不要，他只要娟儿，他的初恋，他的初吻，他的初次……太多个初字，哪怕仅仅是单相思……
志国结婚了，婚礼很风光，热闹非凡，燕雀村史无前例。娟儿爹免费放了三天三夜电影，让那些舍不得花钱娱乐的人们足足过饱了瘾。
次月，吴桂花怀孕了，一家人沉浸在即将添丁进口，喜悦的期待之中。志国依然在屋里屋外忙活，倒腾生意，钞票像流水一样流进他们家里。
山子和铁蛋双双考取金都大学，成为燕雀村的第一批大学生，他们是金凤凰，插上了翅膀，飞上蓝天，飞向更广阔的世界……
第十九章 八大俊男（）
山子高考成绩优异，学校了解到他的家境贫寒，为他减免了费用，为山子解了燃眉之急。志国在开学前赞助了山子一些钱，为他的求学之路推波助澜。
山子牢牢记住了那些曾经帮助他，给他关爱的人们，铁蛋、娟儿、志国、秦姨……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唯有发奋图强的学习，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才能够有能力报答他们的恩情。
抵达金都，山子和铁蛋被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吸引了目光，脚下像被磁铁吸住，迈不动脚步，他们都庆幸自己的坚持，这么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能够站在这繁荣昌盛的街道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入学，一群穿着光鲜的、朝气蓬勃的男孩、女孩在接待处迎接新生。山子和铁蛋在打着‘土木工程系’横幅的桌子面前停下。
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冲着他们微笑，女孩的声音很是甜美，他说：“同学，你们好，我是土木工程系大二的谢雨涵，欢迎你们前来报到！”
铁蛋一下子就怔住了，在他的眼里，娟儿就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哪里还曾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般宛若仙女下凡的女孩子。山子腼腆的说：“谢谢，我是顾远山，他是杨文铁。”
“哇，原来你就是今年金都大学的榜首顾远山？欢迎，欢迎！”谢雨涵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山子迟疑着，铁蛋已经伸出手接住了她的手。铁蛋说：“不好意思，他性格内向！”
“没事，没事！状元都这样，不是和谁都能握手的！”谢雨涵微微一笑，收回白皙纤细的手。
“谁是状元？状元在哪儿……”随着声音，周围的同学都把目光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