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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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忙把慕辰扶到马车上,雨滴如一块块碎石似的,又硬又急,只得把马车的帘子也盖上,车内潮热,让人窒息。
铜雀忍不住哭起来:“马车也不通风啊!天啊,老天爷这是想折腾死王爷吗!”
“快点支营帐!”常衡冷静地道。
原来,这天太热,一帮人晚上竟在山中露宿。
营帐刚支起来,就破了一个洞,不想天上竟啪啪落下一阵冰雹,比铜钱大,有的大如碗口。
“妈的!我还不信了!”又一个侍卫重新支起一个营帐。
帐内,空气夹带着植物的残骸气息,男人的汗气,浓郁的泥土气。憋闷得像是一个闷葫芦。
昏迷中的慕辰呼吸又急促开来。
陶蓁吓得心都要跳出喉腔。
猫兔子躲在一边,大眼睛黑溜溜的瞪着他,两只耳朵竖得笔直。
铜雀继续扇风。
常衡也在不停地打扇,并对其他侍卫道:“本来空气就差,你们都去别的帐篷!“侍卫们刚出去,陶蓁亦帐掀帘冲出去,在冰雹中伫立着。
猫兔子跑迈开四条肥腿跑到帐篷边上,呜呜叫唤。
却见陶蓁在冰雹中,任冰块拍击着她的脸,怒指着天吼道:“老天爷!你好无情啊!他出生不久就瘫痪了!身染重病,不能骑马,你还要夺走他一只脚,现在连指挥打仗都不行吗!你太刻薄了!“常衡一把将陶蓁拖回营帐。
“这是老天对王爷的考验!他连中暑都扛不来,还怎么做大事!“说着,常衡将扇子塞进陶蓁的手里:”快扇!“说着,亦走到帐篷门帘处。
慕辰的呼吸声越来越粗,却微微睁开丹凤双目,铿锵道:“孤死不了!”
说完,又昏迷过去,正在这时候,常衡却兴奋道:“冰雹又变成雨了!”
却说漫山的雨势开始变弱,又倾盆变成豆大的雨滴,再减缓为绵绵细雨,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凉爽。漫天遍野垂头丧气的植物又生气勃勃开来,招展着枝叶,焕然在雨中轻摆。
天蒙蒙凉时,所有侍卫都将一身布衣穿戴一整,铜雀也为慕辰盖了一层缎衾。
慕辰的心跳、脉搏虽是虚弱,却搏动有致,呼吸也均匀了些。
铜雀煎了药喂他,已能吞咽少许。
众人松了一口气。
凉风徐徐入帐,昏迷中的慕辰似乎受了些寒,开始微微咳嗽。
陶蓁和铜雀只得为他穿好盖好了,铜雀摇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上次断脚失血太多病成那样,这次中暑又病得那么厉害。”
陶蓁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一边喂他喝水。
铜雀继续道:“看来,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让王爷好好歇一歇了。“正说着,就见常衡进帐道:“我刚才打探了一番,在山脚穿过山洞再穿过一条小河那里,居然有人家,咱们让王爷去歇歇怎么样?“于是,一干人就往山脚进发。
骤雨初歇,山间清凉,穿过一条小河,松树们跳来跳去,再走一段石子路,一大片樱桃树林绰然于眼,树上的樱桃鲜红透亮,竟不曾被昨夜的雨侵袭。
众人便往那果树里进发,不想走了许久,竟绕回原地。
陶蓁道:“咱们再走走试试。”
结果,竟辗转了一遭,又走回原地。
铜雀道:“小陶姐,主人莫非不欢迎我们?”
陶蓁思忖了一阵,嘻嘻笑着大声道:“喂,布阵的高人,你的阵法我早看清楚了,这次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一颗颗樱桃树竟像人似的,前后、左右无章法移动开来。一粒粒樱桃竟化作一粒粒暗器,如暴雨般射向众人。
猫兔子急忙钻进肩舆。
一帮人化作钢铁城墙,将那肩舆护住,滴红的樱桃纷纷落地,躲避不及的樱桃穿入体内,不是真樱桃,居然是坚硬如铁珠。
樱桃雨终于停下来,已有两名侍卫倒地。
铜雀道:“咱们还是别闯进去了!万一伤着公子怎么办!”
正说着,却见那一树树鲜红的樱桃再次排列成阵,竟从那树叶中飞出两颗榴莲般满是针刺的铁球,冲着众人飞过来。
常衡挥剑欲要斩落,不想那铁球竟将他的剑击碎成两半。
陶蓁只得借力打力,抽出一根肩舆的楠木棍,将两颗铁球相击,不想竟轰的一声,引发一阵大爆炸。她急忙将昏迷中的慕辰从肩舆中包出,连滚出数米远,方才于烟尘滚滚中脱难。
硝烟阵阵,慕辰轻轻咳嗽着,从昏迷中醒来,道:“本王死不了,往北进发!咳咳……”
声音虚弱如丝线。
樱桃树又开始前后移动。
这次,竟从那树中飞出一尾又一尾蓝蝶,千万丛,如蓝色雨雾,又一个侍卫倒下。
“是迷药!”常衡道:“快捂住鼻子!”
陶蓁捂住鼻子,捉住一只,发现竟是以假乱真的木蝶!
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将木蝶打落。
慕辰道:“给本王撤!”
陶蓁望着那煞白的嘴唇,心下一阵闷痛,忽地眼前一亮,挥剑冲众人道:“管他们怎么移,咱们杀树!”
说着,一帮武人竟挥刀剑就砍,一棵又一棵樱桃树被拦腰截断。
陶蓁更是飞身跃起,一棵棵连串着砍,终于蹦出一个白发白胡子老头儿,赤手去抓陶蓁的剑。一边大叫:“你个死丫头片子,真不要脸,眼看我的樱桃都能吃了!你赔!”
陶蓁笑道:“老爷爷,你打伤我们两个人,就让我们你的房子休息几天把,樱桃树多少钱,我们赔!”
“住你个头!不让!”这老头儿表面上乱打一气,却招招降了陶蓁,陶蓁道:“你才不要脸!我家公子病得很厉害,想借住一下都不行,你个黑心烂肠子的!”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那老头儿一把抓住陶蓁的剑,道:“谁说我黑心烂肠子了!你们要住,是吧?拿钱!一天一百两银子!”
常衡摸出两块灿灿金元宝,塞到老头儿的手里。
鹤发童颜的老头儿乐得跳起来:“想得倒美!有钱难买我乐意!你得先听我出难题!”
陶蓁看一眼慕辰,道:“老爷爷,您看我家公子病成这样,我们的人也伤了,先让他们歇息着好不?”
慕辰咳嗽道:“小陶,休要求这无赖。”
那白胡子老头儿晶亮的大眼睛一瞪,跳道:“你个死孩子,竟然骂我是无赖!今儿就让你住无赖家了!你们走吧!”
陶蓁与常衡对望一眼,将又陷入昏迷的慕辰扶上肩舆,一帮人便跟着老头儿穿过樱桃林,路过一块种了麦子、蔬菜的良田,再经过一个荷花塘,来到一座朴实却宽敞、规模巨大的三层围合院子。
“喝!哈!哈!”
刚进门就见几个少年在对打,飞檐,走壁,拳脚刚劲。
“我的这天鹭阵,你是破不了啦,哈哈哈!
“笑话,我的鹤蚌阵正好解你的阵法!看,你溃不成军啦!”
只见两个青年人用一帮木马木人打打杀杀,那阵法竟奇异又老辣。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
又见一青衫男子,竟在仰天高声吟哦兵法。
陶蓁吃惊地道:“老爷爷,这不会都是你的徒弟吧?”
老头儿一脸不耐烦:“谁说这是我徒弟?他们非让我教!真是的!”
肩舆中的慕辰微微睁开双目。
慕辰被背至三楼一间朴实无华的屋子,安顿好了之后,铜雀去抓药,陶蓁去换衣裳。
忽然,空气中一阵冷冽,杀机四伏,慕辰忽地清醒过来。
一个轻不能再轻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慕辰捏好手中的软剑。
“砰!“
伴着一阵踢门声,软剑刚出,慕辰就被那白胡子老头一招捏住他虚软的手腕。
食指,中指,那老头儿仔细辨析了一阵脉象,又查望了他的脸色,笑道:“小孩儿,你病得不轻啊,心疾那么重,怎么不在家躺着?”
忽剌剌一群人冲进这间屋子,只见陶蓁、常衡、铜雀一干人都已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也被堵住,雪亮的刀架在一个个人头之上。
那老头儿继续道:“刚才他们背了你上来,莫非你下肢瘫痪?”
慕辰澹然道:“明察秋毫。”
老头儿哈哈大笑:“我还知道,别人都说你体弱,其实你是心里有苦,所以才病得那么厉害。”
慕辰咬牙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道:“您还知道什么?“老头儿捏捏慕辰的衣袖:“看这好衣服料子,再看你这好皮囊,残废腿,你莫不是那个挺会打仗的殷王小娃娃?”
慕辰咳嗽道:“孤已为鱼肉,杀刮随意。”
老头儿一边玩着自己的胡子,一面惊讶地道:“奇怪啊!我为什么要杀你?”
慕辰轻咳着道:“本王杀您你高徒……”
老头儿竟将他的一只义足拆下,拿在手中把玩着:“这么好的手艺?你还真不笨。这样吧,不如咱们来做个交换,你把老头子想要的东西给我,我就不要你们的命。要不然,你们十二个人,怕是像缸里的王八,我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慕辰冷哼道:“本王岂受你威胁?“
那老头儿笑道:“你看你病得那么厉害,老婆也守活寡,你那娇妻都不如给老头子,还不守活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新老朋友们的支持,采采一鞠躬~~~~也谢谢大家那么喜欢辰辰!~采采会用心写好的~~
公告:今天更不出二章来了,采采冥思苦想,但是没有好的思路,不想敷衍大家TT明天一大早补上,美人们都早点休息~~~~
第二十六章
慕辰冷哼一声。
“兵有兵道,王有王道。您的高徒安义两样全悖了。又岂能怪他人。”
说着,他用幽深不见底的眸子斜一眼红面老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按出一粒药丸,服下,倔强的淡白嘴唇轻抿。
“胡说!胜者为王败者寇才是天道!”老头儿一脸神气:“就拿今天,我要不是在樱桃树那里放了你们,你们都是死人了,还谈什么兵道!”
“兵道是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是私人恩怨。”慕辰道。
老头儿一收顽劣的笑颜,声音忽然就威严浑厚:“殷王,世人都知道你用兵如神,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女人如衣服,何必非要最好的那件?我看这件也不错。”说着,便指着早已被绑缚住的陶蓁道:“或者,你想要两件衣服都失去?”
杀气于无声中弥漫。
山风嗖嗖的清凉,不断灌入他单薄的衣裳。
一个少年已将剑锋划上陶蓁的白颈,剑刃处,已然渗了红丝。
陶蓁被绑缚了手脚,堵了口,中了迷药,一脸的茫然。
“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动粗!”那老头儿说着,将小陶牵到他身边道:“戴绿帽子你也不是头一次了,这样吧,老头儿今天让你亲眼目睹一次,怎么样?”说完,便要解陶蓁的黄衫,陶蓁凹凸有致的锁骨已展现慕辰的眼中。
慕辰挥剑,一把拦下老头儿的淫手:“她只是我部将!”
此话之出,正奋力挣扎的陶蓁竟头脑清醒了大半,双目先是雪亮,慢慢的,黯然下去。
老头儿一把抽下他的软剑,哈哈大笑:“那你紧张什么!”说着,扔掉软剑,刚要继续下手,却大叫大声:“哎呀!”便跳起来,却见白绒绒的猫兔子正搬着大牙死死咬他的脚。
“啊!这是什么?怎么跟狗似的咬人啊!”老头抬起脚跳两下,猫兔子顺着床爬到慕辰的怀中。慕辰拍拍它的脑袋,咳了几声,道:“和小陶无关。”
老头儿捋着雪白扎辫的长须,道:“好啊,那你现在就写休书!然后,把你的老婆锦瑟给我!”
“做梦!”
慕辰忽想起锦瑟罹受的种种苦难,心下一阵绞痛,不自已地倚上床头,老头儿一把将慕辰逮起来:“喂喂,老头儿还没和你说完话呢!”
见慕辰丹凤眼微眯,面白如雪,老头儿怒道:“哼!这种体格,怎么打仗!”
说着,竟从怀中掏出几根银针,将慕辰的白袍扒至腰间,一路从脊梁捏到他清瘦的腰,后背,紫红色的血豆在他背后个个滋生。
“心病让你身病更重!放下吧!”老头儿从怀中掏出银针,飞走如绣花,扎入他胸前、背后的穴道,轻捻:“心疼老婆也不能把自己弄没了!”
几针下去,慕辰的心绞痛竟轻了些许。
“你记住,忍一步海阔天空,但是,纳是更高的境界!纳才是比天海更大的气度!”顷刻间,慕辰已被老头儿扎成刺猬。精神竟好了一些。
老头儿又在桌上取来纸笔,飘字如游龙,顷刻间书写完之后,喊来一个小童,道:“照着方子煎药!”说完之后,却回头笑道:“辰小儿,你说,这药是医你的,还是杀你的?”
慕辰道:“玩够了么?”
老头儿道:“什么玩?”
慕辰道:“你既不是玩,何必救我?”
老头儿双手抱臂:“你死了谁给我写休书!”
慕辰打个哈欠,开始闭目养神。
老头儿又撅起厚嘴唇:“我要杀你为我安义徒儿报仇!”
慕辰泰然道:“再闹,本王便不带你徒儿们北征。”
老头儿气得直蹦达:“你这小孩真不好玩!我不让徒弟们跟着你了!”
慕辰继续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