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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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快走。”北诺说着,一直在加快步子。
“诺。”虞姬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主子,为什么不叫轿夫抬您上来,爬这么高,您这是要去哪啊。”
“到了,前面就到了。”北诺用手扶住膝盖向上看了看,“我去祭拜一位昔日的姐妹,来的人多自然诸多不便,况且说出去又恐生有事端。”
北诺一行终于穿过了那丛枯草,北诺的脚步一路都很急,但是接近之后却是愣住了,因为她看见地上所摆的诸多贡品,她迟疑而又不可思议的后退两步。
在一旁的虞姬本就气喘吁吁,看见北诺的表情,自然无比担心,连呼唤“怎么了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北诺只是不说话,看着四周的松林久久的不出声音,很久之后,北诺才挣开虞姬的手,一下子冲到墓前,然后一边四周寻找一边叫喊,“我知道你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知道你没有走,出来见我啊,为什么要死死的躲着。”北诺的回音在空林中回荡,但是她没有停止那呼喊。“你为什么不出来,见一面就那么难吗?”
“*夜的盼着你回来,你回来了竟然依旧不肯见我。”
“难道你打算躲我一辈子吗?”
“出来啊!为什么不出来!”北诺说着,忽然眼泪涌出眼眶。
“一年了,我遣人向漠北送了多少信,可是你就是不肯给我写半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错了吗?”可能因为呼喊,北诺没有了力气,她扑到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泥土里。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北诺说。
在松树巨大的树冠上,扶苏紧紧倚着树干,他强迫自己不要回过头去,因为在漠北的一年他时常想起这张脸,是怀疑是想念或是别的,但却那样强烈--
、第七十八章 彘(上)
天色已晚,在长长的台阶下面却跪着一个人,这个人从正午便一直跪在此地不曾离开,明眼的人一眼便可看出,这个人是犯了法的,因为脖颈上面的镣铐便是最好的证据,两边押解的人,也陪着他站在那里,时不时踢打这个犯人,嘴里念叨着陪你受罪之类的话。
扶苏打远处回来,看见这个人头发凌乱不堪,并不能看清脸,只觉得是中等的身材,扶苏也没太注意,从众人身边经过,进了别院。
刚进别院,一个似乎见过的随从便赶了过来,道“爷爷,你可回来了,子婴殿下一直在等你呢,吩咐小的们去找,小的们也找不到,现在正发火呢。”
“知道了。”扶苏应着,跟着随从向里面走去。
到了正厅,发现子婴正在端着茶杯喝茶,看见扶苏来了,抬眼看了一下,又把眼睛低了下去,“一进屋就是一股酒味。”
“哪有,我没喝多少。”扶苏说着话,坐在了一边。“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可记得渔阳俾将令狐恩?”子婴放下茶杯探身说道。
“令狐将军,我的当然记得,老将军忠心耿耿,战功赫赫,不知他怎么了?”扶苏也是好奇。
“皇上刚刚下旨,要将令狐恩斩首。”
“什么?”扶苏一惊,“竟有此事?事出何因?”
“令狐恩身边有我的下人,下人前几天方来信报告,前几日渔阳监军乔虎,曾下令令狐恩将军阵从燕山东峦,迁移到燕山东南。令狐行军多年,自然之道这是杀头的罪名,不敢擅自主张,上了好些道折子,但是杳无音信,后来监军乔虎逼迫说,今日恐发雪崩,再不迁移,军令处之,令狐将军没办法,只有迁军,禀报之后,我怕此事有隐情,所以特地命人在东峦故意诱发雪崩,寻思一旦中了小人计策也可保周全,果然皇上说令狐恩私自移动军阵,但出乎我所料竟然不问事由非死不可。我还自以为这步棋走对了,因为毕竟东峦已经雪崩,于情于理都有回旋的余地,可是我今日特地入宫,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圣上……”
“那个监军乔虎是谁?”扶苏听着,打断了子婴的话语。
“乔虎是赵高的门生,是赵高一手提拔的。”子婴皱了皱眉头。
“赵高。如此我就明白了。”扶苏起身,“看来这朝野赵高已经是一手遮天了,只可怜令狐裨将,征战沙场势如破竹,到头来被佞臣所害。”
“是啊,真是惋惜。”
“对了,门外所跪之人是谁?”
“那个人,我都忙忘了。”子婴拍拍脑袋,“这个人杀死了我的一个随从,说到底我这个随从也不长脸,看见这个亭长的娘子美貌,便心生歹意,被这个亭长给杀死了。可是这个人只是小小亭长,而被他杀死的人是我的护卫,爵位比他要高,你知道杀死爵位高自己着是要被分尸的,我正在犹豫,该如何处理。”
“民众疾苦,课税繁重,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扶苏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这就是为什么我命人从泗水一路将他带来,而没有交给官府处理的原因。”子婴说完,起身对外面说道,“传我旨意,将刘季协同其妻吕雉发配幽州,不得回归。”
“且慢。”扶苏惊讶之后起身,“你说这个人的妻子叫做吕雉?”
“是啊。”子婴感到很是惊讶。
“放了他吧,我曾欠这个女人兄长一份厚重的人情。”扶苏说道。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晚。
“在我的囚服上,我已经写好了血书。以此可以证明茗阳是无罪的,带着我的头颅去面圣吧。我上官无忧活着的时候是不会背叛荃妃的。”上官无忧转过脸来看着扶苏,“只是,我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吕雉,我一直放心不下,如果可以请太子殿下多加关照。”
“怎么?高高在上的公子扶苏和这个吕雉还有点缘分?”子婴说着,打趣的笑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这个人的兄长因我而死,放过这个人吧。”
“好,那就卖你个人情好了。”子婴笑意盈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陪我去见一个人吧。”扶苏说道。
“又是什么人?”
“一个勉强可以称为人的人。”
长乐宫
烟雾缭绕,满屋的馨香。
日理万机的秦皇赤身*趴在长塌上,闭目养神。其实像今天这样的景象并不多见,虽然对于苛政,对于徭役,这个皇帝都如此的好大喜功,暴躁无偿,甚至不问民间疾苦,然而朝政而言,纵然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未沉迷酒色不问正事,这也可以说的上是日理万机了。
此时的丽妃身着单衣,正在秦皇的背身小心的按摩。屋内的香薰正是丽妃所设,如今这香味更显迷人,令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丽妃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按动着秦皇身上的穴位,忽然丽妃用力,手的指甲忽然陷进了秦皇的皮肉。
“小鸢该死。小鸢该死。”丽妃看见被按过的地方已经微微发红,于是赶紧下榻跪倒,“弄疼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没事,没事。起来吧。”秦皇用手摸摸了疼痛的地方,看了手指发现并没有出血的痕迹。“朕的头痛,让你这么一揉却是好了很多,朕年纪大了,自打你回来,头痛的频率也更加频繁起来,还幸亏你隔三差五的给朕按摩。”
“小鸢弄疼了圣上,我现在就叫太医。”丽妃并不敢起来。
、第七十八章 彘(下)
“叫什么太医,没事,没事。”秦皇自身,把旁边的衣服围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么多年来,我找你按摩不在少数,你弄痛我也不再少数,看得出,你并不熟练,只是小鸢,这按摩之法,到底是谁传授给你的?”
“皇上为何要这么问?”小鸢起身,帮秦皇将衣服整理好。
“多年来,我一直未曾问过,也未曾怀疑过你任何,小鸢,朕待你不薄。”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皇上不嫌弃臣妾身份卑微,将臣妾留在身边,已经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丽妃说道,“这按摩之法却是汪小美所传授的。”
“原来是汪小美。”秦皇苦笑。“果然,朕不问你就不说,其实你在私底下的勾当,朕怎能不知?”
“是。”丽妃应着站在旁边。
“当初你从济北回来,不就是为了看这场闹剧,扶苏走到今天也不都是在你的预料之内,当初荃妃殒身殿前,其中因果,也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荃妃死了,朕不追究,不过问,将后宫悉数交给你,你说朕待你如何?”
“臣妾诚惶,臣妾该死。”
“起来吧,起来吧。知我心者不多,会我意者更是寥寥无几,这就是朕信任你的原因。”秦皇起身,准备去穿衣服。
丽妃赶紧站起来,去拿衣服帮助秦皇,“臣妾还有一事要向皇上商量。”
“什么事?”
“公子将闾之妻,皇子妃董氏,去年去世了,我给将闾物色了会稽郡郡守张问之女,想择日许给他。”丽妃一边说着,一边将龙袍的长袖附到秦皇的胳膊上。
“好啊,你看着好就可以了。不过将闾这孩子对于荃妃的事情,恐怕对你有些恨意,你要好生的处理,毕竟那是朕的亲生骨肉。”
“诺。”
咸阳旧皇城
“大晚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怎么会越走越偏僻起来了?”看着路边的野草更加茂盛,子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话。
“走便是了,曾经这个人也曾是闻名遐迩。”扶苏说这话在灯笼的光艳里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是不是闻名遐迩我不知道,刚才你出手太重了吧,那两个守卫的手估计以后是废掉了。”子婴深一步浅一步的潜行名嘴里边还不停的叨念着。
“我何尝想下手如此狠毒,但是他们奉命看守,我们又非进来不可,他们失职,明早若被发现,非死不可。如今断其手臂,或许还可能保他们一命。”扶苏拿着灯笼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一跃就到了,可惜你不会武功,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说到底是我的错了?”子婴不服。
“到了。”扶苏不再理会,在一口枯井前面站了下来。
“哪里?”子婴四处观望了一圈,“那里有人?莫不是……”
“子婴殿下就陪我走一趟吧。”扶苏说完搂住子婴纵身就是一跃。子婴不会武功,自然吓得要死,可是枯井不深,自己刚用力一闭眼,脚便已经着地了。
“你想吓死我啊,就不能礼貌点?”子婴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
扶苏自然不理睬,从袖子里拿出烛火,点燃。这枯井下面的空间才看是可以看清。子婴正在用手扇眼前的灰尘,忽然往前方一望,差点没叫出声来,幸好扶苏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
扶苏可以感到子婴的身体正在瑟瑟的发抖,子婴伸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角落里。
角落里的东西确实是可怕,扶苏第一次来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惊恐。这个像人的东西,没有了人的四肢,脸上鼻子眼睛耳朵舌头牙齿都被剜掉,唯独剩下这个听不见看不着嗅不到的躯体。
“这……这……这……是什么……”子婴的话语里都有颤音。
“这个人曾经少年得志,人们为了见他一面重金相聘他都不赏脸,今日落的如此下场可能他自己都算不到吧。”扶苏说,“这个人叫做鬼刹子。”
“他就是失踪多年的奇门大师鬼刹子?”子婴眼中的恐惧,比刚才更加的深刻,他厌了一口口水,“原来换天改命是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扶苏拿着烛火来到了这个“人”的前面,这个“人”身子在颤抖着,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似乎在打鼾。扶苏伸出手来触碰这个“人”身上已经被泥箍的腐烂的皮肤。这个“人”猛地一颤,然后往角落退去,发出的声音就像悲哀而恐惧,而移动的样子,就好像是蛇。
“他手里有的东西,是可以杀死我父皇唯一的东西。”扶苏说着继续向前挪了一步,又蹲下来,将手放在那颤抖的皮肤上面。那皮肤在颤抖,扶苏读得出这三十年的恐惧。
“什么意思?”子婴似乎了解,似乎又不懂。
扶苏没有回答,而是在这皮肤上面写下了七个字,我便是公子扶苏。
那“人”一惊。然后恐惧的声音变小了,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动了动身子,扶苏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站起身来,躲在一边。那“人”在地上的干草里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树枝,他用嘴叼着树枝,在地面上吃力的写字。扶苏可以看到他嘴角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整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形状,就好像是凹凸不平的圆球。
许久之后,他终于在地面上写完了字,头一下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扶苏和子婴走到跟前,用烛火一照。
兴秦者,扶苏
王秦者,扶苏
灭秦者,亦扶苏也
看完地上的字,子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更是难以自制,他看着扶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扶苏闭了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在这个“人”身上又写道,云逸风汐在哪?
这个人楞了一下,然后笑了。那笑声令人恐惧,无论你怎么听,都不会认为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从人类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扶苏一直眉头紧皱的看着他笑完。然后又看着他叼起地上的树枝写下:
绿萝禁
扶苏仰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佩剑拔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削去了这个“人”的头颅。
“三十年了,你也